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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张方方正正,约莫巴掌大小的杏黄色纸张,上书四字篆文。
这四字一笔一划间皆不成章法,像是胡乱勾画,信手随意书写,瞅了大半天,夏云溪愣是没能看出来这四字到底写的是什么。
“六戊。”
白狐突地开口,夏云溪愣了下,没听清楚:“狐爷你刚才讲什么?”
“上边写的那四字是‘六戊敕令’。”
白狐解释着:“而你之所以看不懂这四字,是因为这上面用得不是你们人族的文字,而是妖玉铭文。”
妖玉铭文……夏云溪依稀记得白狐好像跟他说过,妖玉铭文是他们妖族所创造的文字,在大夏王朝建立亘古之前“妖主大地”的时期,所有在这片大地生活的种族,包括人族用的语言便是这“妖玉铭文”。
他眉梢一挑,即是敕令,就意味着这“六戊”代表了一妖。
极有可能是周博文背后的南诏妖族。
运转大罗观气术,眸中有碧绿光泽一闪而逝。
他凝神打量着这张杏黄纸张,只觉符纸上有覆盖着层薄薄乌光,隐晦乍看根本不显眼,极为容易忽视看走眼。
暂且弄不清这书有“六戊敕令”的纸张代表的是什么,且先收起来再说。
能被周博文珍而重之地贴身携带,缝在内衫里边,绝对非同小可。
心神渐渐平复下来,夏云溪正打算收降心意,习练“龟蛇功”,白狐的声音响彻心扉。
“此前我似曾说过,待你跻身四境时,便授予你一门炼体功法。”
“好像是有过这么一回事。”夏云溪也回想起来了,“狐爷你若是不说,我自个儿都险些忘记了。”
“择日不如撞日,恰好我今日又空,闲来无事,便教教你。”
对于白狐的高高在上恍若施舍的口气,夏云溪丝毫不在意,他早已明白这厮的“蹭的累”——傲娇。
摆出副天字头号舔狗姿态,夏某人问道:“敢问狐爷,这儿功法名字叫什么。”
“天蛇换骨功。”
…………
今夜的云层浓厚,把天上那轮明月都掩盖,透着窗棂向外看天,只觉连带着星辰都稀少许多。
夏云溪今儿破天荒地没打坐入定,而是像被抽掉骨头般,只着一身单薄内衫,也不顾湿漉漉的头发,瘫软在床榻上。
他是才从泡了药浴的木桶里边爬出来。
自他练武起始,什么冬练三九夏练三伏都是轻的了,日夜不眠,一宿接一宿的练武,勤勉得让世上九成九的人自愧不如。
今晚在夏云溪的练武经历中算是屈指可数了。
这也怪不得夏云溪,委实是白狐授予的功法太过惨无人道了些。
天蛇换骨功,第一境名曰“蜕皮”
“蜕皮”不仅仅是指皮肤,还包括筋膜肌肉在内,宗旨是要修行者如蛇蜕去旧皮一般,换上新皮,使筋膜坚韧难摧,刀剑难伤。
虽然武夫宗旨是如此,却并不代表夏某人真要像蛇一样蜕皮,可修行时的痛楚,真是与蜕皮不相上下。
连带着夏云溪这铁骨铮铮,被他大爷那般喂拳都能咬牙扛下来的汉子,都险些要折磨支撑不下去。
浑身酥软,连抬起根手指力气都无。
他长吐了口气,以仰躺在床的姿态诵念龟蛇功口诀。
收降心意于一念,不思不想不觉,谓之“真定”。
由功法提炼而成的“玄阴”“纯阳”二劲,游走于体内筋脉窍穴,滋养着五脏六腑四肢百骸,慢慢缓解着习练“天蛇换骨功”时损伤的体魄,恢复着体力。
当夏云溪心思沉浸于龟蛇功中时,未曾发觉自己脊椎腰背发力,一点点地支撑身体坐起,以五心朝天姿态,吞吐着游离于天地间的气息。
不知过了多久,他方才习练天蛇换骨功损耗的体力全数补充回来,脸色从苍白转为红润。
张开双眸,眼中似有神光湛然。
把积郁胸间的浊气吐出,夏云溪稍稍活动了下筋骨,生龙活虎,全然不复刚才那副要死模样。
连他自己都觉意外,没想到这龟蛇功竟会如此给力。
“看来你修行的这功法品秩比我猜想的要高些,我原以为你至少要瘫软到明后天为止。”
白狐出声,夏云溪顺势询问道:“那么狐爷觉得我这功法大概多少品秩?”
“保底四品,三品也未尝不可。”白狐答。
夏云溪稍稍吃了一惊,没想到白狐对龟蛇功的评价竟如此高,哪怕作为亲身修练者的他最清楚龟蛇功的玄妙,可也只觉得在五品到四品之间。
须知整个江州城都找不出几部五品功法来。
夏云溪还欲追问白狐更多细节,蓦地灵觉一闪,汗毛竖起,是他异于同境武夫的直觉隐隐感觉到了像似有人靠近,且来者不善。
他立时收敛所有声息,蹑手蹑脚地靠近窗帘边上,突地灵光一闪,心底升起个模糊猜测,却又不敢肯定。
从怀里摸出那杏黄纸张,放于床头边上,又把被褥故意弄乱枕头塞到里面,做出有人的迹象,最后将墨玉簪子变作一物。
之后他便敛去呼吸,躲在房屋难以察觉处。
几息过后,身怀大罗观气术在漆黑夜色中也洞若观火的夏某人,清楚地看到有一股呈现淡粉色的烟雾从窗户飘进屋里来,霎时弥漫整个屋内。
早将呼吸屏住的夏云溪,自是夷然不惧。
又过了十几息,约是笃定夏某人已任人宰割,那不速之客从窗外翻进来,目光一下被床头边的杏黄纸张吸引住。
没被发觉的夏云溪也在观察这不请自来的“客人”。
身材高瘦,黑衣蒙面。
只是夏某人却从其身上看出了一抹浓烈没法掩盖过去的气息。
“妖气。”
夏云溪无声地从嘴里吐出两字,目光仍旧盯着那黑衣蒙面人。
或者该说是妖才对。
哪怕确信夏云溪已昏厥无还手之力,那黑布蒙面的妖物仍旧不敢大意,待他靠近床边,五指攥拳没有半点犹豫地狠狠捶下。
床榻立时垮塌,四分五裂。
蒙面妖物陡地神情一变,因为他方才那一拳捶下,浑然不像似砸中血肉之躯。
他一把将床上的“夏云溪”抓入手中,惊愕发现竟只单单是个头颅。
正当他茫然不解之际,那颗惟妙惟肖,根本不觉有半点古怪的头颅竟变成一支墨色玉簪。
与此同时,一拳悄无声息,没有任何征兆地捶向他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