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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鸿的身子晃了晃，一瞬间，他的脸色灰败得仿佛老了好几岁。
“老爷……”林月柔惶惶然去抓桑鸿的手，却被桑鸿骤然躲开。
就在这时，桑寒枝又开口说道：“铁证如山，林姨娘你还不认罪吗？”
“我认什么罪？”林月柔咬牙道，“我没做过的事情为什么要认罪？”
“你要是没做过，大理寺的人又岂会来抓你？”桑寒枝道。
“这都是陷害！”林月柔惊慌失措地叫嚷道，“是你！一定是你陷害于我！”
桑寒枝耻笑一声，“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买凶杀人证据确凿，而你说我陷害你，你有什么证据吗？”
林月柔当然是没有证据的。
就在这时，一个官差推了那沉默的贼人一把。
那贼人“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嗷”的一嗓子就大声说道：“是林姨娘层层转手，将事情交代给了我！”
他一说话，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他继续说道：“我也是按照吩咐办事，可是我、我不敢杀人，我就只是个混混啊，我收到消息之后，就去了将军府……”
“但是我不敢真的进去杀人，就只在将军府外面转了一圈，然后就打算离开，结果……结果就被抓住了……”
林月柔抓着桑鸿的手都在颤抖，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说道：“你既说了是层层转手，那你凭什么一口咬定是我做的？”
“我当然不知道啊！”贼人也委屈地叫道，“我就是被抓了，然后供出了找我的人，官府顺藤摸瓜不就查出来了？”
林月柔自诩聪明，从来就没有亲自露过面，可就算是层层转手，只要做过的事情就没有完全不会被发现的。
大理寺也不是什么好糊弄的地方。
而且这人已经被抓了好一阵子了，足够让大理寺把他以及他上面的那些人都给查个底朝天。
官差道：“大理寺的确查到了好几个与这件事有关的人，不过人数颇多，我们也没有将人带来。”
可就算只有这么一个人证，也足以把林月柔给摁死。
“怎么……怎么会这样……”林月柔双腿发软，她还在嘴硬道，“我……不是我做的……一定……一定是那些丫鬟婆子私下所为，老爷，老爷我真的不知情啊！”
她说着说着，双腿支撑不住地跪在了地上，她抱着桑鸿的腿，就像是溺水的人抱着唯一的救命稻草。
“这倒也不难查。”桑寒枝欣赏着林月柔的丑态，笑着说道，“林姨娘你既然喊冤，那不如将你身边的人查个彻彻底底，不就能揪出究竟是谁‘私底下’做的吗？”
“不过能为林姨娘买凶杀我的，应该是你的那些心腹吧？你有几个心腹？不如都查一查？”桑寒枝笑吟吟的，可是林月柔看着她仿佛是看到了恶鬼一般。
下一瞬，桑寒枝又说道：“只是要查林姨娘身边的人，也得查查林姨娘你啊。”
查？
林月柔身子一抖，大理寺又不是吃干饭的，她的那些事情哪里经得起查？
如果因为这些事再将前段时间城门口刺杀的事情查出来的话……
即使林月柔心里知道那人已经被何献北给处理了，但她的心里还是慌啊！
左右不过是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不……不行……”林月柔哆嗦着道，“老爷，我……”
“住口！”桑鸿猛地将林月柔踹开，他深呼吸两下才平复了自己的情绪。
桑鸿说道：“月柔说的也有道理，兴许只是她身边的忠仆护主心切……”
“是，大理寺卿大人的确是想到了这种可能，所以在吩咐我们来抓人之前就已经彻查了林姨娘身边的人。”官差打断了桑鸿的话。
他又拿了一份卷宗出来，说道：“这些便是林姨娘身边几个亲信的口供，这是刚刚才拿到手的，因为赶时间，所以并未通知桑大人，还请桑大人恕罪。”
可是他的话里却一点都没有要请桑鸿“恕罪”的意思。
“你们……”林月柔像一只鹌鹑似的瑟瑟发抖，她不死心道，“你们刚才去了桑府？”
“是。”官差点了点头。
林月柔两眼一黑，差点晕了过去。
桑鸿也感觉自己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黑，他如今的官职是从四品的闲官，可是大理寺也不该这么不给他面子，不通知他一声就去他府上拿人。
唯一能解释的通的，那就是大理寺在故意敲打他，而且这也更说明林月柔买凶杀人是铁证如山！
“贱妇！”桑鸿一个巴掌打得林月柔找不着北，“我本以为你是个老实本分的，没想到你居然欺上瞒下，做出这种事来！而今你还敢诓骗狡辩，着实该死！”
他神情愤怒，仿佛是真的被蒙在鼓里一般。
但桑鸿对这些事情的确是不知情，也可以说是知道的不多。
因为他从来就不关心内宅的争斗，他也只需要胜利者，而非失败者。
所以，桑鸿在这个时候干干脆脆地舍弃了林月柔，即使他对林月柔有过些许真心。
但是为了他自己，为了他的名声，他不得不“大义灭亲”！
林月柔续写脸颊痛哭不止，“老爷……老爷，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啊老爷……”
她一边哭一边拉桑鸿的衣袍。
桑鸿冷着脸又将她踹开，“你自己做的下的恶事，你自己去大理寺说个清楚！”
这言外之意便是不会再藏着林月柔了。
林月柔一听哭得更是肝肠寸断。
桑鸿没有搭理她，而且拱手对官差们道：“这都是我没有管束好内宅之人，让几位看笑话了。这毒妇手段很辣，不配再做我桑家的人，烦请你们将她带走吧。”
说罢，他深深地看了桑寒枝一眼，那个眼神里蕴藏着许多东西，像是探究，像是算计，也像是……
畏惧。
“不是我……不是我……”林月柔还在狡辩，仿佛只要假话说多了，就会变成真话。
然而官差又说：“桑大人，林姨娘我们定然会抓，但是还有一个人我们也得抓。”
“谁？”桑鸿一愣，下意识问道。
官差看向了沉默不语的桑明珠。
桑明珠大惊失色，叫道：“你们看我做什么？我什么都没干啊！”
“但是那些丫鬟婆子的口供里提到了桑二小姐。”官差说道，“您应该也是知情人，劳烦您也和我们有一趟吧。”
“我……”桑明珠不住地往后退，林月柔所做的事情她当然知道，甚至于她还是同谋呢，但是她却什么都不敢说，“我不去，我没做过那些事情，我不要去大理寺！”
“娘！”桑明珠叫道，“你说啊，你告诉他们我没做过那些事情！”
一边是女儿，一边是自己。
林月柔低下了头，她买凶杀人的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再无回旋的余地了。
但是桑明珠只是“知情者”而已，她还有机会。
于是林月柔死死地咬了咬牙，硬着头皮说道：“是……是我做的，和明珠无关。”
短短的一句话仿佛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她绵软无力地瘫倒在地上，嘴里再说不出半句话来。
桑明珠也松了一口气，甚至因为劫后余生，她还露出了庆幸的笑容。
只可惜她的笑容来的时机不太对，所有人都盯着她，让她毛骨悚然。
桑寒枝幽幽说道：“二妹妹似乎很开心啊，你姨娘此去十死无生，你有什么好高兴的？”
买凶杀人的罪名一旦坐实，那便是罪责难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