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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云溪回府之前,不经意瞥了眼脸色苍白未消的自家三伯,状若无事地从他身边走过。
似夏允毓这样不堪大用的书生真有魄力雇佣酆都刺客?夏云溪打心底不信。
除非他演技太过逼真,那夏云溪认栽。
三个里边排除一个,只剩俩个怀疑目标。
至于是他大伯还是二伯,夏云溪就不敢笃定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没准是外人也说不准,这般最好,和和睦睦家和万事兴。
虽说夏云溪觉得这可能性微乎其微便是了。
等有空了,用“画卷”查询下他这三伯……心里这般想着,夏云溪渐渐走远。
夏允毓在身旁侍卫搀扶下勉强站稳,目光犹带几分恍惚,只觉方才发生的事太过跌宕起伏。
“三弟你怎么样了!那群文人没闹出什么事吧!”
远远眺望,夏允灵带着帮人步履匆匆赶来,可当他们赶到夏府门口,环顾周遭,俱是一脸茫然。
有人通报他说夏府门前汇聚了一大帮文人闹事,他这才抛下夏家生意,带着帮护卫赶来,可结果当他回来,除了他们这群人外,没瞧见半个文人身影。
“三弟那些文人去哪儿了?”
正当他倍感诧异之际,夏允毓嘴唇嗫嚅:“那些……那些文人,都自行离开了。”
夏允灵如坠梦幻,什么叫自行离开了?难不成这些文人闲着没事干,就是呼朋唤友来他夏府门前晃悠一圈。
夏允毓知道夏允灵难以理解,遂一五一十地将方才发生的事如实转告给他二哥。
听完之后,夏允灵嘴巴大张,半响无言。
这还是那个不学无术素来被他瞧不起的侄子么?
…………
夏云溪带着刘伯庸原想去找麻花辫婢女,结果走过廊道,拐角迎面火急火燎冲来一道身影,险些撞上一块。
“二哥,你拎着把剑是要做啥?”
被夏三少叫住,夏云流停下来,叫嚷道:“这不听说门外有群读书人闹事么,我正琢磨着带上把剑过去阵阵场子,省得让这些书生以为我们夏家好欺负。”
夏云溪把还想往外边冲的夏云流一把拽住:“等你到的时候,黄花菜都凉了,甭去了,人都走光了。”
挠了挠头,夏云流一脸懵逼,还没等他大显神威力挽狂澜,人咋就没了呢。
夏云溪没跟他这逗比二哥多解释,往自己院子走去。
夏云流屁颠屁颠跟在他后头,鸢宝来这已有两三日,作为二哥的他于情于理都要去探望一下。
回到自个院子,麻花辫婢女正跟云鸢下棋,夏云流跑过去旁观。
棋盘形势焦灼,两人杀得忘我,像似浑然没发觉身边的夏老二。
夏云流见棋盘黑白两子错综复杂,星罗棋布,不禁心下骇然,他虽然棋艺不深,仅是粗通棋道,但家父棋艺冠绝一郡,耳濡目染下,辨别的本事倒是不差。
可以他的眼力无论如何都瞧不出棋盘上谁占优势,他不免心里嘀咕,难不成秋婵跟自家鸢宝是深藏不漏的棋道大家。
正当他想为夏云鸢吹几句彩虹屁,秋婵忽然兴高采烈挥舞双手:“我赢了,我又赢一局小鸢宝了。”
夏云流闻言一愣,瞅了瞅棋盘,发现秋婵所执白子连成一条线,共有五子。
夏老二立时懵住了,这是啥棋,他为何看不懂。
云鸢输了这五子棋,稍显气馁,正想再战一局洗刷耻辱,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一旁含笑望着的夏云溪,也不顾下棋了,直接跑到他面前,仰着头,小声问道:“事情解决了么?”
夏云溪双手抱胸,故作神气道:“那自然,也不看看你三哥是谁。”
听到这番自吹自擂,夏云鸢嘴角微动。
见状,夏云溪俯下身,两手放在她嘴边上,向上轻提,扬起嘴角,扯出个大大的笑容。
“姑娘家家,别这样似笑非笑的,以后会没人喜欢的,知道么?”
云鸢使劲点了点头。
夏云溪满意地笑了,而后伸手指了指一脸怀疑人生的夏老二,问鸢宝:“你还记得他是谁吗?”
迎着夏云流那充满希冀的眼神,夏云鸢思索片刻,回答:“不认识。”
夏老二表情霎时凝固,夏云溪捧腹哈哈大笑,丝毫没掩饰自己幸灾乐祸的意思。
“鸢宝你忘了二哥了么,你小时我还抱过你,你咋就不记得了呢?”
夏云流“腾”地下到云鸢面前,语无伦次说道。
对此,鸢宝则是默默躲到了夏云溪身后。
见得此景,夏云流嘴角抽搐,不禁仰天长叹。
世道无常,当年肉嘟嘟蠢萌蠢萌的小女孩怎会变成如今样子。
没理会这二货仰天四十五角度的悲伤,夏云溪向云鸢问道:“想去街上玩吗?”
夏云鸢点了点头,麻花辫婢女也兴冲冲道:“好啊好啊,小婵也去。”
这时夏云流忽然插嘴道:“听小姑说老三你也被大伯禁足了,你怎就不怕被大伯发现。”
夏云溪翻了个白眼:“禁足又如何?只要出去小心些,不被发现不就成了;就算被发现了,至多不过是再关久些,只要我能溜出去,就不算禁足。”
夏云流错愕,这算什么歪理。
夏府围墙约有一丈多高,先由五境高手的刘叔蹲在墙头上,夏云溪负责送妇孺小孩上去。
把鸢宝递给刘叔,轮到麻花辫婢女的时候,夏云溪忽然漫不经心道:“小婵你最近是不是胖了些。”
秋婵一愣,忍不住嘟起嘴,瞥过头不去看夏云溪,半边脸蛋变得酡红,犹若夕阳落下时那抹彩霞。
“少爷你太过分了,小婵不理你了!”
两世光棍,母胎单身多年的夏云溪对此一脸懵然,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
围墙大抵有两个成年男子高度,夏云溪深吸口气,一个助跑,两手扒上墙檐,腰腹使劲,身子微微蜷缩,两脚猛地一蹬墙面,顺势跃上墙头。
他正想着伸手拉下自家二哥,谁知夏云流轻蔑一笑,双膝微屈,使劲一蹬,便轻而易举跃过了夏府墙头。
夏云溪差点忘了这厮好歹是绵泥三境的武夫,谁叫夏老二的一贯作风,总让人忽视了他其实是夏家年轻一辈的顶尖高手。
一想到夏家年轻第一高手竟是这厮,夏云溪便觉得这夏家迟早要完。
夏府所处的位置叫玉象街,其余琅琊二家及绝大多数琅琊世家都住在这条街道,阳家就在夏府下个巷口拐角,也是离开玉象街的必经之路。
当他们经过阳府,恰好碰上一队理法司捕快在阳府门前,扣押着位高冠束发的俊朗公子哥出来。
夏云流瞧见这幕,忍不住凑过来道:“阳轩这币玩意儿犯了什么事,竟然惹得理法司来抓他,阳家就不保保他吗。”
“与矩麓书院姓陆的先生勾结乡试数位考官,获取了乡试的题目,可他非但没见好就收,反而二手转卖给那些同为世家子的读书人,涉事之人竟有三十六之多,不逮他还逮谁;阳家虽为琅琊三家,却不敢与有一国之力作支撑的六扇门扳手腕,倘若阳家敢试着保住他,你瞧瞧会不会受到牵连?”
“壮士断腕,弃车保帅,阳家能屹立琅琊多年不倒,果然有理由。”夏云溪感慨。
夏云流面带诧异:“你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感觉就跟亲历者一般。”
“跟咱家结仇的那位书院先生姓什么你还记得吧?”夏云溪答。
夏云流并非蠢人,稍稍咀嚼一番,便立时推断出了事情真相,当即目瞪口呆望着夏云溪:“干!是你做的!老三你可太牛了,我就说今早那些读书人咋就自行退去了。”
夏云溪没有搭理这货,向玉象街外边走去。
走路经过阳轩时,夏云溪忽然驻足,瞧着这个神情衰败全无往日风采的公子哥,笑眯眯地拱手行了一礼,一如昨日。
“阳师兄。”
阳轩蓦然瞪大眼睛,心中隐隐约约有个猜测,登时双眼通红,死死盯着夏三少。
“是你做得!是你做得对不对!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
阳轩目呲欲裂,想要挣脱束缚扑向夏云溪,脑袋结结实实挨了下铁尺,登时头破血流。
“给我老实些,你现在可不是阳家少爷,只是咱们理法司的个囚犯。”捕快怒斥道。
随口撂下一句话后,夏云溪便径直离去,没再看他一眼。
诚如他所说,夏云溪与他并无恩怨纠葛,根本没必要设局陷害他。
整他纯粹是捎带的,他若真要怪的话便该怪陆远明。
不过夏云溪对让阳轩身陷囹圄是没半点心里负担的,从“画卷”他早已得知,这表面温文儒雅的阳家少爷,骨子里有着所有封建社会地主家的阔少爷该有的陋习,死个百来遍千刀万剐都不冤枉。
“就当我做件好事,让你早点投胎,下辈子做个好人。”
夏云溪咕哝一声,随即又想起阳大少爷似乎至今不清楚自己的名字,于是又在心底念道:“不用谢,请叫我雷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