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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梳理一下各自的时间线吧。”
看着满座三十二个嫌疑人,宋轶微微有些头大,不由得挠了挠脑袋,扬起一张名单说道:“第一次遇到如此多的嫌疑人。这样吧,我点个名,叫到名字的就说一说自己昨天晚上的时间线。”
整个迎客楼之内,除去已经被杀被发现在湖心亭中的甄段萧,以及此时正在空置房间内为甄段萧进行验尸的仵作涂阿四之外,宋轶以外的三十七人都有些不解的看着宋轶,黄文定更是在旁低声问道:“老师,这是新的审案之法吗?”
宋轶干咳两声,说道:“是啊,除了我们七个与死者,嫌疑人不外乎在甄园内的余下三十二人,我们对比一下,慢慢排除,自然而然就能将凶手找出。”
黄文定没有任何的怀疑,认真地点点头,提起笔,准备等宋轶喊到一个名字,将对方所言记录下来。
宋轶看着名单,稍微斟酌之后,开口说道:“何灵,你先来说一下自己昨天晚上的时间线。”
那个听到自己名字,穿着粗布衣裳,并看不出年龄的花匠何灵站起身来,但他一时之间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支支吾吾半晌之后,才说道:“我……我昨晚睡着了呀,吃了饭就睡了。”
宋轶眨巴两下眼睛,看宋轶还有些难以置信的样子,何灵着急地说道:“大人不信可以问问其他人,我有一个习惯,每晚喝了药之后便会很快入睡,第二日早上很早醒来,先去对面花园看看我种的栀子花,今日就是醒来之后经过廊桥,才看见的湖心亭上死了个人,却不想……唉,怎么会是主人呢?”
何灵说话时,宋轶一直盯着他看,虽听到何灵口中惋惜悲哀之声,却压根看不见他脸上当真有的悲伤,不过也诚如何灵所言,确实有人为他作证他每日早睡早起的习惯。
听何灵所言,并无任何有用收获,宋轶有些无奈地摇摇头,说道:“那你再说一说,你是何时进的甄园?”
“何时进的甄园?”何灵回忆道,“应该已有两年,上一任花匠离开之后,我便在这里了。”
宋轶点头,示意何灵可以坐下之后,又无奈地摇摇头,喊了另一个名字:“白亭山,到你来说说时间线了。”
白亭山起身,挠了挠手,又挠了挠脖子,说道:“昨晚子时,我与邓大胆一同负责将庄园内的灯熄灭之后,我就回房睡觉了,之后再也没出过门,等到早上,也是被老何的叫声惊醒的。”
宋轶点点头,看着白亭山又在身上挠了许久,不由得疑惑地问道:“怎么你似乎很痒?”
“是啊。”白亭山又挠了挠自己的脸,说道,“昨天晚上蚊子比较多,被叮了不少包。”
宋轶满脸疑惑,虽然在见到白亭山之时,就想让他背锅,但一时之间也并无破绽,只能耸耸肩,顺便也问了一声他何时进的甄园,所得答复其实进来不久,只五个月。
白亭山坐下之后,宋轶又喊了甄小姽的名字,甄小姽到此时也还一脸迷糊,对宋轶说道:“我昨晚亥时末吃了宵夜之后便一直在房中睡觉,后来还是九妹将我喊醒的,其余我什么都不知道了。”
宋轶挠头,问:“那你在这住了多久?”
“大概是十一年吧。”甄小姽回答,“这座庄园建立起之后,我就与哥哥、姐妹们住在这里了。”
宋轶开始有些烦躁,让甄小姽坐下之后,又喊道:“乔不死,你来说说自己的时间线。”
神医乔不死虽然也坐在迎客楼内,但他依旧如昨日一般,并不将任何人放在眼中,此时听见宋轶喊到自己,他也仍旧无动于衷,只是这时候所有人都十分配合,他一人鹤立鸡群之时,三十八双眼睛齐刷刷盯向了他,他一时尴尬,无奈地也站起身来,十分不耐烦地说道:“昨夜大概也是子时之后,我便睡了,被你们那边的大块头弄醒之后我才知道,半夜竟然有人用了迷烟!”
一说出“迷烟”二字,另外三十一位嫌疑人脸上皆是一惊,也因为人太多,宋轶无法一下子从这么多张表情里看出端倪,只能一扫而过,随后让乔不死坐下,自己呼喊了第五个名字:“鸥……对不起,王若卿王姑娘,你来说说,昨晚你的时间线。”
王若卿十分配合地起身,对宋轶说道:“昨晚若卿与宋公……宋大人逛完之后,便回到房中休息,之后……也是被叫醒了才来到的这里。而若卿来庄园已经五年之事,昨夜对宋大人也已说过。”
王若卿本就气质高雅、人美声甜,听她提到昨晚竟然与宋轶一同闲逛,还不明情况的黄文定、嫦嫦、双狄纷纷看向宋轶,宋轶尴尬地急忙解释一番,众人这才消去嫌疑。
而听王若卿说完,也依旧并无任何有用的线索,黄文定在旁提醒道:“老师,眼下才问了五人,可并无一人所言有用,这样问下去,恐怕不会有任何进展。”
“的确,应该换个方法来。”宋轶想了想,对狄青说道,“狄青,你去问问阿四甄段萧的具体死亡时间,我们从这个时间来推。”
“是。”狄青得令,当即跑了出去。
狄青离开,宋轶倒也不是干等着,直接起身,对三十二位嫌疑人说道:“昨晚甄园庄主甄段萧被杀,虽然我们现在还不知道凶手是谁,但我可以肯定,在座的每一位都有嫌疑,也就是说,凶手一定就在你们当中!所以,还请你们……那边那个胖子,你举手是有话要说?那行,你来说!”
举手的胖子胆怯地站起身来,坐在他身旁的女人扭扭捏捏也站了起来,二人十分不自在地摆弄自己的衣裳,那胖子说道:“那、那啥,我叫乔山,这是我媳妇马小梅,咱们夫妻俩昨晚误入此地,不算、不算有嫌疑吧?”
“是、是啊。”旁边的马小梅低着头胆怯地说道,“咱们夫妻就到处找闺女,谁知道就进来这么个地方,昨个晚上我们睡得早,我们也啥都不知道呀。”
“有没有嫌疑不是你们说了算的。”宋轶没好气地说道,“别以为你们演技好就想诓骗我,你们到甄园的真实目的,我自然会查出来!”
乔山与马小梅夫妇吃了瘪,委屈地先后坐下,宋轶这才又指向了蒲星草,说道:“来,阿蒲,你在整个漩涡的中心,你来将昨天晚上的事情说一说,就从……就从你们从安如居出来之后说起。”
蒲星草缓缓起身。
在确认湖心亭中的死者正是甄段萧之后,整个甄园三十二位嫌疑人中,也惟独仅有蒲星草一人流露出悲伤,在众人汇聚到迎客楼之前,宋轶问过甄世勋关于蒲星草与甄段萧之事,甄世勋告诉宋轶,其实或许在这个甄园里,蒲星草与甄段萧才是真正的父子情深。
此时的蒲星草神情依旧哀伤,但为了配合宋轶找出杀害甄段萧的真凶,他咬了咬唇,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之后,才说道:“昨晚在宜心居前与宋大人分别之后,我与主人及小风在桥上说了会话,后来潘大厨便为我与主人送来了宵夜,小风也就与潘大厨离开,这时候时间应当是亥时末刻。”
昨晚亥时末,潘玉楼将两份宵夜浮元子分别送到藏燕居与幼燕堂之后,刘秦风便与潘玉楼一同离开,剩下的蒲星草与甄段萧也各自返回居所享用宵夜。
夜半子时,白亭山与邓大胆将甄园内满园的灯都熄灭之后,蒲星草便在幼燕堂自己书房内静心研读《墨经》,子时过半,他才吹灯拔蜡回卧房休息,一直到四更天,丑时二刻,幼燕堂门口响起敲门之声。
“我被敲门声惊醒,以为是园中的家人或许要找主人,却不想开门之后所见的便是主人。”蒲星草说道,“主人对我说,想与我换一个房间睡一晚,我虽然有些疑惑,但主人的命令我从不过问原因,就将自己的床铺简单收拾,随后去了藏燕居主人的卧室,进去之后,并不多久便又睡死了,再之后,就是被你们叫醒,后来才知道主人……”
话说到此,蒲星草脸上的哀伤又重了几分。
“是迷烟。”这时候,那位本不愿配合的神医乔不死却主动说道,“趁你们在把人都叫到这里来时,我检查过甄庄主的房间,他的房间内点了许多迷烟,恐怕是在与你换房间之前,他就已经在房间里点好了迷烟,所以你才会睡得这么死,而门口被发现的那家伙,应当也是因为迷烟太浓,导致一开门便也中招,这才在门口昏睡过去。”
“哦!原来是这样!我就说我怎么会睡在门口!”被五花大绑的王饺子一脸恍然大悟,全然没发现这时候所有人都开始转而死死盯着他。
宋轶更是直接从旁边撩起一柄扫帚,横扫一指王饺子,喝问道:“现在轮到你来交代一下,为什么会出现在甄段萧的卧室门口?”
“炖母鸡啊。”王饺子耸肩摇头,满脸无辜地冒出满口粤语,“哩港咩,窝谈不明呔!”
浮元子就是汤圆,是北宋时期从明州(宁波)兴起的小吃,但我查询了一下时间,查不到具体是哪一年,这里就暂时这么一用,倒不是因为汤圆与案件相关,而是嘴馋,想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