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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指轻弹腰上玉牌,夏云溪将篆有“轻云”二字铭文的长剑收入天宫,长吁一口气,犹觉方才厮杀惊险,稍有不慎,自己便要血喋当场。
一对一对决,无论是跟魁梧汉子亦或是干瘦汉子,夏云溪都有十足必胜把握,但两人一同联手,自己要想绝地反杀,只有示敌以弱,让俩刺客放松警惕。
以夏云溪的性子,在不知深浅的情况下,绝不会以肉身去接飞刀。
他之所以会贸然以肉身接下飞刀,也是兵行险招,他自恃有玉牌在身,能使肉身澄澈无暇,所以才不惧剧毒。
若非如此,夏云溪想要逃命或许不难,可要杀了这俩刺客,却是万万不可能的。
在俩刺客身上一番摸索,除却找到毒药伤药等杂物若干之外,夏云溪未找到任何能够证明这俩刺客身份的物件。
略作思忖,夏云溪俯身拾起飞刀,把干瘦汉子的尸首翻了个面,脸朝向地。
割开他的后背衣衫,背上赫然纹着个青面獠牙恶鬼,栩栩如生,仿佛实物。
夏云溪也在哪魁梧汉子后面衣衫划了一道,后背显现出的图案,与干瘦汉子如出一辙。
在自己记忆中一番搜寻,夏云溪记得在真定生平中,对此图案似乎有过相关记载。
很快,夏云溪便有了答案。
“酆都,伥鬼。”
夏云溪吐出四字来,作为魔教十三,酆都制度森严,恪守上下尊卑阶级层次极重,最高的自然当属阎罗,高高在上威严不可欺。
仅次于酆都阎罗的则是四司判官、夜叉,孟婆等酆都高层。
至于这伥鬼众则位于酆都最底端,占据了酆都底层绝大多数,故而又有“鬼卒”别称。
卒子死了便是死了,不足为惜。
夏云溪忽然惊咦一声,因为他竟在那青面恶鬼头颅下边,看到了一行蝇头小字,因字迹太过狭小的缘故,要不是他心细如发,说不准会忽视过去。
将那一行蝇头小字念出来,夏云溪突地脸色微变。
“我在夏府等你……”
似有什么东西在脑海怦地下炸裂开来,夏云溪心底陡然生出不祥预感,顾不得再细细检验一番,向佑圣庙外冲去。
为了避免妨碍到那些平日来佑圣庙上香的香客,所以马车停在佑圣庙外某个偏僻不显眼位置,当夏云溪赶到哪儿时,看见马车还好端端停留在原处。
车夫坐在马匹上,脑袋低垂,像似偷闲打盹。
夏云溪却心感不妙,上去轻轻一推。
车夫立时从马匹上摔了下来,脖子上出现一条细小血痕。
赫然是一击毙命,甚至连马匹都未惊动。
夏云溪轻吐出一口气,把马匹与车厢解开,翻身跃上马背,向着琅琊郡赶去。
虽然是他前世今生第一次骑马,可凭着强悍的身体素质,他还是不至于从马背上摔下来,虽然没法跟那些驾轻就熟的精湛骑士相提并论,以初学者而言已不算差了,勉强能够驱使马匹。
骑着马在街上横冲直撞,得亏时值傍晚,路上行人寥寥,外加琅琊街道宽敞,否则就夏云溪这拙劣马术,多半要撞得街上人仰马翻。
不过就是以这样的拙劣马术,夏云溪还是以半炷香时间赶回了琅琊郡。
在回到玉象街夏府前,夏云溪有想过是否要先去六扇门通风报信,但奈何六扇门在琅琊郡最北边的铜锣坊那块,跟玉象街相隔甚远,一来一回,少说也要耽搁不少时间,夏云溪只得放弃这个想法。
运劲一掌拍马屁上,这匹枣红大马立时吃痛,夏云溪脚尖一点马背,纵身一跃而起,任由马匹受惊逃窜离去。
夏府门外,无人把守,整条玉象街都静谧得吓人。
推开大门,左右两侧皆有一抹刀光向他脖颈砍来,夏云溪早有防备,身子向后仰倒使出式铁板桥,躲开左右刀光。
守株待兔,等候多时的两人皆是微微一愣,万万没想夏云溪竟能躲开。
手掌拍地,夏云溪倏然站直立定,双掌运劲向着手上持刀两人抓来。
两人猝不及防,让夏云溪夺去手上刀刃,被自己铁刀径直贯穿胸膛,刀尖透过后背。
双掌轻轻朝前一推,两人顷刻倒地,夏云溪仔细搜查一番,发现这俩持刀汉子并非酆都刺客。
这虽然在意料之外,可仔细一想,又觉在情理之中。
这俩人至多不过塑筋二境,酆都好歹也是魔教十三之一,不至于连这样的小喽啰也收,跌份。
料理完这两人,夏云溪这才有闲暇四下张望,不打量不要紧,这一打量就让他眉头紧皱。
地上竟是遍布尸首,浓郁的血腥味几要凝若实质,扑鼻而来让人作呕。
不过这些尸首也并非全部都是夏家人,其中既有夏家护卫,也有身着与方才两人一样服饰的尸体,只是占据了一小部分,绝大多数还是夏家护卫的尸体。
到底还是来迟了些许……夏云溪不由叹息一口气。
若那群不速之客武功跟刚才被他击毙的两人大致相当,与夏家护卫的差距还不为太过悬殊,可一来是夏家威名赫赫琅琊,连带着这群护卫平日里都“养尊处优”,没法跟这些刀头舔血凶悍之徒比较。
二来是事出突然,这帮人明摆着蓄谋多时,夏府护卫根本未作防备,一战而溃便也在情理之中。
夏云溪穿过游廊走道,继续向着夏府里边走去,愈是向里走,尸首便越来越多,且不再局限于夏家护卫,还出现了夏家青壮,乃至妇孺孩童的尸首。
他心神一悸,隐隐觉得堵得慌,莫名情绪充斥心胸间。
眼前仿佛浮现起了平日里孩童在这长廊走道嬉戏打闹的身影。
虽然前段时间,因为他大伯二伯,他跟夏家一些人有过龃龉,可无论怎样,他穿越过来,好歹在夏府住了大半年时间,夏云溪又非真正的铁石心肠,目睹如此惨状,怎么能没有半点触动。
迈过那些尸首,夏云溪穿行游廊间,便在此时,一只沾满血迹的手掌抓向他脚踝。
夏云溪脚步后撤,躲开这一抓,遏制住下意思动手的冲动,望向那只手的主人。
身着藏青劲服,是夏府护卫。
只是这护卫身上鲜血淋漓,呼吸孱弱近乎断断续续,俨然已无药可救。
略作思忖,夏云溪扶起那年轻护卫倚靠在廊柱上,问道:“这群人是何来路,什么身份,几时闯入夏府的?”
年轻护卫咳出血沫来,目光隐约恢复几分神采。
见状,夏云溪反而心底一沉,这并非意味着他伤势有所好转,而是回光返照,变相证明他回天乏术。
“武……威寨。”
武威寨……夏云溪先是一愣,随后陡然回想起。
这不就是将鸢宝父亲杀害的贼匪寨子名称。
可这武威寨不是在其大当家被夏允灵灭口之后,就分崩离析了么,为何会突然出现于此。
且看今日攻入夏府阵势,全然非一盘散沙状,分明是有人在背后指使这武威寨。
酆都,武威寨……夏云溪越觉事情扑朔迷离,若非他跻身绵泥三境,境界还未稳固,再加上此刻事态紧急,否则他真想藉着“画卷”好好查询一下他大伯夏允钟。
他有预感,夏允钟知道的绝对要比夏允灵多很多。
思绪收敛,夏云溪望着气若游丝的年轻护卫,低声问道:“你可有什么遗言?”
护卫眼神明亮些许,年轻的脸庞上绽放着莫名光彩,如同烛火熄灭前的最后一缕亮光。
“保……保护……夏家。”
言语落下,年轻护卫瞳孔渐渐涣散,脑袋一歪,没了声息。
夏云溪长吁一口气,为他轻轻合上眼皮。
他年纪轻轻,本有大好前程可言,今日却无端殒命于此,夏云溪替他感到不值。
望着他的尸首,夏云溪一字一顿道:
“我夏云溪对天发誓,会让幕后主使随你一同命丧黄泉,以慰你在天之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