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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免引起恐慌及混乱, 马道婆以巫蛊害人之事并没有被大肆渲染, 百姓们隐约听到风声, 却又不知是真是假。又因朝廷对巫蛊之术的态度, 百姓们也都不敢大声谈论,大多用‘那个’来代替,以眉目传消息。
不过, 贾赦却打听到消息,一些贵妇已经在短时间内陆续香消玉损,而她们的夫家和娘家都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牵连, 被皇帝以各种理由或打压或贬谪, 一时间, 朝堂上人员变动, 人心惶惶。朝堂上的局势也发生了改变。
但没人敢说皇帝做的不对。巫蛊之术自古以来便是大忌,无论身份多尊贵的人,只要被安上使用巫蛊之术的名头, 都没有好下场。不说远的,单说近的, 曾经的储君就因此变成了废太子还变成了阶下囚。储君都尚且这个待遇,他们又岂会期待皇帝轻拿轻放。能饶他们一条命就应该感恩戴德了, 哪里还会有别的期待。因此, 一众朝臣噤若寒蝉, 对皇帝的任何决定都没有半点微词。反正只是贬谪而已, 又不是丢了性命。留的青山在, 不怕没柴烧。
貅宝深刻体会到姜还是老的辣, 皇帝借着马道婆巫蛊的事情,下了一盘大棋。皇子渐渐长大,朝臣们开始选择战队,尤其三皇子与五皇子,都已经形成了气候,再加上暗中发展势力的四皇子,可以说,皇帝手下的朝臣,至少一般以上都已经三心两意,有了其他主子,只等着皇帝退位或驾崩。皇帝看到这种局面,能不心塞?但皇帝又做不了什么,总不能无缘无故的发作所有的人。虽说皇帝是这世间权利最大的人,但也没法全凭着自己的性子。古往今来,那凭着自己性子随意妄为的,都成了不得人心的昏君,要么被清君侧,要么遗臭万年。
因此,皇帝唯一能做的,就是平衡各方势力,不让任何一方势力一枝独秀,如此,他才能在龙椅上稳坐着。虽然臣子在皇子长成以后选择站队是历朝历代都无法更改的事情,但皇帝依然如鲠在喉,毕竟谁也无法忍受自己还活着的时候,大臣们就已经去抱新主子的大腿。所以,当有机会清算还不会留下骂名的时候,皇帝便毫不犹豫的出手了,同时打压各方势力,将皇权重新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貅宝不太清楚三皇子和五皇子的势力有多大,只能从贾赦的只言片语中猜测,三皇子和五皇子这回应该损失惨重,势力被打压的十分厉害。不过三皇子和五皇子也可以从另一方面试着想一下,仔细算起来,他们的形势也不是太糟糕,依旧处于同一起跑线上,彼此彼此,谁也没有超过谁。反正坐皇位上的还是他们的亲爹,皇位还是会传给他们中的一个,重新经营势力便是。
而对貅宝等人来说,这无异于是个好消息。三皇子和五皇子的势力一朝回到解放前,皇帝将所有的皇权集中在自己的手里,等到几年后废太子遗孤来了京城,皇帝就可以不用顾忌三皇子与五皇子,想把皇位传给谁便是谁。即便皇帝把皇位传给了废太子遗孤,三皇子和五皇子也只能干瞪眼看着,掀不起多大的风浪。所以说,若想做一个可以随心所欲的皇帝,就一定要把所有的皇权集中在自己的手里。
贾赦听了貅宝的分析以后笑的见牙不见眼。他们原本的打算就是扶持废太子遗孤登上皇位,皇帝这一通操作下来,他们离目标显然更接近了。于是,贾赦再三叮嘱贾琏一定要好好学习,务必后年与废太子遗孤一同参加考试,若有幸成为同窗好友,等废太子遗孤登上皇位后,贾琏便可以作为天子近臣,出人头地。
蒋舟虽然神魂不稳,但对贾琏这个学生依旧非常上心,每日兢兢业业的来与贾琏讲课,生怕贾琏落后一丁点功课。贾琏见状,感动的同时也很是愧疚,觉得自己不能愧对蒋舟的一片苦心,于是奋发向上,倒比以前更用功了许多。
贾赦看着十分欣慰。唯一让他觉得心塞的是,在一众贵妇中,唯一没有‘重病不治而亡’的,就只有王夫人和薛王氏了。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二人的阴谋没有得逞的关系,也有可能是皇帝压根没有将她们放在眼里,毕竟除了那些贵妇人外,皇帝对参与巫蛊之事的平民百姓没有处以任何惩罚。不过,虽然没有要她二人的性命,但却罚了王子腾、贾政以及薛家。王子腾和贾政都没了官职,薛家也被撤销了皇商的名头,总算让贾赦心里舒坦了许多。
王子腾和贾政都很看中自己的官途,尤其贾政,虽然是芝麻绿豆的小官,但却一直认为是自己怀才不遇。如今官位不保,贾政不仅气的连着好几日黑脸,还喝了许多郁闷酒。据说,王子腾将书房里的东西又全砸了,大骂王夫人与薛王氏,甚至还说了自己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才会与王夫人跟薛王氏做兄妹这样的话来。王子腾夫人心中也腹诽不已,腹诽王夫人与薛王氏害王子腾没了官职,耽搁了自家儿女的婚事,还腹诽王子腾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如今没了收入,再这般砸东西的话,府里估计很快就要吃土了。
贾母的心情则分外复杂。贾政丢了官职自然让她分外难过,可王夫人不需要‘重病不治而亡’又让她松了一口气。王夫人是贾宝玉的亲娘,若死了,贾政势必会再娶,万一再有了嫡子,贾宝玉的身份就会变得很尴尬。贾政本来就对贾宝玉有些意见,而她再护着,也只能一时却无法一世。除此之外,王夫人可是贾宝玉救回来的。先是有可能是神仙的道姑想要救王夫人,后来贾宝玉又跟变了个人似的,恍若神仙附身。换句话说,王夫人可是神仙要保的人。若他们不管不顾的将王夫人弄死,神仙很有可能会降罪于他们,到时候就是整个贾家遭难了。所以,相比贾家遭难,贾政丢掉官职真不算什么。
而事情的主角王夫人就悔恨不已了。害人不成,却害了自己,还祸害了自家与娘家,王夫人气的差点吐血。不用别人提醒,王夫人自己都知道,王子腾和贾政会恨的她满头包。她倒不后悔自己想要贾琏和王熙凤,只恨自己太信任马道婆,不该将事情全权交给她,要不最后也不会被她摆了一道。可惜马道婆死的太早,要不她肯定将她碎尸万段来泄恨。
除了对马道婆恨的咬牙切齿外,王夫人对贾母和贾政也十分不满。贾宝玉是个心里藏不住事情的,王夫人很快就知道了自己重病时贾母和贾政的做派。当听说自己明明有救,贾母和贾政却不许人来救她时,王夫人彻底寒了心。尤其是贾政,怎么说她也为贾政生了两子一女,既有功劳也有苦劳,畜生相处久了尚有感情,结果几十年的夫妻,贾政竟然能毫不犹豫的选择她死。贾政明明知道,她做的这一切是为了这个家,是为了他们二房。若不是贾政自己没用,她如何会这般辛苦的图谋贾府。她枉做了小人,坏事做尽,最后却没得到半个好字。
王夫人越想越伤心,只觉得自己还不如死了算了,就不用再见这狼心狗肺的东西了。不过看到贾宝玉以后,王夫人又有了活着的欲望。王夫人跟贾母想的一样,也觉的贾宝玉来历不凡,要不也不会引得神仙下凡。王夫人很清楚自己几斤几两重,神仙哪里会把她放在眼里,之所以纡尊降贵来救她,都是贾宝玉的缘故。相公靠不住,好在儿子还是靠得住的。王夫人于是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贾宝玉身上,只期待贾宝玉日后位高权重,让她将今日所受的一切屈辱都讨回来。
人只要觉得生活有了奔头,精神面貌自然两样。原本病的奄奄一息的王夫人转眼间就活蹦乱跳起来。同样病重且年轻身强力壮的薛蟠尤躺在床上哼哼唧唧时,王夫人已经能够下床将赵姨娘骂的狗血淋头了。
只是这日子还没舒坦几天,王夫人尤在幻想着有朝一日靠着贾宝玉将大房踩在脚下的时候,贾赦已经抢先一步,提出了分家。
贾赦的态度很坚决,不仅大房和二房几个年长的主子在场,连隔房的贾珍贾蓉父子也都喊了过来。贾珍是整个贾家的族长,分家一事肯定要在他的主持下进行。不过贾赦事先没有透露半点消息,因此除了貅宝等大房的人外,包括贾母等人在内,全都懵了。
贾母其实早有预感。毕竟王夫人做出那样的事情,连她自己听了都心惊不已,更何况是受害的对象。即使最后大房没有受到任何损失,贾赦也会趁此机会借题发挥。所以她怔了一下后,迅速的转动脑筋,想着该如何打消贾赦的念头。只是她之前就已经想了许久,始终没有想到好主意。
用孝道压贾赦在很早以前就已经不管用了,如今,只能试着以情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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