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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轶追出云望楼,见那差点撞了嫦嫦的汉子果然左顾右盼、行色匆匆,便急忙快步追去,但瞧近在眼前,那汉子竟然一转身,隐入了一条胡同内。
虽说对方不过一人而已,但以防万一,宋轶还是谨慎地捡了一根棍子小心跟入胡同。
汉子并未进入胡同太深,大概进到胡同一半时候,便又左右张望,旋即面对着墙撩起了自己的下摆,随后只听得水声不断,汉子原本的紧张表情也荡然无存。
宋轶看得有些恼火,趁着水声尚未断绝,直接冲出大喝一声:“随地小便,没收作案工具!”
“我的亲娘呦!”
汉子一声惊呼,水流突然断绝,但须臾之后,便又断断续续听见了水洒在地上的声音。
听见有人喊声,汉子吓得当即转身去看,作案工具自然也就对上了宋轶,所幸外面虽然青天白日,但这胡同阴暗不见光明,宋轶其实也就没看见那放水的器械,只不过后面断断续续的声音听得他有些恶心,便挥着棍子说道:“转过去!放干净了再说!”
汉子一阵哆嗦,水声只剩滴答,汉子强咽一口唾沫,大松一口气,回道:“不用了,干净了。”
说完,便将作案工具收拾妥当,慢慢从胡同里走出。
在云望楼时,汉子与宋轶不过是一眼擦肩,追出来时也仅仅看到汉子远远的背影,胡同内更因为黑暗而看不真切,此时汉子慢慢出来,宋轶才看清他的身形,端的一个绝对超过两百斤的胖子。
宋轶仔细打量这胖子身形与举止,此时少了那份先前的慌张,这胖子如何也不像是一个劫道的歹人,但人不可貌相,宋轶还是毫不客气地将棍子一横拦住出口,尚未来得及质问,就见那胖子一惊,整个身体贴在墙上,战战兢兢地说道:“好、好汉,我、我可没钱!”
“没钱?”宋轶心说胖子将自己当成劫匪,倒也省事,便就此问道,“方才我可是见你从云望楼里出来,没钱你去买的什么首饰?”
胖子嘟囔:“这不是没钱,又出来了嘛……”
宋轶将棍子往墙上敲了敲:“你以为大爷什么都不知就来劫你的道?若是不老实交代,大爷我把你下面打断!”
胖子顿时双腿一紧,宋轶举着棍子往前走了一步,正准备再度威胁之时,那胖子忽然就一发力,对着宋轶的肚子猛地一头撞去。
宋轶当真始料不及,但他反应迅速,棍子当棒打向胖子的脑袋,只听得一声闷响,接着“咔嚓”一声,木棒应声折断的同时,那胖子竟然怒吼一声,脑袋结结实实撞到了宋轶腹部,宋轶整个人倒飞出去翻出胡同,而也就在这个时候,胖子趁机跑出胡同,等宋轶从地上爬起之时,却竟然再无胖子踪影!
眼看着手中半截折断的木棍,宋轶几乎有些咬牙切齿,他原本还担心自己是否下手太重,没想到这胖子脑袋坚硬不说,竟然还有余力将自己撞飞,如今虽有一丝线索,但奈何被他逃跑,自己又并未见到胖子容貌,着实让宋轶气愤不已。
但一转念,宋轶忽然想起,这胖子去过云望楼,自己虽不见其正脸,但楼内那位姑娘想必能够记住一二,若是详细询问,或许还能有所补救。
心念如此,宋轶急忙折返往云望楼而去,还没到门前,远远便已看见嫦嫦正站在门口担心张望,而见宋轶返回,脸上才始露出笑容。
宋轶急忙加快脚步上前,嫦嫦出门相迎,问道:“阿眠,追上那人了吗?”
“原本追上的,但被他给溜了。”宋轶如实相告。
嫦嫦脸上露着遗憾,对宋轶说道:“方才我问了楼里的楚逸姑娘,她并不知晓那人底细,无法帮到阿眠……”
“哪里没能帮到我了?你这一问不是已经帮我节省时间了吗?”宋轶笑着安慰,又将双手搭在嫦嫦肩上,将嫦嫦往云望楼内推。
楼内那位叫做楚逸的姑娘依旧笑脸相迎,宋轶顺势问道:“楚逸姑娘,方才那人,你可见过他的正脸?可还记得他的长相?”
楚逸略作思考,摇头回答:“的确是见过,但只记得他的体型,样貌并无奇异之处,也便并不记得真切。”
宋轶哀叹一声,未免有些遗憾。
嫦嫦有所察觉,正要安慰宋轶,宋轶却自己一笑,说道:“也罢,总之是有了眉目。现在是陪着我的公主殿下逛街之时,其他事以后再说!”
说着话,宋轶便将嫦嫦推到柜架之前。
云望楼一楼两层,上下并无贵贱之分,四壁除桌椅柜台紧靠处,其余皆置或柜或架或横木,尽其所能般将饰品展示出来,诚可谓琳琅满目。簪笄钗华胜,珥玦钏宫绦;金银玉珠、象牙玛瑙、砗磲玳瑁;凤蝶花枝引彩蜂,云月游鱼寄平安;九凤绕金钗、步摇流苏簪、仁风蒲团扇、碧玉流云环……
宋轶只觉得眼花缭乱、应接不暇,悄悄从嫦嫦身后退开两步,正大松一口气,忽然瞥见楼上荧荧闪闪,似乎正是一套极好的首饰,正准备上楼去时,忽然就听见外面有人大喊:“就是他!张捕头,他就是胆敢光天化日打劫我的劫匪!可不想他如今竟然还在这云望楼里肆意张望,我恐怕他是打算洗劫云望楼呢!”
楼内三人闻声皆往门口看去,只见一肥胖汉子手捂着自己血淋淋的脑袋,站在张良一众衙役跟前,指着宋轶又骂又辱又告状,其愤怒之情,几乎咬牙切齿。
嫦嫦见状,急忙问道:“这人似乎是来向阿眠寻仇,阿眠可曾误伤了他?”
宋轶摇头,这胖子的脸在他眼中毫无印象,但这脑袋上的伤,宋轶似乎有些记忆,仔细琢磨之后,猛然记起,这人大概就是先前被自己堵在胡同里,从云望楼跑出来的胖子!
想到此,宋轶急忙喊了楚逸出来辨认,楚逸才到门口,看见这胖子,便认了出来。
“是了,他便是方才拿了簪子来修理之人。我虽记不清他的模样,但若再见到,也还是认得出来。”
宋轶冷笑一声,没想到这人逃跑之后竟然还自投罗网!
此时胖子看宋轶见到捕快非但毫无惧色,竟然还露出嚣张面孔,顿时就又回头指着张良吼道:“张捕头!此等匪徒,你们怎么还不将其拿下?你们这些衙役捕快,莫非是吃干饭的主?”
张良咽了口唾沫,他如何也想不到,有人向自己报案,声称被人打劫,而这打劫之人竟然就是宋轶,不由觉得为难,只能强板着脸向宋轶问道:“宋先生,此人状告你拦路向他打劫,可有其事?”
“哦?这样吗?”宋轶冷冷地说道,“但我怎么认为,明明是他与李梁一案有关,我想去抓他的时候,非但拘捕反抗,还打断了我一根家传价值两千两的木棍!”
一听此话,张良顿时脸色一黑,急忙问道:“宋先生,此事可不能开玩笑。”
“我像是开玩笑吗?”宋轶反问,“张捕头,还不将这疑犯抓起来!”
“是!”
张良一应声,他身后衙役上来就将胖子抓住,衙役们当时手中拿着绳索,原本是用来抓捕宋轶的,此时倒好,直接用在了胖子身上。
胖子哪里想到自己报案却会被人抓住,连连嘶吼怒骂,声称自己冤枉,还说宋轶与张良狼狈为奸,用词之龌龊与极端,宋轶倒还好,反而听得张良怒而拔出量天尺。
“这位是我们县尉黄大人老师,天长县断狱高手宋轶宋先生,他说你有问题,你小子就是有问题!若是不老实交代,胆敢再胡言乱语,小心未上公堂,老子就将你牙齿打断!”
一听这话,胖子一愣,急忙抬头看着宋轶,说道:“这位便是宋先生?哎呦!宋先生,误会!误会!小人冤枉,小人当真冤枉啊!”
宋轶这时候倒也讲起理来,对那胖子说道:“是否冤枉先不说,你倒是谈谈,怎么赔我那根随手捡……祖传的,值两千两纹银的木棍啊?”
胖子强咽一口唾沫,微微转头看向张良,张良干咳两声,对宋轶说道:“宋先生,你这来钱的手法,倒是比劫匪更技高一筹啊。”
宋轶冷哼,倒是身旁的嫦嫦笑着说道:“阿眠休要胡闹,好好审案才是。我先进去与楚逸姑娘好好看看,稍后阿眠若是要忙,便顾自忙去好了。”
话说罢,嫦嫦便向张良一众微微欠身道别,与楚逸相伴一同入内。
宋轶觉得在别人店铺门前堵着也不是事,便让张良带着人往旁边走开一些,在大街之上,当众审问:“祖传的棍子先不说,你且说说看,你到云望阁里来修理的那枚簪子从何而来?”
“哎呦!”胖子一声嚎哭,“我就说,洪大利那小子混蛋,这簪子这般好,怎么可能便宜了我呦!原来是想让我背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