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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氏她嫂子愣了下, “什、什么?”
“既然那家正等着新娘拜堂成亲, 你又觉得这是门好亲事, 那你就自己嫁过去。”貅宝食指点了点扶手,“当了寡妇也能锦衣玉食, 这不就是你所期望的吗?”
“你、你开什么玩笑!?”封氏她嫂子脸色大变,提高声音,“我已经有相公了,怎么能嫁给别人!?”
貅宝扫了眼因她的话而惊呆了的封氏她大哥, 淡淡道:“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妹妹被人推进火坑,还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就只会躲在别人后面当缩头乌龟, 这样的男人活着跟死了没什么两样。既然你同封氏一样都是寡妇,为何不可另嫁他人。这可是你自己选的好妹婿, 你应该很满意才对, 不要不知好歹。”
封氏她嫂子气的几乎背过气去,“强词夺理, 我和她怎么能一样!?”
“如何不一样?甄士隐虽然失踪了好几年,但是死是活还不晓得。没准儿人家还活着呢?你倒急着把封氏嫁人。既然你那么在意自己已婚的身份,那我就做主让你二人和离。这样你总可以嫁人了吧!”
“你算什么东西,还想让我跟相公和离!?”封氏她嫂子怒气冲上来, 指着貅宝骂道,“本来看你是哪家的太太, 所以对你以礼相待, 但你的手伸的未免也太长了。别说你一个不知从哪里来的太太, 就是天皇老子来了也管不了我家的事情。你赶紧带着你的人给我滚,这里不欢迎你们!”
“还有你!”她又一指封氏,“别以为来了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太太你就有人撑腰了。知不知道什么叫在家从父长嫂如母!?如今爹已经死了,你就要听我和你大哥的,让你嫁人你就嫁人!不要再给我丢封家的脸!”
如此咄咄逼人,貅宝忽然十分同情封氏。有这么个无耻的嫂子,也不知道她这几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如果我不走呢?”貅宝才不允许有人在她面前耍威风,“你还想赶我走不成?”
封氏她嫂子扫了一圈貅宝带来的侍卫,瑟缩了下,又鼓起勇气说道:“你这是强闯民宅,你再不离开我就去报官,到那时候你想走都走不了了。”
“听见没?报官!”貅宝转头对侍卫吩咐道。
侍卫立刻领命而去。因为太突然,无人阻拦。
封氏她嫂子目瞪口呆,“你、你……”
“不是你说要报官的吗?”貅宝微微一笑,“我来帮你,不用谢。”
封氏她嫂子面色僵硬,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媒婆也觉得大事不妙,很想脚底抹油,“这位夫人,我就是个媒婆,人家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这事儿可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既然甄夫人不愿嫁,那我就去新郎家里面说一声,把这婚事取消,您看行不?”
“谁说取消了?”貅宝似笑非笑的看着媒婆,“虽然甄夫人不嫁了,但还有位封夫人要嫁啊!既是都准备好了,那就别浪费了。再过一会儿花轿就可以接新娘了。”
“……”媒婆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
当了这么多年媒婆,她还从没遇到过为了让人改嫁而逼人和离的。
忽然“啪”一声响,众人循声望过去,就见封氏她嫂子捂着脸震惊的看着封氏她哥,满眼的不可置信,“你、你竟然打我……?”
“我早就该打你了!现在打你都嫌太晚了!”封氏她哥红着眼睛,怒道,“你自己也是女人,明知道我妹子嫁过去会当寡妇,你竟还强逼她去,你还有没有心,考没考虑我妹子日后会过什么样的日子!?”
封氏她嫂子气道:“当初你也……”
“闭嘴!”封氏他哥气急败坏的打断道,“到了这地步了你还不知道悔改!?你若真想改嫁我立刻就给你休书一封!
闻言,封氏她嫂子心不甘情不愿的闭上了嘴巴。
封氏他哥又看向封氏,之前还怒气冲天的面容瞬间变成了愧疚之色,“妹子,都是大哥混蛋,先前没有打听你嫁的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当时只听说新郎有钱性子也好,我想着这样的人你嫁过去肯定不错,哪里晓得他竟是将死之人。你放心,这样的人大哥决计不会让你嫁过去的。”
沉痛的说完,封氏他哥又对貅宝感激道:“这次真是多谢夫人了。若不是夫人出现,我还不晓得有这回事,差一点,我就把我妹子推入火坑了。”
貅宝细细打量封氏他哥。一副老实人长相,像是被妻子骑在头顶上的角色。而刚才也闷不吭声的,仿佛一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这会儿倒好,不仅打了封氏她嫂子一巴掌,还巴拉巴拉说了许多话,似乎真的被封氏他嫂子的所作所为气坏了一样。
只可惜她耳朵太好,很清楚的听到了封氏她嫂子说的‘当初你也’四个字。这分明在说,封氏她哥当初也晓得新郎官病入膏肓这件事情。
而且,若封氏她哥真的如他所说是才知道的,那么当媒婆交代以后,他就应该义愤填膺的给他媳妇一巴掌。可事实上,他媳妇让封氏‘在家从哥嫂’时,他都没有任何举动。直到她叫人去报官,他才有所反应。
貅宝突然觉得封氏她哥挺像贾政,都一样的虚伪。明知道自己媳妇干了什么事情却假装不知道,事发了以后又让自己媳妇一人承担责任,表示自己是无辜的。典型的当了婊子还立牌坊,实是无胆少义没担当。跟他媳妇果然什么锅配什么盖。
“那你打算怎么处置你媳妇?”貅宝挑挑眉,“要我看这样的媳妇还留着有何用?干脆和离让她改嫁算了。”
封氏她嫂子一听顿时火冒三丈,又想叫骂。
封氏她哥忙说道:“娶妻不教夫之过。我这老婆犯了大错,我肯定会好好教训她。但她嫁给我多年,又生了三个孩子,我若休了她就未免太无情了。”
“这有什么?”貅宝笑道,“那新郎家可比你家有钱多了。到时候让封夫人把三个孩子都带过去,做少爷千金不比现在要好?新郎家人好,肯定会将三个孩子视如己出。”
原话奉还,封氏他哥嫂登时憋的满脸通红。
“我就不信你还真能让我们和离了!”封氏她嫂子咬牙切齿的道。
不多时,县老爷领着衙役来了。县老爷之前被叮嘱过,不可透露貅宝身份。虽然只是一句简单的‘夫人有何吩咐’,但态度却十分恭敬,让在旁的封氏他哥嫂瞪圆了眼睛。
貅宝指着呆若木鸡的封氏她哥嫂道:“让她二人和离。”
话音刚落,封氏她嫂子就跪了下来,哀求貅宝高抬贵手,半点不见之前的嚣张气焰。
“这……”县老爷来时已经问清前因后果,只是没想到貅宝一上来就叫他做这个,一时间有些犹豫。
捉拿刁民容易,莫名其妙让人和离却从未有过。
“很难?”
县老爷小心翼翼的表示,无论和离还是休妻,若官府介入,总要有依据才行。况且还有‘三不去’,若想封氏夫妻和离,只怕有难度。
貅宝觉得这县老爷脑袋是块榆木疙瘩,随便安个罪名不会,难怪窝在这县城里多年都没有升官。
她眼角扫了眼几乎喜形于色的封氏她嫂子,心里翻了个白眼。
别以为这样就治不了你们了。
“那就把这些人全部抓进大牢。我记得逼迫节妇改嫁她人好像是重罪吧。”貅宝淡淡的说道,“虽然甄老爷只是失踪,但这么长时间只怕已经死了,封氏愿意为他守节,我们就要将她当做节妇尊敬,怎可让她被人随意欺辱。”
朝廷对于节妇向来有很大的宽容。王熙凤不敢对李纨无礼,其中就有她是节妇的关系。而在贾家覆灭之时,也因为她是节妇,李纨不仅无罪,还可以带走自己的一切财物。可以说,贾家所有人中,结局最好的就是李纨了。
封氏她哥嫂还有媒婆等人傻了眼睛,待衙役过来捉拿时,他们才终于认识到自己闯了大祸,惊恐万分的跟貅宝求饶起来。
“你们对不起的又不是我。”貅宝轻飘飘的说道。
这些人都不笨,立马转头祈求封氏的原谅。封氏她哥嫂这时候也想起来封氏是他们的妹妹了,开始用亲情来打动封氏。
封氏却已经寒了心,紧紧抱着甄英莲,任由他们说破了嘴,愣是一言不发。
最后,因封氏并不能算是真正的节妇,封氏她哥嫂及媒婆一干人等都只被罚了重金。当然,这些钱全部补偿给了封氏。
之后,貅宝等人在县老爷的盛情邀请下,美餐了一顿,又在县衙美美睡了一觉,次日清晨启程离开。
封氏和甄英莲估计一夜都在护诉衷肠,眼睛红红的再加上黑眼圈,看着还挺吓人。不过母女俩眉眼间却都带着笑意,浑身都洋溢着幸福的气息。
一路上走走停停,又是几日过去,林黛玉掀开窗帘往外看,“终于到扬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