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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面上的拱桥上十一阶,下十一阶。顾长宁站在桥面上,并没有贸然下桥。“天决”的天池之内指针正在疯狂的的转着。以往这种情况,都是有恶灵或者是邪祟出现前的征兆。不过这里是落霞山,宣城齐家的后院,恶灵和邪祟如果跑到这里,胆子也太大了,而且这里乃三大灵脉之一,于情于理都不该有不干净的东西。只是“天决”这般,究竟是怎么回事?
顾长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迈下第一个台阶,四周没有什么变化。又下了一个台阶。依然风平浪静。深吸一口气,连续走了两个台阶。
“卡啦”一声,桥尾的两只背对着桥面的石狮子的头,吱吱呀呀的转了过来,尾巴和头都对着顾长宁。两只狮子的眼睛是青石做成的,咕噜噜的转着。那副样子看起来十分怪异。顾长宁下意识的退了一步。
随即整个石狮子都颤抖了起来,头部开始龟裂。两道白光从石狮子的头部发出。两只猛兽从石狮子里蹿了出来。黑毛青睛,利齿足有三寸长,目露凶光。顾长宁看到两只猛兽脖子上各拴着一根拳头粗细的符文铁链。
“镇宅兽!”顾长宁心道不好。镇宅兽乃是修仙家族用来守山门的存在,其实就好像蝴蝶谷罔忆岗的树妖巧颜一样的道理,一般都是因为某种原因被契约的妖兽或者精灵。不过一般都是用来守后山的,守后院用镇宅兽,有点杀鸡用牛刀的感觉。但是由此可见,这齐晋后院里一定有很重要的东西。不过,这眼前的这两只可是个大麻烦,也不知道是什么妖兽,如果是像惊霜兽一样的存在,十个自己也不是对手。
顾长宁正想着,耳边传来一阵悦耳的古琴之声,悠扬温和,入耳后感觉十分舒服。
在这悠扬的乐曲中,两只“镇宅兽”兽眼中的凶光渐渐平静了下来,侧首看了看不远处的亭子,再次化成两道白光,回到桥头。桥头龟裂的石狮的裂纹缓缓合拢起来。狮头扭了过去,恢复成普通的石狮模样。
顾长宁遥望凉亭的位置,隐约有一个白色的身影端坐亭中。顾长宁收起手中的“天决”向着凉亭方向走去。
木质结构的六角凉亭飞檐翘脊,烫金牌匾之上“观廷忘仙”四个字写的潇洒飘逸。亭内一张灵机古琴置于青玉桌上,轻颔低眉抚琴的男子,与自己年龄相仿,那熟悉的眉眼,让顾长宁第一眼看到他就知道此人是谁。只是苍白消瘦的面容,实在让见着的人心疼不已。
抚琴的少年并未因顾长宁的到来而停下演奏,而是沉浸在乐曲中自娱自乐。顾长宁并未打扰,只是站在亭中痴痴地看着那张熟悉又不熟悉的脸。
一曲终了,抚琴少年缓缓抬起头,一双如深潭般的桃花眼,荡漾开层层涟漪。
“这位公子有礼,在下齐洵,齐敬谦。”少年说着,吃力的从石凳上站起来,动作如同九十岁的老妪。顾长宁突然有种想上去扶着他的冲动,却硬生生的压下了。只是拱手回礼,道:
“顾诚,顾长宁,幸会!”
“顾公子见谅,敬谦身体抱恙,久站不得。公子,请。”齐洵说着,坐了回去。顾长宁也落座在了他的对面。两人相对不语,顾长宁的心中却是百转千回。这就是原本的齐晋,世人口中的齐三公子,那个十三岁便名扬天下的少年英雄。为救弟弟舍生忘死的齐家嫡长子。一场家族内的名利纷争,让这个鸿鹄之志的哥哥重病缠身,生死难料。让那个潇洒肆意的弟弟不得不隐忍本性,活成其他人的样子。
都说修仙之人不食人间烟火,不问红尘之事。可是人性本恶。一念嗔心起,百万障门开。顾长宁想到此处,不由自主叹了口气。
“长宁,不必难过。”齐洵温和地道,
“齐公子知道我?”顾长宁问,
“睿渊在来信中,讲过你的事情。敬谦还未谢过你在蝴蝶谷对睿渊的照拂之恩。”齐洵道。
“我和齐晋是朋友,本是分内之事,无需言谢。他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顾长宁都道,
“那,你,知道我是谁?”齐洵试探地问道,
顾长宁未答话,只是点了点头。
“呵呵~~~”齐洵笑开了,清瘦的脸上浮现出喜悦的笑,原本苍白的脸色因为笑容有了些许红润。
“那也就无需遮遮掩掩了。弟弟小时候十分顽皮,喜欢跟一群山下的朋友嬉笑玩耍,每每回来,就会在我院里喋喋不休的说些趣事。但是自我病了后,他便不再与其他人联系,对外人也戒心极强。如今他又有了朋友,还带来给我认识,我着实是开心的。”齐洵笑道。
“那齐公子可否告知,是如何知道我来了,而收了镇宅兽的?”顾长宁问,
“直觉。”齐洵果断的答道,
顾长宁不觉笑道:“齐公子不怕直觉有误?”
“不瞒你说,这些年,父亲和弟弟从来不敢一起出门,生怕他们不在,有人会趁机对我不利。这两头青睛兽本是在后山守宣城后门的,却为了我,被困在这小小的桥头之上,还要用铭文符咒加以约束。我已是将死之人,这条命有没有,已经不太重要,苟延残喘至今,一是不想父母难过,二则放心不下睿渊。但是凭心而论,我着实不愿看青睛兽伤人的。”齐洵道,
“所以无论是谁进来,你都会收了青睛兽?”顾长宁问,
“也许吧,如果来人的确不善,我也不会做烂好人,这条命在我这里的确不怎么重要,但是如果歹人用此威胁父亲和弟弟,那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刚刚远远看到你落在桥面上的样子,直觉就告诉我,你一定不是个坏人。”齐洵笑道。
“不请自来的人,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人。”顾长宁自嘲道,
“我只知能过金桂迷魂阵的人,都是能人。”齐洵说罢,咳嗽了两声。
“院里风大,披件衣服吧,不然着凉了又要咳嗽很久。”随着声音走进凉亭的,正是齐晋。他抖开臂弯中的一件银白丝线织成的披风,轻轻搭在齐洵肩头。
“多谢!”齐洵用手拢了拢披风。
“顾诚,你跑的倒是快,我去了趟后山,你就跑这里来了。”齐晋抬了抬眉毛,笑着说,
“后院甚大,自然是要好好游览一番。”顾长宁道,
“那我这后院,可好?”齐晋问,
“自然是极好的!”顾长宁道,
“咳咳咳~~~~”齐洵又是一阵急咳,齐晋赶忙用手轻拍着他的后背。
“睿渊,我有些累了,你先扶我回房吧。”齐洵气喘吁吁地道,
“那敬谦兄先好好休息吧,长宁改日再来探望。”顾长宁起身道,
“顾诚,你知道怎么出去,按原路返回,不要乱跑。你大哥还在院外等你。”齐晋道。
顾长宁点点头,行了个礼,顺着桥,返回金桂林中。
“大哥,顾诚他有事瞒着我。”齐晋望着顾长宁的消失的方向,慢慢说道。
“睿渊,朋友之间,讲的是真诚,但是真诚不代表什么事情都告诉你,顾诚不想说,自然有他的理由,如果你真的想知道,就明确的找他说清楚,不可以言语之间夹枪带棒的讥讽,有些事情,说开了就好了。对方想告诉你,自然会给跟你说。不告诉你,你问了心里痛快就好,不要强求得到答案,太在意的时候,反而会对他人诸多要求,但是与人相交,要知道对方的底线在哪里。”齐洵语重心长地说道,
“大哥教训的是,我刚刚的确有些过分。”齐晋道。
“知道就好,顾公子是个豁达的,想来不会在意,走吧,我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