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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光明和老马在蛇口港办公室查看清单和发票时，轮船已经开始卸货了。
因为粮食海运都是散装，也就是没有包装袋的，卸船和装船是一样的，都是通过大型的绞龙机将玉米从船舱中搅出来，送到输送带上，再通过输送带运进粮食周转仓。
绞龙机搅出一股股金黄的玉米粒，玉米的香味在空气中四溢。
秦光明和老马都心情激动。
在周转仓门口，有几个工人正在仓中平整粮食。
秦光明抓起一把玉米看了看，老马还放进嘴里嚼了嚼。
“不错啊！”
“喂猪的，是粮食就行。”
正说着，身后传来了汽车的轰鸣。
一队东风卡车排着队驶了过来。
张经理从第一辆车上下来。
“哈哈，秦经理，马科长，你们真讲信用！”
“那是当然。”
汽车开到了另一个放粮口，这边也有绞龙机，直接打开往汽车上搅粮食。
“这是清单，这是发票。”
秦光明把手续交到张经理的手上。
“呵呵，跟我走吧，财务已经准备好了。”
秦光明心里高兴。
他跟着张经理上了汽车。
老马却要在现场看着，他不放心。
到了财务室，很快就开出跟发票金额对等的电汇票。
由饲料厂的出纳员去办理电汇。
秦光明跟着一起去了银行。
这是现阶段企业间大额支付最快的手段。
同城企业用转账支票，外省需要电汇。
电汇能有多快呢？
上午办理电汇，下午银行就能划转资金到账。
下午四点左右，秦光明和老马刚到酒店，就接到了大连的电话。
他们已经收到了货款。
秦光明再次跟吴总交待，需要把提成和对方的款项提成现金，由下批运粮船带到蛇口。
吴总还有点不放心。
“小秦啊，这次2万吨都送到了，他们还要吗？”
“怎么不要，你备好货就行，明天就签合同。”
吴总乐乐呵呵的答应马上办款。
果然，第二天张经理就打来电话，说需要再订一批玉米。
因为，大连这批玉米质量太好，完全可以做粮食用。
再说，价格上他们也觉得占了大便宜。
那还不赶紧继续占便宜？！
不用说，又是2万吨的订单。
老马把合同寄回去，又打电话通知吴总。
老吴高兴坏了。
这可捡到一个大客户了。
在电话里，老吴询问马科长，秦光明跟对方是什么关系。
老马很自然的说，他们是亲戚，不好跳单。
为啥这么说？
老马也不清楚。
“行吧，既然这样，你跟秦光明说，咱们这边的税就替他处理了，让他放心大胆的干。”
你看看，这就是见面分一半的好处。
秦光明知道，老马一定要拿下，成为自己人。
否则他这生意恐怕做不了。
果然，在关键时刻，老马一句话就能决定生意的成败。
秦光明一直相信，只要给够利益，谁都是自己人。
回来老马就跟秦光明说了实话。
“哈哈，马哥，这事你做的对。只要钱一回来，你得那半一份不少。”
“哎呀，看看你说的，见外了啊！再说了，我老马半辈子也没见这么多钱啊！不行，不行，我可不敢要，这可是要掉脑袋的！”
“马哥诶，你这是胡说啊！”
秦光明马上就跟他摆事实讲道理了。
“你说，单位上损失了一分钱没有？”
老马摇头。
“粮食卖出去没有？”
老马点头。
“你的任务完成没有？”
老马继续点头。
“这不就结了嘛。任务完成了，粮食卖出去，单位上没有任何损失，这多出来的钱是咱们用智慧获得的，我们在中间跑上跑下，拉关系喝酒，抛家舍业的，为了啥？说实话，我就是为了挣点钱。现在挣钱了，你怕啥？合理合法啊！”
“可，可这是不是投机倒把啊？”
老马说话的声音都在发颤。
“投机倒把是低买高卖，咱们是吗？”
“好像…是吧…”
“是个屁啊！”
秦光明被老马气笑了。
“咱们买了吗？花钱了吗?”
老马摇头。
“咱们卖了吗？”
“呃，卖还是没卖啊？”
老马自己的糊涂了。
“钱都没过咱们手。手续上发票是单位的，货是单位的，钱是饲料厂的，咱们干啥了？”
“牵线搭桥？”
“对，咱们就是牵个线，他们自己交易的。你说，这算投机倒把吗？”
“这…不算吗？”
“当然不算。”
“可是，小秦啊，我这里心里…怕啊！”
“怕，你就把钱存起来，回家就带个存折。这样你就放心了吧？”
老马低头沉默了好一会儿，还是摇摇头。
“小秦，实在不行，钱先放你这儿，等以后有机会了我再来找你，这行不？”
“草，你就这么放心我啊？”
“你都说给我了，还能骗我？”
这个话题秦光明没有继续下去。
人的想法随时都会改变。
秦光明还担心老马要是在严打中犯了事，牵连自己呢。
四艘散装船卸了一天一宿，终于卸完了货。
但是没走，而是转移了泊位，用了两天时间装了散货才返回大连。
秦光明和老马这一等就是20天。
这段时间里，俩人都没啥事。
就在周边转悠。
鹏城现在还不是后世的电子城，高科技城市。
此时的鹏城，城区核心是大工地，到处都在建房子修路。
郊区都是养鸡场。
离着很远就能闻到鸡屎味儿。
这也是正大康地公司建设种鸡场的原因。
鹏城离港岛一河之隔，港岛每天都要从鹏城这边拉活鸡和鸡蛋供应市场。
这也是秦光明他们不远千里，从大连贩运玉米过来的原因。
饲料厂做的正是鸡饲料。
需要大量的玉米原粮。
鹏城这边的“皮包公司”很多。
都是从港岛这边进口转卖的货物。
电子产品、办公设备等等。
这边特区政策是，鹏城的这些商品不允许拉出鹏城销售。
但是允许外地单位来鹏城购买，并且可以运输出去。
这个政策有点怪。
说句人话就是，外地人能来本地消费，但是本地企业不能去外地开设销售点。
在这里，不仅有进口的电视机、小汽车，还有电子计算器、打字机、复印机。
价格都很昂贵。
鹏城，一座欣欣向荣的大农村正在崛起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