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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秦光明刚在老张家吃了早饭，就有人上门了。
是老杨领来的。
不仅他自己扛着一个编织袋，另一人也拎着两个袋子。
秦光明把他们让进屋里，打开袋子验货。
这些黑木耳都是野生木耳。
长在山上的椴木上，因为他们都是自家留着吃的，因此晒的很干，也弄的很干净。
黑灰的色泽，干脆的质地，上手一摸就知道是野生的。
秦光明来的匆忙，也没有秤，老杨自告奋勇的拿来了自家的杆秤。
老杨自家的木耳有10斤，另一人有15斤。
秦光明说道：“我也没拿袋子，你们这袋子就给我吧。”
“行，袋子给你了。”
给老杨30块，给另一人45。
这下，可不得了。
络绎不绝的职工家属就涌了过来。
你家三斤五斤，他家七斤八斤。
仅仅一天时间，秦光明就收了89斤黑木耳，把老张家的客厅都摆满了。
秦光明借着这个热度，让他们赶紧给自家的亲戚朋友去电话，凡是有木耳的就送来。
为啥这些职工家属卖木耳这么积极呢？
这个原因有些复杂。
最重要的就是缺钱。
马上入冬了，用钱的地方很多。
如果能用山货换点钱也是好的。
林业工人以前的铁饭碗逐渐的被打破。
这两年来，国库券一直有摊派。
就连秦光明发工资都要发10块钱的国库卷。
老百姓觉得国库卷就是废纸一张，因为这玩意不能流通，不当钱使啊！
原本几十块的工资，突然少了10块钱，一切开支就要重新规划。
钱是越来越不够用了。
你说他们知不知道木耳价格低？
当然知道。
他们也不是傻子。
可至少有人愿意来收购，不是吗？
只要能还钱，多点少点不是主要的，先是能还钱！
第二天，来送木耳的少了。
可到了第三天，突然就涌来了一群人。
都是其他林场的家属。
他们背着大包小裹的来到了天龙山经营所，老张家竟然热闹起来。
秦光明再次收购了51斤木耳。
凑够了150斤木耳。
屋子都装不下了。
秦光明决定把这些木耳运回北安。
他跟老张说，“张哥，你这样，这几天你就在家帮我收木耳吧，每斤我给你5分钱。”
老张一听乐得找不着北了。
这就相当于他就是代理了。
“我手里没钱啊！”
“张哥，你自己收了给我，每斤我给你5分利。如果你要是用我的钱，每斤我给你3分。”
“3分就3分吧，谁让我没钱呢！”
就这样，秦光明留下了500块现金。
说好，够150斤就打电话。
秦光明则把手里的150斤木耳办了个托运。
毕竟他是林业局职工，再加上有天龙山经营所这些职工的帮忙，很快就办好了手续。
秦光明跟着森铁火车，把木耳上了车。
朱大龙早早的开车去车站接货。
秦光明准备把这些木耳存放在老丈人家。
火车到站，货一卸下来，朱大龙就懵了。
要知道150斤黑木耳就是装了满满一汽车。
“光明啊，这些放哪儿啊？”
“放家里不行吗？”
“放院子里都够呛，你后面不是还有吗？”
“是啊。”
“那肯定放不下啊！”
秦光明也是一愣。
对啊，放在家里肯定不行。
防潮防雪条件都不具备。
朱大龙倒是脑子灵活起来。
“光明，我看放在厂子里应该行。有库房啊！”
秦光明眼前一亮。
他跟着老丈人开车去了青年厂。
刚进厂就遇到了刚从办公室出来的李大嘴。
李大嘴看见秦光明就是一慌。
转身就走。
“大嘴，你回来！”
秦光明一吼，李大嘴就停下脚步，很是扭捏的站在道旁。
汽车停下，秦光明跳下车。
“大嘴，你跑啥？”
“我，我，我没有。”
“行了，有没有空仓库？”
“啊？干啥啊？”
李大嘴这才看清车上装着满满的编织袋。
“我收的木耳，你给我找个库房放放。”
“哎，有，有，跟我走。”
李大嘴和秦光明在前面带路，朱大龙开车跟在后面。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细木车间的库房前。
李大嘴安排人打开了库门，里面空空荡荡。
这边汽车一响，就有人跑出来看热闹。
很多职工都认识秦光明。
见面就喊“秦主任。”
“帮卸车。”
他一招呼，就呼啦啦围上来几十号人。
七手八脚的卸了车。
秦光明散光了一盒香烟，打发走了他们，这才拉着李大嘴去了车间办公室。
唐满不在。
朱大龙进来转了一圈，先走了。
留言晚上回家吃饭。
李大嘴给秦光明沏了茶，低头坐在对面不说话。
“咋了？哑巴了？”
“你，你让我说啥啊？！我，我对不起你。”
“别说这些没有用的。说说吧，你以后有啥打算？”
“以后？我能有啥打算啊？我爸他…”
“咋的？离开你爸，你就不会了？”
“我…”
李大嘴终于抬起头来。
他眼睛有点红。
“光明，我也想好好干的。”
“我知道。”
“唉…”
这小子叹了口气，又低头了。
“把头抬起来！”
秦光明看着他这个样子就有点来气。
要说委屈，谁不委屈？
可就算委屈了，你找谁说理去？
“咋的？灰心了？”
李大嘴不说话。
“这样吧，你帮我干点活儿。”
“啥啊？”
“库房里的木耳，我想年前卖了，你帮我搞搞车皮吧。”
“车皮啊？”
李大嘴刚露为难之色，看见秦光明的眼睛盯过来，赶紧点头。
“没问题吗？”
“没问题。”
“那就好。我给你电话，你就马上去办。还有，天龙山那边发货过来，你要接过来。”
“哦。”
秦光明见他还是一蹶不振的样子，上去就拍了他一巴掌。
“振作起来！老子闲一年了，都没你这样，你才闲几天啊？！”
李大嘴尴尬的傻笑了几声。
秦光明之所以闲着，还不是因为自己顶了他的岗位？
“别总想着对不起我，你没对不起我，这都是林业局的决定，跟你有啥关系？”
秦光明开解了他一句，又说道：“不让你白干，每斤给你3分钱的劳务费。”
“啊，不，不，不！”
这小子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他可是刚刚因为经济问题被撸下来的，谈到钱，他就头皮发麻。
秦光明也不跟他掰扯，约他晚上去朱家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