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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臻显这个名字,在罗黎出国的那天,就选择了掩埋,再也没在她口中提起过。
仿佛这个人只是虚幻的所在,是曾经的大梦一场。
是一段少不经事。
但这场梦明明又真实的可怕,真实到可以让她记住某个细节,甚至他曾说过的某一句话,某个扎心的瞬间。
当初罗黎同齐臻显的认识说起来有点戏剧性。
她的好父亲罗佑业在外边一直养女人,但她从来没见过那些女人长什么样,都是什么货色。
18岁生日那天,她同罗佑业大吵一架后回到学校,一个月没再往家里去。
再次回家也没提前联系打招呼,只是想回去带点换洗的衣服就立马再回学校去。家里正门位置罗佑业的车子刚好从车库驶出来,罗黎绕过去,走的后边侧门,就是因为不想看见罗佑业。
罗黎进去家门的时候,保姆周姨正在接罗业打来的电话,没注意到罗黎进来:
“您是说是一张入席卡是吗?”
“对,是一张卡。”
“在哪里放着?“
“客厅的酒柜那里,你找找。”
“哦,旋梯旁的酒柜上,我知道了,我这就给您拿过去。”
罗佑业因为忘带了东西,车子走了没多远,想起来就又停到了路边,等周姨给他送过去。
而罗黎刚好手搭在旋梯扶手那里,正准备上楼去自己的房间,闻言视线扫了一眼前酒柜,看到了上面躺着的那张入席卡。
明天的日期。
地点是庆和大厦的接待厅,是一场酒会。
那种商业场合,男人一般都要带女伴的吧?
罗黎想到罗佑业身边一定会带女人。
于是在周姨脚步过来之前,迅速掏出手机,将那张入席卡拍了下来。
刚好赶上周末,她也没课,罗黎决定去看看罗业身边女人长什么样。
当晚拿了换洗衣服回去学校后,第二天就打车过去了庆和大厦。
但是罗黎能进到大厦,却进不到里边的接待厅,是需要入席卡的,就是罗佑业的那种,门口也都有穿制服的安保守着。
直到看到从接待厅里走出来一个服务生,于是她想到了一个办法。
上前拦住了她。
罗黎也就是在这里,遇到了齐臻昱。
刚过十八岁的她,遇到了年长她七岁的齐臻昱。
罗黎除了在会场里找罗业之外,因为她身上穿的服务生制服原因,时不时的还会被人颐指气使的使唤她倒个酒,端个果盘什么的。
她没做过这个,业务不熟,有点手忙脚乱。但是又不得不做。因为害怕被人识破戳穿,给认出来不是这里的人再被赶出去。就白费心思了。
可纵然小心再小心,注意再注意,还是打碎了一个酒杯。会场经理看到罗黎这边毛手毛脚的,走过来想问问她怎么搞的,哪个部门过来干活的。但是因为会场人多,服务生穿戴打扮都一个样,瞅了半天,手忙脚乱的背影又找不见了,就索性作罢。
罗黎是去了卫生间整理被撒上酒水的衣服。
正在用一张湿巾擦着,旁边又进来一个女人,穿着腰部镂空的连衣裙,进来掏出化妆盒,对着镜子开始补妆。一张脸擦了又擦,弄了好一会儿,直到她放在水池台上的手机响。
女人接起电话喂了一声,罗黎从电话里,隐约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
是罗佑业的声音。
正在用纸巾擦衣角的罗黎抬起眼看过一眼镜子里正在垂眸接电话的女人。
一双狐狸眼,年纪顶多也就二十出头,很年轻。罗佑业比人要大二十了吧!
罗黎心里又将她的好父亲骂了一通。
也终于寻到了目标。
女人接完电话出去,罗黎也跟了出去。
果不其然的,看到了罗佑业。
正端着手里一杯酒,对着旁边一位背对着她方位的男人谄媚敬酒。
一副想要寻求机会和合作的姿态。
而背对着她的那个男人身量挺高,身形在人群里算得上姣姣。看上去,也的确像是有身份的样子。
接着从洗手间补完出来的那个女人,走到罗佑业身边,亲密腕上了他的胳膊。
罗黎清楚的看见,那女人手腕上带的那条手链,高奢品牌,起码也要有六位数了。罗业可真是舍得。
罗黎当时大脑一热,就想要破坏掉罗业的合作。她有没有钱花不要紧,但争取不到这次合作的罗业,肯定要有些日子不会舍得在他养的女人身上大手笔了。
于是视线就移到了罗业谄媚的那个男人身上。
刚巧身边是备用酒水区,罗黎端起一托盘酒水,扒拉了一下刘海几乎遮住了半边脸,就走了过去。
然后走到那男人另一侧可以不跟罗业正面相对的位置,将托盘里的酒水撞着撒到了他的身上。
叮叮当当,洒出酒水的高脚杯也倒在了盘子里。
“对不起先生,太对不起了,您过来这边,我帮您收拾整理一下吧。”罗黎说着放下手中托盘,拉上男人的胳膊就往旁边的盥洗区里去。
走到半截,临到门口的时候,齐臻昱停住脚,将胳膊从罗黎手里抽开,一并掸了掸染上污渍的那点衣角,看着罗黎道:“小姑娘,我怎么觉得你是故意的?”
罗黎抬眼看过男人,笑了下,拍了拍身上的工作装,“先生,您想多了,我失误是要扣工钱的,像我这么穷的打工妹,爱钱如命,怎么可能会故意犯这种错。”
说着往里边的盥洗区指了指,“所以,您要不要我帮忙清理?“
“不用!”齐练昱看了她一眼,两步走进去,脱掉外套,然后直接丢进了垃圾桶里。
罗黎挑了挑眉。
那衣服看上去应该挺贵的………………
然后便一路看着男人一股扫兴的脸色,从会场里离开了。
转脸再去看罗佑业,罗佑业见到情形恼的直接将手里端着的那杯酒用力推给了身边的女人。
罗黎幸灾乐祸的笑了笑,得了逞。
而这个笑,刚好落在回头扫过去一眼的齐臻显那里。
齐练显当然不是特意去看罗黎的,而是一起跟过来的属下在后边喊了他一声齐总,他回头扫了一眼。
扫过一眼回过头之后,脑中浮起了刚刚撞他的那个服务员,正幸灾乐祸的笑。
齐续显不由得再回过头,顺着罗黎视线的方向看过去,就落在了刚刚给他一直想要套近乎敬酒的那位罗总身上。
心中顿时了然几分。
他原来成了这女生用来出气的工具。
真是一桩稀奇的事。
于齐臻昱来说,是第一次遇到。
齐臻显当时是想着,这女服务生多半也是那罗总在身边的一位莺莺燕燕。刚刚是因为见他带了别的女人在身边,在拈酸吃醋。
想着那姓罗的小老板也真是不挑,女服务生也勾搭。
不过齐臻昱很快将这件事抛掷脑后,然后让司机驱车回了程。
结果车子在拐过工院的时候,从路边出租车上下来一个眼熟的身影。
没错,刚见过。
之所以引人注意,还因为她一边走一边脱着身上的那身服务生衣服,露出了里边穿着的小裙子,一并顺手将脱掉的服务生制服给丢进了学校沿途路边的一个垃圾桶里。
坐在车子里的齐臻昱不由得盯着人,将眼睛眯了眯,让司机直接将车子拐进了校区。
最后停在了罗黎身侧,将人堵着,降下车窗看过她。
罗黎因为前路被挡,停下脚跟人对视上,因为才见过面不久,所以她知道面前这位就是她刚刚故意泼了他一身酒水的那位。
“先生,有事吗?”她心里想着这人不是不准备跟她计较了么?这会儿是几个意思?
齐练显看着她,直言道:“来索赔。”
“…………”罗黎觉得这男人真的是有失风度,刚刚大气的不行,衣服一扔,这会儿又来索赔了?
“你衣服不便宜,我没那么多钱赔你。你直接去主办方投诉就行。”她原本是要给他整理一下的,大不了干洗一下跟新的一样,弄了点酒渍而已,就那么扔了。
罗黎说着抬脚要走。
“我怕投诉无用,就怕人家主办方用的员工里面,压根没有你这个人。”
罗黎表情僵硬了一下,察觉到自己多半是露了馅。
齐练显视线扫了一眼校园,道:“倒是在这里,投诉或是举报之类的,可能会更有用。大学未毕业,沾上劣迹,恐怕不太好。”
罗黎无语,面前人看上去衣冠楚楚,没想到是个不要脸的,出尔反尔,没有一点风度:“那您想怎么样?”
“允许你打个欠条,既然有胆子得罪人,就应该有承担后果的准备才对吧?”齐臻显看着她慢悠悠的道,然后手隔窗冲罗黎伸了过去。
“什么?”
“手机给我,我们彼此留个联系方式。”
“我没有手机。”
齐臻昱视线挪着向下,到她外套衣那里露出来的手机挂饰上。
周边来往同学不少目光往这边看过来,罗黎不想继续待在这里跟他?嗦。脾气不太好的从口袋里掏出来手机,解开锁,递给他:“麻烦您快点。”
齐臻昱看罗黎一脸着急,接过手机。
随口问:“同学是还有别的事?“
“我只是不想在学校这么招眼,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跟您有什么似的。”
齐臻昱笑笑,然后点出来拨号键,存了自己的电话号进去,一并用罗黎的手机,拨通了自己的手机。
他当时这么做的原因连自己都不太清楚,之后回想起来,觉得大概就是觉得面前的女生挺有意思。就这么放过她,内心有点不大愿意。
“稍后会有我的秘书同你联系具体赔偿事宜,麻烦你配合了。”
齐臻显说话间把罗黎手机递过去还给她。
罗黎接过去,看也不看,直接转过他的车身赶紧离开了当前的是非之地。
回到宿舍洗漱完躺在床上方才想起来翻看一眼他在自己手机里存的电话。
备注名字是:齐续显。
罗黎同齐续显关系进一步发展,是一个月之后的再次相遇。
是罗黎主动找上的门。
她按照齐臻显秘书提供的购置单据,主动还他钱去了。
是她两个月的生活费,还另外加上了她手里存的一点小钱。罗黎当时一边骂对方,一边骂自己,想着这种蠢事以后打死她都不会再干。
原本是准备把钱给齐臻显秘书得了,但是罗黎怕那老狐狸赖账,于是就决定当面给他。
找到他当时所在的一个饭局上。
进去包厢的时候里边已经刚好临近终了,只是罗黎没料到齐臻昱喝了酒。
旁边和他一起的合作方看到罗黎,认错了人,指着她说:“诶,那个,你就是齐总的小司机是吧?人在这里呢,今儿喝的有点多,路上你也招呼着点儿,弄点醒酒药之类的啊。”
之后就将齐臻显丢给了罗黎。
罗黎当时无语极了,想着她这是走的什么运?
别不是上辈子欠了他什么吧?
正想着,却是见齐昱从座位上起了身,眼睛里晕染着几分醉意,但是似乎也并非醉的不省人事。
手拎上自己的外套,他原本以为门口站着的是司机小卫,结果在看到罗黎的时候,也出乎意料的愣了下,将脑中记忆搜寻一番,终于记起了什么:“是你?”
“是我,来赔偿您来了。”说话间罗黎从口袋里将准备好的一沓现金掏了出来,然后走过去准备就这样给他,再拍拍屁股走人的时候,动作停住了一瞬,又将钱重新装了回去。
心里想着他喝了酒,酒醒后赖账就不好了。
不行不行,不能就这么给了。
“我车在旁边的停车场,麻烦罗黎小姐了。”
齐臻昱似乎也看出来她那点顾虑心思,说完径直越过人出了门。
罗黎后边跟着,问他:“您怎么知道我名字?”
“我知道欠账人名字不是很正常。”
罗黎看他走路有点不太稳,又问:“需要扶您一把吗?”
齐臻昱闻言终于忍不住似的,转头看她一眼:“别一口一个您的,我没那么老。”
罗黎撇撇嘴。
小动作被齐臻昱立马捕捉,不由得笑起来。
“你笑什么?”罗黎不愿意了。
“觉得你这小姑娘挺有意思的。”齐昱倒是直言不讳。
“所以我这么有意思您能让我少赔点钱吗?”
“我考虑考虑。”齐续显走到车边,拉开了后车座的门,直接坐了进去。
“......”罗黎拉开的副驾驶车门,坐的是副驾驶位。接着掏出手机说,“我给您叫个代驾吧,我还没驾驶证。”
“谢谢。”齐臻昱道谢。
“不客气,钱我会从赔偿款里扣。”
齐续昱靠在后车座那,深出口气,就看着打电话叫代驾的罗黎。
罗黎这边打完电话,然后扒拉了下他车内的置物槽,边看边问:“你醒酒药在哪儿放着?赶紧喝点儿醒醒酒,我需要在您清醒的状态下,把咱俩之前那笔账给了断了。”
“有男朋友么?”
齐臻显靠在那,依旧看着罗黎,没回她醒酒药在哪儿放着,将心里想知道的直言不讳的问出了口。
罗黎停住动作,向后看过去一眼,齐臻昱整个人陷在灰暗里,她道:“有没有男朋友,应该跟您没什么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你若还没有男朋友的话,我想我们可以试试。
罗黎就那样跟人对视着,接着笑了。
没错,罗黎知道的齐臻昱,从一开始,就是这么直接的一个人。
“哦,原来您这么容易见色起意。”罗黎当他是醉话。
“不开玩笑,你考虑考虑。”齐臻昱说完深出口气,阖上了眼睡觉。
罗黎诶了一声,“你别睡啊,你醒酒药呢?”
“用不上那玩意儿。”
罗黎看着闻上眼在那的齐昱想到一件事:“您就算是真见色起意,追女生也应该有点诚意才对。”
“哪种诚意?”齐臻昱闭上的眼松了松,掀开了一条缝看过去。
罗黎转过脸收回视线,没再看他,看着前面车窗外,语调里透出些认真:“那天在酒会上给您敬酒套近乎的是我爸爸,如果您能让他和他身边那女的都不好过,我就考虑一下做你女朋友。”
这么些天,罗黎也大致了解了齐昱的身份,觉得他应该不会答应她这种无聊的要求。
齐臻昱闻言呵的笑出了声。
于是那天之后,罗黎每次从学校里回到家,见不到罗佑业是见不到,见到了就会看到他一张脸拉的老长,时不时来一通电话,他接起来,就是跟对方开枪,骂脏话,让人识点时务。
罗黎心里爽了。
之后从家里周姨嘴里零零碎碎的又听到像是罗佑业跟外边的那位最后闹得挺难看,断了联系。
更是让她畅快无比。
然后心情极好之余,翻出手机,找到齐臻显存在她手机里的联系方式,拨了一通电话过去。
“满意吗?”齐臻昱接通电话直接的问。
“挺满意的。”罗黎承认当时有点心动,自己随口的一个玩笑被他当了真。
“明天一起吃晚饭,我去学校接你。”齐显没有征询她意见,直接做的决定。
于是他们的关系,就这样开始了。
刚开始的一两个月里,齐每每有时间,或者凑罗黎星期的时间,都会开车过去她学校旁边,等她出来。
一起吃饭,或者和朋友有什么聚会之类的,也会将罗黎带在身边。
两个月之后的一次饭后,齐臻昱送罗黎回去学校,车子停好。
罗黎看过齐臻昱,笑言说:“我们其实应该称作是饭友。”或者叫饭搭子,她内心想。
齐臻昱看过她跟着笑笑,结果刚停下不久的车,重新启动向另外一个方向驶去。
“你干什么?”罗黎问。
齐臻昱没应声,最终将车子停在一处空旷地,接着便把罗黎拉过去,占了便宜。
“这样还算是饭友吗?”
齐臻昱看着她,敞着胸襟,完全一副得逞的嘴脸。
罗黎抬手擦了下嘴,扯了扯衣服,白了他一眼。
那个时候罗黎已经彻底喜欢上了齐臻昱。
她问齐臻昱到底是不是见色起意,齐昱说不是,若他总爱见色起意,怕是早忙不过来了。
言外之意比罗黎漂亮的小姑娘多的是,他也没哪个都爱。
罗黎淡淡了句,说也不是谁都有资格跟她谈恋爱条件的。
齐练昱闻言笑笑。
之后罗黎就同齐臻显沉入了热恋里。
她能强烈感受到齐臻显的喜欢,纵容,还有关心。
虽然起初他的纠缠手段挺不高明,挺不体面的,但之后待她也是的的确确的好。
他们这样交往了将近一年半,那一年半的时间里,罗黎无疑是开心的。
几乎每个周末和节日都会和齐显待在一起,说说笑笑,一起旅游,庆祝节日,互送礼物和祝福。
那是一段挺长的热恋期,他们做着多数普通情侣都会做的事。偶尔有矛盾争吵,也撑不过一天。齐显是个不会记仇,也不怎么冷战的男人。
第二天就会驱车带上鲜花、精美包装的礼物或者她爱喝的奶茶过来哄她。
他比她年长,也教会了她不少的人情世故和处事法则。会告诫她说同陌生人发生的一些小事不要太较真儿,少树敌。
罗黎一段时间里爱上了古筝,想学的精透点,齐臻昱就带上精心准备的礼物,带她一起过去拜访他认识的一位德高望重的乐器老师。
直到一次在西餐厅吃饭的时候,遇到了齐臻显的母亲杨苦。
而杨菁的出现,让罗黎意识到自己是多么的幼稚。
用长辈口中的话来说,就是少不经事。
“小姑娘,喜欢臻昱可以,喜欢你,也可以。但是你要知道,你们结不了婚。”
杨菁在齐臻昱在外边接电话的功夫,跟罗黎说了这么一句话。
罗黎也是个有脾气的,当天晚上回去,就同齐臻昱吵了一架,闹起了分手。
齐臻昱则是照例哄着。
于是罗黎在齐练昱对她坏脾气无条件的迁就里,再次投了降。想着总归时间还长,他的妈妈只是现在不喜欢她。
罗黎直到后来决定离开北京,选择留学上飞机的那一刻。看着人群里有人趾高气昂,旁边人唯命是从,有人背着背包步履匆匆,像她一样,只能自己拖带着行李。方才从混沌里明白过来,齐昱的母亲对她,压根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而是因为他们两家地位身份的悬殊,哪怕她再优秀,她也
而
是有偏见,看不起,单纯认为她不配而已。
那次和好时间并不长,齐昱圈子里有人攒局,带了罗黎一起。她过去楼下酒水区点饮料,回来没进去房门,就听见齐臻几位朋友问起他的事。
“臻昱,我怎么听说你跟伯母在家吵架,伯母都气生病了。”
齐臻昱嗯了声,低言:“你消息灵通。”
“那是,我妈跟伯母俩人经常一起打牌,我妈说伯母以死要什么的,让我劝劝你。总归将来要娶的也不会是眼前的,没必要伤和气,较这个真儿。”
齐臻昱闻言呵笑一声,点点头,丢出一张手里的牌,自言自语似的说了句:“对,我又不娶她,的确没必要这么较真儿。”
罗黎就立在门口,手里端着的果汁“啪!”的一声,掉下碎了一地。
明白过来,他之前曾告诫过她的,让她凡事不必太过较真儿,原来是这个意思。
齐臻昱听到动静,捏着牌准备扔牌的手僵硬了一下,视线转过门边。
罗黎同人对视两秒后,转身走了。
那个时候她方才清楚,原来他的母亲对她说了什么话,他都知道。她因为什么不开心闹分手,他也明白。
她可以接受恋爱没有结果,相互奔赴努力之后也不会走到一起。
但接受不了齐臻昱从接触她的一开始就是这种打算,这种随意的心思。
罗黎打车回到家,车子远远驶向门口,她看到罗业又有了新的女人,两人在门口打情骂俏。
这次她没有选择走侧门,而是直接下车从正门走了进去。
罗佑业让司机送走了新交女友,转身就看到了自己女儿,诶了一声,道了句:“你还知道回家呢?”接着又道了句:“你一个学生,少跟那些不是一个圈子的男人混在一起,将来吃亏的是你。”
“知道了!”罗黎冷冷道了一声。
然后那次回家的第二天,罗黎的母亲就回到了家里搬东西拉东西,一并告诉罗黎,她和罗佑业已正式离婚的消息。
齐臻昱当年也没想到罗黎会直接放弃国内的学业,直接选择了出国留学。
他那次虽然并没有再如往常一样的很快过去哄她,过去找她,但是也从没料想过那一晚的最后对视,竟然会成为他们的无声道别。
“同学,罗黎在吗?麻烦转告她一下,有人找她。”
齐臻昱时隔半个月后,一次出门办事刚巧路过工学院。停下车,先是拨了一通电话,电话提示音是暂时无法接通。
看着进进出出的学校大门,想到之前总会有一个身影开心的奔他而来,莫名有点不甘心,就下了车进了校园。
“罗黎已经不在这个学校了,她家里人过来帮忙给她转了出国留学的手续,早一个多星期就走了。”
齐臻昱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莫名就不好了,当晚喝酒喝的胃疼,连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这个反应。
分个手而已。
之后想想,或许是因为活这么久,第一次被甩的原因吧。
齐臻显没想到罗黎会走的这么干脆,因为明明之前的每次,哄一下都能好的。
罗黎到了英国,上课,学习,开启了全新的生活,爱上了玩撞球,接触新的朋友。
唯一不痛快的大概就是每逢节日生日,那些从国内长途跋涉寄过去给她的快递了。
起初她还会拆开看看,看看齐到底会多舍得砸钱给她。
从限量款的包包,到生活上所需的日用品,也真的是事无巨细。
但拆了几次之后,她觉得挺没意思的。
就选择堆在了那,再也没去拆过看过。
罗黎以为,他早晚会失去这份耐心和兴趣。就是没想到他过来找了她。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他们已经没有可能了。
她当着齐臻昱的面儿,卖了他送的所有东西,下了他那高贵的脸面。
“罗黎,”齐臻昱曾在电话里这么说,“我不信你对我没有一点感情了。”
“有,那我们结婚怎么样?”罗黎故作认真的语气。
齐臻昱沉默,她淡然于心的在电话这边无声笑了笑。
然后挂断电话。
那次罗黎哭了,只有她自己清楚,她不是真的要一个结果,她只是想要他一个态度。一个让她能够确定自己曾被认真对待过的态度。
她在跟自己较劲。
较劲的结果就是,她内心深处的猜想,和用来说服自己她不是一厢情愿的那些话,一个落到了实处,一个自欺欺人。
罗黎自欺欺人了很久,让自己相信齐续显是爱她的,只是身不由己。但是随着年长,随着看得多,看得远,渐渐明白,她所以为的他爱她,最多,不过只是个喜欢而已。
是她自己脑袋混沌,高估了自己。
把一时兴起,当做了一往情深。
他说她特别,说她是个有意思的人,她就真的当成了真。
罗黎回国发展后再次见到齐臻显,是在一场合作论坛交流会议上。
实验室的工作已经稳步有序的进行中。
这样的场合,是个不可多得要出来露脸的时候。
那天是罗黎非拉了宋蕴一起去的,目的是为了让这个最近因为一个元素研究,已经泡在实验室里一个星期的女人,出来晒晒太阳。
散散湿气。
一起同行的还有另外一个小助理,女孩子,年纪不大,二十二三岁。
“今儿太阳多好,你再不出来,可就要发霉了。”罗黎说话间扯了扯宋蕴的衣袖。
宋蕴闻言皱眉,还煞有介事的扯过衣服料子到鼻子下边闻了闻,“没有霉味儿,挺香的。”她也是难得这么忙一次,找到不少的成就和充实感也挺好的。
罗黎无语的看了她一眼。
旁边小助理也不由得笑了笑,然后看到前面大厅里的指示牌,伸手指了指:“那里写着,在五楼。”
接着走过去电梯旁,摁了上行键。
三人进去会场的时候,已经到了不少的人。
偶尔能看见几个半生不熟的面孔。
“我就知道今儿不会白来。”罗黎拖着她一口的京腔,视线先扫了一圈。
另一边宋蕴找好了位置,上前拉她过去的时候,没拉动人,不禁凑过去顺着视线问:“看什么呢?“
“好像看到一个认识的人。”罗黎收回视线,脑中过着对面走廊里一闪而过的一个身形。
但其实已经确定了,那人是齐续显。
没想到会在这种场合遇到他。
北京也实在是小。
但是其实,在她打好注意,决定回到北京发展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会再遇到他的准备。
“找好位置了是吗?”罗黎问宋蕴。
宋蕴嗯了声,指了指不远处,“那边,我看到研究院的洪主任了,我们先去坐一会儿,打个招呼。”
“行。”罗黎一起过去。
跟洪主任交谈了一会儿。
罗黎过去另一边的小食区,帮忙给大家取免费提供的咖啡喝。
正端着托盘,将咖啡一杯一杯的往上面放,身边光线暗了暗,一个身影走了过来。
罗黎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接着便看到了齐臻昱。
“什么时候回的国?”齐臻昱问。
罗黎哦了声,“这么巧,客气的寒暄说:“回来有段时间了。”接着指了指另一边宋蕴她们在的方向,“我同事们都在,先过去了。”
齐臻昱点点头。
罗黎端着咖啡离开。
十五年后的罗黎俨然已经脱胎换骨,已经不是当年那个遇到齐臻昱只会落荒而逃的小女生。会坦然的笑,会平静的跟人寒暄。
齐臻昱一双眼睛看着罗黎,发现了她和以往的不同。
“来来来,冰美式,我们一人喝一杯,提提神,保持一下战斗力。”
罗黎端着托盘走过对面,过去洗手间回来的小助理忙上去帮忙接过她手里端着的托盘,“罗姐,我来吧。”
“行,有点重,小心点儿。”
会场里人来人往,齐练昱视线所及,站在那里看了挺久。
直到身边助理他。
恍然察觉,如今的罗黎,再也不会像十一年前那个再次偶然遇到他的那个除夕夜一样,手足无措,愤然离场,情绪波动的那么大。
交流会整整进行了一个上午,临结束时候,罗黎和宋蕴她们也准备抽身走。
“你俩都喝了点酒,今天我当司机,我去把车子开到前面广场,你们那边等我就行。”宋蕴说着挎上包起身。
“行,那你也慢点啊。”罗黎叮嘱,然后掏出车钥匙冲人说:“等等,钥匙在我这儿呢,给你车钥匙。”
“差点跑空。”宋蕴笑笑重新折回身,接过车钥匙。
罗黎示意小助理收拾一下面前桌上铺着的一些资料,今日的收获。
“罗姐,咱们今天真是来值了!”小助理透着一脸的兴奋。
罗黎:“那是,学着点儿,这种场合没点阅历经验,不太能注意的到。错过后悔一整年。”
小助理嗯了声,将所有资料收起,装进了随身带的包内,说:“宋应该快到那边了,我们也赶快去广场跟她汇合吧。”
“走。”罗黎起身,随手扫过桌面上一瓶矿泉水,边走边拧开喝了口。
拐过走廊,来到出口,迎面又遇上了齐臻昱。
齐臻停住了脚。
十多年前那个春天里某天的傍晚,罗黎接到他来自国内的电话,告诉她说,他离婚了,想要同她复合。
她回了他一句:“我不收破烂,您找别人吧。”
因为付出过足够的真心,当时的罗黎话里话外,情绪多少还是会因为齐臻昱而受波动和影响。
而如今,就算是如此直面的相遇,她也已然会心境平和,又坦然的面对了。
冲人笑笑寒暄说:“再见了,齐总。”
罗黎跟齐臻昱错身而过。
旁边小助理好奇问她:“罗姐,你跟人认识?”因为刚刚好像没有接触这个人。
罗黎嗯了声,跟同事说:“一个熟人。”
所以最后的最后,齐续显在她口中,只是被定格成为了【一个熟人】。
有研究数据说,人这辈子十年一个轮换。
吃饭口味会变,十年前喜欢咸口,十年后喜欢甜口。十年前讨厌死了吃青菜,十年后视曾经讨厌的东西若珍宝。甚至样貌谈吐,还有神情思想,都逐一发生了变化。
十年前的你,和十年后的你,很可能完全不再会是同一个人。
罗黎低眸浅笑着和实验室的小助理一起一边聊天,一边走远。
完全褪去了当年的青涩、怨气,尽显成熟、豁达和理性。
整个人像是发着光。
那一刻也让齐臻显明白,他彻底爱上她的那一刻,也彻底永远的失去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