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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胳膊怎么样?”姜埰见刘主事揉着自己胳膊,关切问道。
“无碍,就是有些肿,骨头当是没事的。”只要骨头没事,皮肉伤都会慢慢好起来。
“你故意要进这大牢里来?为何?咱们只要亮了身份就能名正言顺进来查,有了昨日口供,他们就算赖账也无妨。”金光辰问道。
姜埰摇了摇头,“我觉得这事不简单,况且昨日就县衙一个小吏答应了京债这事,也是他收了钱,可当真所有事他都能做主?只要没有上头人参与的证据,这案子就办不明白,到时候所有事情都能推到这几个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那你打算怎么办?”金光辰问道。
“先待着,进来前我同锦衣卫通了气,他们晚上就会进来。”姜埰说道。
听了这话,金光辰同刘主事俱是松了一口气,心中感叹有锦衣卫在可太有安全感了。
到了半夜,锦衣卫还没来,到是先等来了几个狱友。
姜埰和金光辰、刘主事靠在墙壁上正睡着,就听到外头传来了吵嚷声,睁开眼就见对面牢门打开,狱卒将几人用力推了进去。
“你们抓我干什么?我犯了什么事?”牢里的人站稳后回身抓着栏杆朝狱卒大喊道。
“就是啊,抓我们干什么?”
“放我出去,我再也不说京债这事了,让我出去吧!”
“京债?对对对,房子你们收就收吧,我不要了,放我出去,还有我妻儿,你们别为难他们!”
姜埰和金光辰对视一眼,脸色愈发凝重起来。
“县衙定然知道了朝廷要派人来查,所以这才没按昨日说的借钱给我们。”金光辰说道:“不过这大牢进得好,要不进来,还不知道这县衙竟然能想出这等昏招来。”
狱卒用棍子用力敲着栏杆,扒着栏杆的人立即松了手,看着手上红肿的皮肉敢怒不敢言,狱卒这才冷笑着离开了大牢。
“太过分了!”有人呸了一声。
“这可怎么办?早知道我就不抱怨那些东西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放我们出去!”
“还有没有王法,有没有天理了!”
“还有我妻儿,她们一定急死了,也不知道县衙的人会怎么对他们!”
“哎,你们都是借了京债的?”
就在这时,对面传来声音,这些人抬头看去,借着微弱的烛光看清对面大牢中关着三人,看模样应当关进来不久,衣裳发髻都很是整洁。
“对,你们也是吗?”有人回道。
“哎,我们还没借成呢,就被关了进来,”金光辰叹了一声,“也不知道是这么回事,昨日说得好好的,今日就说不借了,还收了我们十两银子,我们想要回来,不给!”
“这位兄台真是说笑,这银子进了他们口袋拿里还要得回来,他们都是貔貅,有进无出的!”又有一人哼道。
“不过你们是为何?还不出钱来吗?”姜埰问道。
“倒也不是,”又有人说道:“我是能还,但昨日在酒肆牢骚了两句,说利息太高,和朝廷定的压根不一样,我也没想到衙门能听到啊,我估计就是因为如此吧!”
“利息和朝廷定的不一样?”对于这一点,昨日可没有同自己说明,姜埰不由奇怪。
“你定是不知道的,他们要等你去户房拿凭证时才同你说,到时你爱借不借,反正他们银子已经收进自己口袋了!”有人道。
“竟然如此!”姜埰在心中给徽州府衙又记上了一笔。
“那你们京债的凭证上,写的是什么利率?”金光辰问道。
“实际上,凭证上写的利息就是朝廷定的,只不过凭证上写的借银五百两,他们只给咱们四百两,但是利息,还是按照五百两来算。”有人说道。
“呵,倒是好手段!”姜埰深吸一口气,这多出的一百两,除了进县衙这些人的口袋,还能是谁的?
“看来,咱们今晚就得出去了,”姜埰换了想法,“县衙把这些人都抓入大牢,定然是得知他们要来查案,眼下怕已经开始在账目上做手脚了,有了这些人证的口供,再加上县衙中的账簿,绩溪县这儿,定然就能查个清楚。”
“是,得抓紧时间了,绩溪这儿既然知道,歙县不会不知道。”金光辰说道。
过了子时,牢里逐渐安静下来,对面这些人也没精力再发牢骚诉苦,只偶尔听见叹息声传来。
不久,走廊处传来声响,很快两道人影出现在牢门口,对面大牢中的人被惊动,看着外面突然出现的不属于县衙的两人,奇怪道:“你们是谁?怎么进来的?”
锦衣卫朝他们看了一眼没有说话,继而朝姜埰问道:“要做什么?”
“我们得出去了!”姜埰说道。
“好!”其中一个锦衣卫拿出狱卒身上搜来的钥匙打开牢门,“今日是县令从歙县回来了,一回来就阻止了今日所有京债的发放,眼下不止户房,吏房、兵房都忙着呢,那些账目都被搬出来改着,眼下去正好抓个正着!”
“倒是省了我们力气!”
姜埰笑了一声走出牢门,对上对面那些人瞠目结舌的眼神,停下脚步道:“本官是朝廷监察御史,这次奉明彻查京债一案,尔等都是证人,暂且留在此处,放心,尔等若有冤屈,本官定会为你们讨个公道!”
“朝廷...御史?”其中一人咽了口水,吞吞吐吐道:“难道陈兄竟然...当真告了御状...还...还成了?”
“对,在我大明境内,若有官员欺压百姓,只管来告!”金光辰走出牢门,朝那人点了点头,随机跟着姜埰朝牢门外走去。
“我是在做梦吗?”其中一人用力甩了自己一巴掌,脸上传来的刺痛却让他笑出声来,“太好了,朝廷来人了,这些狗官没办法再逼我抵宅子了!”
姜埰气势汹汹朝牢外走去,靠近大门的地方,三五个狱卒歪倒在地上,其中一个锦衣卫见姜埰停下脚步,开口道:“大人放心,就是晕过去了!”
姜埰听了这才重新朝外走去,这些狱卒罪不至死,况且,还需要他们的证词口供。
如今的锦衣卫比从前也是收敛了不少,若按照从前的做法,怕这些人命都没了。
大门外的县衙灯火通明,院中的灯笼点得如同白昼,也不知一晚上要耗费多少蜡烛。
姜埰在心中又记了一笔,继而朝县衙北边走去,户房和正堂都在这个方向。
县令、主簿、六房小吏都在忙碌,县衙中的仆从婢女自也没法休息,忙着准备宵夜点心吃食,总不能饿着肚子做事。
是以,姜埰大喇喇一行人很快被一个仆从发现,他睁大了眼睛,确定的确不是他们县衙中人的时候,立即上前拦道:“你们是什么人?怎么进来的?”
姜埰身旁的锦衣卫一把把人掀翻在地,姜埰也没多看一眼,径直朝前走去。
趴在地上的仆从只觉得抓着自己肩膀的手臂孔武有力,这几人别是流贼吧,当即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他这一喊,堂中坐着看账簿的绩溪县令当即抬头朝外看去,主簿也站起了身,“小的去看看怎么了?大半夜鬼嚎个什么?”
不想主簿还没走出屋子,就见外头走来五六个人,当先那个穿着上好的衣衫,可上头竟然粘着几根稻草。
县令让人去把县里头说抱怨京债利息的那些人都抓了回来,也用他们性命要挟他们家眷闭上嘴巴,这几个,难不成是牢里的?
他们是怎么跑出来的?
户房小吏正也在屋中,认出领头的就是要来借钱的,此刻见他闯进来,生怕将十两银子的事捅出来,忙上前喝道:“不是说了不能借了吗?大半夜的怎么还闯进来了?谁放你们进来的?”
“他们一早在衙门口吵嚷,小的就把他们关牢里了!”其中一个衙役看清了人也道:“他们竟然私自逃出大牢,这是藐视大明律法!”
“对对对,快把人押回去!”小吏继续道。
“本官的县衙成什么了?还不把人拿下?”绩溪县令也是惊怒非常,什么时候他的县衙成了来去自如的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竟还能从牢里逃出来?
狱卒都是吃干饭的?
不想要这份差事了?
衙役们得了命令一拥而上,他们十来个人,可面前也就五个人,当先两个一看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姜埰看着凶神恶煞拿着棍棒的衙役丝毫不惧,想当初他在固原面对瑞王也没有腿软,眼下不过就是小小县令,他怕个球!
这些衙役一股脑儿得冲将上来,可压根没到人前,也不知对方怎么出的手,他们已是倒了一片,另有两个回过神来时,脖颈上已是架上了冰冷刀刃。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闯进我县衙到底想干什么?”绩溪县令见他们只两个人就放倒了自己十来个衙役,心底也慌张了起来。
“大...大人...那个刀...”主簿此刻看清了衙役脖颈上的刀,腿忍不住便抖了起来,浑身冷汗浸透衣裳,夏末冷风一吹,头脑都清明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