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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轶的确在花满阁过了一夜,这原本就是他所打算的,从家中出发,到这家据说质量上佳的花满阁内找十二个姑娘凑一个组合,顺便自己再在这传说中的青楼里过个夜体验生活,当然,计划中并未有找红倌人的打算,也没有发生命案的这一出。
因为发生了命案,整个花满阁都显得冷冷清清,没有客人敢在这个时候上门,他们害怕惹上不必要的麻烦,更亏心怕在此过夜之后,会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带回家。
姑娘们也都没有心思与客人寻欢,她们或倚栏而靠眺望楼下空空荡荡,或躲在房中悄无声息不知任何情况,只有龟奴和几个丫鬟还在阁里跑来跑去做一些该有的打点。
宋轶原本以为,在这种风月场所中的人应该都是最薄情的,却没想到她们几乎所有人都情深义重,他后来才忽然想起,这里大多是清倌人,大多是像凉凉一样极为苦命的人,也或许这里的姑娘们并不是情深义重,只是在凉凉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只是在为自己哀伤。
方妈妈还是让厨房为宋轶准备了一桌上好的酒菜,但并未安排谁来陪他,宋轶一个人倒也不含糊,将所有事抛诸脑后,敞开了肚子大快朵颐狂祭五脏庙。
宋轶吃完一桌饭菜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但相比于他所生活的时代,此时华灯初上,才正好是夜生活的开始,宋轶从来没有这么早睡的习惯,因此踱步出门,穿越到北宋这么久,他还未体验过北宋人民传说中的夜生活,正好趁机感受一下。
只是刚推门而出,一阵凄凉哀怨的箫声传入宋轶的耳中。
像花满阁这样的风月之地,原本入夜之后才最是热闹非凡,但因为这一场命案,此时却变得门可罗雀、无人问津,其实阁里依旧还有几十个姑娘,可感觉到的却是落寞和萧条,而这箫声起来,让人更觉悲凉。
宋轶顿时失去了逛夜市的心,他循声而往,在一间房前驻足。
房里的人似乎发觉了门外有人,轻声问了一句:“是宋公子吗?”
宋轶微愣,他听出来房间里面的声音是嫦嫦,却没想到嫦嫦竟然察觉到门外的人是他。
“是我。”宋轶回应一声。
“宋公子,请稍等。”
房里传来细微的脚步声,嫦嫦很快打开房门,她大概早已准备就寝,不过心绪上来才品箫弄笛,此时出来只不过是简单披了一件外衣,衣裳单薄,堪堪挡住她窈窕的身姿,勉强遮住她一件粉色的肚兜,肚兜里呼之欲出,看得宋轶几乎血脉喷张。
嫦嫦似乎并不在意,还是很有礼貌地向宋轶施礼,并从门前让开:“宋公子,请进。”
宋轶捏了捏鼻子,止住差点就要出来的鼻血,说了句“失礼”便一点不带犹豫地进入房中。
嫦嫦大概最喜粉色,房间内多数都是粉色的物件,看得宋轶心花怒放,心头小鹿乱撞,这样充满少女气息的房间,别说北宋,就算是在宋轶自己的时代,他也从未进去过,这才扫过几眼,几乎就要透不过气来。
嫦嫦察觉到宋轶的脸色,急忙问:“宋公子,怎么了?”
“没、没事。”宋轶连连摇头,他见到嫦嫦的床上横着根箫,就转移话题,问,“嫦嫦姑娘刚刚是在以曲吊唁凉凉姑娘?”
嫦嫦垂头,良久才抬头问宋轶:“宋公子,妾身听闻,宋公子已知道了杀害凉凉的凶手是谁?”
“嗯。”宋轶老实相告,“不过我也说过,要等到雷刀头回来,我才会将真相说出来。”
嫦嫦沉默。
气氛顿时尴尬。
宋轶倒是会调解气氛,他起身毫无顾虑地走到嫦嫦床前,将那支箫拿在手上,对嫦嫦说:“嫦嫦姑娘,宋某可否借用一下?”
嫦嫦含笑,点头。
宋轶又向嫦嫦借了一块丝巾,在气口上略微拭擦以示尊重,便比划两下,拿起来试吹了几声。
宋轶回想起来自己走过的一生,收获最大的应该就是在大学期间,虽然大家同在警校,但每个人都还带着各自不同的特长,其中就有一个室友出身于音乐世家,那位室友自己也颇爱民乐,虽然选择走上人民警察这条路,却还是没把自己的音乐丢下。
在某一部国漫崛起,别人大为看好的时候,宋轶因为迷恋其中的一首箫曲《飞雪玉花》,特地买了一支箫,向那位室友学了一段时间,他天赋不错,学得有模有样,甚至还上过台,只是后来正式成为刑警,忙于工作而疏于练习。
此时箫拿在手中,宋轶仔细回忆了曲谱,缓缓吹奏起来,万种情感似娓娓道来。
箫声起时,嫦嫦有些惊讶,箫声落时,嫦嫦有些迷离,良久,她脸上露出笑容,她望着宋轶,脸色绯红:“宋公子当真是位不可多得的才子,这首曲子……真好听!”
宋轶摆摆手,谦虚地说:“已经三五年没摆弄了,生疏了。”
嫦嫦却摇头:“可情还在箫声中。”
宋轶有些害羞,将箫双手送还给嫦嫦,嫦嫦却将手抵住,反而推向了宋轶。
“宋公子,这箫陪伴妾身多年,今日听公子一曲,知公子也是知音之人,妾身就将这箫赠予公子罢。”
宋轶挠挠脑袋,他看这箫的质地确实相当不错,音色也是上佳,正好自己在北宋除了破案之外还没开发个兴趣出来,就想着不如收下这根箫,以后多少不会闲得慌。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宋轶将箫拿回,再看嫦嫦,她脸上含羞,微微侧着脸。
两人一时之间无人说话,气氛顿时尴尬,为缓解气氛,宋轶干咳两声,正要找个话题,心有灵犀的嫦嫦率先开口。
“宋公子才学广博,不知道是否还有其他所长?”
“这个嘛……”宋轶想了想,冒出来一句台词,“我最近还在研究一种西洋打击乐器,很带劲呦!”
“真的吗?”嫦嫦兴奋地问,“那……什么时候可以给妾身展示展示?”
“改日吧,改……咳咳,改天改天。”
“好。那公子可还有其他的才能?诸如书法、绘画?或者……胸口碎大石?”
“你怎么知道我会胸口碎大石?”
“啊!你真的会啊?”
“是啊!我三岁习文、四岁习武,五岁的时候就练成了胸口碎大石,八岁的时候几乎无所不能!”
“那你六岁、七岁的时候呢?”
“哦,五岁胸口碎大石的时候骨折了,养了两年。”
“哈哈!”
……
这一夜,宋轶又错过了北宋的夜市,他就在嫦嫦的房间里,和嫦嫦聊了许久。
他们并未聊诗词歌赋,也未聊人生哲学,只是宋轶单向地给嫦嫦讲述北宋之后一千年内各种轶事,嫦嫦听得津津有味,后来渐渐地困了,再后来就靠在宋轶的肩上睡着了。
宋轶怕惊醒嫦嫦,就那么安静地坐着,后来他也困了,再后来,他靠着嫦嫦的脑袋,也这么睡着了。
所以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两个人都躺在了地上,大概因为地面太凉,两人紧紧靠在一起。
最先醒来的是嫦嫦,她醒来发现自己紧贴着宋轶,整张脸都烫红如火,她急忙起身,去床上捧了自己的被子往宋轶的身上盖的时候,宋轶也醒了过来。
正当四目相对,宋轶尴尬地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一声“早安”的时候,房间外传来叶俊俊的喊声:“宋小鞋!宋小鞋!宋小鞋!快滚出来!”
宋轶一个激灵,急忙鲤鱼打挺翻身而起,紧接着就直接开门走了出去,正看到叶俊俊领着黄文定、狄元芳、张良三人在楼梯上边转圈边喊叫,一圈转下来,叶俊俊也就看到了宋轶,更看到宋轶身后,衣衫不是怎么整的嫦嫦缓步出来。
叶俊俊愣了愣,问:“宋小鞋,你昨晚一整晚都在她的房里?”
宋轶眨巴两下眼睛,紧接着点点头:“对呀。”
“一整晚?”狄元芳几乎怒吼。
宋轶回嫦嫦的房间搬了张凳子出来高高举起,对狄元芳说:“元芳,我刚刚没听清,你再重复一遍?”
狄元芳不禁往后退了一步,以同样的音量,和气地说:“表舅,我祝你幸福!”
宋轶慢慢地将凳子放下,随后对嫦嫦说了声告辞,又把凳子放回去,离开的时候还不忘把嫦嫦送他的箫带走。
走回到花满阁专门为客人准备的房间,黄文定和张良赶紧一同进入伺候在旁,但叶俊俊和狄元芳却在门口踌躇,不肯进来。
宋轶摇摇头,给自己倒了杯茶,对门外的两人说道:“怎么了?你们一个是孩子,另一个也是孩子啊?元芳,你给我进来!”
狄元芳噘着嘴进门,进来开口就说道:“表舅,回去之后我得告诉我娘,告诉她你在这里过了夜,还在别人房间里。”
“然后呢?”宋轶问,“让你娘打我一顿?”
狄元芳不说话。
宋轶叹气,说道:“先不说我和嫦嫦姑娘昨晚什么事都没发生,即便发生些什么,也是我个人的事。而且嫦嫦姑娘是清倌人,不是红倌人,陪客过夜这种事,她是不会做的。”
“那……那说不定,她看上你了,愿意陪你过夜呢?”门外的叶俊俊说道。
宋轶自嘲地说:“行了,人家嫦嫦姑娘眼光高着呢,我昨晚只是跟她聊聊天,聊着聊着就睡着了,衣服都没脱,你说能有什么事?”
叶俊俊跨步进房门,问:“真的?”
“要骗人的话,刚才你问我的时候我就可以否认了。”宋轶说。
叶俊俊心想此话有理,也就相信宋轶的话,只是即便如此,她心里也还是有说不出的别样滋味,这滋味,她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
算是勉强安抚好了叶俊俊和狄元芳,宋轶忽然感觉肚子有点饿,正准备出去讨要一份早饭的时候,楼下又有人在高声呼喊宋轶:“宋先生!宋先生!我回来了!查到了!都查到了!”
宋轶急忙冲出房间,往楼下一看,只见雷付匆匆忙忙往楼上跑。
“可以了!”宋轶转身就对黄文定说,“阿黄,把所有人都叫出来,案子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