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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子沫不由得咽了下口水,她的眼睛不知道该看哪里,只能盯着地面,注视着自己的脚尖,她从没想到林锦言会问这样的问题。
她不能逃避,逃避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相反,如果她逃避了,只会给别人带来痛苦。
“我们很聊得来,我很高兴认识你,你是我在温哥华的第一个朋友。”
林锦言浑身的气息突然变得凛冽,他皱眉,问道:“就这样?”
苏子沫点点头,“就这样。”
这一刹那,苏子沫仿佛看到了林锦言眼中熊熊燃起的怒火。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得罪了他。
“如果你误会了我们……”林锦言抬腿便离开,只留给苏子沫一个背影,远远能听到他的声音传来,“我没有误会什么!”
说完,只留给苏子沫一个决绝的背影。
……
林锦言走在回家的路上,今天的天气格外燥热,他松开领带,又解开两颗衬衣的扣子,这才算能松一口气。
他早该知道,女人都是这样,都是些水性杨花的东西!
街边传来小孩子打闹的声音,欢声笑语连成一片。
临近这条马路有一个小公园,许多小孩在里边嬉戏,家长则站在不远处一边看着孩子一边聊天。
林锦言这才想起今天是周六,小孩子不上课。
自己是什么时候有过这么快乐的时光呢?
久远的已经让他想不起。
他只记得所有的痛苦都是在最后一次去游乐园开始的。
他总是吵着要去游乐园,往年他们一家人回去好几次,可是那一年爸爸妈妈好像都有事情忙,一次也没有去过。
他吵了很久,他们终于答应他去一次。
那天他玩得好开心,爸爸妈妈也没有限制他玩乐的时间,无论他要吃什么,他们都尽量满足他。
可是第二天,他就从天堂跌到了地狱。
早上起来他发现妈妈在收拾衣服,就问她要去什么地方,妈妈一直在哭,什么也没说。
后来妈妈带着行李离开了。
那时候他已经懂得什么是离别,林墨说她永远也不会回来了,跟着别的男人跑了。
林锦言在很多年之后才明白“跟男人跑了”是什么意思。
林墨早年做生意赚了些钱,他一直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但那几年经济不景气,好多公司破产,林墨的公司便是其中的一个。
林锦言从小少爷差点变成了小要饭的。家里天天有人讨债,他往往是吃饭的时候就会突然有人砸门,惊天动地的响动让人躲在房间里大气不敢出。
妈妈常常因为这些事情跟林墨争吵。
她受不了这清贫的日子,更受不了整日里提心吊胆。
妈妈走后林墨便开始整日酗酒,只要一睁眼就开始喝酒,直喝到昏沉大睡。
林锦言常常饿得在家里翻箱倒柜找吃的,却一点可以果腹的东西都没有,他饿极了甚至偷喝过林墨的酒,被辣个够呛就再也不敢碰那东西了。
好在林墨还不算完全神志不清,饥一顿饱一顿的没把林锦言饿死。
或许他真该死在那时候,之后就不会有接下来的事情发生。
林墨突然振作起来,不酗酒也不颓废了。
起因是一个女人。一个好看的,有钱的女人。
女人看中了林墨,要跟他在一起。
这种好事宛如天上掉馅饼,不捡是傻子。
于是林墨再婚了,跟那个女人。
林锦言被强迫叫那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妈妈,不管被林墨扇多少次,他总是开不了口。
女人说没有关系
林墨开始工作,重新开始,他每日早出晚归,却不知道女人在家是如何虐待他的。
她经常打在林墨看不见的地方,并且警告他如果敢告诉林墨就会把他赶出去。
虽然这个爹不太像个人,但也是林锦言身边唯一的亲人了。他不想失去他。
无论遭到女人怎样的打骂,林锦言都忍着。
但是有一次女人说关晓月是个女表子,林锦言便把女人给打了,打在脸上,一眼可以看到的地方。
林墨回来没问事由就用棒球棍把林锦言按在地上揍了一顿。
林锦言的腿被打断了,打了三个月石膏。
女人更加趾高气昂,动辄对林锦言动手。
林锦言觉得自己不说话不反抗,这种痛苦便会结束的早一些,林墨什么都不知道,如果他知道,一定不会容许这个女人这么做。
可是看到林墨这么喜欢这个女人,他是因为她才重新振作,林锦言便不忍心在林墨面前揭开这个女人的面目,就让他一直以为自己找了个好女人吧。
直到有一天,林锦言被那个女人打,他趴在地上,那个女人穿着拖鞋,狠狠踩在他的脸上,“老娘让你打扫一下卫生间怎么了?你要学习?你学习做什么,学好了就能飞黄腾达了,你做梦,家里哪有那些闲钱供你读大学,你还是赶紧出去打工好了!”
林锦言默默忍受着这一切,只希望她早点骂累了,让他回屋写作业。
房间的门半开着,正对着客厅,忽然,他的余光看到门后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
等到女人骂完,林锦言从地上爬起来,回屋写作业,过了没多久,林墨下班回来,热情洋溢地介绍自己今天买了什么好东西回来,在客厅喊林锦言快来看看。
那一刻,林锦言手中的笔忽的断成了两截,溢出的墨水洒了他一手。
他坐在座位上,像坐在冰窖里,浑身都在发抖。
女人怎么对他,林墨一直都是知道的。他却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刚刚他在客厅看到的影子就是林墨的。他回来了,看到女人在打骂他,又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离开了。
林锦言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酝酿好自己的情绪,才能这般不着痕迹地演出来。
他忽然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他的父亲真是一名很好的演员,让人由衷地发出赞叹。
没过多久,林墨死了。在去工地的路上被一辆横向冲出的水泥车碾成了饼。
女人经受不住打击,很快也抑郁而终。
林锦言觉得那女人可能跟自己的父亲是真爱吧,不然怎么会殉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