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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雨有时忙起来恨不得长出三头六臂,可就算三头六臂也只有一双腿,便厚着脸皮将跑腿的活塞给宋青时。
反正是给展大人送衣衫鞋子,她去正合适。
展大人成日没个静的时候,他的鞋子最费,针线处总三五不时地给他做新鞋。从前宋青时磨磨蹭蹭地能给他做里衣,鞋子却是不成的,她就是有心学也学不明白。
宋青时有些不自在,昨日回来之后满脑子胡思乱想,展昭的态度实在太过暧昧,她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回应。
说不喜欢吧,展昭那样的人怎么可能让人不喜欢?何况他还处处对自己示好照拂。
说喜欢吧,也没到那程度。
才认识几天的人,她还不至于恋爱上脑,因为男人几句好听的话,一点善意就一头扎进去。
谷雨让她去给展昭送衣服鞋子,她有些迟疑。没那个意思还往人家眼前凑,不是让人误会吗?
不过谷雨实在忙,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出门往展昭院子去,想着将东西放下就走。说不定他不在,根本见不着面,自己想多了。
展昭院门敞着,看来是回来了。
她脚步一下缓了下来,心跳不由快了起来,慢吞吞地上了阶梯,在门口往里面探头,展昭在呢!
缩回去深吸一口气,唉,怎么回事?心跳越来越快,明明什么事都没有!
淡定淡定!
只是送衣服鞋子,放下就走,没事的!
做了心理建设,抬手敲了敲门,“展大人。”
展昭正在给狗尾草浇水,他耳力好,早听见了院外的脚步声,等着她进门呢。姑娘不知道在门口磨蹭什么,让他好等。
娇娇的声音响起,他装着才知道她进来,回头看来,浅浅一笑,“宋姑娘。”
宋青时强压下去的心跳猛得反弹,被这如清风明月的浅浅一笑迷了眼。身姿挺拔的男人半边身子被夕阳余晖镀上金光,红色官袍像是燃着火,热烈而耀眼。
眉目深邃如刻,双眸在火光中摇曳流光,灼灼热烈。
双腿不由自主迈向他,停在了一片狗尾草前。仿佛忽然回神,茫茫然地看着他细心地给狗尾草浇水。
这......是特意种的?还要浇水?
直觉这不是他会做的事,脱口道:“展大人,这是你那位故识种的吗?”
展昭被突如其来的问话弄得一怔,举着水瓢顿了好一会儿不知道如何作答。心中后悔上回扯了个故识出来。
哪有什么故识?只有她而已。
眼下怎么答?说是还是不是?
若是,那自己便是念旧,将故识放在心上念念不忘。如此一来怎好心中挂念着其他姑娘还来招惹她?
若不是,岂不是否定她的过往?那更不能!
这句话他是怎么答都不对,不答也不对!
姑娘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等着他作答。
张了几次口都没能说出什么,将水瓢里的水一泼,深深叹口气,很怂地选择避而不答。实在是怎么答都不对,左右为难,话绕在嘴边却一个字都不能说。
不说会叫她误会,说了更难以解释。
矛盾纠结挤在胸口闷得发疼。
盼着她能像从前一般绕在身侧,娇声唤自己夫君。又恐她想起从前,他百口莫辩。
宋青时将他脸上得纠结困顿尽收眼底,不禁好奇为什么不能说?谁还没点过去?
又道:“那位故识如今何在?”
难得的,展昭肩膀一垮,很是讨饶地看向她。
这如何说?说她死而复生?
“姑娘......莫要为难我。”
这有何为难?连去向都不能问?想了想,试探着问:“她......不在了?”
他抿唇不作答,叫她难以猜测。
猜错了?
AB...
又想了想,“我同她长得很像?”
除此之外没有别的解释,白月光求而不得,只能从别人身上找补。
展昭的面色终于变了,盯着她的脸,眉头越锁越紧。就怕她会这般想,偏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他长久的沉默令宋青时心跳渐渐平稳,看来自己猜对了。要不是因为这个,他怎么会对自己特别照拂?
所谓偏爱,不过是透过她看别人,还好自己没有恋爱上脑。
垂下眼睫,将手里的衣物递过去,“这是谷雨让我送过来的。”
展昭很是心闷,接二连三的难题将他彻底难倒,伸手接了衣物。很是为难地叹气,低声讨饶:“不是你想的那样…….……”
宋青时自己也说不清心里是怎么想的,附和地点头,他怎么说便怎么是吧,他不需要向自己解释什么,是自己失了边界探究他的私事。
谁还没点过去?人家不愿提,自己还不知分寸地追问。
展昭看着姑娘重新抬头浅笑,知道定然让她心中有了芥蒂,却无法解释。只能暂且揭过这个话题,道:“你可愿去厨房帮忙?”
不能直接给她银钱,就只能给她谋个差事。中秋将至,开封府会给大伙分发月饼,她会做点心正好去帮忙。
宋青时的眼睛顿时亮了,将那点淡淡的失落抛之脑后,欢喜起来:“可以吗?我可以去吗?”
随即又担心起来:“可我不会做饭......手脚也不麻利,我只会做点心。”
展昭自然知道她什么样,这些都不成问题,只要她点头答应即可。
送她出了院,看着姑娘欢欢喜喜离去的模样,展昭不免心中发堵。担心她误会他心中挂念其他姑娘,担心她因此疏远自己。
可她浑然不上心的模样也叫他心梗,自己这般不值得她牵肠挂肚吗?
展昭啊展昭,你怎得不可理喻起来了?
***
宋青时从展昭那处回来,一路上脚步都是轻快的。展大人果真是好人,知道了自己的难处就帮忙找了差事。
回到院子,竟见沈芊羽来了。
吃惊不小,“沈姑娘?”
沈芊羽同谷雨不打对付,两人正拌嘴呢,见了她,马上换了笑脸。
“青时,你回来了?我正跟谷雨说呢,她怎么能把自己的活推给你?”还让她往展昭那去,展昭那么明显的意图,她去了不是羊入虎口吗?
谷雨翻了个大白眼,叫那么亲热干嘛?好些青时跟她多熟一样!青时去展大人那不跟回家做的?怎么不能去了?
展大人每日那般忙,又不好没事就往她这边来,她自然得想法子让青时多跟他见见面,感情不久渐渐好了吗?
沈芊羽指着桌上一个小酒坛和一个瓷瓶,“我给你送药膏和果酒过来。”
诶,宋青时有些意外,还以为她就说说,没想到真送来了。
“谢谢,你费心了。”
“举手之劳罢了。”沈芊羽大气地摆摆手,她不过让丫鬟回王府说一声,东西都给她备得整整齐齐送过来。
想到今天刚送来的羊羔,她一个人吃不完,一个人也没意思,便道:“我那边还有一只羊羔,让人收拾了送来这边,我们烤肉吃吧。”
谷雨撇撇嘴,沈姑娘虽然嘴边讨要,人倒是大方。想说不吃吧,心里又有些痒,年轻小姑娘谁不爱新鲜稀奇?
宋青时也有些意动,对她来说不稀奇,可是大家凑在一块玩嘛。她刚来不知道沈芊羽风评不好,且沈芊羽对她还算和善,自然不反对。
这般定下,沈芊羽打发丫鬟回去让人准备,不多一会儿就在院里架起了炭火。那一小坛果酒也开了畅饮。
沈芊羽抿了一口,“怎样,这个是不是更好喝?青时,你刚才去展昭那,他没花言巧语哄骗你吧?他那人最会装了,你可别被三言两语哄了去。”
谷雨就算吃人嘴短也不忘维护展昭,“你别胡说八道!展大人待人最是真诚!”
宋时想着展昭替自己谋了差事,不免也向着他,“展大人替我在厨房谋了差事。”
沈芊羽哼了一声,“厨房的差事又累又脏,就你好哄!”
“我只会做点心,别的不会,能有个差事已经很好了。”
沈芊羽也不好说什么,总不能说让宋青时给自己当丫鬟,算了算了。
她说话向来没顾虑,翻着手下的羊肉串,“说实话展昭模样是没得挑,人品也好,可这样的男人瞧着好,却不是过日子的料,他的好全向着外人。别人有困难他义不容辞,身在公门又身不由己,涉险受伤都是家常便饭。如此一来,家里的事就只
能女人扛着。”
老好人都是对外人好,自家人多半跟着吃苦受累委屈。再好看的模样有什么用?着家的时候不多,还不是都让外人瞧了去?
宋青时不禁对她另眼相看,没想到千金小姐竟然看得这么透。
谷雨偷偷瞄宋青时脸色,虽然沈姑娘嘴巴讨嫌,这话还真说到点上了。展大人可不就是因为恩情硬是被搅散了家吗?
沈盈月那般,展大人也没能拿她如何,她还不是活蹦乱跳的?
不过,作为展昭头号迷妹,她不能让人说展昭不好!
“你怎知展大人不顾家?成了家,他会为了妻儿多保重自己。”还不忘用手肘碰碰宋青时,“你说是吧?”
啊?
宋青时一脸懵,这她哪里知道。话说回来,她们干嘛要替展昭操心这些?
想到展昭避而不谈的旧识,话在舌尖绕了几圈,终还是没问出口。展昭既然不想说,自己四处打听实在太八卦了。
转而道:“展大人怎得拖到现在还未成亲?”
沈芊羽嗤笑:“你才来,不怪你不知道。展昭平日里除了公务便再无其他,对姑娘家向来不理不睬,看到了也当看不到。就他这般,哪个姑娘乐意热脸贴冷屁股?”
谷雨不乐意了,什么热脸,什么冷屁股?粗俗!
“展大人只是不擅同姑娘打交道罢了!”
沈芊羽瞄了眼宋青时,又是嗤笑:“他从前或许不擅,现在可太会了。”
宋青时浑身不自在,展大人心里装着旧识,自己该避避嫌,不然误会就大了。
“展大人心善,可怜我不记得事,又孤苦无依罢了,他对孤寡妇孺都很照拂的。
沈芊羽一笑,凑过去,“你这般想就对了。你才多大,他都要奔三十的老男人了!他呀,就是想找个事少听话好拿捏的。放在家里给他操持家务生儿育女,他没有后顾之忧继续行侠仗义除暴安良。名声他都赚了,家中琐碎都你担着。回头外人还
要说你嫁给他是你好福气!就这福气,谁稀罕?”
宋青时:“......”
这哪跟哪啊?
怎么扯到婚嫁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