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貅宝才晓得, 贾珍以前的日子过的不一般的‘凄惨’。
这日子,专指贾敬以前还在府里的时候。
贾敬是贾代化的嫡次子, 同贾政一样, 都没有继承爵位的资格。不过他又跟贾政不一样,人家根本不屑家中的爵位。自小就用功读书专心习武,端得上是文武全才。虽然后来嫡长子贾敷早夭,贾敬幸运的成为了袭爵人,但他依旧没有松懈,年纪轻轻就中了进士, 然后一步一步当上了正二品的京营节度使。说起来,后来成为京营节度使的王子腾压根比不上他。
贾演和贾源两位国公爷在时, 宁、荣两府可谓平分秋色。但到了贾代化贾代善这一辈,贾代善明显有出息的多, 直接承袭了国公之位,而贾代化却降等袭爵成了一等神威将军。不过到了贾赦这一辈时,贾敬却明显是最有出息的那个, 直接承袭了一等神威将军, 而贾赦却只能降等袭爵。虽然两人的爵位一样, 但明眼人都瞧得出来, 只要不出意外,宁府日后应该比荣府兴盛。
贾赦偷偷告诉貅宝和张氏他从老人那儿听来的八卦,因为这个事儿, 贾代善后来仔细反省一下, 觉得自己生的儿子之所以不如贾代化, 全是因为贾母的缘故。他与贾代化相比较,肯定是他略胜一筹,但贾母与贾代化夫人相比,某些方面就远远比不上了。贾母出自史家,虽然是侯府千金,但史家跟贾家一样,都是近几十年从草根崛起的。但贾代化夫人就不一样了,是那正经的承袭了有百多年历史的世家的千金。底蕴文化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所以贾代善认定,根子全出在自己老婆的身上。
貅宝和张氏都无语了。都说养不教父之过,贾代善竟然认为是贾母的问题,也太会推卸责任了。虽然与贾母关系不睦,但她们也觉得这对贾母很不公平。贾代善长年在外领军打仗,在贾赦和贾政年幼的时候,可从来没有担负起一个当父亲的责任。
如其他人家,族中男子五六岁之时就会搬去外院居住,然后大多数时间都会跟在父亲或祖父身边接受教导。而当时荣国府里就只老国公夫人和贾母两个女人在,又一个宠溺贾赦,一个把贾政当做宝贝,贾赦和贾政自是很难成的了才。即便贾代善后来有时间教导贾赦和贾政,但他二人的性子都已经定下,也难再有所改变。
何况,爹娘的好坏也不是绝对的因素。有时候麻雀窝里照样可以飞出一只金凤凰,凤凰堆里也有出现麻雀的可能。比如贾敬的媳妇同样是教养极好的世家千金,二人不还是生出了贾珍这样的好色之徒。
贾赦又告诉貅宝和张氏,贾敬对贾珍十分的恨铁不成钢,可能觉得确实掰不正贾珍了,便不再苦口婆心的教导,直接用武力镇压。贾珍那时候每隔几天就会被教训一次,而鞭子是最严重的惩罚,只有在贾敬被气的狠了的时候,才会拿鞭子抽贾珍一顿。贾赦的印象中,贾珍也就挨过两三顿鞭子。没想到时隔多年,他竟还有机会见到。
贾赦说的时候,颇幸灾乐祸。
张氏也嗤道:“也确实该狠狠揍一顿了。竟连自己儿媳妇的主意都想打,没天打雷劈已经算便宜他了。”
贾敬一躲去道观,贾珍就如脱了缰的野马,以前想做却没敢做的事情,不仅全都做了一遍,还变本加厉……正应了‘压制得越厉害,反弹得越猛烈’。当然,也有可能他在用这种方式来无声的抗议贾敬。
三人慢悠悠的到了宁府的正堂外,尤夫人如同看到了救星一般立即迎了过来,请求贾赦去劝劝贾敬,放贾珍一条小命。
贾赦想都不想的婉转的拒绝了。开玩笑,这时候贾敬正在兴头上,他跑进去横插一脚,那鞭子说不定一个不小心就会打到他身上了。
尤夫人哭的更伤心了,还想再求一求贾赦,忽然,贾敬的声音从屋里传了过来。
“蓉哥儿,叫人把你老爷抬走,顺便再请个太医过去。”
秦可卿早已经准备好了担架和人手。闻言,贾蓉立马带人进屋。
其他人也跟了进去。
就见屋里犹如狂风过境一般,茶碗瓷器已经碎了一地,桌椅也东倒西歪,仔细一看,上面还有不少道鞭痕。再看贾珍,奄奄一息的趴在地上,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破烂烂,边缘被染成了红色,隐约可见衣服下的伤痕尤有鲜血犹在慢慢渗出,好不狼狈。
众人瞧得心惊肉跳,尤夫人哭喊着扑到贾珍身边,一口一个“老爷,您睁开眼睛看看我们啊——您可不能丢下我们啊——”,仿佛贾珍已经死了似的。
张氏目瞪口呆后,感慨道:“别看敬大哥在道观深居简出许多年,可依旧宝刀未老,瞧把珍哥儿打的。真是可怜见的。”
贾赦无比庆幸自己不是贾敬的儿子。
贾敬身子确实不错,一顿鞭子打下去,仍然脸不红气不喘,“别吵吵嚷嚷的,我下手自有分寸,死不了人。虎毒不食子,我还不至于连畜生都不如。不过你们若再不抬回屋子医治,那就说不准了。”
贾蓉一听,忙让秦可卿拉开尤夫人,着人将贾珍抬上担架。
秦可卿刚想跟着一起离开,贾敬却把她叫住,“蓉哥儿媳妇,明日把人牙子叫来,凡是偷奸耍滑喜欢嘴碎不务正业的奴才全都处理了,然后再买些新人。我知你有自己的难处,你只跟我说便好,我自会处理。”
秦可卿答应了一声,面上看似很平静,心里却欣喜不已。
府里的奴仆多是奴大欺主的家伙,即使当年赖二总管被收拾了,但像赖二那样的奴才还有许多。只要巴结好了贾珍,这些奴才就能在府里作福作威。有时候,秦可卿都拿他们没有办法,便是闹到了贾珍跟前,贾珍也只是象征的罚一罚他们,可那些惩罚对于他们来说就跟挠痒痒似的,根本没法叫他们长记性。
王熙凤说羡慕她,其实秦可卿也羡慕王熙凤。起码侯府里可没有糟心的公婆以及奴大欺主的奴才。
而如今,总算可以清理这些人了。
可以说,秦可卿应该是府里最高兴贾敬回来的人了,恨不得贾敬长住在府里才好。如果加个期限,最好能一直住到贾珍死的时候。
贾赦往四周的狼藉瞅了一眼,含蓄道:“敬大哥何必如此动怒?教育孩子嘛,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贾敬想喝口茶,手都伸向桌子了才想起来,杯子早就碎了一地。他面无表情的收回手,哼了一声,“还不是那臭小子,一直躲来躲去的,否则屋子也不会变成这样!”
他歇了口气,又道:“我知你是珍儿媳妇请来的,不过劝就不必了。珍儿这些年实在太不成体统了,若不是我在道观里不方便出来,我早就收拾他了!”
贾赦叹了口气,“只怕珍儿要让敬大哥多费心了。”
贾敬淡然道:“这倒不必,歪脖子树已经长成,如今纠正已经太晚了。好在还有其它的树,即便纠正不过来,也还有小树苗在,总有一颗可以茁壮成长。”
貅宝几乎想要对贾敬竖起大拇指,简直说的太好了。如此通透一人,怎么可能会因为吃了炼制的丹药中毒而死?十有八/九是新皇不满他藏匿秦可卿,派人把他给毒死了。
贾赦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贾敬所说的歪脖子树指的是贾珍,而其他树指的则是贾蓉。所以,贾敬的意思是要放弃贾珍,直接培养贾蓉,若贾蓉跟他爹似的烂泥扶不上墙……还有秦可卿生下的大哥儿?
一时之间,贾赦不知道该钦佩贾敬有魄力,还是该同情已经成了废棋的贾珍了。
而贾敬回来引起的余波尚未散去,一道圣旨又突然降临了宁府,并引起了更大的动静。
贾敬被授予正二品的京营节度使,三日后走马上任。
宁府的人全都震惊了,连终于醒过来的贾珍都不觉得自己屁股疼了。
这是天大的事,而且是天大的好事。这意味着,宁府即将踏入权利圈子,日后终于不会再被人小瞧了。
贾母也愣了,将贾赦叫过去问他怎么回事。
京营节度使原是王子腾,后来王子腾被贬,这京营节度使就一直由他人代职。
贾赦想装聋作哑,表示自己也不清楚。不过人是他带去皇宫的,他根本没法从里面摘清楚。
“这有什么好稀奇的。敬大哥本就是京营节度使,是他自己要辞官修道的。如今不想修道了,自然官复原职。”
这话也就能拿出去骗骗三岁小孩,贾母一个字都不相信。可惜无论贾母如何逼问,贾赦也只将这话翻来覆去的说。
不光贾母想不明白,京城一众权贵大臣也都想不通。有些人近些年才入京为官,都不晓得有贾敬这号人物。待打听了贾敬是谁后,立马懵了。
皇帝这是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