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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此话,两个还不知被宋轶算计着的冤大头兴高采烈地举起酒杯,什么琴耽瑟好、瓜瓞绵绵,什么笙磬同音、宜室宜家,又说凤凰于飞、天作之合,还说白头偕老、儿孙满堂。
二人尽自己之所学,将生平所知祝福之语尽数倾倒而出,宋轶一边择高雅显才之语暗暗记下,一边连连摆手将虚伪一面暴露无遗,如此你来我往客套一番,便又是举起酒杯开怀畅饮。
几杯黄汤下肚,姚怀神色微动,但一转之间,便是一边端酒一边笑着说道:“昨日在下尚在席间与宋先生、嫦嫦姑娘把酒言欢,当时还未提起婚娶之事,却不想,只一夜之间,宋先生与嫦嫦姑娘便好事将近,来来来,在下再敬宋先生一杯!”
杯起杯落,一饮而尽之后,宋轶夹起一片羊肉放入口中,一边咀嚼一边说道:“世事难预料,若非昨夜见你那朋友温兄与声声如此亲密无间,还已筹备要将其赎身,我也不会这般着急,自然是想要赶在他们之前先将嫦嫦迎娶回家。”
话到此处,姚怀又问:“那宋先生与嫦嫦姑娘的婚期是定在何日?”
“婚期之事,且容我暂时保密,你们可不准趁着方便去询问嫦嫦!”宋轶自然无法相告婚期,但他脸皮之厚,直接借着这话题继续说道,“不过我宋宅人手不够,未免婚礼当日招呼不周,故而特地在这两日广开门庭,先把诸位亲朋好友的贺礼收下,到时婚礼之上,大家空手而来,尽兴而归,岂不美哉?”
咋一听下,宋轶说法倒是的确有几分道理,二人依旧尚未察觉宋轶其中算计,齐玉山更是点点头,十分热情地说道:“宋先生想法果然独特。不过婚礼之上总要多备些人手,宋先生若是觉人手不够,齐某人这里原先受过宋先生青睐的那些下人,倒也可以再借宋先生。”
姚怀也急忙说道:“幸巧在下也将泰兴的弟兄带了些过来,宋先生若是不够用,也大可将在下的弟兄带去!”
宋轶欢喜地笑道:“二位慷慨!若是有需要,我绝不客气!不过……唉……”
此情绪一转,齐玉山与姚怀便皆放下酒杯,疑惑起来,齐玉山更直接问道:“分明好事将近,怎么宋先生反而心生了烦恼?”
宋轶摇摇头,说道:“是好事将近,才终于有这烦恼。”
齐、姚二人相视一眼,当即说道:“宋先生还请道来!”
宋轶心中一喜,终于露出本来面目!
“唉!这不是我上午才去通知亲朋好友我的婚事,结果他们太过热情,中午时候便送来了贺礼。诸如那位王员外,噢,姚老板新来,肯定还不认识王员外,对了,齐老板兴许也不认识,总之,那位王员外啊,与我还有几分交情,也就见过两三面,稍微帮过他一些小忙,你们猜他如何了?早上才知消息,中午便送来五千两贺礼!我岂是这般贪图贺礼之人?立刻回绝,可他与我置气,好说歹说之下,最后才留下了一千两银。二位老板,你们说我成婚成喜特地支会你们一声,难不成是为求你们贺礼?不是好朋友好兄弟趁机欢聚,热闹热闹,怎么还有这样送礼之说?对了,你们二位送礼时候可千万莫要破费,一人千八百两便足够了!对了,若是要送啊,也就只能趁今晚了,明后几日啊,我还要去外面一趟,到时候白天家中无人,不好记下。”
这位土匪胡说八道,张口之间便是起码一千六百纹银,他说话时候,只管自己吃菜喝酒,神情模样居然还有些义愤填膺、深恶痛绝,但话里字字句句,却分明是在提醒,自己所求,正是那不菲的贺礼。
齐玉山与姚怀面面相觑,二人到此时此刻才恍然大悟宋轶的用意,他们又纷纷低下头来,忽然觉得自己碗中佳肴似乎不香了,而这一整桌的菜,也终于黯然失色。
二人缓缓放下自己手中的筷子,脸上尽是尴尬之色,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任凭他人脸色各异,宋轶岿然厚着脸皮,此时此刻他已将要说之话说完,要做之事做尽,也就郑重其事放下碗筷站起身来,对齐玉山与姚怀二人说道:“二位老板,客有亲疏之分,有些贵客如二位老板一般,皆要我亲自前去邀请,故而不便久留。二位老板多喝一些,等礼送到,不日之后我会亲自登门,再送一次请帖!”
一语说罢,顺势举起酒杯饮下一杯酒,随后,这土匪便大步流星走出房门,只留下房中二人面对一桌美味佳肴却提不起任何兴致。
宋轶倒真是言而有信之人,他下楼之后唤来苏妈妈,的确按价支付了酒菜钱,再又骑着自己的“婚马”,正准备往程信堂家宅去时,却忽然耳听一女子叫声。
天香院是何之地?花街柳巷,秦楼楚馆,其内姑娘只做红倌人,被客人上下其手占尽皮肉便宜也正常不过,娇声细喘,靡靡之音也习以为常,有女子叫声原本应当如水中见鱼一般寻常,但偏偏入宋轶耳中的,却是一声充满厌恶与抗拒的害怕叫喊,且这声音听来并非在天香院内,而是天香院外,旁边街头小巷之中。
宋轶眉头一皱,又翻身下马,循着声音跑去,贴到那条小巷入口小心往内一瞧,却见是三名地痞之流正将一名女子摁倒在地。
那女子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虽如此,却依旧看得出妖娆身段,她被三人摁在地上,手脚挣扎不得脱,原本还可叫喊几声,此时也被捂住了嘴,那三名地痞胡乱分工,手脚并用将女子控制且伺机占尽便宜,更甚至有一人正弯起身来,匆匆解开腰带,欲行不轨。
如此场面,宋轶哪里还能忍?
这原先的土匪此时正气凛然,他也不提醒,随手捡了块石头,直接走到三名地痞身后,左手一势太极拳,右手送给对方一道彩虹,又将中间那位脱了裤子的地痞反身摔在地上。
换做他人,此时或当赶紧去看受害女子情况,但宋轶却不同,他亲眼所见女子虽被欺负,但终究尚未得逞,知她安然无恙,不过受惊,自然不用第一时间前去安慰,反倒是这三名地痞不可放过,当要严惩不贷,便是扬起手刀,在三人后脖子上一一落下,确保了三人已经昏迷无法动弹,这才将自己衣衫脱下,朝着女子盖去。
那女子惊魂失措,虽见宋轶盖上衣衫遮体,却还是误以为登徒浪子,在此时手脚无碍之后,连连拳打脚踢,还扯着嗓子呼喊救命,一时之间,引得巷外人群驻足,但这些人终究胆小怕事,只敢旁观,无人敢进其中查看情况。
宋轶身正不怕影子斜,可不理会巷外情况,只对女子宽慰道:“姑娘别怕,方才欺负姑娘的三人已被我打晕,我只是见姑娘衣不遮体,用自己的衣裳替姑娘挡挡尴尬。”
或许确实这一身正气使然,又或者是言语之中尽是真诚,这女子情绪才稍稍缓定下来,但旋即,便是抓过宋轶的衣裳嚎啕大哭起来。
宋轶叹息一声,又说道:“我看姑娘模样,应当是落魄了,还不知姑娘家在何……”
话到半时,那女子其实已好了一些,抬起头来看向自己救命恩人,只在这四目相对之间,两人皆是一愣。
此女子虽蓬头垢面,但那眼神与可怜模样却在宋轶脑海之中历历在目,她却并非她人,正是宋轶初次到天香院寻衅滋事时候,因心软而救下的天香院花魁如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