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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赦这厮坏的很,一连看了甄府好几日的笑话, 回京的日子一拖再拖。
貅宝跟他保证过, 那些冤魂死时就有诸多怨气,而后又被束缚许久, 怨气已经翻了许多倍, 寻常和尚道士绝对拿不住她们。而真正的得道高僧和道士都讲究因果,这些人既然做孽, 就理应承受相应的后果。只要这些冤魂不伤害无辜,他们通常不会出手。
贾赦于是偷偷跑去棺材铺预定东西, 提前做好了参加甄三老爷葬礼的准备。
这日,貅宝正在府里享受难得的休闲时光。
蓝天白云,鸟语花香, 岁月静好。
一旁, 林黛玉跟个小老师似的在教英莲读书认字。英莲很是聪慧,往往学了一遍就能记住个七七八八, 学问突飞猛进, 让林黛玉十分有成就感。不仅如此,英莲的想法还大多与她一致,聊起话来, 林黛玉颇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另一边,张氏也在教贾瑚学问。
贾瑚疯玩多日,突然惊觉再不看书, 贾琏的学问就有可能超过他了。为了不给贾琏做个坏榜样, 他也刻苦用功起来。好在张氏的学问是张太傅亲自教出来的, 指导贾瑚的功课倒也不成问题。
不远处,贾赦则在捂着耳朵四处走动。一般人看不到的地方,齐太医正在他耳边念念叨叨,问他何时能为废太子翻案,还有至今下落不明的另一位废太子遗孤,可有吃饱穿暖,有没有受人欺负……
如果可以的话,贾赦十分想把齐太医的嘴巴给缝起来。再听下去,他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因此,躺在摇椅上闭目养神的貅宝就遭到了他的羡慕与嫉妒。
贾赦坏心眼的琢磨要不要找些事情给貅宝做,就感觉脖颈一凉,一阵阴风灌了进来。
贾赦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起先以为是错觉,但还没等他回过神来,齐太医就迅速躲到了他的身后,说道:“妈呀,行医多年,我还没见过这么严重的伤势,也太惨了!”
贾赦下意识的往齐太医视线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团空气,不过贾瑚“啊”的大叫一声捂住双眼扑进张氏怀里,而张氏抱住贾瑚迅速转身,似乎在避着什么东西。
林黛玉听到动静好奇的看向贾瑚和张氏,脸上的神情同贾赦一样迷茫。
貅宝正躺的舒服,皱皱眉头,不耐烦的睁开眼睛,然后吓了一跳。
就见一白衣女子站在旁边俯身盯着她看。
这女子,脸上各种深深的刀杀,血肉外翻,两眼窝黑洞洞如同看不见底的深渊,有血从里面慢慢流出来。
貅宝条件发射的一巴掌拍过去,“靠这么近做什么,离远点。”
这女子捂着脸委屈巴巴的往后退。
貅宝翻了个白眼。
林黛玉眨了眨眼,立即明白了几分,“舅妈,这里是不是有……”
貅宝浅浅一笑,“乖,舅妈这里有事,带英莲去别处玩吧。”
林黛玉犹豫着点了点头。
张氏也放开贾瑚,把他往林黛玉的方向一推,“跟你林妹妹一起,暂时先不要回来。”
贾瑚胡乱点点头,迈着小短腿跑到林黛玉身边。离开前,他又好奇的偷偷瞅了那女子一眼,但很快,他又吓得回过头。瞧他小脸神色,应该被吓得不轻。
贾赦一直忍耐着,等到小孩子都走光了,才问出声,“你们看到了什么?有什么东西跑来了吗?”
貅宝懒得解释,让贾赦自己去看。
……
贾赦猛地倒抽一口凉气。好在见的多了,虽然心脏差点从喉咙眼里跳出来,但也没有晕倒过去。
齐太医小声的说道:“是不是很吓人?我刚看到的时候差点没把我给吓死。”
贾赦听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吓死怎么了,你本来就已经死了!还有,你躲在我身后是什么意思!?觉得爷能护住你不成!?”
“不能吓死,但可以魂飞魄散啊!”齐太医神秘兮兮的说道,“话本上都说了。这些厉鬼可以吞噬其他的鬼,像我这么柔弱,肯定会被这女鬼给吞了的。”
柔弱……
贾赦往齐太医的弥勒肚子瞄了一眼,脸皮抽了抽。
貅宝则瞅了那女子好几眼,实在不忍直视,撇过脸道:“要么恢复原貌,要么离开,自己选。”
这语气很是不友好,女子身体抖了下。
众人就觉眼前一晃,女子面容如磨平了一般,光洁无瑕疵,原本快流了一地的鲜血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是眼眶依旧空洞洞的,让人不寒而栗。
貅宝又瞥了一眼,“眼睛呢?放回去!”
女子“哦”了一声,手忙脚乱的从袖子拿出什么东西,依次放回眼睛。再瞧过去,此女子虽算不上美女,但也勉强担得起‘清秀’二字。
贾赦、张氏和齐太医齐齐抽了抽嘴角。
貅宝见女子总算顺眼了,才问道:“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女子回道:“夫人不记得我,我却记得夫人。当时是夫人您将我们从那珠子中解放出来的。夫人不仅助我们重见光明,还允许我们去报仇雪恨,我们一直铭记于心,没齿难忘。”
貅宝一挑眉,恍然大悟,“原来你是那些冤魂中的一个。你不去报你的仇,来这里做什么?莫非出了事情?”
这些冤魂恨不得时时刻刻与甄三老爷在一起生吞活剥他的血肉,此时却突然离开,明显不正常。
“还请夫人救救我们!”女子突然跪了下来,“我们听从夫人的吩咐,只吓唬吓唬那畜生,并没有将他往死里整治。谁想今日突然来了个邋邋遢遢有些疯癫的跛脚道士,说能救那个畜生。原本我们以为这道士跟之前的那些差不多,对我们造成不了半点威胁。不想,那道士却是有些本领的,拿出一个脏兮兮的葫芦,葫芦嘴对准我们,竟将我们尽数吸了进去。因为有其她姐妹想帮,我才幸运的逃了出来。也不知道其她人现在怎么样了?”
贾赦吃了一惊,“也就是说,甄老三得救了!?”
女子迟疑着摇了摇头,“我逃的匆忙,不甚清楚。但那道士既有本事,这畜生得救也是迟早的事情。”
贾赦立时看向貅宝,“你先前不是说没有和尚道士能奈何她们的吗?现在是什么情况?”
貅宝纠正他,“我可没说没有,只说得道高僧和道士不会管这个闲事。我也很好奇,这邋邋遢遢的道士是谁?”
道士不清楚,和尚她倒是知道一个,曾有个法名道济的高僧,总是一身破帽破鞋垢衲衣,看似疯疯癫癫,不过这位高僧深知民间疾苦会惩处为富不仁之人,深受百姓爱戴。这道士没准儿画虎不成反类犬,只学了人家的表面,却不懂精髓。
貅宝狠狠鄙视了那道士一把。
贾赦大眼瞪小眼,“怎么办,现在要去看看吗?”说完,他又转头问那女子,“是不是把那葫芦砸了,你那些姐妹就都能救回来了?”
“应、应该吧。”女子并不十分确定。
正说着话,院外有人高声禀告,门外有个和尚说要求见。
贾赦正因跛脚道士烦的要死,闻言立马没好气道:“我是什么人都能随意见的吗!?赶紧撵他走!?”
完了,又气呼呼的道:“那跛脚道士还没搞清楚呢!和尚倒找上门来了。我像是需要和尚的人吗!?”
貅宝已经站起身来,准备去甄家会会那跛脚道士,一听有和尚上门,迈出去的脚又缩了回来,直觉这和尚有问题。要不甄家刚去个道士,紧接着这儿又来了个和尚,世上哪有这么凑巧的事情。更何况,家里又没有人需要和尚,即便来化缘,也没有必要求见贾赦。
貅宝刚想让人把这和尚寻来,下一刻,便发现不需要了。因为转瞬间的功夫,那和尚就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速度太多,还出现了虚影。贾赦以为自己眼花了,两手不断的揉眼睛。
就见这和尚一身灰色僧衣,手拿钵盂,长的肥头大耳却又慈眉善目,一副笑眯眯的模样,跟寺庙里的弥勒佛似的,可惜头上长了一片黄癣,给人的好感一下子消失的五六分。
“阿弥陀佛——”他竖起右手,缓缓开口道。
貅宝眯了眯眼睛,没有做声。
贾赦这下反应过来了,震惊的瞪着那癞头和尚,结结巴巴说道:“你、你、你是从哪儿、哪儿冒出来的!?你、你怎么进来的?”
癞头和尚笑道:“施主请放心,贫僧是从大门走进来的。只是没有经过施主的允许,贫僧就擅自闯了进来。还望施主不要介意。”
“如果我介意呢?”贾赦忍不住回道,“你是不是就可以滚出去了。”
这癞头和尚出现的方式太过诡异,贾赦再笨也能猜到这和尚有问题。为安全起见,还是及早将他扫地出门比较好。
癞头和尚又笑道:“施主真是会开玩笑。其实今日,我是为尊夫人而来。”
贾赦刚想问是哪位夫人,就见癞头和尚直直盯向貅宝,缓缓开口,“妖孽,还不快现出原形!?”
貅宝也笑了起来,轻启薄唇,慢慢吐出三个字,“我、偏、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