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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青时回握他的手,感受他之间的薄茧摩挲在自己掌心。
微微的糙,微微的痒,微微的涩。
一如她心中各般滋味糅杂,有欢喜,有委屈,有后悔,有遗憾,有心疼,有酸涩......还有万般的庆幸。
“嗯,我想起来了。”眉眼弯弯,将一汪粼波挤到眼角。
于她不过忘了一场梦,于他却是漫长的煎熬。若想不起来,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重新接受他。
展昭瞬时握紧她的手,语气急切:“当时圣上微服私访遇险,我不得不领命赶往益州寻人!迫不得已才留你独自面对流言蜚语!圣旨不是我求的,沈盈月借着救驾有功求的!我进宫也未能如愿面圣,只想通了其中的关键。可待我回来,你却......”
回想当时,锥心之痛依并不少半分。
“对不起,我若能多替你着想几分便不会让你那般伤心绝望离去。我自认光明磊落,却让沈盈月有了可乘之机,让你受尽委屈。待我幡然醒悟却为时已晚,即便同她恩断义绝也挽回不了任何。”
听着他沙哑而虚弱地同自己说这些,宋青时委屈翻涌。她知道他是光明磊落重情重义的人,他对沈盈月照顾全因沈前辈临终托付,可也不能因此将好都向着外人,让家里人跟着委屈憋闷。
眼角温热滑落,吸吸鼻子,“芊羽说得对,你的好全向着外人!我若同你不是夫妻,说不准你还能多照顾我几分。”
展昭心中苦涩,姑娘还是恼自己,不肯轻易原谅自己。
“是我的错。”
“本就是你的错!”姑娘抽回手擦了擦泪,“我说不想见她,你竟还要去她院子指导剑法!大错特错!”
想起来就心塞!这男人的脑子怎么长的?
不知道她吃醋吗?不知道该指天发誓自己绝对不会跟别的女人单独相处吗?
展昭哑口无言,自己当时那般行事确实伤她的心,如今只能低声求原谅。
“是我的错,可否给我一个改过的机会?”
“光是嘴巴说说顶什么用?看你表现吧!”
展昭心中暖暖,姑娘还是心软没将话说绝。再度握住她的手,温声道:“我没事了,不用守着,你快些回去歇息吧。
宋青时弯腰俯身同他额头相触,还在发烧,她不放心。
另一只手抚上她的脸颊,高烧让脑袋昏沉,恍恍惚惚好似回到浓情蜜意的从前,声音喑哑:“这点伤不碍事的,明日热就退了。”
“嗯,等你睡了我再回去。”
展昭笑笑,伤中虚弱他着实没有精力,也为了让她早些回去歇息,阖上眼很快就睡了过去。
翌日再睁开眼,窗子敞着,微风随着晴朗添了屋里的生气,桌上还多了一个毛茸茸的狗尾草插瓶。
他不由一笑,果然是她回来了,完完整整地回来了。
轻快的脚步渐近,姑娘一身粉嫩如天边云霞,回眸一笑倾人心。
“醒了?”随着俏声,细嫩的掌心贴上了他的额头,下一刻眼中笑意更浓,“烧退了。”
展昭眼里全是她的欢俏,昨夜她应该歇好了,今日瞧着整个人都再发光。记起了从前的事,他的青时才算真的回来了,那股小心拘谨褪去,全是他爱的模样。
“起来吃饭,张婶做了皮蛋瘦肉粥,可香了。”
姑娘小心避开他的伤口帮他起身,想说不必,偏又贪恋她的关心,到嘴边的话硬是憋了回去。
皮蛋瘦肉粥确实很香,两日都只和喝米汤,他确实饿了。
吃了饭是躺不住了,出屋到院子走走,身体虚脚步有些飘。
院里洒着大片阳光,暖洋洋的很是静好。空荡荡院中牵起了晾衣绳,晒满了白色纱布,在阳光下白得耀眼。
自从宋青时离去,院里没了一点生气。她在,这里才是家。
宋青时将晾晒的纱布收起来,这些纱布她特意煮沸消毒曝晒。
“你站了有一会儿了,进屋喝药歇歇吧。要是能睡就睡觉,睡觉恢复得才快。
展昭笑笑,他才起床没一会儿,哪里睡得着?却还是听劝地回屋喝药,晾了一会儿刚好温温的好入口。
苦涩的药汁一饮而尽,姑娘递来一个元宝模样的东西。
嗯?这是什么?
宋青时弯着眉眼,“蜡瓶糖,尝尝。’
展昭想起来了,先前阿良送蜂巢过来,她说要做蜡瓶糖。当时自己在她关系不尴不尬,便是做了也没他的份。
这个蜡瓶糖淡黄色,又做成元宝模样,很是讨喜。虽不喜甜,却不愿拂她好意。咬破元宝爆出里面的果酱,酸酸甜甜的。
只是这蜡怎么办?
瞧着他渐渐皱起的眉头,她笑道:“蜡不能吃,要吐出来。”
展昭是真不明白,既然不能吃为何要这么做?直接吃里头的果酱不好吗?
“可好吃?”
“哄孩童的。”
宋青时笑出声来,“做这个可费事了,又要煮蜂蜡又要熬果酱,芊羽还特意找人做了元宝模具。”
做蜡瓶糖没有难度,沈芊羽一学便会。嫌酒盏做的半圆形太简单,动动嘴皮便叫人做了元宝模具。果真精致了许多,她做了一些送回王府,还真刷了一波好感。
这东西就是吃个稀奇。
她昨日来探望过展昭,平时虽不对付,这个时候也是担心他的。
说着话,公孙先生过来给展昭换药。宋青时忙去打了温水来,纱布拆开,伤口看得她揪心。
展昭知道她见不得这些,拦着她:“你别看。”
宋青时摇头,“你免不得受伤,我跟公孙先生学学,以后也能帮你上药。”
公孙先生笑道:“展护卫,你若不想青时挂心,可要好好爱惜自己。”
接过宋青时递过来的湿毛巾,小心地擦去药粉,再细细上药。
“说起来,这回多亏青时那一剑,若不然......”
正因宋青时平日娇娇弱弱才让沈盈月毫无防备,以为她只会提剑乱砍。她那一剑出其不意,能伤人却又不足以致命。
这姑娘性子软,却能为展护卫豁出去。若换个人,说定只会哭。
展昭看着宋青时,他万万没想到她那么果断,平日里连鸡都不敢抓的姑娘,竟然敢伤人,于她是需要莫大的勇气。
宋青时当时顾不上那么多,你死我活的时候真的豁出去了。她若心慈手软,死的便是自己和展昭。
自己被沈盈月和陆明华害得死了一回,她也算报了仇。
“反派都是因为话太多功亏一篑。”事情过去了,心情也松快起来。
若平时她是无论如何也下不了手,报仇又另当别论。
展昭身上大大小小的伤都拜他们兄妹所赐,她才回她一剑,便宜她了!
公孙先生一愣,笑开来。
干净的纱布层层叠叠将伤口包扎上,展昭上身几乎全都被裹起来了。
“好好养着,莫要让青时担心,明日我再来给你换药。”如今啊,也就只有搬出宋青时才能压住他,若不然他怕是又要强撑着去忙公务。
展昭苦笑,自己其实没有大碍。
宋青时送公孙先生出门,又迎来沈芊羽。
想着展昭脱了衣衫包扎,宋青时特意拉着沈芊羽在院里说了一会儿闲话才进屋。屋里展昭已经将衣衫穿好,心说自己只觉得姑娘天真烂漫,实则处事周全着。
沈盈月还带了礼来,“看在你救了青时的份上,我以后就不挑你的刺了。这人参拿着好好补补,你若是再强上几分,青时也不必为你牵肠挂肚!”
嘴上说不挑刺,下一句就嫌他太弱。
展昭笑笑,“多谢姑娘好意。”
沈芊羽撇嘴,他不甩脸色她反而有些不习惯。
她说不来假惺惺的场面话,干巴巴道:“你快些养好伤才是正事,我就不吵你养伤了,要是缺什么便说,能寻来的尽量给你寻。”
展昭还是道谢,反而是宋青时道:“芊羽,若是可以再寻些祛疤的药膏,这么多伤口呢。”
“不用。”展昭立刻出声婉拒。
沈芊羽瞪眼过来:“怎么不用?怎么能委屈青时的眼睛?你也就皮相能看了,还不知道好好保养!”
展昭觉得自己同沈芊羽还是说不到一处,心意他领了,她赶紧走吧!
宋青时脸一红,推着沈芊羽出去,她也觉得她来聊表心意就够了,再说下去她要钻地缝了!
沈芊羽还有些不乐意,嘟囔着自己说实话而已。
展昭在屋里听两个姑娘说着话走远,声音越来越低。沈姑娘心眼不坏,全向着青时,他便是嫌她不会说话也恼不起来。
片刻,宋青时回来,打开盒子细细打量人参:“这应该很贵重吧?”
“沈姑娘有心了。”
王府里出来的,自是好的。
宋青时偷偷瞄他一眼,因为失血,他面色苍白.精神也不大好。不过,他似乎不是疤痕体质,之前肩膀到后背那么深的伤并不见留下伤疤。
将盒子合上,“等公孙先生来了请他看看是不是能用上。”
展昭点头嗯了一声,由她安排。
为了照顾他,宋青时暂且歇在隔壁屋,厨房那边的活暂且顾不上了,至少要再等几日才能回去。
闲着无事,展昭拿了本书打发时间。宋青时找出给展昭做了一半的衣衫,其实才缝了几针而已。眼下无事,索性捡起来继续做。
展昭瞧了瞧,“我有衣衫,你自己的秋衫还没着落,回头还是让针线处的婶子们帮忙吧。’
宋青时看看歪歪扭扭的针迹,叹气:“好不容易练出来的技能全忘了!“
记忆是恢复了,可练习技能的是那一具身体,一朝穿越技能归零。展昭教她的那几招剑式她也只能舞个大致动作,那招弓步刺剑歪歪扭扭。只是当时能刺中便好,哪里还管动作到不到位。
“不会便不会,有什么大不了的?”展昭放下手中的书,起身取了几张银票给她,“天气一日凉过一日,你添些衣物。”
宋青时摇头:“我马上要发钱了!”
想到自己这几日没去当差,肯定要扣工资,又道:“我迟些赎项链,下个月......就差不多了。”
“秋衫冬衫,还要请人做,两个月月钱也不凑手。”且她都想起来了,自不必再去大厨房赚辛苦钱。
“我先挑紧要的做,谷雨帮帮忙也能赶出来。”
就是不要他的银子。
展昭瞧着她倔强的模样,有些无可奈何,“我们是夫妻。”
姑娘嘴一撅:“以前是,现在不是了!随便花不相干的男人的银子,你把我当什么?”
就算那道圣旨他不知情,他也脱不了干系!
仔细想想,那么荒唐的阴婚,要不是自己当初身无分文又无处可去,她自己都要否了亲事。
况且,他们也不是真夫妻。
展昭眉头一皱,这事弄得......她说的也有道理,如见他们确实不是夫妻,名不正言不顺,想给她花钱都困难重重。
还是让谷雨挑了面料送去外头做好给她送去,也别在府里做,省得被人说道。
书也不看了,坐在她身旁看她一针一针缝得歪歪扭扭,薄唇越扬越高。他都替她着急,针距忽大忽小稀稀拉拉,每一针都在他预期之外的地方落下。
姑娘秀气的眉头皱了又皱,不是不用心,实在是那双纤纤素手不听使唤。
瞧了许久,忽然问:“青时,这一年你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