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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的人绷紧了身子似乎随时准备做些什么，目光在宋璃脸上停留了许久……直到宋璃以一种看傻子的眼神对他时。
他终于记起来她是谁了。
“你是那天那个丫鬟！”
“……”
宋璃牵起嘴角，“在这里，我是账房，她是我的朋友，而你……”
“我……”
“你是吃不饱的沙包。”
“……”
高世醒看了一眼自己一身狼狈模样，又看了看宋璃和溪玉安然自若的样子，顿时悲从中来。
不过，能管钱，她的地位应该很高吧？一番斟酌后，高世醒决定暂时委屈自己。
毕竟识时务者为俊杰！
“同是天涯沦落人，账房先生，你能不能捞我离开角斗场？”
宋璃和溪玉交换了一下眼神。
此事倒是不难，胡笙恐怕巴不得账房多一个苦力。
“可以，不过你要跟我说说，你是怎么到这儿来的？”
说到这，高世醒突然泄了气，整个人看起来快要哭出来了。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
……
不知几盏茶过后，饭堂里的人越来越少，宋璃面前的果脯点心也渐渐见了底。
高世醒很恨地嚼着最后一块芙蓉糕，眼角珠泪欲滴，“本小……我长这么大，还没受过此等委屈！”
“原来是这样。”
高老太太寿宴那日，高世醒正在花园晒画，高家墙外却隐约传来打斗声。
高世醒好奇拿了云梯爬上墙头去看，却叫打斗的两人发现了。
那二人见他穿着华锦，身披金玉，料定分身不凡，便直接将他掳了走，将他藏在木箱里运出城去，不知准备送往何处。
但几天后因为分赃不均又打了起来，高世醒便趁乱逃了。
不过他实在不认识路，身上钱财外袍甚至鞋子又都被歹人扒了去，在山野间走了好几天才找到一处小店。
没想到他高小侯爷的身份根本没人信，小二施舍给他半个馒头便将他赶走了。
后来几日他是风餐露宿担惊受怕，直到在街上游荡时遇到了一个老太太。
高世醒的回忆里，那老太太慈祥和蔼，是出了京城之后唯一愿意给他买吃食的人。
只可惜，他吃完之后就晕了过去。
醒来就在枫叶坡了……
又因为什么也不会做，最后被丢进了角斗场……
宋璃看他这副灰头土脸的样子，仔细想想好像是瘦了一些，与之前那个唇红齿白，疏朗骄傲的富贵公子哥儿判若两人。
“你真的要跟我去账房？”
高世醒毫不犹豫点头，心里暗村着难道还会比当沙包差？
三人回到账房时，胡笙已经又处理了三本账册。
他一味眉头苦干，似乎比刚才出去时候更焦急了。
溪玉也坐到了原来的位置，她现在理账看账的本事经胡笙和宋璃的传授，进步可谓一日千里。
高世醒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账本，又看了看面如菜色的胡笙，暂时克制住了自己皱眉头的冲动。
他对理账没有概念，但小时候也见过家里的钱伯是怎么拿着算盘一下一下拨的。
“这……这些得有一年的账吧？”
“怎么可能……”
胡笙抬起头来，看到一张仅有一点印象的脸。
“他怎么来了？”
“西寨的周当家已经同意石兴加入我们，以后我们四人一同理账，应该会轻松不少。”
他怀疑地打量一番看起来懵懵的男人，“他看着不像个好苗子。”
几人正说着，小雅走了进来。
她身后还跟着一位极为清雅的女子。
她一身月白的衣裳，发间是山野里新摘的白蔷薇，似乎还带着露珠，微弯的眼角叫人看不清脸色。
她思考了一会儿，似乎已经有了什么想法，脸上笑意更浓，“几位，跟我来。”
高世醒下意识后退一步，躲到宋璃身后，“做什么？”
胡笙摇摇头，看来今天的账得自己理了。
小雅看了一眼宋璃，“员外回来了。”
……
不多时，宋璃被引到一个陌生的房间，放眼望去，这偌大的空间里摆满了各式衣裙、珠钗、帽衫、鞋袜，胭脂水粉，妆盒粉膏，甚至还有不少诸敷面薄纱，金线银铃等物件。
中间的桌子上，摆放着一面半人高的铜镜，镜子里对面的鲜花争相绽放。
小雅继续带着她绕过屏风，后面是放满了热水和花瓣的浴桶。
“好好洗，洗完了出来，选一些衣饰穿着，然后我会带你去见员外。”
说罢也不等她回答，便自行离开了。
“……”
宋璃没有立即更衣，而是绕着房间将周围的东西仔细看了一圈。
月影纱，赤金踝玲，珊瑚手串，描金镂空妆匣……这帮山贼品味倒是不俗，该不会全是从其他地方抢来的吧？
想到这宋璃不由地放下手中的紫罗珠银钗。
这些东西她倒是很熟悉，也知晓如何用他们，但在山贼窝里做压寨夫人并不是她想要的。
“傍晚员外进了寨门时若你还没有准备好，便没有机会见他了。”
小雅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宋璃应答一声，还是决定好好享受眼前的鲜花浴。
一个时辰后，宋璃推门走了出来。
坐在门口喝茶的小雅见到她装扮后的样子先是愣了一下，很快又皱起了眉头。
这彩云可真不是个省油的灯，竟然这般心机模仿夏音姐姐的样子，但她长得可比夏音姐姐差多了！
不过已经没有时间让她重新梳妆打扮了，小雅闷闷不乐地带着宋璃，到了寨子门口。
宋璃远远瞧见溪玉被一个陌生女子领了过来，身上穿着湖绿色兔毛滚边长裙，脸色涂得发白又发红，还带着僵硬的假笑。
宋璃沉默片刻，安慰道，“嗯……也算是一种新风格嘛。”
她又伸出手探了探衣服上的滚边，“至少这兔子毛挺可爱的……”
溪玉对自己的衣饰有些不理解，不过她并不在乎穿什么。
她倒是对宋璃的打扮颇为在意。
她几乎是一身素色，那料子又轻盈柔软，即便被外头罩着的披风压着，走起路来也隐约飘然。
她将墨发之上随意簪了一簇桃花，略施粉黛的脸透出粉红，正是应了那句人面桃花相映红，整个人宛如冬日里绽放的天山雪莲。
不过她记得宋璃平日里还是爱打扮得娇艳一些。
“……彩云，你今日怎么这般装扮？”
宋璃眨眨眼，偷笑着凑近，“我的好明月，别担心，一会儿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