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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茗的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让在场的人都听见。
荷心脸色一变，呵道：“你喊得那么大声做什么！”
季茗面露委屈之色，“不是你让我说的吗？”
说着，他小心翼翼地瞧着桑寒枝的表情，又急匆匆地补充说道：“不过夫人您别担心，陆知雪她只是一厢情愿而已，将军常年在外征战，和陆知雪根本就不熟！”
“是那陆知雪一天天地摆着将军夫人的架子，还有陆管事明里暗里地暗示将军府里的人，所以之前咱们这些做下人的都以为……”
话说到这里，季茗又觉得有些不对劲，便支支吾吾地囫囵说道：“现在陆管事故意把陆知雪支开，就是不想让陆知雪知道将军府死讯。”
说起来，这陆管事对陆知雪倒也有几分爱护之情。
然而桑寒枝却并没有被别人的亲情所打动，她说道：“陆管事和陆知雪是祖孙二人都是一丘之貉，那陆管事带头侵占将军府财产，而陆知雪名下也有不少从将军府挪出去的田产铺子，她又岂会不知情呢？”
“如今陆管事就要进大牢了，他的好孙女自然也逃不掉。”桑寒枝对季茗说道，“你去安排一下，务必要让陆知雪知道陆管事在京城里出了事，逼她不得不回来。”
等陆知雪回来，桑寒枝便会想办法将她和她的好爷爷一块儿送进大牢里去，让他们牢底坐穿。
“是，小的这就去办！”季茗点了点头，风风火火地走了。
与此同时，陆管事等人还在大街上慢悠悠地走着。
只因为陆管事是在将军府里的总管事，所以他在这附近也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
如今眼看着陆管事被人从将军府里丢了出来，就有不少好事者一路追问。
陆管事为了给自己树立一个受尽委屈却绝不说主子坏话的忠仆形象，一路上只是唉声叹气，并不吭声。
但是那些小厮，没当有人上前问情况，他们就会拔高声音，故意高声说道：“唉，夫人新官上任三把火，要拿咱们这些府里的老人开刀，咱们又能有什么办法？”
“是啊，陆管事为将军府鞠躬尽瘁，勤勤恳恳这么多年，到老了，该颐享天年的时候，却被夫人给赶了出来，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想当年，陆管事在将军府里做事的时候，夫人只怕还不认识将军呢！”
“就是，从前明明是陆姑娘与将军情投意合，这是咱们这些下人都知道的事情。要不是将军出了意外，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人捷足先登，如今还不知道谁会是将军夫人呢！”
“陆管事今天才刚刚回来，屁股还没做热就被卸磨杀驴，连行李都没收拾……”
“你们看看，后面那些也是被夫人赶出来的下人，瞧瞧他们面容憔悴的样子，也不知被折磨多久！”
“……”
小厮们精力充沛，嘴皮子上下一碰，便是连黑的都能被说成白的。
当下就有人听得一愣一愣的。
有人好奇说道：“真的假的？我怎么听说将军夫人是慈悲心肠，和将军还是两情相悦呢，将军为国捐躯之后，是裴夫人心甘情愿为将军殉情，而且还是圣上亲自赐婚。不知道你们口中的哭姑娘究竟是哪一位？”
“这……”小厮慌了神，他也是才刚刚回来的，那些事情怎么可能知道的那么清楚？
“陆姑娘和将军是青梅竹马，这是咱们这些将军府里的下人都知道！”小厮睁着眼睛说瞎话道。
有人不依不饶地问道：“可是从前没听过这事啊，如果真是青梅竹马，将军为何不早早娶了那位陆姑娘？”
小厮愣了愣，张口说不出话来，他只能敷衍说道：“那是因为将军以家国大义为先，自然不拘泥于儿女小情。”
然而这话却没多少人信。
因为桑寒枝嫁给裴临渊的事情曾经难得沸沸扬扬，如果不是情深义重，桑寒枝那样风华正茂的女子，又怎么会嫁给一个死人呢？
哪怕那个死人是百姓们心中的大英雄。
这时候又有人凑了过来，问道：“诶，你们作为将军府的下人，口口声声说自己忠心耿耿，可是裴将军为国捐躯后，你们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回来？”
这话不用小厮回答，旁边的路人就说道：“还能是为什么？听说陆管事先前是出去养身体的。啧啧啧，裴将军征战沙场，他一个当下人的，却离开将军府去养身子，这不是倒反天罡吗？”
小厮脸上燥热，说道：“陆管事都那么大年纪了，将军也体恤陆管事……而且陆管事一得到消息就紧赶慢赶要回来，只是半路上太过劳累，病倒了，这才耽搁了……”
“什么样的病会病个半月？”有人问道，“看陆管事这精气神，也不像是生了重病的样子啊！”
“是啊是啊，先前我还看到陆管事精神抖擞地回将军府去了呢，身板硬朗得很！”
小厮缩了缩脖子，他心里狐疑，他原本是想要混淆视听，给夫人泼脏水的，可是这些路人怎么好像……
好像根本就没有被牵着鼻子走，反而还像是看笑话似的瞅着他们？
小厮怕多说多错，连忙挤进了下人堆里，不吭声了。
这一个小厮躲了，却还有其他小厮正喋喋不休。
不过在路人们接二连三的追问之下，那些小厮也翻不动嘴皮子了，被问道最后的时候，他们一个个都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要怎么搭话。
陆管事看着这场景差点又被气得背过了气去，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些路人居然都下意识地偏信桑寒枝。
这是为什么呢？
陆管事想不明白，他只能在一众小厮的簇拥之下，步履沉重地前行着。
就在这个时候，又有一阵议论声传来。
“听说裴夫人之所以会把陆管事赶出来，是因为陆管事中饱私囊，侵吞了许多将军府的财产！”
“这是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了！之前管理将军府名下产业的那几个管事跑到裴夫人跟前闹事，不就是因为他们背后的人是陆管事吗？”
“我也想起来了，当时闹得可厉害了，但是显然裴夫人更厉害，直接就把那些管事给扭送到了官府，就是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陆管事这个幕后黑手回来了，裴夫人自然是要处理陆管事的！”
“可是陆管事在将军府里横行霸道多年，没那么容易被裴夫人收拾吧？”
“那可说不定。我听说啊，裴夫人手里有陆管事与人私相授受，转移将军府财产的证据，而且裴夫人还打算把陆管事告上官府，让他在大牢里颐养天年呢！”
听到这话，陆管事脚步一顿，目光狠戾地扫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