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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雷付听从宋轶吩咐跟踪秋娘与李益叔嫂二人,一路从川子河下游起却偏偏也跟到了城西虹月河上游,原来李家其实本就在虹月河上游,且距离当时宋轶等人所在的虹月桥也并无太远距离。
雷付跟踪秋娘与李益到家之后,先在墙头暗中观察叔嫂一番,只见两人一回到家却只各自回屋,并无任何交集,哪怕是一路之上也只是沉默不言,虽然名为叔嫂,却看似不过一般路人。
各自回房不多久,李益屋里边传出来读书之声,雷付只看过几本浅薄的书籍,因此不知李益所读何书,只觉得声声入耳而已,而那时候,秋娘的房中则是悄无声息。
雷付深知宋轶办案喜欢效率,多讲究事半功倍之事,他见秋娘与李益暂时并无特别举动,便翻下墙头向四邻之间打听李满一家情况,好收集之后到时一同汇报给宋轶,邻里相告,李满其实还是一个苦命之人。
李满十二岁时,母亲难产,生下李益之后便撒手人寰,才过四年,父亲便也意外身亡,若非有木匠师傅好心相助,恐怕兄弟二人早已饿死街头。二十岁时,李满迎娶当时不过二八芳龄的秋娘过门,一家人的日子才从此好转起来,但只可惜身为恩人的木匠师傅因病过世,让李满多少有些遗憾。
秋娘虽不是仙姿佚貌,却也秀外慧中,为人极其善良,嫁入李家之后并未嫌弃年幼的小叔,反将李益当成亲生弟弟一般极尽照顾,哪怕是木匠师傅日薄西山之时,也是由秋娘在旁侧照顾以报其实与自己毫无半点瓜葛的旧恩。
李满一家虽不是大富大贵,但好在夫妻和睦,年幼的李益又听话懂事,与邻里之间关系也十分融洽,只可惜李满与秋娘夫妻八年,却并未能生养一儿半女,此事一直以来便是李满的一桩心事,又恰逢去年秋闱,李益初试科场却铩羽而归,以致李满踌躇满满,也不知怎的,开始每日醺酒。
自醺酒之后,李满像是变了个人,非但将木匠手艺做得一塌糊涂,还时常宿夜不归,即便回到家中,有时也会因极为细微之事而将妻子与弟弟痛骂,更甚时候还有人看见过李满手持木棍殴打秋娘,甚至今年春节过年之时,秋娘还被李满赶出家门,幸好有好心邻居收留过了一夜,第二日才被李满骂骂咧咧接回家中。
即便如此,秋娘依旧无怨无悔,从不在外人面前说过李满半句不是,李益也只管在家中闭门读书,李满闹时,他或者锁门不出,或者干脆拿了书卷去外面寻清净地看书,长此以往,李满毫无收敛不说,甚至变本加厉,时常往来风月之地,接连几日不肯回家也是常有之事。
雷付将邻里的话记在心里,随后又询问了秋娘与李益的关系,但听邻里在说,两人关系其实应该十分融洽,秋娘亦嫂亦母,李益亦弟亦子,叔嫂之间从未有过间隙,李益也极为听从秋娘之言,在邻里之间常被传为表率。
邻里对于秋娘与李益的说法与雷付亲眼所见不同,他因此察觉,这叔嫂之间必然发生过一些常人不知之事,或许这互不干涉的陌路姿态只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因此他便向四邻买了些食物,又悄悄躲到了暗处盯梢。
随后所见倒是平常,秋娘与李益这叔嫂二人都依旧各自在房,在临近傍晚之前,秋娘便从房中出来到街市买菜,菜品也极为简单,青菜豆腐,甚至并不见任何油水。
李益是在吃完饭时候才出的房间,叔嫂二人相顾无言,只是管自己各自吃饭。李益吃完之后便返回房中,由秋娘一人收拾碗筷,直至月升,也无任何动静。
原本按照雷付猜想,秋娘与李益两人之间关系不一般,这不一般必然应该是男女之情,而这层关系应该是从李满醺酒之后开始,那时候李满暴虐而李益善待,因此两人才会生出情愫,其情应该同当初所知白湖庄园内许挚与小桃两人情况相似,而且李满后来常常不在家中,两人更是有了偷情的机会,最后杀死李满,估计也是因为被李满发现破绽抑或其他原因。
带着这般猜想,雷付自然觉得夜晚的梢最为重要,因此比白天之时看得更加细致。
这一家里其实并无太多动静,秋娘与李益各自在房中,一位挑灯夜读,另一位似乎是在做女红之事,一直到夜更深时,李益才终于吹灯拔蜡,但就在雷付以为李益终于按耐不住要出房门之时,李益房内却并无任何动静,甚至像是真的已经熟睡一般。
雷付不敢有任何怠慢,便仔细盯着秋娘房间,又盯了莫约一炷香的时间,李家的院门竟然被人敲响。
门外有动静,李益房中安然无事,秋娘却明显在房中有所触动,而不多一会,秋娘便出来开门,门外进来的是一位穿着富贵却大腹便便的男子,出乎雷付预料的是,这男子一见到秋娘便迫不及待将其抱在怀里上下其手,若不是秋娘推开,又低声说了几句劝告之话,雷付都能觉得自己会在李家门前眼见一场春宫!
随后,秋娘便将大门关上,把这位男子请进房中,不多久,便见秋娘房内灯烛熄灭,外面也再看不清任何情况。
雷付虽心知这秋娘与这男子必然存有苟且之事,但他觉得此事一定要眼见为实,不可以管中窥豹,说不定两人熄灯之后那位男子不过是在替秋娘盲梳发型,因此悄悄爬到秋娘房顶,小心掀开了一块青瓦,从洞内窥探进去。
外面月明,房内其实十分暗淡,但即便如此,雷付也隐隐约约瞥见两人已在床上,床有“吱呀”之声,人有喘息之音,雷付何其老到,终于确确实实肯定秋娘实则是与这名男子勾搭成奸!
“我觉得此案必定与那男子大有关联,因此便在屋顶上听了一夜,没想到这对狗男女竟然整夜都在做这种龌龊之事!不过让我欣慰的是,这一晚上,他们次数虽多,时间却短,要是跟我相比……宋先生,你为何起身?哎呦!宋先生客气,不用替我拿凳子,先生自己坐……宋先生!有话好好说!先放手!先把凳子放下!”
凳子的确从宋轶的手上脱离,不过并非放到地上,而是被他直接朝着雷付的脑袋砸去。
雷付身手到底了得,区区一张凳子还是让他躲了过去,只是躲过了凳子,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说得有些跑题,更过分的是,他已经忘乎所以,在将这些少儿不宜话题时,竟然忘了叶俊俊与双狄也在一旁。
宋轶没好气地瞪了眼雷付,把那张还没摔碎的凳子捡起来回到自己原来位置之后,才对雷付说道:“行了,注意一下场合,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有点分寸!”
“是是是……”雷付连连点头,略作调整之后继续说道,“我当时在屋顶看……等了一夜,天未亮时,就见那男子从秋娘房中出来,我便转为跟踪那男子,发现他居然就住在李家附近,向早起做生意的邻里打听得知,男子名叫何禄升,在虹月桥下开有一家熟肉铺,不过他自己并不经营,而是雇了一个厨子在做买卖。而听邻里说起,这何禄升极为好色,其实看上秋娘已经有不少时日,只是秋娘刚烈,从来不肯依从。”
说完这些,雷付便对宋轶问道:“宋先生,你说这秋娘对何禄升……”
“等等!你是说那个男人叫什么?”宋轶打断雷付的话,一边着急问着,一边已经将陈方大所给的名单拉到了自己近前。
雷付自然不敢绕弯,直接说道:“是叫何禄升。何常顾的何,福禄寿的禄,升官发财的升。”
听着雷付一字一字解释,宋轶轻而易举便在名单上找到了“何禄升”这个名字,这个名字并不靠后,正是陈方大所给的名单中,近期内有过矛盾,最可能会嫁祸自己的十数人中其中一人。
眼见这名字出现,宋轶当即拍板:“秋娘与何禄升通奸在前,杀害李满分尸在后,李满提了人头又将其丢到陈方大店铺中泄愤,一切……”
宋轶顿时停滞下来,原本眼神中的精光也暗淡不少,叶俊俊见状便问道:“宋小鞋,怎么了?这不是一一都联系了起来?”
宋轶微微摇头:“不对,表面上看似乎确实联系了起来,但这中间好像还有问题!”
叶俊俊询问一声,但宋轶却不作声在继续思考,如此大约过了一盏茶,宋轶才终于开口。
“老雷,你头前带路,我们去一趟李家,到附近时候你只要指个方向即可,你则负责带人去把何禄升给我抓了!张小甲,你带几个弟兄去何禄升的铺子,若是他不在家而在铺子,就将他抓了。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出发!”
话一说完,众人便在宋轶的催促之下赶紧动身,宋轶虽有安排,但其实所区分的地方都在城西,一路之上还是同行,一直到接近虹月桥时才开始兵分两路,再到了李家附近,雷付指了一个方向之后,雷付也才与宋轶分道扬镳。
宋轶这边除了叶俊俊与双狄之外,也还有几个捕快,宋轶先让这些捕快将李家前后封锁,自己一脚踹门进去之时,却猛然看见在这李家院里竟然躺着一个衣着华贵的胖子,这胖子满身鲜血淋漓,而在他身边,秋娘竟然手持小斧,面不改色泰然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