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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回到现实后该互称名字了(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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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上白露,金谷咏花。
    听到太宰治的话,森雪纪微微一怔,不断翕动的嘴唇最终变为坦然的笑意。
    太宰治心中大定,催促道:“快说啊,准备好答复了吗。”
    面前的少女微笑不语,她搭起太宰治的手站起来和他对视,目光温柔多情,仿佛画中的仕女放在博物馆的展厅笑迎远道而来的游客,已经这样看了他千千万万年。
    天上正好下起了雪。
    这几天下雪非常频繁,天气预报说这段时间关东地区将会赢来高强度降雪,请大家注意保暖。
    如果不是此时森雪纪正握着他的手,太宰治真的会怀疑是不是异能的作用,因为三月本该是万物复苏的时节,但[人间失格]不会出错。
    森雪纪没给他思考的机会。
    脸颊上鹅毛拂过的触感不知是风还是他的错觉,太宰治伸出手想要抓住落在脸上的花瓣,却只抓到一阵风。
    一?那,风吹散了鹅黄银白的花朵,犹如降下的新雪般遮天蔽日,站在天台忍冬花间的少年不得不闭上眼睛。
    一道声音似在耳边又隔了很远,太宰治清楚地听到森雪纪在说话,不是少女故作乖巧的稚嫩活泼,而是年纪稍长的女性郑重地许诺。
    “我留了礼物给你,记得回去找找。”
    “那么,再见了,我们早晚有一天会再重逢的。”
    风止花消。
    太宰治站在原地,宽寂静的天台除他以外空无一人。
    我醒来时,第一感觉是热。
    身体背面和床贴合得严丝合缝,床单、衣物和汗液像馅饼一样密不可分,在我挪动身体时肩膀发出嘎吱的响声,像上锈的零件又安装新的发条。
    啪!
    好像是附近有什么东西碎了,吵得我耳朵疼。
    不用睁眼我都能感觉到阳光直射过来的刺目,于是我准备在睁开眼前先伸手放在脸上,可是手刚艰难地从被子里探出来就被人握住了,毫不迟疑地又放回原处。
    “雪纪,你醒了。”
    我缓缓睁开眼睛,是太宰治半跪在床头,他也穿着病号服,我刚才听到的嘈杂声音应该是他发现我在动,急着从床上下来打翻了床头的水杯。
    “治君?”
    我张了张嘴却只能发出简单的音节,嗓子大概是我身体发锈最严重的部位,以至于我连“治”的三个音都说不完全。
    不对,我要叫他太宰君,“治君”是连少年的他都没得到的殊荣。
    不知道太宰治听没听清我在说什么,从我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脸颊上的碎发和削瘦的下巴,好像比十四岁的他身形还要单薄。
    太宰治顿了顿,迅速地抬头看了我一眼,他按下床前的呼叫铃,“雪纪,你昏迷了一个月。”
    声音听起来比刚才叫我名字时轻快多了。
    医生护士检查完之后确认身体无碍就离开了,我明显感觉到诊断结果出来后太宰治绷紧的神经松开,与此同时不靠谱的人格上线了。
    有种秋后算账的意味,我后背一凉。
    太宰治告诉我,我被藤沼悟撞倒后两人双双进了医院昏迷不醒,已经有一个月的时间了。
    他又拿起放在我床头的水杯喂我喝一口温水,飞快地补充,“别担心,四肢僵硬是正常现象,很快就会好的。”
    我点点头,无声地示意他把窗帘拉上,晒到我了。
    太宰治不仅没动,反而搀扶我坐起来靠在他的胸前,指着窗外说:“雪纪你看,现在是夏天,你睡了那么久。”
    夏天?我想想,我出事应该是在五月底,昏迷一个月,那现在已经是七月份了?虚度光阴啊。
    “你被送到医院后,医生说你并无大碍,昏迷可能是未知原因,不排除成为植物人的风险。”
    哪来的庸医,看看把我家宰治吓成什么样了。
    我义愤填膺要求讨个说法,可太宰治的怀抱限制了我的动作。
    身后的男人把下巴放在我的头顶,用从后方环抱的姿势拥住我,手臂搭在我的腰上,越缩越紧。
    感觉我昏迷时太宰治用这个姿势吃我豆腐很多次,他做得轻车熟路,我躺得轻车熟路,甚至鼻子在嗅到太宰治身上的味道时上半身就自动调整好了位置完美陷进太宰治的怀里。
    好热,我难捱地想要离太宰治远点,但他就像神仙的捆仙绳一样越挣脱绑得越紧,压得我喘不过气。
    “你轻点………………”
    “我不,你知道我坐在病床前等你醒来等了多久吗。”
    可是对于我来说,倒是天天都能看见你,睁眼看到太宰治时,我还以为异能失效我们没有回到八年后呢,太宰治的模样和年少时没有丝毫改变,等比例放大的。
    我没敢说出口,也不知道藤沼悟的异能有没有副作用,我会不会凭空出现在太宰治的记忆中。
    而且我知道等待的感觉,很不好受。太宰治背对我让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却忘了窗户的存在能忠实地将他此刻的模样反射下来。
    被子底下的手无意识地抚摸了下床单,其实是想摸摸身后男人的脸,一边孩子气的质问,一边难过的要哭,太宰治怎么这么嘴硬,直接说我害怕你再也醒不过来不好吗,悲痛绝望的表情不适合你。
    这样想着我吃力地转过身安慰他,“我不是醒了吗,王子终于等到白雪公主醒来的happyending。”
    “可是你成功把我的生日睡过去了,要补给我。”
    …………..我就知道这人正经不过三秒。
    眼见太宰治嘴一要和我掰扯扯我赶紧认输,“好好好,这回是我错了。”
    “等你明年给我过生日再说吧,你还没给我过庆生过呢。”
    “不是送你花了吗。”太宰治脱口而出,误会了我呆滞的表情,他接着补充:“学校天台和花坛,大片的忍冬花,别告诉你不记得。”
    说着他磨了磨牙,做这个动作时他和那个我相处了两个月的少年一般无二,我终于有了“太宰治是太宰治”的实感,不是在做梦。
    “你,你记得?”
    “哼,你猜。”
    太宰治松开我拿起放在床底的塑料水盆和毛巾进了卫生间,抛给我一个眼神,“我当然记得。”
    我对这个眼神很熟悉,一般代表他恶作剧得逞,正在得意地揭开谜底嘲笑我是傻子。
    太宰治打完水回来时,我正在头脑风暴。
    “那你,不对,如果这段记忆早就存在你的脑海里,时间是直线进行的,在咱们第一次相遇时你就该认出我,但你没有。”
    “嗨嗨。”太宰治点头,把水盆放在椅子上,开始拧毛巾。
    “所以这段我和你十四岁的记忆是凭空出现在你的脑海里的,在我醒来之后。”
    太宰治拧干了毛巾,撸起袖子,“确实是这样,在你叫我[治君]的时候我想来了。”
    我严谨地纠正:“我没叫你治君,咱俩没那么熟。”我还记着你小混账时期干得好事呢。
    “也就是说,是藤沼君的异能[再上映]创造了新的记忆,相关的人都会在脑内自动补充这份记忆。就像他的异能名字一样,重新放映的电影覆盖了之前的版本。我说的对吗。”
    “嗯......完全正确。手向上,把衣服脱掉。”太宰治命令道。
    我依言照做,衣服脱了一半露出小肚子时突然发现不对,把被子裹在身上,“为什么让脱我衣服?出去。”
    男朋友太宰君露出核善的微笑。
    他温柔地,不容抵抗地把我从被子里挖出来,被子丢在地上。
    “因为我要给和我[不熟的女朋友擦身啊。现在是夏天了,你不觉得身上黏腻腻的吗。雪纪昏迷后我可是专门学过如何照顾病人的哦。”
    他故意加重了语气,与此同时擦起我的上衣将毛巾贴上我的后背,隔着柔软的毛巾都能感受到他指尖的温度。
    我一下不知怎么办才好。
    大脑迟钝地想起,我是受异能的影响穿越时空,我明白自己还会回来,但其他人不那么想。
    应该很多人都觉得我醒来的几率微乎其微。
    在我昏迷的一个月里,太宰治不知道这是异能的缘故,不知道我还会不会醒来,何时才能醒来,只能无望地等下去。
    连我带给他的披萨都没有吃到,他会在后来看到我躺在病床上的侧脸有一瞬间后悔没有回复我的消息吗。
    我这下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顺从地让站在我面前的青年脱下了单薄的病号服,皮肤暴露在空气中后起了一小串鸡皮疙瘩又很快被温凉的毛巾覆盖,动作轻柔。
    太宰治改成坐在床边的姿势,将我的手臂伸直,毛巾从肩膀一路擦到指甲。
    接着是另一条手臂、脖颈、后背、前胸,然后洗毛巾,换水。
    他做得轻车熟路,视线划过赤裸的身躯时不带一丝淫邪,犹如神父为蒙遭诞生之苦的婴儿洗礼,洗去她生来所带的罪孽,再焕新生。
    而我连稚子都不如,连本能的哭泣喜悦都忘了,呆呆地看着他,随着他的动作移动。
    然后清洗下半身的双腿双脚,还拿出指甲刀把我的十根手指甲剪短了。
    接着是按摩。太宰治像按案板上的鸡似的把我头朝下按倒,手指压在我后背上的穴位像是弹钢琴一样来回跳动,力道却大的出奇,毫无准备的我疼得直抽抽。
    “轻点。”我忍不住开口。
    没有声音,但力道轻了点。
    做完这一切后他又从衣柜里掏出一件新的病号服给我穿上,熨烫好的衣物散发着和他身上一样的洗衣凝珠的香味,提醒我这不是医院对高级病房病人的专属服务,因为在我家,我用了一半的洗衣凝珠就是这个味道。
    太宰治在帮我系扣子,终于大功告成。
    我松了口气,可紧接着他又不知道从哪掏出一把梳子,开始替我梳头。
    这下我真的怀疑他是不是在玩大型真人版过家家,只有这样让我好受些。
    整个过程太宰治没有丝毫厌烦的情绪,神情宁静悠远,肃穆地如武士在瀑布下打坐,任凭急流打在他的身上从他的颌间流过而本心本身绝不动摇,是一场修行。
    我却觉得苦涩,替太宰治觉得苦涩。
    像我这样的坏女人不该有这种待遇,草席一卷扔路边就好啦到时间我会自己破土而出的。太宰治你也是,其实侦探社的工作很多吧,哪来那么多时间看护病人,护工的活都被你抢了。
    咱俩都不是好东西,我爱你爱的不行还会给你下套,你算计利用我也是顺手的事不带迟疑的,咱俩同床异梦搭伴过日子不就行了吗,大难临头各自飞不是约定俗成的规矩吗,至于把自己弄得那么狼狈……………你怎么能干这种活呢。
    我设想中的你未来恨我讨厌我恨不得除之而后快,我也最多是把你关进小黑屋里酱酱酿酿,才不会让你干伺候人的活计。
    咱们这对大坏蛋搞得这么情深似海海枯石烂十年生死两茫茫......让那些名门正派怎么办啊。
    “我的技术不错吧。”
    直到头发都理顺一遍太宰治才放下木梳,上扬的尾音透露出主人的好心情,好像真把我当洋娃娃打扮了。
    “这一个月都是我在亲力亲为给女朋友擦身按摩,可女朋友竟然连我的名字都不愿意喊,还不许我叫她雪纪,这日子没法过了。
    太宰治装模作样地叹息,连颤抖的睫毛都充满了演技。
    我怎么会忍心不让他如愿以偿呢。
    “治君。”
    “治君。”
    “治君。”
    连着叫了三遍太宰治才满意,“嗯,雪纪,我在。”
    夏天的蝉叫个不停,本该是最烦人的声音,可我希望它能叫得声更大一点,让太宰治听不到我们相拥时剧烈的心跳。
    我还是难过,止不住地难过,比看到十四岁的太宰治跑遍全城才找齐的忍冬花还要难过。
    太宰治是想告诉我,纯真的少年对心上人做的事,权衡利弊的大人也做得到吗。
    我总是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身边的人。
    砰地一声病房门被重力推开。
    “雪纪,你醒了吗你终于醒了,我好想你!啊啊啊太宰先生!对不起我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继续,太宰先生您好太宰先生再见!”
    .......我和太宰治无言地看向螺丝崩开坏掉的病房门,和站在一边双手捂着眼睛又露出一道缝的女生。
    太宰治周身冒冷风,“梅津寺,很有活力啊,最近工作很轻松?”
    梅津寺纯子放下手向前一鞠躬大声汇报:“多谢太宰先生的关心,上个季度比较忙,最近稍微清闲一点,但总体还是在正常工作量的范围内。”
    太宰治赞许点头,以港/黑前任干部现任敌对分子的身份鼓励港/黑年轻员工努力工作。
    太宰治回头对我说:“梅津寺这段时间来看过你好几次,你们俩说说话,我就不打扰了。
    他说着在病号服外套上熟悉的沙色风衣,“我还有事要处理,先走了。”
    “等等,你的伤是怎么回事。”
    刚才太宰治一系列操作直接让我大脑停止运转,这么重要的事都忘了问。
    “只是任务时受了一点伤而已。”太宰治避重就轻道:“早就好的差不多,只是不想上班把工作都推给国木田君所以一直赖在医院不走的。好了,你们好朋友慢慢聊吧。”
    说着他就要走,光速移动到病房门前,然后停住。
    “雪纪,忘了和你说,”太宰治握住门把手,侧过头对我笑了下,说:“欢迎回来。”
    我同样报以微笑。
    嗯,我回来了。
    突然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太宰治匆匆离开医院,目标图书馆。
    市图书馆里存放着砚友社的杂志《都之花》的历年历期的所有文本。
    从医院到图书馆需要乘坐半个小时的公交车,好在不是工作日的上下班时间不用人挤人,太宰治随意找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下。
    刚才可把森雪纪感动坏了。
    他可一点作秀的成分都没有,只是想做就做了。
    太宰治只是突然好奇,[等待]是什么感觉,他从没有停下脚步等一个人过。
    接到警方的电话时太宰治刚带着中岛敦和伊藤开司解决了一起委托,电话响了一遍又一遍但被他调成了静音,等他拨回那十个未接来电时人都送到医院做完手术了。
    什么叫来不及,这就叫来不及。
    一个星期后,身体并无大碍的森雪纪依然昏迷不醒,太宰治调查发现另一个当事人藤沼悟疑似异能力者。他每次都在遇到危险时发动异能,这次被嫁祸为杀母凶手发动异能,连累了一旁的森雪纪。
    可如果是异能的作用的话,[人间失格]不可能不发动,森雪纪和藤沼悟早就醒了。但不是异能的话,没有理由解释大脑内连瘀血都没有却一直在沉睡。
    似乎只有一直等,等森雪纪醒来才会知道答案。
    他生平第一次体会[等待]这个词的含义。
    反正也没事做,一开始只是上班摸鱼的时候顺道绕去医院看看,后来回家,回森雪纪的家时觉得太冷清,干脆住进了病房。
    再后来看护工粗手笨脚的一点事都做不好,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太宰治开始靠折腾森雪纪打发时间了。
    睡美人吗,不,是白雪公主。
    皮肤像雪一样白,嘴唇血一样鲜红,头发乌檀木一样黑,森雪纪就是按照童话书的形容长得模样,所以怎么折腾打扮她都很有趣,太宰治久违地找到了儿时看家里的姐妹们玩游戏的乐趣。
    一个安静地新玩具,不用勾心斗角,挺好。
    落在侦探社其他人眼里就不同了,伊藤开司不说,这个自称是森雪纪第二好朋友的人泪流满面大义凛然地说,太宰先生如果森同学真醒不过来我愿意为你们主持冥婚当证婚人!
    饶了他吧,森雪纪一个自闭社恐人士交的朋友怎么一个比一个活泼好动无脑热血。
    至于其他人,平日见他就像大奥里的女人同情刚嫁过来两年将军就死了被迫出家的御台所,一言蔽之??守寡的男人。
    ***......
    我真没那么伤心,你看我每天该翘班翘班,国木田君你倒是哼哼两声啊,不用这么隐忍的。
    国木田独步:“太宰,这段时间的工作就交给我吧,好好照顾森小姐,唉。”
    太宰治:。
    被赶出侦探社的太宰治无处可去,又回到了医院,开始为森雪纪擦身。
    熟能生巧,他现在给人翻身已经很熟练了。
    女人赤/身/裸/体,素白的皮肤在阳光下仿若透明,细小的绒毛在空气中浮动,纯稚的像新生的婴儿。
    可不是单纯嘛,她只需要睡觉就好了。太宰治托起她的手埋住脸。
    胳膊上的针眼和手臂小腹的肌肉足以说明对面有过非同一般的经历,从他人口中隐约窥视到犀利强势的一面,可在自己面前森雪纪就软绵绵的。
    就像现在软绵绵地靠在他身上。
    好无聊,今天开始学梳头吧,头部也有许多经脉穴位刺激人清醒呢。
    等待还蛮有意思的。
    现在回想起来真是不可思议,在森雪纪眼中他怕是第一号大情圣了。
    只是想卖弄一手自己的按摩技巧,竟然把人感动成那个样子,真好骗。
    公交提醒到站,太宰治下车来到图书馆,找到陈列杂志的展馆找到《都之花》,从八年前的杂志开始一期期翻阅。
    森雪纪醒来时,他的脑子里多出了许多记忆,就好像一把斧头砸开他的脑壳把原本不存在的记忆生生怼进去一样,多出的这段记忆将之前好多的事情都串联起来了。
    原来他早就认识了森雪纪。
    他记得森鸥外是受梅津寺先生的举荐给老首领当医生,但不知道两人结盟的原因,新的记忆告诉他是因为他和森雪纪去上学,森雪纪勾搭上梅津寺纯子,进而和她的父亲搭上了线。
    森鸥外刺杀老首领成为新首领后,梅津寺鹿良是第一批倒戈支持的人,成为森鸥外的心腹。港/黑扩张最厉害的几年,他在前边赚钱,梅津寺鹿良就在后边洗钱,现在梅津寺还掌管着森氏株式会社的大半正经生意。
    是森雪纪促成了这两人合作吗。
    他记得自己的领结是在诊所的沙发里翻出来的,新的记忆告诉他那是森雪纪给他留的临别礼物。
    他记得横滨有一年的冬天格外漫长寒冷,有一位老师,或者说诱杀人犯被人打晕冻死在了公园,新的记忆告诉他这件事是森雪纪做的。
    他记得,世界上根本没有森雪纪这个人,她是在二十二岁的某一天闯进他的世界,新记忆告诉他你们是少时的玩伴,连[森雪纪]这个名字都是森鸥外取得。
    那森雪纪原本的名字是什么?
    最最重要的是,森雪纪是受异能影响穿越时空的,那当她或者藤沼悟接触自己的那一刻,【人间失格]会立刻发动作用,异能消失。
    可森雪纪是直到解决那个男老师后才离开的。
    她是突然闯入记忆的人,还是被尘封已久的记忆终于得见天日?
    连太宰治都忍不住怀疑自己的记忆力,那问题就大了。
    他还记得后来在诊所翻到了一本杂志,里面的一篇文章《总角之宴》的署名是夕闻朝露,他后来听到森雪纪的笔名时总觉得很耳熟像在哪听过,原来就是森雪纪本人投稿。
    只要找到那本杂志,看到上面署名的人是森雪纪,就能证明森雪纪真的穿越到过去,改变了未来的发展。
    《都之花》是半月刊,所以要找的是八年前二月的下半月刊......有了。
    小说《总角之宴》他当年只看了一半,觉得无聊就丢掉了。
    [不知多少年过去,雪山附近的村民流传起了雪女的传说。传说她会勾引年轻男子,然后将人从雪山之巅推下去。]
    [一名叫巳之吉的男子上山砍柴时在林中木屋休息,梦到了一位明艳不可方物的女人朝他的脸上吹了一口气,霎时冷意传至全身骨骸,而那个女人却笑着说好久不见。]
    [不久,已之吉就娶亲了,新娘是他在雪山救下的女人,生活幸福美满。]
    可这时,传说中的天狗出现在他家,一照面就将他变成了一柄团扇,嘴里喊着你竟敢背叛我偷偷下界,去死吧。说着就要把扇子撕碎。]
    [巳之吉的妻子见状扑上来,原来她就是雪女。寒冷的风雪将天狗冻在地上动弹不得,他想挥开手中的团扇点火。可巳之吉一点法力都没有,怎么能生火呢,最终天狗丢下之吉狼狈地逃走了。]
    [巳之吉变回人类的样子,问雪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雪女说这是我们第三次相逢啊。]
    [第一次是你受天狗的命令陪儿时的我玩耍诱惑我出丑,你于心不忍,约定我们还会相见。]
    [第二次是你私自下界和我相爱被天狗发现,天狗将时空逆转,强迫我们一次次轮回遭受分离之苦却忘记洗去我的记忆,我在雪山对你说我们还会再见。]
    [第三次就是我在雪山中等了那么多年,终于等到你的转世,完成儿时的约定了。]
    所以是一个俗套的讲轮回穿越的爱情故事吗,太宰治草草看完,觉得和森雪纪自己的穿越没什么关系,不免失望。
    他正要合上书,眼睛瞟到文章的署名时不可抑制地抽起来,捏着纸张的指节用力到发白。
    《总角之宴》
    作者:佚名
    森雪纪有大问题,她身上的谜团太多了。
    有电话打来,接通后对面传来森雪纪沉重的呼吸声。
    她喘息了几下才把话说明白,语气惊慌,“太宰君,你快回来,我发现一件不得了的事。”
    太宰治赶回医院时,我刚送走纯子,打完几通电话。
    梅津寺纯子不记得我和她上过同一所国中,我们是前后桌。
    我又致电藤沼悟,电话那头的藤沼悟说,夕闻老师对不起我太冒失了害你昏迷一个月,其实我母亲没死她是不小心头撞到桌角才流了那么多血,乌龙一场。
    等等,我喊住他。我不是和你一起穿越回八年前了吗,杀害你母亲的凶手八代老师是被我抓住报警的。
    藤沼悟疑惑:“夕闻老师你怎么知道我的异能,我的异能只能自己使用,而且八代老师不是在公园冻死的吗。总之世界被改变了,我妈妈还活着,我的同学雏月也活下来了。”
    “那雏月人呢,她在你旁边吗,让她接电话。”
    我开通了视频通话,另一段的年轻女子眉眼温柔不似年少时冷若冰霜,她好奇地问我:
    “您好,您哪位。”
    我挂断了电话。
    现在只剩下一个森鸥外,我实在没勇气跑到港/黑大楼质问他老人家您还记得我这个失散多年的女儿吗,画面太美我不敢想。
    如果太宰治也不记得我,不记得天台上的礼物,那我该怎么办?为什么只有十四岁的我被世界抹去了痕迹?
    前世的许多记忆我都已经模糊了。我强迫自己不断回忆后才想起来,似乎国中时有一天早上我被喝醉的父亲打得半死还哭着要去上学,之后就晕了过去,醒来迷迷糊糊地又爬去上学了。
    但是现在,记忆宫殿里本该洗好的胶卷又多了一段内容。
    前世的我穿越到了一个奇怪的世界,那里虽然也叫横滨,但城市堪比混乱堪比小哥谭,文豪们不去写书而是混工,我跟着一个叫森鸥外的人学医喜欢一个叫太宰治的少年......这都什么跟什么,我之前可一点都不记得发生过这种事。
    略去前世的部分,我简单和太宰治说明一下。
    “你还记得我吧,在你小时候,有个小女孩陪你一起吐槽森先生,你老是惹她生气。”
    摸摸他胸前的领结,蓝色的宝石和我的眼睛一个颜色,哪怕太宰治不记得十四岁的往事又怎样,他带着我送他的礼物。
    “我当然记得。”太宰治哭笑不得,指指他领结上的蓝宝石,“这是你故意藏在沙发缝里的,对吧。”
    我的心稍微安定下来,还好,差点变成无人知晓的存在了。
    太宰治握住我的手思考问题,眉宇间少见地充斥着疑惑不解,但还不忘给我一个安抚性地微笑。
    我现在什么都不怕了。
    只是十四岁的记忆断片了而已,我和纯子还是好朋友,和太宰治还是恋人。以后十四岁就是专属于我们两个人的秘密,想想还挺开心的,我就是这么心大。
    太宰治勉强点头,依旧疑虑重重,“按理说任何异能都不会起作用的,雪纪,你有捡到什么特殊的本子吗,能写字的那种。”
    本子?没有啊,我说。
    眼下胡思乱想也没用了,或许这就是命运女神在纺线时开了个玩笑,在属于我的那根棉线打了几个死结,让我一次次穿越时空,遇到太宰治。
    我这么安慰自己,同时安慰太宰治。
    太宰治勉强接受这个说法,让喜欢探究真相的侦探承认怪力乱神是件不可能的事,我猜他又要阴谋论,把八年前的新闻和我出事的地点信息全部型一遍才肯罢休。
    但这些事都与我无关,摆在我面前最重要的问题是出院。
    醒来后我收到了一批又一批的慰问,这对我来说是项巨大的挑战,除了面对伊藤开司和?原研二以及他的小伙伴松田阵平时,我的笑容会真诚一点,其实时间都是僵着一张脸内心狂喊行行好放过我吧。在这样的情况下,我迎来了主编山田美妙
    先生。
    他很自责,认为如果不是把挑选画师的工作交给我,我亲力亲为去东京面见藤沼悟的话就不会发生受伤昏迷了。
    我很擅长安慰人,一般来说我都是作为旁观者倾听,从第三角度分析情况再不着痕迹地安慰。但如果另一个当事人是我自己的话,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眼见山田先生自我批评情绪激动,甚至扬言要辞去主编之位,我的安慰毫无作用,心情烦躁的我说话根本没过脑子。
    “我早就康复了,山田先生您不用多想,不信的话我下个月还能按时交一篇稿子。”
    直到山田先生握着我的手激动地说霓虹文学的未来就靠你了时,我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
    搬起石头把自己砸死了。
    我不想出院,真的不想出院,不想面对电脑上空荡荡的文档和雪白崭新的记事本。
    我没那么热爱文学工作,只是不想上班随便混口饭吃。
    以上是我抱着太宰治痛哭流涕的原话。
    “没有素材啊,好想来点新素材,本来这次穿越少年时是个很好的梗,结果被十四岁的自己抢先了,我不想冠上抄袭佚名作者的罪名,明明两个人都是我。”
    “哦?所以对于雪纪来说我们经历的往事都只是素材吗。”
    太宰治勾起我的下巴,似笑非笑。
    醒来后感觉太宰治更粘我也更鬼畜了,经常莫名其妙地问我听不懂的话题,我清醒地看出他在温水煮青蛙般一点点限制我的行动,我本身就不爱出门不爱玩,倒也没什么,不过在每日送到病房里的鲜花上安装窃听器有点过分了。
    幸亏我和琴酒这段时间不联系,他估计都不知道我住院昏迷了一个月,友情脆弱至此。
    这无疑妨碍了后续我和琴酒的联络。难保太宰治哪天心血来潮替我把读者来信都拆封回复了一遍,他很懂我写作的点,仿造字迹更是小菜一碟,可以以假乱真,到时我就歇菜了。
    没关系,我喜欢充满挑战性的恋爱关系。
    作为恋爱脑,我很擅长自我催眠,太宰治对我在他不知道地方陷入危险的境地这件事心有余悸,所以才不想让我离开他的视线。
    我怎么能不配合他呢,我本来就是对太宰治一见钟情,不管几岁见到太宰治都会第一眼喜欢上他的人啊,如此妥帖的保护我高兴还来不及。
    除了联络琴酒时要挑战高难度,这个问题就交给他吧,联络不上正好,省得给我找事干。
    现在太宰治吃醋,觉得我对他的喜欢是为了寻找素材,我更高兴了。
    “把自己和身边人的经历当作素材化用在文章里不是很正常的事吗,小时候写作文不都积累过名人事迹当作优秀素材写上去。”
    “太宰君觉得呢。”
    太宰治不紧不慢说:“我觉得首先要叫你的男朋友治君,亲切一点才不像是收集素材的工具人。“
    我立刻改口:“治君。”
    说完一阵脸热,真的好亲密,世界上只有我会这么叫太宰治,我是他最亲近的人。
    名字就像镇守宝库的咒语,说出你专属的“芝麻开门”后它就会向你敞开,任凭你取用宝库里的财宝,反正他整个人都属于你了。
    太宰治捏捏我的耳垂,“这就对了,你要慢慢习惯。”
    听起来跟奖励幼稚园小孩学会用筷子吃饭似的,不过我喜欢太宰治把我当孩子看。
    他将我抱坐在腿上,慢慢地说:“用周围的人和事当素材是很常见,但也不能只可着身边一圈人薅吧。”
    “要说素材的话,我这两天看了你的读者来信??你不会怪我触碰你的隐私吧。”
    我赶紧摇头,“不会。”
    这是怕什么来什么,他果然把我的所有物品翻遍了。
    太宰治满意地勾起唇角,“那就好,我在你的读者来信里看到这样一封信,对方自称是一名爱豆,现在面临着转型危机,她很苦恼。看完你的书后很想和你当面聊一聊,倾诉她的苦衷。”
    没听清他在说什么,满脑子都在心惊那堆信件里应该不能刚巧有琴酒的慰问信吧,他没那么闲。
    察觉到我走神后太宰治不满地咬了我一口。
    他怎么老喜欢用咬的?
    忽略我不满的目光,太宰治一拍巴掌,兴高采烈地说:“爱豆的迷茫不就是一个很好的素材吗,我们去东京玩吧,就当是陪我补过生日。”
    “我向侦探社说请假陪你出去散心,再让安吾君帮我填横滨市异能力者出入表,速度快点咱们后天就出发。”
    我暗自吸气。
    精了,东京是琴酒的地盘。
    可千万别让他俩碰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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