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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轶不是一个喜欢杀人之人,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一个执法者,他更知道,这个世界上,并未有谁能有权力剥夺他人的生命,无人有这个权力,宋轶更无有。
在宋轶自己的时代,他的确杀过人,但那都是迫不得已,为了维护更多无辜的生命,在尊重对方生命无果的情况下,也在法律、规章的范围内,不得不结束一个人的生命。
对生命的尊重,甚至在自己原来世界中的准则,在宋轶来到北宋之后依旧被他牢牢记在心中,但几场流血之战,尤其是在盱眙县剿灭“四方水督”之战中,更潜移默化将生命之重在宋轶心中淡化,而以武犯禁的侠义之心,在他心中逐渐更生。
这种性情,在见到爱徒黄文定被人残害之时便已经勃发,更在黄文定说出这一场原来不过是甄秀所设阴谋之时彻底爆发,但等宋轶自己说出,要大开杀戒之时,浑身却又一颤,理智再一次攀上心头。
眼前已经倒下两具尸体,一人是被自己亲手击杀,另一人也是因自己而死,两条生命,或许他们生前的确罪大恶极,该千刀万剐,但宋轶终究明白,自己可以打伤他们,但并没有权力杀死他们。
幸好方才冰冷的声音,以及出手的狠辣,顷刻之间将敌我双方全盘震慑,此时宋轶内心的动摇才并未被人察觉。
对面所剩的几个壮汉之中,有一人早先恢复意识,吞咽了一口唾沫,怯生生却又好奇地问道:“他喊你老师,难道,你就是那个神蛋宋轶?”
“神蛋?”
听到这个对方口误的称呼,宋轶自己小有诧异,但也因这一个奇怪的称呼,他也终究恢复镇定,杀意虽无,但凶光依旧还在,他斜眼瞪向那名壮汉,冷声说道:“没错,我就是宋轶!”
那些壮汉一颤,有宋轶被夸大的传闻在前,又有方才心狠手辣、出手狠毒之举,一时之间,那些壮汉居然心生恐惧出来。
而宋轶并不痴傻,他见眼前这些人虽恐惧,但他们身后,远处深堑上的火光已经熄灭,数不清数量,黑压压的一拨人已经朝着这边过来,而在深堑的另一侧,则有更多的一群人似乎正在想方设法过来。
宋轶并不知道那些人具体是何情况,但见黄文定伤及如此,再加之他所言,这一切皆是甄秀阴谋布局,料想那些人绝非善类,且何灵与乔不死兴许已经被杀,如今之际,自己可以挡得一时,却挡不住大部队杀来,唯有退入甄园,人虽少,但打一场防守战,倒也未尝不可。
便急忙回头,对涂阿四、吴小磊、张秦明三人说道:“阿四,你们快带着阿黄回去,回去之后立刻去迎客楼,告诉他们,甄园今晚有一场硬仗要打!”
涂阿四并不糊涂,看眼前情况便明白事情危急,便急忙应道:“阿四明白,宋轶大人自己一定小心!”
话说完,当即喊上吴小磊与张秦明帮自己,吴小磊自然出手相帮,而张秦明则是依旧站在宋轶身旁,说道:“你们先回去,我怕宋大人一个人撑不住,我留下来帮个忙!”
有张秦明那杆枪,宋轶便猜测,张秦明绝非等闲之辈,他愿意与自己一同断后,自己又岂会拒绝?不过眼下张秦明手中并无长枪,宋轶不由得有些担忧地说道:“你枪尚在甄园,赤手空拳怎么与我一起断后?”
张秦明笑一声,走到面目全非的大汉身边,毫不留情地将其身上长刀抽出,又回到宋轶身旁,说道:“没有枪,刀也不是不行。”
宋轶冷哼,高喊一声:“阿四!快走!”
话音落下,宋轶主动出击,朝着那些壮汉冲了上去,张秦明不甘落后,二人一前一后,杀将上前。
宋轶说有威名,但这些壮汉却并非当真不敢上前,他们在听宋轶喊涂阿四退回甄园,又见到身后甄秀带着人前来驰援之时,便已经不再畏惧宋轶虚名,因此即便宋轶与张秦明不主动上前,他们也将先杀上来,总之这十来人只在一声呼喊之下,当即杀成一团。
壮汉们虽是人多势众,但怎奈宋轶身法灵活,出手狠毒,虽与之前相比并非招招致命,但所攻击之处,皆是众人软肋,虽是如此,这些壮汉害怕依旧宋轶忽然出杀手,因此出手之时,多少有些忌惮。
而张秦明却与宋轶不同,对壮汉们毫无任何保留,他所出手,其快狠之势,甚至比宋轶还要再高一筹,刀所过之处必定见血,一番下来,人也杀了三两,一时之间,这些壮汉居然节节败退。
但宋轶与张秦明却并未趁胜追击,他们将壮汉杀退一波,便当即折身而返,一路快跑,追上了先跑一步的涂阿四三人,急忙架起无力行动的黄文定,朝着甄园奋力疾跑。
身后的壮汉在更后方甄秀的驰援下再次显威,他们不顾疼痛流血追杀上来,如此毫无顾忌,速度上自然会比宋轶等人更快一步,眼看即将要追上之时,张秦明当即将手一松,转身握刀而立,回头对宋轶说道:“宋大人,你们先进去,我再挡一波,马上就来!”
如此千钧之际,宋轶如何还会推脱,当即一矮身,将黄文定背起,一边跑一边对吴小磊喊道:“小磊,你轻身功夫好些,别管我们,快些回去喊人!”
对于宋轶呼喊,吴小磊无动于衷,依旧风轻云淡地跑着,紧紧跟在涂阿四身边,不快不慢。
涂阿四并未察觉此事,只是顺着宋轶的话,也对吴小磊喊道:“臭小磊,快!你先一步,帮忙传达一声宋轶大人的话!”
吴小磊身形不变,却略皱眉头,问道:“你呢?”
“阿四无碍,阿四要助宋轶大人随时扶持黄大人!”涂阿四伸手将吴小磊一推,着急地喊道,“臭小磊,你快去啊!”
吴小磊略有思索,宋轶看出端倪,当即在身后喊道:“臭小磊!你若是不快些,阿四可能就要遭难了!”
“阿四不能遭难!”
吴小磊畅快一句,脚下发力,几步之间,便已遥遥在前,再一眨眼,早已进入甄园北门,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