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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裕着急忙慌地说:“我来帮他换吧。”手都已经往谢知凡的方向摸去。
林晚意摆摆手，拒绝了沈裕的提议:“你也累一天了，你去休息吧，这件事我来做。”
原本的操作被林晚意打断，沈裕低着头，像被训斥的孩子般:“好吧。”
他从不会主动忤逆林晚意，这次也是一样的，局促不安的人神色哀伤，临走时频频回头看那两个人的身影。
可惜林晚意自始至终都没有多分一个眼神给沈裕。
林晚意退下谢知凡身上累赘的衣服，那些衣服都大了许多，全部松松垮垮地搭在他的身上。
衣服层层叠叠搭在谢知凡身上，潮湿闷热。林晚意光是脱就已经想象到如果自己穿着这些衣服入睡，会有多么想死。
这会儿的林晚意完全把谢知凡当做一个小孩，丝毫不怕孩子泄露隐私，将其脱得精光只剩一条裤衩。
林晚意目光直白地扫视着这块躺在床上白嫩嫩的“大肥肉”，开始着手打水来替他擦拭身体。
打湿的毛巾刚刚掠过谢知凡的小腿，一阵微风拂过，水滴蒸发带走热量让本就弱小的身体不禁颤抖。
“呜冷……冷。”谢知凡蜷缩身体，紧紧抱住自己。
林晚意可不管你冷不冷，总归不能脏兮兮地躺在床上。
她拧干毛巾上的水，一点一点擦拭谢知凡身上脏污的地方。
或许是因为病情好转了，又或许是冻清醒了，谢知凡睁开眼睛盯着林晚意，他的气息依旧微弱:“姐姐，你找到我了。”
林晚意表情凝重，手上的动作逐渐加快:“别说话，好好休息。”
可谢知凡偏不爱，小孩子软糯糯的强调虚弱无力:“姐姐，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
林晚意点点头，看起来有些敷衍地应答了谢知凡的细语。
她擦着谢知凡的手背。
听谢知凡继续道:“我可能，很快就要离开了姐姐，我知道姐姐不缺一个我……陪在你身边，可是我只有姐姐了，我真的希望姐姐能够需要我。”
床上的小男孩突然一只手捂住眼睛难过地抽泣起来，因为哭猛了还会喘气打嗝。
林晚意觉得有些好笑，带着安慰谢知凡的心理，她摸摸谢知凡软软的头发，道:“我需要你，你不要离开，好嘛？”
谢知凡从指缝里露出两颗小眼睛，带着哭腔:“真的嘛？”
“真的。”林晚意的眼神真挚。
谢知凡又说:“不可以骗我哦，不然我会像童话故事里的美人鱼一样化成泡沫。”
殷红的眸子闪动着异样的光芒，让人分不清这句话是真是假。
林晚意笑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为谢知凡擦拭身体。
在林晚意去换水之际，谢知凡伸出小手拉住林晚意:“姐姐，今天晚上可以和我一起睡吗？”
许是害怕被拒绝，渴望的目光在顷刻间被收敛。
林晚意莞尔一笑:“今天，我要照顾你，不是吗？”这算是默认了。
谢知凡目光灼灼，整个人都多了三分精气神:“好，我等姐姐。”
林晚意点头。
一出房门，就看见沈裕在客厅已经等候多时。
在看见林晚意的那一刻，他立刻站起身，显得有些尴尬:“谢知凡，怎么样了？”
这次他终于愿意叫谢知凡的名字了。
林晚意浅浅松了一口气:“好多了。”
沈裕讪讪点头，也没再说话。
林晚意收拾好一切后，准备回房间时，沈裕拉住林晚意的手，纠结了好久才说出口:“晚意，你知道我和他一直以来都不对付，如若他病好了，你会送他走嘛？”
字字句句都是试探，试探林晚意对自己的心意，对谢知凡的心意。
现如今，他是林晚意的人了，他不想被林晚意抛弃。
他曾经最爱的亲人，最爱的女人都离开了他，现在他好不容易有了新的选择，他不能再是被放弃的那一个了。
林晚意缄默，看了沈裕良久。
沈裕由于莫名的心虚，反而不敢与林晚意对视。毕竟一开始一直想要逃离的人是他啊，他现在又这么上赶着找安全感属实是犯贱。
林晚意轻叹:“你不应该有这样的心思。”
沈裕惶恐抬头，与林晚意失望的眼睛对视:“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晚意，你想做什么都行，我不应该说这样的话，对不起。”
林晚意满意地点头，安抚地拍拍沈裕的肩:“我知道，你一直都是个乖孩子。”
说罢，转身进房。
谢知凡已然呼呼大睡，看起来是累极了。
林晚意躺在他身侧，因为时间还早并睡不着，她望着天花板发呆，回忆起谢知凡呢喃的那句“阿楠”。
林晚意轻声开口，念出了那个名字:“阿楠。”
这个人会是谁呢？
林晚意翻身面对谢知凡，戳戳他圆润的脸蛋，想从熟睡的孩童那里得到答案:“阿楠是谁？”
没有期盼得到结果的林晚意只是随口说说，只是谢知凡真的回答了。
他的嘴巴张开小小的弧度:“阿楠是……最后一个陪着我的人。”
林晚意有些意外:“是那个世界的人吗？”
谢知凡呼呼地哼了两声，又睡死了过去。
对于这个阿楠，林晚意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熟悉感，但又说不出准确的源头。
“像美人鱼一样如同泡沫消散……”林晚意又发起呆:“你会消失吗？”
美人鱼上岸是为了王子能够爱上自己，那谢知凡呢？是为了让林晚意爱上他吗？
林晚意觉得有些好笑。
她不可能爱上任何人，她就像块木头一样，没有人爱过她，她也不知道什么是爱。
没能拥有爱人的能力的她，怎么可能爱上别人。
突然，谢知凡如同小猫一般开始打呼呼，真是睡相极差的一位“小朋友”。
林晚意替他拉好被褥，点了点谢知凡小巧可爱的鼻头:“乖乖睡觉，明天，我还有很多事要问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