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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桢装作不知情一般,还张罗着绿箩一起来吃。
绿箩从前并未吃过,刚刚放进嘴里,忍不住边嚼边说:“这是什么人间极品,真是好吃极了,奴婢还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糕点呢。”
俞佩儿尴尬地笑了笑,说道:“娘娘们赏赐的,自然都是好的,我怕这里缺衣少食的,所以有什么好的都想留着给姐姐带过来呢。”
“佩儿姑娘有心有了。”门外响起一男子的声音,佩儿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神情,随即见他走了进来,她朝他福了福身:“见过韩太医,佩儿一向待桢儿姐姐如亲姐妹一般,自然时时都会想到她,如今见她在这宫里受尽了委屈,佩儿心里也是十分的难过。”
韩韫之目光落在她的身上,面带笑容地说道:“太妃厌弃她,眼下人人躲她不及,就你还有心来看她,连我都觉得,有你这样的妹妹,是桢儿的福气。”
她第一次见到他如此注视着自己,心下一动,感觉这么久以来,自己所做的事情仿佛都没有白费,甚至还有一些成效,她不禁莞尔一笑:“不是还有韫之哥哥吗,你能对姐姐这么不离不弃,佩儿也是心生羡慕。”
“这有什么可羡慕的?你要是不嫌弃,就把他带走吧,免得整日在我耳边聒噪得很。”邱桢听着他俩的对话,感觉有些肉麻让人受不了,嘟囔着对她说道。
俞佩儿虽然脸上陪着笑,心里却对她那副无所谓的样子恨之入骨,自己多么费尽心思,步步为营才能得到他的一眼正眼相待,她轻飘飘就能说出这样的话,当真是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嫌我聒噪?若是没有我常常来这里陪你说点话,你这宫里和冷宫有什么区别?”韩韫之不甘心被她嫌弃,忍不住为自己争取一点存在感。
邱桢眼皮都不抬一下,继续吃着手中捻起的糕点:“唔……这倒也是,韩太医莅临真是让寒舍蓬荜生辉啊!”
“呵……要不是我,你每天尽对着绿箩不烦死才怪呢。”
她朝他眨了眨眼,唇角勾起一丝弧度,满是挑衅地说道:“我还真不怕告诉你,比起你,绿箩好太多了,若这世上只剩你们两人,我宁愿选她来陪我,至少她懂得什么时候该安静!”
“那不过是她不想理你罢了,不像我,对你始终不放弃,才会苦口婆心地劝你,要是换一个人,我才懒得每天在她耳边劝她振作起来呢。”
绿箩吃得正欢,听到提起她的名字,不解地望着你来我往不停斗嘴的二人,心想,自己无端端地又被他们拿来当挡箭牌了。
内殿因为他二人的唇枪舌战顿时显得有些烟火气了,正如他所说,自从赵廉登基以来,这宫里仿佛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加上太妃的指示,若不是绿箩去内务府求来一些必要的生活物品,是不再有太监送东西进来。
再不像从前赵靖在位时那般,绫罗绸缎奇珍异宝不断,想要巴结她的人,多得都要将这大殿的门槛踏平了,而如今,这里空空荡荡,冷冷清清,一副门前冷落车马稀的凄惨模样。
此时,站在一旁角落里的俞佩儿,佯装着一副温和谨慎的样子,垂在身侧的手却止不住藏在袖子中握紧了拳头,见到他二人打情骂俏的样子,心里泛起一阵酸涩。
在自己面前的韩韫之,从来都是严肃,从容,甚至有些冷漠的模样,正如他在宫里所有人面前都是如此,而只有在邱桢面前,他才会露出自己本心那一面,是这么的孩子气,不是都说男子只有遇到自己心爱的女子,才会表现出孩子气的一面吗,他就这么喜欢她吗?
她深吸一口气,面露难色,语气低沉踌蹰着说道:“姐姐,佩儿不是故意想扫了你的好心情,只是,”她嗫嚅着,良久才又开口说道:“有一件事,不说我心里过意不去。”
见她一脸的凝重,说话又吞吞吐吐的,韩韫之不禁着急地问道:“到底什么事,你但说无妨。”
“我听太妃宫里的老嬷嬷说……说太妃娘娘想要将姐姐送到尼姑庵去……”
韩韫之一脸不可置信,声音也随之变得震惊,他和绿箩几乎异口同声地说道::“什么?”
邱桢亦是皱了皱眉,这太妃好奇怪,前脚将她禁足,后脚又想出个法子要她去尼姑庵?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就算对她有忌惮,也不必这么折磨人啊,说到底她还是元国派来的人。
“我也只是听说的,今天来的路上还在考虑要不要告诉姐姐,怕说了姐姐会不开心,可不说……我憋在心里也很为难,”她嘟着嘴,仿佛做错了事一般,怯懦地看着他们。
方才的好心情仿佛瞬间被打翻在地,两人沉默着对望一眼,都没有再说话。
“姐姐,是我说错了什么吗,你可千万别怪我……要不就让我去求求他们,就算磕破了头,我也要去为姐姐说上两句话的!”俞佩儿目光变得坚定,语气虽然带着一丝软糯,但也感觉得到其中带着一份倔强。
“没用的,佩儿。”他嘴里只蹦出短短几个字,却犹如天籁一般淌过她的心间。
她更加确定了自己的计划,仍是不屈不挠地说着:“不,我从未替姐姐做过什么,如今姐姐遭到这样的对待,我怎能坐视不管,姐姐从前有恩于我,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你们放心,就算是让我豁出这条命,我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姐姐被送往尼姑庵去的。”
韩韫之心里有些动容,他没想到眼前这位娇滴滴的女子心里竟是这般善良柔软,他走上前,轻轻地拢了拢她的胳膊,似是赞许又似是感动,他抚了抚她的头,说道:“你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她垂下头,脸颊上不自觉晕开了一片红霞,与他近距离地面对面站着,咫尺之间,竟闻到他身上传来的一阵阵清幽淡然的气味,这味道让她陶醉,她心想,就算是让她当这赵国的皇后,若皇上不是他,她也会断然拒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