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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夜, 南音又起了烧。玉门善为师父反复拭擦会热汗冷汗, 倏然丢下帕子, 直盯着师父的胸口看。
她低头沉思一会, 将手停在师父的袍带子上,轻轻一拉,脱下对方的外袍。
小徒儿再接再厉, 脱了外袍脱内衫,直将南音的上半身脱光。
她盯着师父半裸的身体沉默着,秋暮又幻做羽毛身趴在房梁上,所在的角度看不清徒儿的表情, 只看到她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匕首, 刀光一闪,匕首高高扬起。
什么情况, 灭师不成, 秋暮一个激动, 从房梁上砸到地上。
地上突然变出个大活人, 玉门善也呆住,本要扎在南音身上的匕首对准她, 满眼的警惕, “你是谁?”
“我……我是你师父的妹妹, 叫秋暮。”只能现编了。
“妹妹?”玉门善仍紧握匕首, 很是怀疑。
“恩, 妹妹, 亲妹, 一个爹一个娘的那种,难道你没听你师父提起过,咳……我倒是想问问你,你将我大哥脱成这样儿再拿个匕首比划他心口,你到底想干嘛?”
玉门善仍满是警惕地盯着对方看。
秋暮小心翼翼道:“先把匕首放下,大哥有什么错,你冲我来。”
许是玉门善见对方十分紧张她家师父,对方身份虽不能确定,但应该不是敌人,她的防备心跟着手中的匕首同时收起些,恍惚瞟了眼床上的南音,又把南音的衣服重新穿好。
“不要误会,我没想过要伤害师父,只是……”她细致地替师父掖了掖被角后,面带质疑,靠近秋暮,“你真是师父的妹妹?”
看来南音从未跟小徒弟说起过自己的身世。
秋暮杵在地上胡诌海吹,说两兄妹感情自幼便好,后来南音来无心岛修行,她被父母送去了蓬莱,如今学有所成来无心岛探望哥哥,未曾提前稍个信,是想给哥哥一个惊喜。
玉门善仍是半信半疑。
直到秋暮察言观色说她希望有个嫂子,看她这个水灵小徒儿跟她家大哥很有夫妻相时,对方的脸微微一红,似乎终于放下心来。
玉门善将匕首放到桌上,一脸的颓唐,“方才我打算取师父胸口处一滴血。”
“哦?为何?”秋暮走到床榻边,像模像样摸了摸南音的额头,“不过是普通的发热啊。”
“并不是,我怀疑师父中了绵蝠掌。中此毒掌,胸口一滴血会引过来毒蝙蝠。”
“啊?怎么会中了绵蝠掌,可是姽骨堂那至阴至邪的绵蝠掌?”秋暮一副吃惊而担忧的神色,“那你不妨试一试,是不是真中了那邪掌。”
玉门善摇摇头,“不用了,师父的确中了姽骨堂堂主的绵蝠掌,是我自己不敢相信事实,抱有一丝侥幸。”
玉门善黯然道,“都是因为我,我被抓回姽骨堂,师父为了救我才被堂主击中,中绵蝠掌者,一日之内毒入骨髓,嗜血,食肉,变身为毒蝠王,通常于夜间发作,闻血腥味亦可发作,以鲜血画招摇符,召唤毒蝙蝠,蝙蝠可将人体内元气吸干,继而喂养毒蝠王,而中毒者不自知,长期下去五识丧失沦为姽骨堂的傀儡刽子手。 ”
“可有解药。”秋暮气得咬牙启齿,不过这回情绪是真的,她们此来一切顺风顺水,姽鬼堂偏要恶心的过来给他们添堵。
“有是有,不过,那堂主是不会给的。”
南音醒来后,秋暮抓紧时机叫一声大哥。
南音缓缓起身,望望秋暮,视线又转到秋暮身后的玉门善,轻咳一声,“家家妹怎么来了?”
看来,此时的他是清醒的,知道配合她演戏。
玉门善见对方果真是师父的家妹,一颗心也放了下来,许是给两位久不相见的兄妹腾地界,她端着水盆退出房门。
秋暮赶忙说:“你中毒了。”
“哦?中了何毒?”显然南音一头雾水。
如玉门善所言,他果然不知。
秋暮盯着他,“你中了……”
窗外响起玉门善的脚步声,她想起昨晚玉门善交代她不要将南音中毒之事透露给他,怕是师父知道后只是徒增忧虑,她说她自有办法替师父解毒。
于是改口说:“你中了懒毒,怎么这么能睡呢,身为师父,真不像话。”
……
好在浩尘殿几乎无人踏足,连偶尔进来打扫的弟子也被玉门善赶走,无人发现异常。
玉门善自知师父中毒后,一脸的阴郁,都没个笑模样,秋暮表面上装装难受的样子,但实际心宽得很。
这里发生的一切全是假的,悲是假,喜是假,遇到多大的难题亦是假的,不过幻境一场。
唯一真的是,南音中毒事件。
南音的倒霉体质在迷藏界里中了毒,以后行动诸多不便。她隐去身形,催动意念,想倒回南音中毒之前,可怕的是,这次的迷藏界跟以往的不同,隐身倒是没问题,但意念完全失效,既回不到过去,也不能快进到未来,这里发生的一切如真实世界般,完全不受她控制。
许是,这次是主人公随着她一起入了迷藏界,浮楼说这是逆天之行,主人公踏入迷藏界的那一刻,早就该被压成碎片,迷藏界之所以还完好的运行存在,是浮楼拿灵力强行撑出来的。
这样的话,这个迷藏界就不是她能随意更改的了,一切得看天意,按着剧情走。
好在玉门善说她能替师父解毒,她就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这夜,殿中的古梨花开得皎洁一片,空中的月亮柔情似水。这皎洁之夜,岛中飞来数十只毒蝙蝠,吸取了三位巡逻弟子的元气,须臾间,地上只瘫着三具枯竭的骨架和人皮套。
无心岛的烈云钟响彻云霄。三位枯尸列于无心岛殿堂之上。众人分析,岛中守门弟子无恙,岛内巡逻弟子却遭殃,可见并非外来入侵的贼人,应是岛中弟子练了某种邪功才将三位弟子祸害至此。
南音见了尸首,亦疑惑不解。
众位一筹莫展时,知秋献言,微山掌门之女郁倾城豢养着一只血蜥蜴,此蜥蜴能通过感应尸体的气息从而追查到凶手。
堂下的玉门善,脸色不佳。
郁倾城及其血蜥蜴还未请到,无心岛便又发生一宗命案。
一位胖厨子于厨房归天,死状和之前三位弟子一样,颈脉一排小黑洞,体内元气被吸得一干二净。
秋暮可是亲眼所见,那夜,南音毒发,面目青黑,竟长出了两对獠牙和一对尖尖的灰耳朵,他从掌心吸出一股子血,再地上画出一个血符,便是玉门善所说的招摇符,果真凭空召唤了一群毒蝙蝠。
那些蝙蝠围着胖厨子不消片刻,吸干了对方的元气,呼啦啦一队蝙蝠竟悄无声息原地消失,又出现在南音身前,那时的南音已化作毒蝠王,将小蝙蝠送上的元气一一吸到体内,血口一张,獠牙一呲,坐到招摇符闭眼打坐,消化元气。
当然玉门善也试着唤醒南音,再南音一手抓来窗外的一只鸟连毛带皮往嘴里塞时,玉门善冲上去,险些被双目猩红指甲暴涨的师父掐着吸走元气,关键时刻,还是秋暮使出全力击中南音的昏穴。
至此,计划被彻底打乱。南音本是来改变历史的,却被历史改变了。在这迷藏界唯一能扭转乾坤的南音已不能自保,这完全超乎秋暮的想象。
她觉得不能再让剧情按照天意走下去,她该出手搅搅局,于是一人去了姽骨堂。
隐身于地宫摸摸索索前行时,被咸鬼使者发觉,她被一掌拍回原型,好在众位门徒对他施暗毒之前,她一把幽冥心火烧起一道墙,趁机钻入堂主的地宫。
妖娆堂主见到杀入寝宫的她并不觉意外,脸上虽罩着黑羽面具,但斜卧在贵妃榻上的姿势十分的悠闲销魂。
秋暮不想过多废话,直接召唤出无虐箭,若对方不识相,正好试试无虐箭的威风。
“交出绵蝠掌解药,或者祭了我手中凶箭。”
堂主起身,手摇着鸦羽扇子,妖娆地逼近对方。
秋暮只觉那堂主的身形分外眼熟。
“无虐箭,浮楼魔尊可真大方,这般厉害的兵器都给了你。不过你就小家子气了,浮楼待你这般好,你怎么老跟他作对呢。”苏媚到骨头里的声音从面具背后传出。
对方的黑扇子轻轻摇了摇,扇出一缕幽香,秋暮赶紧捂住鼻子。不知这香氛里有没有古怪。
这堂主不但一眼认出无虐箭,似乎对她跟浮楼的相处方式甚是了解,真乃神通广大。不对啊,这迷藏界内可是一百多年前的历史重现,那时候她还不认识浮楼,这堂主怎么会知道现实中她和浮楼的故事。
“好啦,你也不用捂鼻了,若我方才放的是毒气,你早便倒下了。”堂主笑道。好看 .haokan.
秋暮依言放下手臂,近距离打量对方,虽隔着面具,怎么都觉得对方格外熟悉,还没等她发问,堂主又朝她迈进一步,“猜出我是谁了么?”
秋暮想了想,摇头,对方说这话是何意,难不成她应该认识她。
堂主摇摇扇子,“罢了,我劝你别干涉迷藏界内的一切,我们当铺自有打算,你若非要搅黄当铺的计划,亏的是你自己。”
秋暮:“……你……我们当铺……难道你是……”
对方将鸦羽面具摘下,果然是瞳姬的那副蛇蝎眉眼。
秋暮垂下无虐箭,“瞳姬姐姐,你也来了迷藏界……我并不是来捣乱的,我只想找堂主拿绵蝠掌的解药,别的我不干涉可以吧。”
瞳姬拿面具挡住半张脸,“若想救南音,让那徒儿亲自来拿解药。还有我就是姽骨堂堂主啊,一直都是。”
秋暮:“……”
她竟完全不知瞳姬的另一身份,怪不得瞳姬经常外出,原来是身兼数职。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南音已跟浮楼签了契约,开启剑冢的封印以换迷藏界内一个安生结局,可他现在中了毒,不可能再一帆风顺下去,这样我们之前所做的一切全部白费。契约者总不能前脚跟大当家签了契约,后脚你就又来继续坑人家,那契约是白签了么?当真一点公平都不讲么?”秋暮试图和瞳姬讲道理。
“既是签了契约,我们自会给这迷藏界一个完美的结局,你就不要横加干涉了,回去安生看戏就行。”瞳姬摇摇扇子,一副好走不送的姿态。
秋暮重新拉开无虐箭,“我不管你们又再搞什么阴谋,但南音救了古未迟和白摩两仙,于我们有恩,我不能看着你们毁了他。”
“于谁们有恩?”瞳姬毫不畏惧迎向无虚箭,“怎么把自己当成神仙那一拨了,当铺成了敌方,我还有浮楼都成了敌人?且不说你这无虐箭能否伤的了我,就算杀了我又取走绵蝠掌解药,你认为凭你一人之力可保得住南音?别怪我没提醒你,你现如今的行为可正是同幽冥当铺对着干。你心存几分可笑的正义,又有两位至尊罩着,不怕死,可你逃得过主子的惩罚么?今日你拿无虐箭对着我,若伤我分毫主子都不会坐视不理,你且莫忘了,无虐箭是谁给你的,那浮楼对你真心实意,你可是要连累他受罚?”
秋暮有些无力,瞳姬说的没错,她什么都改变不了。
瞳姬扇子一挥,打偏了无虐箭,“不妨告诉你,南音的命数早已写好,自上古便已成定数,岂是你能改变的。”
秋暮两手空空回到浩尘殿后,殿外跪了好些人,她赶忙躲到暗处隐去身形。
原来鸡还没打鸣,知秋便携着几大世伯长老一众弟子及郁倾城赶到浩尘殿求见岛主。玉门善拔剑挡在门口,道师父身子不适,正在休息,不见任何人,若强行闯入,诛。
知秋自是不甘,本想硬闯,但见玉门善手中拿的是象征岛主身份的无心剑,便气鼓鼓地走了。
留下院中几大长老世伯站着,一众弟子跪着,等着南音睡够了自然醒。
玉门善护师心切,想将这件事压下来。
南音醒后,揉了揉太阳穴,玉门善忙端起清茶递上去,南音发现隐在玉门善领口间的掐痕,“善儿受伤了?”
那是他昨夜掐的,他自然不知。玉门善拢了拢领口,摇摇头,“昨夜有虫子咬我,我抓了抓,不料抓出几道印来。”
南音饮了茶,半信半疑,方要再发问,玉门善开口道门外众师伯求见,因见他睡得沉不忍打扰,便强行拦截,她跪地磕头,自愿接受惩罚。
南音自然没心思惩罚徒儿,只简单整理了装束,走出门去。
南音携着众弟子赶到案发现场时,厨子干枯的尸体仍躺在地上。
小小厨房站满了世伯长老及众弟子。郁倾城自袖口取出一只小黑罐,掀开后,一只血红通透的小蜥蜴四肢灵活地爬了出去。
郁倾城对宠物做了一番简洁介绍,说是血蜥蜴乃是人间至宝,可通过伤口散发的气息追踪到凶手。
厨子是被吸走体内精元致死,脖颈处留着细小的齿痕,血蜥蜴往厨子颈项间爬了两圈后又爬到众弟子脚边辨别着相近的气味。
蓦地,血蜥蜴晃着脑袋折回身,向灶台处爬去。
灶台旁只站了两人,一是南音,一是玉门善。
当血蜥蜴吐着红信子愈靠愈近时,玉门善蓦地拔剑,将血蜥蜴砍成两截。
众弟子一惊,知秋站出来喊道:“凶手就是你。”
玉门善立刻跪在南音脚下,“人是我杀的。”
她将袖口撩开,手腕间明显有几道清晰齿痕,“日前我被一只毒蝙蝠咬伤,自那之后便不受控制想要吸人元气精神,所以才无意杀死了同门弟子,望师父及众位师伯弟子原谅。”
玉门善本应接受戒律堂全面盘问,再压到水牢反省,但被南音自作主张领去浩尘殿。
留下唏嘘不已的众人,如此大事,怎么岛主就那么随意的将人带走了,这成何体统,无心岛岛规何在,戒律堂威信何在,岛主又如何给三千弟子及八大掌门一个合理交代。
浩尘殿,寒鸦屏风下,南音沉声问:“到底发生何事?”
拨开她的荷叶领,辨看颈上痕迹,又瞅着她腕上的尖锐齿痕,“你的伤口当真是被毒蝙蝠咬的?哪里来的毒蝙蝠?”
“是……”
玉门善的谎话还未圆,南音已搭指为徒儿把脉,“你根本没有中毒。”
玉门善突然抱住南音的袖子,哭着道:“我喜欢你,师父,我喜欢上了师父。”
南音也一愣,不料这种境况下,小徒弟突然表白。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先起来。”
“不。”玉门善紧紧抱住他,怕一不小心就会失去对方一样,“我就是喜欢上了师父,书中说这是禁忌,我管不了什么禁忌了,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她仰起满是泪水的脸,望着南音,“师父是这世界上善儿唯一在乎的人,善儿只想长长久久陪着师父,想着再长大一点就嫁给师父,可是我知道师父是不会答应的。”
玉门善拽着对方的衣服终于站起来,扑到师父的怀中,哽咽道:“师父,对不起,对不起……”
南音竟一时之间无言以对,这时候的玉门善确实还小,没料到迷藏界内的徒儿开窍这般早,他拒绝也不是,回应也不是,只得呆呆的任由那双小手抱着。
突然他捂着心口,喷出一嘴血来,紧接着身子抽搐起来,脸色也变得渐渐黑青,耳朵上有灰色的绒毛钻了出来。
突然毒发,玉门善也不知如何是好。
秋暮一闪身,现出来,手中握着把大铁勺,一勺子将南音凿晕。
两人将南音平放在塌上,秋暮心道,幸好,差一点点,再差一点南音就要变身为毒蝠王了,到时候就不是一勺子能轻松解决的事了。
玉门善握着南音的手哭成了泪人,最终她将南音拜托给秋暮照看,自己顺着无心岛的礁石暗道赶去了姽骨堂。
果然应了瞳姬先前对她说的那句,“若想救南音,让那徒儿亲自来拿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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姽骨堂。
罩着黑羽面具的堂主俯视跪在地上的那团小小身影,连声音皆散着妖娆之气,“爱上师父的徒儿,果真是我姽骨堂出去的,倒是有些气魄。”
玉门善目光坚定,“只要堂主赐我绵蝠掌解药,要我做什么都行。”
“罢了,看在你曾为姽骨堂效力多年的份上,本堂主给你一个机会。”她拾阶而下,“弃了南音,重回我姽骨堂如何。”
玉门善愣了下,点点头。
堂主扶对方起来,声音似乎都染上笑意,“看你这么乖的份上,不妨告诉你个秘密,你可知你那岛主师父的真实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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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首徒没被送去水牢挨蝎子蛰,反而被师父大摇大摆的给领走了。
要知道那徒弟犯了天大的事呀!练邪功啊!出人命拉!练邪功杀了好几个啊!
这样的大罪师父居然也敢扛着。
无心岛围观弟子咬牙启齿,羡慕嫉妒恨,他们也好想有这么一个霸道护犊子,实力宠徒弟的师父啊,万人血书求同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