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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殿门，梁帝对身后的喧嚣充耳不闻，只是觉得，夜里的风，愈发急了。
“寒冷啊！”
梁帝浑厚的声音响起，王钺忙不迭要将准备好的狐裘给他披上。
梁帝却是摆摆手，“不必了，朕不是身上寒冷！”
“朕自即位以来，殚精竭虑，如履薄冰，生怕将祖宗的基业毁于一旦，不免遍体生寒！”
“其实朕也时常惊觉，对旁人亏欠良多，每每见父子亲情淡薄，心中不免生出冷意！”
“陛下，可为君为王者，自然寂寞，否则如何是称孤道寡？”王钺宽慰道。
梁帝却是自嘲笑笑，“孤家寡人，孤家寡人，都是这么来的！”
“走吧，今夜也不必睡了，预备早朝吧！”
陡然间，王钺觉得梁帝身上的颓势一下子被清扫一空，那股子王霸之气赫然又倾泻而出。
哪里还有半点刚才的孤寂之感？
或许只有很短的时间内，梁帝才会展现出内心的柔软来，大多数时间，他还是那个大梁朝呼风唤雨的千乘之君！
至于身后万安宫的声音，几乎不会有人察觉，宫里的人总要一茬一茬的换，这也是给普通百姓增加就业机会了。
早朝将开。
李渊洛一大清早就被叫起来了，穿戴整齐后到了金銮殿外。
他还在打着瞌睡，吹着鼻涕泡，余光就瞥见熟人了，索性直接将眼皮子闭上，还落个清净。
远处，三皇子李景曜刚想讥讽两句，就见李渊洛毫不犹豫的闭上了眼睛，直接无视自己，气的快步走了过来。
“老九！”
耳边传来一声炸响，却是李景曜直接趴在他耳边大喊了一句。
李渊洛被震懵了，幽怨的捂着耳朵咬牙道：“三哥，我还没耳聋呢，不至于趴在我耳边喊这么大声儿！”
李景曜却是一咧嘴，乐了。
“嘿嘿，老九你是不耳聋，但我这不是怕你眼聋吗？”
“……”
李渊洛咬牙切齿道：“我谢谢你哈！不但今早得谢谢你，还得这段时间在安化你对弟弟我得照顾啊！”
“嗯？这你可就误会我了，待会儿在殿上，你可别给我泼脏水啊！”
李渊洛只是冷笑着看着他，这话说出来谁信？
“不过你还是得先担心担心自己，上次有父皇护着你，这些御史们没能把你给吃了，可是都心有不甘啊！”李景曜“贴心”的提醒道。
说着，又笑道：“其实老九啊，你我何必为敌呢？都是兄弟手足，耳房所出，跟人家正室的没法比，你说呢？”
这话说出来，倒是让李渊洛有些愁眉不展了，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什么。
先前自己得罪他那么死，在安化又让人处处坑害自己，甚至前一句话还充斥着威胁的意味，要知道那些御史可都是他晋王的人！
可如今，却又想着跟自己重归于好？
到底安的什么心！
想了想，他嘴角流露出笑意，“三哥这是要跟我联手对付大哥啊？”
耳房所出，可不就是说的他们俩吗？正室的自然是太子。
李景曜见他问起，脸色也缓和一些，笑道：“你可以考虑一下，若你点头，我保证待会儿进殿之后，你定会安然无恙，这些御史没一个会为难你！”
“如何？”
“哦豁！？三哥竟然有这么大的本事，能让狗不吃屎？”李渊洛惊叹一声。
李景曜也不恼，“说是狗也没错，他们本就是一群逮着人就咬的疯狗！可也要看牵狗的绳子在谁手上！”
“三哥厉害！只是——”他故意拉长尾音。
“只是什么？”
“只是对付狗未必一定要用绳子啊，棍子一样可以，不但能打疼狗，还能打死狗呢！”
“你！！”李渊洛顿时怒了，怒极反笑：“好！那就瞧着吧，本殿下给过你机会了，老九你不知好歹，就别怪我不念手足之情，跟你翻脸了！”
说罢，直接一甩袖子，头也不回的进去。
时辰到了，朝臣们都陆续鱼贯而入，李渊洛刚一抬脚，却听身后又是一位熟人来了。
“九弟？你总算是回来了哈哈哈，可想死大哥了！”李弘懿迈着大步而来，一把抱住了他。
同时，上下打量着，露出心疼的神情来捏着他的肩膀，“身子骨消瘦了，想来你这趟赈灾还算成功，否则不会瘦成这样。”
“倒是朝廷每次派出去那些赈灾使，都是膘肥体壮的，像是去进补去了！”
“九弟，要保重身体啊！”
李弘懿语重心长道。
“哈哈哈，大哥这话说的，我是去赈灾去了，百姓都吃不饱，我哪里敢吃？”
“嗯，有你这话，无论如何，父皇也不会怪你。”
李弘懿说着，亲切的搂着他道：“走，跟大哥一起进去。”
短短一段路，还不忘关心李渊洛。
“待会儿去大哥府上解解馋，我给你准备了许多美味……”
“哈哈哈，大哥不如折现？”
“额……九弟你怎么还在惦记大哥那点银子？”
“唉！穷啊！”
说着，两人就进了殿内，李渊洛跟着站在了李弘懿身旁，倒是让李景曜脸色更难看几分，见李弘懿看来，便又露出嘲弄的眼神。
“哼！”
“咳咳！”有小太监清了清嗓子，尖尖的叫道：“陛下到！”
顿时，殿内安静下来，梁帝缓缓出场，群臣尽皆俯首，跪倒在地。
“吾皇万岁！”
“平身吧。”
见李渊洛站在李弘懿身旁，梁帝眼眸不着痕迹的一跳，旋即恢复如常。
“众爱卿有事启奏，无事退朝。”他一本正经道。
无事？
怎么可能无事？
自从李渊洛进了殿内，就有无数道目光都汇聚在了他身上，一个个都如狼似虎，就等着开喷……啊呸！弹劾他呢！
尤其是看李渊洛还这么嚣张，气宇轩昂的样子，就十分的欠揍！
不弹劾不足以泄众愤！
不弹劾不足以平众怒！
不弹劾不足以振人心！
于是乎，几个都察院的御史就先要打头阵。
只是没等几人站出来，却见一人以极快的速度滑跪上前，拜在地上。
“父皇！儿臣知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