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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宋轶研究分尸现场,雷付搜寻前院之际,叶俊俊对自己负责的区域也进行了详细的搜查。
扬州普通人家的罗青家,门屋院内是一栋二层的楼房,楼下是吃饭、待客之用,还立有一间厨房,楼上则是夫妻起居,多添一间客房。
分尸现场的鞋印一直延伸到厨房门口,叶俊俊原先时候虽不去琢磨鞋印如何,但无疑觉得厨房之内必然有一些线索,便当先进去查看,果然在厨房刀架之上发现一柄满是血迹的菜刀,血迹裹满整个刀身,而在刀柄上,则是留白出来一个手抓的痕迹。
吃饭的饭桌也在厨房之内,但桌上除了摆放了两副碗筷,并无其他菜肴或者碗碟,再有的,就是剩在锅中,尚未被动过,早已经发臭腐烂了的整整一锅米饭。
出了厨房,一旁便是客厅,客厅之中同样也沾了血鞋印,但除此之外却并无任何线索,反倒是走到楼上起居房间内时,却发现罗青与齐莹玉夫妻的房间被翻得乱七八糟、一片狼藉,衣橱柜门尽数打开,一个空首饰盒也被摔在了地上,像极是有贼人入室,被洗劫一空。
之前三具尸体因皆被发现在野外,身上也无值钱之物,此时第四具尸体是在室内被发现,甚至还有行窃手法,叶俊俊甚至猜想,莫非其实寅虎杀手惯于杀人劫财,此时再经由宋轶分析眼前鞋印之事,她忽然之间明白,寅虎杀手只杀人分尸,而真正的行窃之人,便是隐瞒了案发之后又返回过罗青家中的罗茜!
此些事一经串通,叶俊俊豁然开朗,正准备同宋轶说起之时,宋轶却自己抬头,对叶俊俊说道:“是不是罗青家中有东西丢失了?”
“你怎么知道?”叶俊俊微愣,但转念一想,宋轶办案经验之丰富,的确不难想到这一层面。
“无论是顾明还是罗茜,都可以是杀害齐莹玉的杀手,同样,这二人杀人的理由可以为财、为利甚至是仇杀,却如何也不可能以寅虎杀手的身份杀人。”宋轶说道,“既然凶手确认就是寅虎杀手,罗茜自然就没有嫌疑了。可她知道尸体被分尸,说明应当是来过现场,又刻意隐瞒,就证明她在现场做了一些不能让人知道之事,如此之下,也就不外乎利了。”
叶俊俊点点头,宋轶起身,对叶俊俊说道:“我这边检查差不多了,你那边呢?除了发现这个家里有东西丢失之外,还有什么发现?”
“还有一柄带血的刀!”叶俊俊回道,“我怀疑正是分尸用的!”
宋轶眼睛一亮,当即起身越过地上血迹,正往前走,听见门口雷付可怜巴巴地喊道:“宋、宋先生,我能进去吗?”
“你进来干什么?”宋轶没在意地反问一句。
雷付哑口无言,默默地缩回脑袋,正准备到外面继续杵着时候,宋轶忽然喊道:“等等!”
雷付当即喜逐颜开:“宋先生,我可以进来了?”
宋轶未回答,而是说道:“把你衣服脱了。”
“嗯?”雷付一愣。
宋轶当即催促:“快些,俊俊发现一柄带血的刀,得用东西包着拿回去给老李他们。”
雷付无奈地一边脱衣服一边嘀咕:“凭什么用我的衣裳?你不用自己的还可以用小……哦,似乎确实只能用我的了……”
脱完,雷付当即将衣裳裹起丢给宋轶,宋轶拿了衣裳头也不回,直接与叶俊俊一同走进厨房。
叶俊俊将那柄疑似分尸凶刀的菜刀指给宋轶,宋轶略作观察之后,便用雷付的衣裳将其包裹,随后一扫眼,也看到了桌上单摆放的两幅碗筷,顿时眉头一皱:“不对!”
叶俊俊一愣,急忙问道:“哪里不对?”
“齐莹玉被杀之时分明只有一个人,怎么会摆两幅碗筷?”
叶俊俊一愣,她方才虽有看到桌上的两幅碗筷,但看见锅里未吃的米饭,一时之间只想到了齐莹玉应该是还没来得及开饭就被寅虎杀手杀害,却忽略了她当时应是独自一人在家中,而若是有两人,那另一人必然就是寅虎杀手!
见到碗筷,宋轶当即跑向灶台,将锅盖一打开,扑面而来一阵恶臭,但他毫无畏惧,就只用手随便扇了几下,捂住自己鼻子定睛一瞧,眉头皱得更深:“只有一名普通女子一人份多一些的饭,不够两人吃,而且饭还没动过……”
“不对啊!”叶俊俊急忙说道,“为什么要吃饭了,这里却只有饭没有菜?”
“菜被人拿走了。”宋轶低语一声,忽然之间灵光一闪而过,急忙拿着裹了菜刀的衣裳转身出去,对雷付说道,“老雷!快派人将菜刀送回去,再告诉老李,死者的死亡时间应当是初三晚膳之时,你再告诉他,要他验一验死者胃中的肉,看看有没有被人下药!”
雷付急忙应声,拿了宋轶递上来的衣服当即跑出去,而宋轶也不停留,又跨过血迹,走出门去,叶俊俊紧随其后。
出了屋门,宋轶又急忙将雷付喊住,还没等雷付回话,宋轶当即就将已经交给雷付的菜刀拿回,自己跑到门口,找了看守的一个禁军,将原本说给雷付的话转告给禁军,转而派禁军将话与菜刀送去衙门。
面对宋轶的这一番举动,雷付有些茫然,但还未来得及问,就听见宋轶说道:“老雷,衙门你不用回去了,你穿着役服比较方便,你带几个禁军去严家酒菜附近找几个熟客,问问看一般都还有哪些熟客,做好记录,不得有误!”
“是!”雷付应了声,也领了十个禁军离开。
此时宋轶带在身边的禁军已经全部委派出去,他急忙让柴夏拓去将搜寻的一队禁军调来听候差遣,顺便命人将罗青带回来。
叶俊俊一直跟在宋轶身后,此时其他人都被派遣出去,院中仅剩下他们二人,她终于忍不住问道:“宋小鞋,你到底发现了什么?为什么你说了一句菜被人拿走了,却仿佛知道了许多事一般?”
罗青尚未被带回,黄文定也还未归来,宋轶也不隐瞒,对叶俊俊说道:“原本初步时间得出的死亡时间是在六月初三,因胃中有食物积留,因此判断为午膳或者晚膳之后,可现在结合锅中并未动过的米饭来看,应当不是在饭后,而是恰好饭点。”
“可你方才说,死亡时间应当是在晚膳之时,不是还有午膳之时吗?”叶俊俊问道。
“是,但从分尸情况来看,应当是晚上。”宋轶说道,“我们可以看到,现场鲜血淋漓,应当是被杀之后当即分尸,也就是说,凶手与分尸之人可能就是同一人。而现场既然有如此多的血,你觉得凶手身上难道不会沾染上血?凶手分尸之后应当是很快离开了现场,但倘若是在午膳之时杀人分尸,离开现场的时候,太阳还未下山,一身是血,出门不怕被人看见?唯有在晚上,有夜色掩护,才能从容离开。”
叶俊俊恍然大悟,急忙又问:“那你说菜被拿走了呢?”
“老李方才告诉我,死者胃中的积食极有可能是严家酒菜的间笋蒸鹅。从死者准备的饭量来看,她应当是只准备了一人份,既然一人在家中吃饭,结合间笋蒸鹅的可能,当晚她完全有可能只需要一道菜即可。”
“不对不对!”叶俊俊摇着头说,“桌上不是有两幅碗筷?怎么能说只有一人吃饭?”
“先烧的饭,后来才来的其他人。”宋轶说道,“当晚,死者必然是去严家酒菜点了一道间笋蒸鹅,估计是要自己去拿,但没想到正如上次古家小姐那般,有其他人主动为她送到了家里来,而死者正好也与那人认识。”
“送菜来之人正是凶手?”叶俊俊问道。
宋轶点头:“死者大概不知来人是来杀她的,还特地邀请一同用餐,又或者是来人主动提出留下,总之来人与死者一同落座,因此才有两副碗筷,而等死者先吃了那一道间笋蒸鹅之后……”
“之后怎么了?”叶俊俊着急地问,“死了?”
宋轶却慢慢摇头:“很大的可能,只是被迷晕了。”
叶俊俊一愣,猛然之间倒吸一口凉气,甚至浑身一个哆嗦,战战兢兢地说道:“莫非,死者被分尸之时,根本就还活着?”
宋轶皱着眉头,却很不情愿地点点头。
一个尚在呼吸的女人,被人从厨房拖搬到了屋内门前,被自家的一柄菜刀活生生切下四肢脑袋,剁开了身体躯干,随后这些尸块还被人凌乱地丢弃在屋里。
炎炎夏日,叶俊俊只觉得一阵凉意从脊梁骨一直攀到后脑勺,她止不住地打寒噤,那案件还原的画面实在太过简单,轻易之间便能在脑海中想象出来,可那画面也实在太毛骨悚然,无论如何也都难以想象。
“凶手在离开之时,还特地将这一道菜给带走。如此一来,既可以让我们查不到严家酒菜这条线索,同时也无法得知菜中被下了药。”
“可是……”叶俊俊说道,“即便我们现在已经得知此事与严家酒菜有关,但严家酒菜的老板与老板娘已经自尽,这条线索,终究还是断了……”
“并未断,只是需要查的范围扩大了而已。”宋轶说道,“而且如今,除了这些之外,我还知道了关于寅虎杀手更重要的一件事。”
叶俊俊忙问:“是什么?”
“寅虎杀手,是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