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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一条短信,祝微星又一夜浅眠。虽不是每次游魂都有记忆,祝微星能觉从自己频繁过去,半夜『乱』跑的次数便急骤减少,倒是现实烦恼愈多,往好了,也算越来越像个活人。
提着他的新长笛盒进教室,迎就见宣琅。
宣老师望着他,比往日迟了秒才绽出笑。
“没睡好?”
祝微星和他对视:“嗯,有点小失眠。”
宣老师张了张嘴。这是两人期末考后的初见,祝微星以为他会对自己有不少疑『惑』,宣琅却只道:“要注意身体,身体很重要。”
祝微星说:“我知道。”
他的期末考成绩分数极高,是宣琅对祝微星的认可看好,其后的授课过程却没改变,仍按部就班,循序渐进,仔仔细细给他打基础。
下课后,祝微星整理好长笛打算离开教室,被身后人喊住了。
“微星……”
祝微星回头。
宣琅拿笔,纸上写了个地址。
“这是我校外的工作室,也可做练习室,一些设备,器乐,比如……小提、钢琴等都很齐全,如果你需要,随时可以去练习。”
祝微星接过纸,晃了下才道谢。
宣琅却只摇头,又叮嘱一句:“注意休息。”
离开音乐楼,祝微星原地站了良久。他看天看云看花看草看人,最后看手里笛盒,叹气,是往小超市去了。
才两点半,早,祝微星用自己的保暖杯灌点水坐门等,抬头有人拦他前。
笑得一脸灿烂倜傥,他自认的倜傥,是楼昭阳。
周围没见贺廷芝和姜来,只他一人。
祝微星用眼询问他有何事。
楼昭阳道:“你怎么不通过我好友申请?”
祝靓靓以前加过的狐朋狗友太多,他的微信很好打听,现每天每天能收到无数条申请,祝微星一贯忽略。
祝微星问:“哪个是你?”
楼昭阳翻出手机给他看:“这个呀,头像就是我本人。”
祝微星看了眼,伸手他头像上轻点,放大了照片。
“这老洋楼是你?”祝微星指着照片背景问。
楼昭阳觉得祝微星终于对自己兴趣了,毕竟以他条件,主动出击很少有落网之鱼。
楼昭阳:“对啊。”
祝微星:“房子哪里?”
这么直接的吗?楼昭阳回:“b区。”
祝微星:“楼破产清算的时候,这栋房产没被拍卖?”
这问题近乎当打人脸,不似祝微星一贯礼貌作风,显是微微不悦。
被拆穿的楼昭阳本欲寻借狡辩,见祝微星明锐目光,觉出对方早看透了自己。一身摆出的富代气焰瞬间弱了下去。
“是卖掉了……好歹以前也有过。好吧,虽然房子不是我的,我常去玩嘛。”
祝微星隐约有一点点印象,不对楼昭阳,对他父母。是大伯一个很远房的堂亲戚,因楼人丁单薄,偶会邀请他们来做客。这一都爱攀关系贪便宜,明明差了楼明玥一辈,却故意给儿子个效仿的就可见一斑。人不至太坏,楼破落了没离开,楼昭阳又从小陪着廷芝长大,祝微星也不是跟他生气。
祝微星问:“现呢?房子谁手里?”
楼昭阳:“我不知道啊,没人知道,清算资产时买主的信息都是保密的。”
祝微星:“你们后来回去看过吗?”
楼昭阳觉得他重点奇怪,是答了:“看过一次,我陪廷芝去的,房子倒是老样子,外貌没变,我们也就外转了圈,进不去里。”说这话时连他都带了唏嘘,更别说贺廷芝当时是何心情。
祝微星沉思。的确如楼昭阳所言,那栋房子半点没变,甚至那站过一夜的祝微星要比楼昭阳更清楚,不止外貌,居摆设,古董乐器、那栋老洋楼的内里也自己离开时一般模样。这些该是被分开置卖,为何仍原地?什么人买了他们却不处理,精心维护留着前主人的痕迹?
最让祝微星觉得诡异的是,他那日游魂而去,整个大洋楼上下都没人。楼空着,灯却大亮,留声机定时播放,是每夜如此?是像知道他何时会回去?
这猜测让祝微星背寒。
正沉思,余光瞟见一人款款行来。未到三月他已脱了冬衣,只着一件黑夹克,脚踩白球鞋,手提机车帽,一路吸引无数视线。
察觉对方看到了站超市门的自己,祝微星一凛,挺了挺背脊。
而前没得祝微星正回应的楼昭阳仍不死心叨叨:“照片里的房子虽不了,我人嘛,我现的也不小,有机会请你去玩?加个微信吧。”
“不必了,”祝微星看着某人越走越近,忙拒绝,“抱歉,我没有和不熟的人交朋友的法。”
楼昭阳脸皮却厚:“现不熟,多聊聊就熟了。或者也可以探讨学习,你是长笛专业的?课上收不收旁听生?”
祝微星抿唇:“不收。”
来人已走到楼昭阳身后,从他头上货架拿了一罐饮料,他仍毫无所觉:“其实,来之前我已找人了解过你,你好像生了场病『性』格改变不少,我认为有些方的喜好,你懂得,就是那方,应该没那么容易变吧?的不考虑一下我吗?”
祝微星:“不考虑。”
他的坚定让楼昭阳受伤:“你是单纯不考虑我,是所有男生?”
这话问得祝微星微怔,眼皮一掀,正对上楼昭阳身后人视线。
姜翼像看一场有意思的独幕剧,现兴致,笑容玩味,可眼底诡光无边森冷,满满隐忍压抑。
那目光刺得祝微星一冷,向来冷静的思绪都跟着混『乱』烦躁。
没得他回答,楼昭阳又追问,问得祝微星眉头紧皱,脱道:“所有人!所有男生!”
他看着那双牢牢注视着自己的眼,回复得一字一句:“所有男生我都不考虑,我不……喜欢男生。”
话落,刺耳的炸裂声响,有人竟直接捏爆了手里未开封的易拉罐!
场人皆吓得不轻,包括离他极近的祝微星。
再望去,便见姜翼若无其事地炸了的东西丢入垃圾桶,又拿了瓶矿泉水冲手,慢条斯理地脏污都洗干净后才抬头看来。
他没看祝微星,只对终于发现自己的楼昭阳笑了笑,挺善意。
姜翼问:“什么系的?”
祝微星回,要阻止,见到帅哥走不动道的楼昭阳却忽略眼前人才做了什么,报上身姓。
姜翼一边掏手机扫墙上维码付饮料钱,一边点头:“很好……”
楼昭阳热情反问:“你呢,叫什么字?”
姜翼说:“你放学后就知道了。”
丢下这句话,他才朝祝微星瞥了眼,轻轻的,无甚重量,继而错开他,转身离去。
望着那人越行越远的背影,祝微星忽觉无力,胸这些时日盘桓的温暖生机也像被瞬间带离。他恍惚怔愣,直到楼昭阳又来叩询,祝微星才答非所问道:“放学……注意安全。”
说完,没再管身边人疑『惑』纠缠,祝微星径直离开。
回到羚甲里,祝微星又去废地练笛。
吹了哪首曲,他却毫无印象了。什么缓慢出气,腹式呼吸,过程技巧他都不记得,他只知拼命发声拼命用力,让笛声代替呐喊,呼啸出心底没来由的郁气。
最后吹得头眼发花,才到要回去。
天又黑了,祝微星不知不觉废地站了快五个小时,弄堂里已无人,只他和自己模糊的影子。
路过四号楼时,祝微星步伐一顿。
以为思不属,生了错觉,缓上两秒祝微星才倒退回去,往角落再看一眼,瞳仁骤缩。
他没看错,那里的确站了个黑影。披头散发,身形瘦弱,缩于暗处,近鬼魅。
换做以前,祝微星定觉有人装弄鬼,眼下有他这个最大的灵异现象,发生什么都不足为奇。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是自己多虑,楼明玥游魂时可没影子,而那角落身形背后却分明有暗影。
是个人。
梁老太?又出来梦游?
祝微星正猜测,一声低唤直接让他确认了角落人身份。
她笑着喊:“儿子……”
祝微星一愣,心内戒备消散,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阵升的酸涩。
虽证明自己不是曾时的祝微星,不该为祝靓靓做下的错事太过自怨,可他用了人身体,又全程了解了孟济事件,来仍觉敏。
对这位母亲,祝微星心情复杂。
最终,他没选择上前,只发消息通知小张警官后,便一直留待原地,不走开也不靠近。看着孟妈妈角落自言自语恍惚徘徊。
等到居委里派人过来,确认了徐丹琴安全被送返后,祝微星才离开。
要进七号楼,忽觉身后有异动,以为徐丹琴又去而复返,回头却什么也无。
祝微星只当自己思涣散,然迈步上楼时,一旁忽来一股巨力横过他腰间将人用力向后扯去!
祝微星来不及反应,已被抵上六七号楼间狭窄走廊的墙!
一道熟悉的高大黑影俯身欺近,将他笼罩。对方容模糊暗『色』中,只双眼灼亮寒芒,迫隘『逼』慑,眼底压抑的风暴像要将祝微星卷走撕碎。
祝微星大惊,正欲说话,又忽然住,顾不得对方粗暴行为,一股自姜翼身上而来的浓重血腥味先分走了祝微星的注意力。脑中刹那到下午才遇上的楼昭阳,祝微星心脏都近停跳,毕竟才有郑照文事件前,如果是姜翼,做了什么都不足为奇。
可开的诘问终成了不自觉的关心:“你受伤了?”
祝微星边问边伸手『摸』了『摸』眼前人的衣裳,果然腥臊湿润,的是血。
探出的手立时被只炙热掌心牢牢握住,不容回的祝微星抽离逃走。
姜翼凑近分,冷笑着问:“你记得关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