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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如意和王慧婷天没亮就起床,准备到省城卖东西。
童大花比她们起的还早,两人洗漱完,她就把昨天包的饺子都给煮好了。
临走前还给两人捎上了饼子和煮鸡蛋,让她们中午的时候吃。
苏如意和王慧婷没有拒绝她的好意,都给拿了。
两人需要步行到塑料厂,然后再坐公交车到省城。
之前苏如意就打听清楚,最早公交车大概在七点半左右,她们最好赶在七点左右到那,否则一旦错过就得等两个小时,每天车次很少。
两人拿着张大贵和张石头昨天连夜做的匣子,带上大部分货,天色才蒙蒙亮就出门了。
“姐,我也就是跟你才敢这么早出门,换我一个人走在路上,吓都吓死。”
王慧婷紧跟着苏如意,缩着脖子看着四周。
出了村子后,一路都很荒凉,很长一段路都是泥路。
路面很窄,要是有两辆车都能把路给堵住,四周的草还很高,如果有人从草丛里冒出来,将人拖进去,真是叫天天不灵。
“就在前几年,就有个女孩被人拖进野地里,不仅被那啥了,还被杀了!尸体扔在沟里,一直到尸体臭了才被人发现,据说现在凶手都没有被抓到呢。
王慧婷想起这件事,就吓得哆嗦。
苏如意听着也吓了一跳,“真的假的?凶手一直没抓到吗?”
“反正我听爸爸说的时候,是还没有抓到的。那段时间我姐晚自习上下学,都是爸去接的。”
事情虽然发生在这边,可她妈还是被吓到了。
而且他们县里到了晚上,也有不少小流氓在外面晃,从初中到家里有一段路也是野地,四周很黑。
“不管抓没抓到,咱们都小心点。”苏如意谨慎道。
她这段时间是有点嚣张了,可她并没有太多战斗经验,要是被人偷袭就麻烦了。
两人运气不错,在塑料厂那等了一会儿,公交车就来了。
昨天晚上,两人商量了一番,最后决定在百货大厦附近摆摊。
那里是市中心,省城最繁华的地方。
她们的货品不占地方,随便找个地方就能摆摊,遇到城管也能迅速撤离。
两人来到百货大厦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了,人已经非常多了,路边已经有不少摆摊的人了。
有推着三轮车的,也有一张薄膜往地上一铺,把商品往上摆放的。
两人找了个地方,就将木匣子打开,展示所带的商品。
王慧婷昨天晚上花了不少时间布置的,不仅一目了然,看着还很精美。
她昨天特地买了几块绸布,将木匣子内部装饰了一下,更能衬托那些饰品。
两人刚站在原地没多久,就有路过的女孩停驻。
不得不说,王慧婷选品很有一套,陆陆续续吸引了不少人。
不过省城姑娘明显比小镇姑娘更见过世面,因此会更加的挑剔,大部分人会在摊位面前驻足很久才挑到最喜欢的,也有的人看了半天什么都不买的。
王慧婷也不恼,一直笑语盈盈的。
昨天还有人跟她讲半天价,还不停贬低她东西,结果什么都没买的大娘,王慧婷都能压住脾气。
苏如意也没有闲着,为一些明显很纠结的女孩进行搭配。
今天她和王慧婷都编了发,明显和常见的不同。
省城女孩大多时髦,对新事物都勇于尝试,有些人就对她的编发很感兴趣,原本觉得普通的发饰,因为搭配也觉得十分亮眼。
尤其是发带的使用,苏如意最是拿手,颜色鲜艳又款式简单,非常容易弄出效果。
苏如意有时候也会挑选一两个人进行示范,她挑人也是有技巧的,原本就打扮得光鲜亮丽的她不会选,会选择那种收拾一下改变比较大的,这样有个鲜明对比,也就更加吸引人。
发型是很影响一个人的整体气质的,有时候甚至能改变一个人的容貌。
苏如意想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营造出最好效果,这么选人前后对比也就更强烈。
果然,不管是本人还是围观的人,看到前后效果后,都非常冲动地买了同款,觉得自己也能复刻。
这个操作让不少女孩驻足,借此卖掉了不少东西。
因为苏如意不是单一的搭配,几乎都是上全套,因此不少人也都一块买了。
王慧婷也是个喜欢打扮的,在这方面很有天赋,只是之前没想到还能这么干,昨天在小镇大家觉得新奇,也不怎么需要王慧婷靠这个吸引顾客。
两人生意一直不错,摊位前一直都有人。
因为挑的地方跟附近摊位不冲突,占地面积又很小,因此他们生意火热,有人眼红却也没有刻意过来找茬。
只是空闲的时候,隔壁卖袜子的男的有些酸溜溜道:
“女人的钱就是容易赚,那么小个东西,竟然卖这么贵。”
苏如意和王慧婷只当没听见。
趁着没人,两人拿出饼子和鸡蛋吃了起来。
王慧婷:“原来在省城卖东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啊。
跟在小镇上也没太大差别,害她之前很担心。
苏如意看了看四周,附近的商贩一直关注着她们。
这里的摊位明显已经成了固定模式,要不是她们要的地方足够小,根本没有插进来的空间。
很明显,这些人对她们并不欢迎。
今天是周日,人流量比较大,各个摊位面前陆续都有人驻足,所以这些人也只是看,并没有说些什么。
“我们还是小心一点,看情况不对就跑。”
苏如意谨慎道,她虽然不怕打架,可要是闹出事,就不好做生意了。
幸运的是,她们并没有被人找麻烦。
不愧是市中心,还未到约定离开时候,两人手里的货就卖得七七八八了,最后一点东西,直接打包折扣价卖出去的。
别说王慧婷,苏如意也从来没有卖东西卖得这么精光的,总会剩下一些尾货。
王慧婷兴奋极了,“姐,不愧是省城!生意比在镇上好多了!”
省城人虽然大多挑剔,可大方的人也很多,一买就买好几样。
所以她看着好似不如在镇上忙碌,可卖得却是要快得多。
苏如意看了看表,这块表还是她妈妈以前立功时的奖励,她上高中后就送给她了。
“这个点估计来不及了,咱们明天再去进货吧。正好看看巧巧和小桃他们卖得怎么样,如果卖得不错,咱们的本钱也能多一些。”
王慧婷兴致勃勃道:“姐,我请你吃肯德基!”
两人卖东西的地方距离肯德基非常近,人最多的时候,队伍都能排到她们面前。
有那排队无聊的,还抽空在她们这做了个发型,买了不少东西。
王慧婷在电视里看到过这洋快餐,非常的向往。
苏如意嘴角抽抽,这肯德基真的是绕不过去了。
“现在还是算了吧,有那钱咱们不如多买点肉回去吃。你实在想试试味道,咱们就买鸡,我教你怎么做。”
苏如意就要处于负债阶段,花钱都没有之前那么大方了。
王慧婷也回过神来,她手里的钱确实不多,还要继续进货呢。
之前她觉得她进的货已经很多了,可以卖很久。
真正做生意才知道,原来可以这么好卖,她带的那点货根本不够卖,难怪之前去进货人家那么瞧不上她这小生意。
两人在太阳落下山之前,就回到了村子里,穿过村子的时候,被一个大婶给拦住了。
那大婶长着一双三角眼,颧骨很高,一看就是不好惹的样子。
“你就是童大花的侄女吧?”大婶上下打量着苏如意,意味不明的样子。
王慧婷一下就变成了对战模式,“我们就是,你想干嘛?”
那大婶压根没搭理她,目光直勾勾看向苏如意,随即扬起一个笑容:
“我是你们赵婶子,平常我跟你们姑妈关系不错。你们来我家坐坐呗,我家就在前面,我有两个女儿,跟你们差不多大。”
王慧婷愣住,完全没想到会是这个走向。
“不用了,我们得赶紧回家了。”苏如意拉着王慧婷就想走。
赵婶子连忙跳到路中央拦住,“急什么,我还没跟你们说完话呢。”
“走,咱们往那边走,我跟你们有话说。”
赵婶子看了看四周,确定附近没人。
这个样子让苏如意不禁皱起眉头,想到现在外头在传的谣言,目光暗了暗。
给王慧婷使了个眼色,跟着赵婶子往一边走了几步。
赵婶子朝着一个方向挥手:“赶紧出来,藏什么藏,我好不容易把人给请来的。”
大树后露出一节灰扑扑的衣服,让苏如意迅速警惕起来。
可那人明显不乐意出来,大婶上前猛地一拉,才看清了人。
一个跟王慧婷差不多大的女孩,长得瘦瘦的,小脸有点儿黑,她一直低着头,看不清她的表情。
“我知道你们都是能耐人,在外头都是有门路的,你们也带带我们家三妹啊。”
苏如意这才明白,赵婶子原来是这打算呢。
“我们也是小本买卖,带不了人。”
苏如意昨天干脆答应带着姜小桃,那是因为姜家跟姑妈一家关系好,平常经常帮衬。
尤其是农忙的时候,虽说都是互相帮忙的,可他们家劳动力多,因此是姑妈一家占了便宜的。
赵婶子是什么人都不知道,苏如意再大方,也不会随便拉人入伙,回头给自己惹一堆麻烦。
“哎呀,你这话太见外了,多一个人能多招揽一点生意嘛,我家三妹特别能干,是个吃苦耐劳的,干啥都不挑的。”
苏如意不想浪费时间,拉着王慧婷准备离开。
大婶:“哎呀,我们吃点亏,少拿点钱行不行?我这女儿虽然黑了点,可屁股大,养一养胸也不小,肯定差不了的。”
苏如意听着觉得不对味了,顿时停了下来。
“你什么意思?”
赵婶子看她感兴趣,眨着眼笑道:
“我知道你是干啥的,把我家三妹也带上呗。我家四妹其实也不错的,比三妹好看,就是现在看着小了点,养几天就成大姑娘了。你看看这屁股,一看就是能生儿子的,男人肯定会喜欢。”
“最好能给她们找个大老板,回头送她们车子,哎呀,我儿子就不愁娶不到媳妇了。要是实在找不到,一个月在南方赚个一两千块不难吧?我听隔壁的说,去南方给人打工至少也能挣个一千块呢。”
苏如意和王慧婷震惊得都不知道怎么反应了,呆愣在原地,都忘记了反驳。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王慧婷反应过来,愤怒不已,“你她娘的当我们是人贩子啊!你是不是她妈啊,怎么有你这样的妈!“
王慧婷整个人都有些语无伦次了,这也太刺激她这个高中生了。
怎么有这样当妈的人?!
旁边的姚三妹一直低着头颤抖着,手不停地揪着洗得花白,到处打着补丁的衣服。
衣服布料很薄,差点就要磨穿了。
这年头穿打补丁的人已经不那么多了,杏花村虽然是农村,可大家生活水平还算是不错,更是没什么人穿了,就算有也多是调皮的男孩。
而且眼前这个婶子穿着,也没有那么破,都是板板正正,没有补丁的。
赵婶子撇撇嘴:“跟我还在这装呢,我又没说你啥,我跟那些没见识的人可不一样。女孩也就年轻这么几年,好好利用一下给自己谋点好处怎么就不行了?你们带一带又怎么了,都是跟大老板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小气呢。”
苏如意都给气笑了,她还从来没有这么无语过。
之前苏如意猜到那些流言蜚语会给她带来影响,比如有二流子听到这个传言,真以为她们是卖的,要过来‘光顾’。
她都想好遇到这样的流氓,该怎么教训了。
结果竟然遇到这种情况,苏如意只觉得脑子里万马奔腾,什么玩意儿啊!?
这还是个人吗!
“你是后妈吧?”苏如意忍不住道。
“亲妈,这妞是我怀胎十月生下的,我辛辛苦苦养这么大,该到回报的时候吧。又没让她一直干,就在外头挣几年钱,再回来嫁人,谁管以前发生啥事啊。”
赵婶子觉得苏如意就是不愿意带着人发财,所以才推三阻四。
“你带着我女儿一块去,你不也能从里头挣钱吗,又不是让你白干。这样,第一个月赚的钱,都给你咋样?”
王慧婷快疯了,连忙拉着苏如意离开。
“姐,我们快走,这人疯了,绝对疯了!”
“你们咋能这么自私呢,带带我女儿怎么了。”
回到姑妈家,两人还没在震惊中回过神来。
童大花看到两人失魂落魄的样子,担忧道:“这是怎么了?你们是不是在外头被人欺负了?!“
苏如意摆摆手:“姑妈,不是,就是遇到一个疯子。”
王慧婷:“姑妈,你认识一个姓刘的婶子吗?她有个女儿叫姚三妹。”
“你们刚才遇到她了?”童大花顿时紧张起来,“这个人说什么你们别往心里去,她这个人嘴没个把门的。”
苏如意:“姑妈,他们家是不是对女儿特别不好?”
“你们看到她又打孩子了?”童大花拧眉,“我就没见像那家一样的人,不管怎么说都是身上掉下的肉,咋能把女儿不当人看呢。”
王慧婷:“姑妈,咋回事啊?”
“他们家生了四个女孩,才生了个男娃。女娃在他们家就是草,随便踩,男娃在他们家就跟皇帝似的,啥都不用干。这也就算了,这一家子都是好吃懒做的,啥说都是女儿去做,哎哟,你们是没见到,四姐妹小小年纪就开始干活,那么大点就开
水拿着水桶去河边打水,人都比你水桶高不了多少。”
童大花提起这家人就有话说,自从刘梅子生下儿子,就特别喜欢到她家面前显摆,好似将以前没儿子的气,都撒到他们头上似的。
“这也就算了,大女儿二女儿都刚十五,就被嫁出去换彩礼钱了。说是嫁其实就是卖,选的不是那傻子,就是年纪比她们爸还大的。”
童大花虽然遗憾没有个健康儿子,可也是真心疼两个女儿的,她难以想象怎么有这么狠心的父母。
要不是几个孩子都是在家里生的,还以为被调包了。
苏如意这下可算明白了,难怪这人卖女儿卖得这么顺手,只要价钱合适,不管女儿去干什么都无所谓。
王慧婷气呼呼地将刚才的事跟童大花提起,童大花气得拍桌。
“不行,我得去他们家要个说法,这么胡乱编排也不怕遭报应!”
童大花说着就站了起来,比起刘梅子要卖自己女儿,她更恼火的是,昨天她已经大闹一场,今天也在村子里澄清,竟然还污蔑人。
这些人表面说知道了,其实没人信她的话!
苏如意拉住童大花:“姑妈,这事咱们是说不清的。”
这种谣言只要传开,就非常难以自证,总会有人用有色的眼光看她。
凭啥人家就不造谣别人,就偏偏盯上你呢?
“那我也不能让那些人诬蔑你!”童大花气急。
“我没说不管,只是咱们解释是不管用的。”
童大花气得眼睛都红了:“这些人咋能这样恶毒呢,我们没招他们惹他们。”
“妈,妈。”张石头进院子,就看到童大花一副要哭的样子,急忙冲了过去。
“谁,打!”张石头握紧拳头。
童大花被他这么一打岔,也不敢再提这事,“妈没事,石头,你赶紧去劈柴,今天咱们做好吃的。
张石头一听好吃的,立马就忘记了其他,赶紧去劈柴了。
童大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苏如意,今天问了一圈,都不知道是谁把这闲话传出来的。
反正一夜之间,大家都这么说了。
苏如意拉住童大花,她才硬是咽下这气,没去找刘梅子麻烦,可明显不会让这事就这么算了。
刘梅子那边也很是窝火,原本以为是十拿九稳的事,没想到人家压根不接茬。
“都是你这丫头太蠢,也不知道嘴甜一点。长这么黑,还没有眼力见儿,你怎么去挣钱!”
刘梅子用手指一直戳着姚三妹脑袋,气不打一处来。
她觉得都是姚三妹资质不行,所以苏如意才不愿意的。
姚三妹压低着脑袋,任由亲妈又打又掐,跟个木头一样。
“真不知道我是造了什么孽,明明小时候看着挺好看,怎么就成这样了。”
刘梅子只觉得可惜极了,她现在认定苏如意不乐意,都是姚三妹的错。
如果苏如意愿意带着姚三妹,肯定能挣不少钱。
要是也能遇到开小车的,那他们家就跟着一起发达了。
“不行,这么大好的机会,不可能错过了,就算不能带着你傍大款,干别的也行啊。”
刘梅子跟其他人不一样,她觉得苏如意不是那卖的,而是被人包养的。
当小姐人家可不会用车把人送到村子里来,肯定是被人包了。
苏如意长得白白净净的,一些大老板就喜欢这样的。
她直接拦住苏如意,就是担心要是童大花知道了,担心她女儿把自个女儿的机会抢了。
“妈,你别让我去行不,我会好好干活的。”姚三妹哀求道。
刘梅子一脸恨铁不成钢:“你是不是傻啊,你再能干能换回来多少钱?你跟着那谁干,睡一觉的事,就能挣你辛辛苦苦干一个月的钱了!要是你争点气,怀上孩子,生下个大胖小子,兴许还能上位呢。”
姚三妹绝望了,之前她看大姐二姐,就猜到自己的命运。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她妈这一次竟然更可怕了,为了钱根本不把女儿当人看。
人家亲妈知道女儿在外头干脏事,恨不得回来打死,她妈却死皮赖脸地想送女儿做这种事。
晚上,姐妹几个还有姜小桃,又开始数钱算钱。
张家姐妹还有姜小桃也都把货给卖完了,第一次进的货,竟然才两天就全部卖完,只剩下几个坏的。
有了昨天的经验,今天淡定了一些,不再像昨天恨不得跑二里地。
“可惜明天没货了,我才刚卖出点感觉。”姜小桃惋惜道。
一开始她手忙脚乱,需要张巧巧帮衬,后来完全可以独立售卖了。
镇上还有不少地方可以去推销,可惜货没了。
“我明天就去进货,这次我会挑更好看的款式,上次钱不够,款式还是少了些。
姜小桃:“可你挑的都特别好看,就没有一个不好卖的。”
王慧婷得意,嘴上却道:“也就还行吧。”
正准备算钱,就听到外头闹哄哄的呢,几个女孩好奇地趴在窗户听外面动静。
声音由远到近,几人很快听清了。
“跳河,有人跳河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