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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三个人,贺书礼认识其中的两个,穿着宝蓝色直裰的丽色青年是邢部侍郎家的一个外孙封炎,在家中行三,此子是继室养大的,打小就被养坏了,性格暴戾的很,几年前他还是跟在五皇子和贺三屁股后面排不上号的人,外边人都叫他封三。
贺书礼几年前就听说过封三的诨名,如今虽也是个喜欢眠花宿柳的纨绔,却也跟着五皇子管一些事儿,并非一无是处之辈。
封三左边的穿红色通袖的男子是羽林左卫指挥使的儿子,叫岑隐,自小习武,除此之外不学无术,精于吃喝玩乐。贺书礼认识他,倒不是因为岑隐什么很上得了台面的人,而是因为岑隐几年前因为一个青楼女子和庶出哥哥大打出手,闹了笑话,才叫人记住了他。
另一个贺书礼便不认识了,他看着那人面嫩,想来那人也不会认识他。
贺书礼在家中待了将近两年不曾出门交际,他的模样变化了许多,皮肤比从前更白,脸上棱角也明显了一些,再加上他刻意的装扮,估摸着宁阳侯府之外的人,都看着他脸生。
果然这三人瞧了贺书礼,都觉着陌生,并未多说什么。
三人又想起了五皇子的嘱咐,还是坐下了,纷纷摸了摸桌上的麻将。玉石打磨出来麻将,细腻润滑,摸起来很舒服。
封三砸了一个麻将在桌上,声音清脆响亮,倒是有些入耳,他挑眉看向贺书礼,道:“怎么个玩法?”
贺书礼讲规则讲了一遍。
封三捡起一颗牌,咚咚咚地敲在桌上,道:“我是问,你想怎么个玩法?”
这几个人都是跟在五皇子手里做事的,即便他们不知道赌坊背后的人到底有什么来头,值得他们结交,但五皇子叫他们来,他们拒绝不了,过场还是要走的。
贺书礼两手交握着,似乎在思忖。
季清欢正好泡好茶,端着茶盘进来了。
麻将房里的布置和更高一档的雅间不同,一张桌子一张榻,九把椅子,其中四把靠背椅,五把三角椅。
季清欢将茶盘放在榻上的炕桌上,随后将四杯茶,分别放在四人右手边的三角椅上。
封三捏着一颗子,斜眼瞧着贺书礼,笑了一下,道:“奉茶。”
季清欢低着头端起茶杯,递到封三手上,随后退到贺书礼身后。
封三揭开青花瓷的茶碗,随便瞧了一眼,抬了抬眉,道:“唷,仰天雪绿茶。”他和岑隐对视一眼。
岑隐哈哈笑道:“与应天府画舫上的别无二致啊。”
封三放下了茶杯,没有喝。
仰天雪绿茶易于沏泡,味道芳香浓郁,妓坊里常泡这种茶。
贺书礼也端起茶杯,道:“此仰天雪绿非彼仰天雪绿。”
封三蔑视地看着贺书礼,道:“何解?”
贺书礼道:“此乃海拔近千米的奶奶殿北坡大别山麓寺高僧亲手炒制的茶叶,难得买一两斤,特用来招待贵客。”
封三看了一眼嫩绿的茶叶,他尝了尝,果然和他们在应天府喝的不同,面色这才好看了一些,他搁下茶杯问道:“说罢,怎么玩?”
贺书礼一抬手,示意季清欢将早就备下来的一千两银票放在桌上,道:“十圈儿,一圈一百两,只论最大赢家。”
三个人眼皮子一跳,一圈一两百玩得很大,他们私下里都不会这么玩,而且只论最大赢家,河湖水里倘或不把把都赢得大,那便是输家。
打十把牌,就赌上一千两银子,对这三人而言都不是小数目。
季清欢跟着头皮发紧,贺书礼那八千里两银子,基本上所剩无多了,这十圈儿麻将,打的真够大。
乔三先道:“好。”
四人一道洗牌,贺书礼带着他们走了一遍规矩,第一把的时候,他赢得最多,第二三把开始的时候,另三人明显已经上手了,牌出得很顺溜,不过还是没能赢贺书礼。
玩到第四把的时候,封三和岑隐开始喝茶,季清欢见二人茶快没了,又去添了茶水。
第五把的时候,贺书礼虽然输了,可是算下来只比封三少了一番。
麻将房里一直静悄悄的,打到第六把,四个人似乎是疲倦了,不约而同地放慢了速度,封三往贺书礼身上一扫,只见他身上干净,没有任何显露身份的东西,不过他的衣裳料子不平凡,一看便是贵家公子哥儿。
封三终于再次开口了,他仰着下巴,道:“小公子叫什么名字?”
贺书礼修长的手指头握着一张乳白的牌,骨节分明,道:“鄙姓季,叫长青,尚未取字。”
封三大笑,扬眉看着贺书礼道:“长青?长情,看来也是一个痴情的人?”
封三的眼光若有若无地飘向季清欢这儿。
贺书礼打出一张牌,道:“见笑了。”
贺书礼随得他们调侃,但笑不语。
又到洗牌时候,封三手指短,大拇指上还带着一个扳指,搓马吊不方便,他抬起手吩咐季清欢,道:“给爷取下来。”
季清欢走过去,刚摸到封三的玉扳指,就被他反握住了手,她脸色一变,稍微使劲儿却挣脱不开,若再使大了劲儿,她怕闹得贺书礼的客人没有颜面。
封三上下打量季清欢,邪笑着同贺书礼道:“季公子,你家丫鬟娇娇俏俏,倒是生得好看。”
这个时代,丫鬟姬妾都能相互赠送,封三开口说了这话,贺书礼应当将丫鬟送给封三,再不济也得借他几天,方为示好之举。
贺书礼面色发冷,一把捉住季清欢柔软的小手臂,将她拽到自己身侧,他瞧着封三手指上的白玉鱼龙扳指,吩咐她道:“古玉怕冷,遇冷容易土门受损,玉理黯然不能显色沁。天儿冷,去拿一段绸布过来,替乔公子将扳指放好。”
封三收回手,勾起嘴角,冷笑着看向贺书礼。
他手上戴的扳指的确是往前五百年的白玉,但是花纹不算出挑,若非行家,很难一眼就看出这是古玉,可看季长青这小郎君的年纪,绝非古玉行家,那便只有一种可能,他生在锦衣玉食之家,才会有火眼金睛认出这样的珍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