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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勇敢弱弱地举手：“峰哥，你不是要考大学吗？”
“有机会就考，没有机会就不考，无所谓，但我不想做一个没有文化的人。”
他没有什么高深的理想，什么报效祖国之类的话。
只要他不拖祖国的后腿就已经很不错了，所以他只想自己过上好日子，想让家里人都过上好日子。
至于什么强国利民之类的，对他来说都太遥远了。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这时候王小龙从外头进来了，他看到赵兴和白香竟然在认真地写作业，高博和曹秉志也坐在一旁，本来应该是看着他们写的，但两人却都在打瞌睡。
另外一个孙勇敢也在满脸纠结中。
“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孙勇敢就把刘峰的话说给他听了。
王小龙眉头紧紧皱了起来，招了招手，几个小痞子都凑过脑袋来。
“峰哥真说读书不是为了考大学的？”
几人都认真点头。
王小龙眼睛里露出细碎的光来，打发他们该干嘛干嘛去，自己却坐在了白香和赵兴跟前，眼睛瞟向他们两人的字。
跟狗爬似的。
嫌弃。
“你这个笔画错了，h应该先画一竖。”
“你这个怎么能从下面往上面画？竖应该从上面往下面画。”
“……”
“……”
第二天，顾念又过来的时候，王小龙居然也在。
不过，他依旧坐没坐相，站没站相的，顾念知道他是个小混混，也没去管他，而是跟刘峰复习起昨天的内容来了。
小娟、小勇、小燕小杰他们都过来了，一个个坐的端端正正，都跟三好学生一样。
不管听懂还是听不懂，都瞪大眼睛看着顾念。
顾念被小娟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可还是硬着头皮上。
刘峰说：“现在我们兄妹五个，再加上小龙他们六个，这已经有十一个学生了，不如我们到对面饭堂去？
那里的空间更大一些，那边还有现成的黑板。”
顾念想了想说：“也行。”
于是，他们就到对面去了。
刘老汉知道顾念竟然来给孙子孙女们教书，高兴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这顾知青以前下乡的时候就在隔壁村的小学教书，现在教这些孩子们绰绰有余。
以前条件不允许，所以小峰就没读过书。
现在条件允许了，高考回复了，可小峰已经错过了读书的年龄，就连小娟也要错过去了。
如果让顾知青帮忙给好好补补，说不定还真能让小娟到小学里去当个插班生。
能插到三年级也成。
好多孩子都是十一二岁才送去上学，十五上三年级年龄也不算大。
刘老汉心里有着自己的盘算。
但他没想到刘和平和陈招娣竟然也坐在后头听顾念讲课。
顾念已经帮王小龙他们一个人找了一套书，见刘和平和陈招娣也来了，也给他们发了书。
虽然书很破，但不妨碍顾念教的很认真。
没有什么技巧可言，认字就是多看多读多写。
有一些从门口经过的人，听到这里竟然有老师讲课，都驻足观看了起来。
路人甲问：“现在当个服务员要求这么高了吗？”
“废话，你没看到他们全员都开始念书了吗？”
“这么大年纪了还能识字吗？”
“活到老学到老你懂不懂？”
“不是说人过三十不学艺吗？”
“那话都过时了，现在时髦的就是活到老学到老。”
“那我问问他们还收不收学生，我也来跟着听课。”
“我也来，回头等我孙子要上学了，我就能给他看看作业了。”
“就是，反正我闲着也没事，天天打牌都打腻了。”
“那我们一起来。”
不知不觉，外头窗户前已经趴了很多人。
有人知道里面是怎么回事，有些是后来的，并不知道，就跟人打听是怎么回事？
顾念再怎么投入，也不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转头看向外头的人问：“你们有事吗？”
“我就是问问，还收不收学生？学费怎么算？”
顾念转头看向刘峰。
刘峰灵机一动，走到顾念跟前说：“赶一只羊也是赶，赶一群羊也是赶，这么多人，只要学出来一个，你就要扬名了。”
“我没想过扬名。”
“你能扬名，能被上头重视，你就越容易获得成功。
也只有你成功了，从前渴求却得不到的东西，都会自己送上门来。
想想你的家人。”刘峰干脆挑明了。
顾念眼睛一亮：“真的可以？”
“试试，能行最好，不能行，也算是你做好人好事了，好人有好报。”
顾念点头，转头看向外头的人说：“我是免费教大家读书识字的，要是愿意来学的，我很欢迎。”
“太好了。”有人高兴地说。
刘老汉立刻站了出来说：“回头我们会贴个告示出去，今天你们就先回去吧。”
众人得到这个好消息，就先回家去了。
有人愿意花时间来学，有人却不这么想。
因为有人家里有些关系，只要自家孩子识字，能写会算，就能谋个轻松的活儿。
很多岗位招聘都有要求，比如到供销社当售货员就要求初中毕业的。
去棉纺厂当一线工人，要求小学毕业。
如果他们家的孩子多少能识几个字，到时候学历可以造假。
动心思的人还真不少。
刘峰眼眸微微闪烁，一方面支持顾念，一方面又担心她太忙太累。
于是晚上他们一起吃了饭商量这件事。
正规的扫盲班还没办过，扫盲班是要求所有没读过书的都要去，是国家强制要求的。
现在顾念算是办了系统准备办还没开始办的，算不算先人一步？
要是能把这个招牌给打出去，再有王小龙的关系，能不能将顾念给推出去？能不能被评为劳模？
这年头的劳模含金量很高，如果能被评选成全国劳模，或者劳动者代表，那含金量就更高了。
到时候她不用想着怎么出手对付她渣爹后妈，恐怕渣爹就要主动前来求和了。
大家商量来商量去，最后决定让顾念一周来上三次课，她不在的时候，就由着刘峰带着大家一起复习巩固之前学过的知识。
告示很快就贴了出去，前来报名的人竟然有二十多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