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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徵将桌上的图纸收拾好,继而取出一本奏本来,磨墨之后写了几行字,说道:“别急,这是还得让陛下安排,我来写奏本,你的书信写好之后,先命人送去京师!”
“对对对,我倒是忘了!”宋应星写下最后一个字,吹干上头墨迹递给王徵,“连夜让人送去!”
王徵接过书信夹在奏本中,唤来清江船厂侍卫,叮嘱一番后就让他将奏本送去。
“你也别忙,我这几日还研究了一个东西,届时你一起带上。”
王徵笑着拿出一张图纸递过去,“有了这个,今后稻谷脱粒能省力不少,不过问题就是...不是特别稳定,工作一个时辰后定要关了冷却片刻。”
“也是用的你那蒸汽机?”宋应星看着手中图纸,眼中露出欣喜。
“对,我还想着,辽东气候严寒,土地定然同南方不同,若是冷硬,寻常人力犁地定然艰难,所以,我想用蒸汽机做个犁地用的,也好节省人力,何况,眼下辽东人力定然不足。”王徵又拿出一张图纸,不过这张图纸只画了一半,还看不出是个什么东西来。
宋应星听了这话,握着王徵的手不由道:“还好有你在,真是帮了我大忙,若能有此机器,辽东种植当能轻省不少,百姓也能因此得利!”
事情解决了大半,剩下的也不是宋应星能解决,他便收拾了行李,带上水利图纸,翌日便坐船正式出发前往辽东。
沿着运河,也有不少商船、官船北上,船上多是迁移去辽东的百姓和行商,他们拖家带口,脸上既有期盼又有忐忑,实也不知等待着他们的,会是什么......
......
沿着运河除了北上的,还有南下,便是前去徽州探查京债案的诸人。
高文采,原先的锦衣卫千户,如今顶了夏云的位置,正式成为了锦衣卫同知。
他的升迁让不少同僚都颇有意见,猜测多少有柳慧妃在陛下面前吹枕头风的缘故。
高文采本人不以为意,不管柳如是有没有替他说好话,升迁的结果就摆在眼前,不是别人,就是自己。
此刻,他得了骆养性的指派同朝廷官员一同去往徽州,除了监管这次案情之外,还得准备监察各处,看看天高黄帝远的地方,到底还藏着多少龌龊事。
运河到了杭州,一行人便下了船,他们要在这里换徽船,沿新安江逆流西行,顺利的话,再有五到七日便能抵达徽州歙县。
“在宁国停一下,我同金御史先行一步!”说话的是御史姜埰,他同金光辰一样,这次作为朝廷指派的巡按御史,特地彻查此案。
高文采点头,“好,我会让几个锦衣卫暗中保护两位大人。”
是保护,也是监视,虽然皇帝以及李邦华信任他们,可锦衣卫有自己职责所在。
姜埰同金光辰没有表露出任何不满和犹豫,他们反而是欢迎锦衣卫随行,如此一来,最后结果就算有质疑,也不会是出在他们这儿。
“对了,还请刘主事随我们一起。”姜埰又道。
这次查案,户部也出了不少人,为的就是去查京债的账,其中一个姓刘的主事是上一次算科的进士,这两年多兢兢业业,郑三俊瞧他能干,很快将其升成了主事。
姜埰要微服私访,自然也得带着个懂账目的人。
刘主事自然点头跟随。
“如此,歙县那边,就拜托洛指挥使,还有侯大人了。”
此次,郑三俊将侯方域也派了出来!”侯方域拱手道。
到了宁国,姜埰三人并两个锦衣卫下了船,伪装成行商雇了车马继续朝绩溪而行。
绩溪也是徽州治内,朝廷的船会直接抵达徽州治所歙县,而他们,则会趁歙县放松警惕时,先在绩溪先行调查。
“刘主事,你可会做假账?”
马车上,姜埰突然开口问了这话,刘主事一听脸色当即白了,忙摇头摆手,“我从未做过假账,两位大人可不能胡说啊!”
金光辰见他误会了姜埰的意思,笑着解释道:“刘主事莫慌,我二人不是要查你,是想让你做个账目,接下来或许能用得上。”
刘主事从这话中也明白了他们的想法,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滴,点头道:“这倒是可以,不过时间短,只能做最近半年的。”
“无妨,就先做半年!”
徽州知州唐良懿已是得知朝廷要派人来查京债一事,这几日很是焦头烂额,说实话,他压根不知道手底下出了这么大的事,也不知道竟然有小商人会跑去北京告御状,这胆子可真够大的。
可要是没了活路,这就不稀奇了。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才能让这姓陈的商人没了活路?
唐良懿找来县令询问具体情况,不想一问之下却是发现了大问题,不止姓陈的商人,还有不少借了京债的商人、百姓都有问题。
“他们压根就没有资格借京债,你们为何要把钱借给他们?”唐良懿心中那个悔啊,当初这政令自南京户部下来,他的确没当回事,找来几个县令碰了个头,将事情吩咐下去就结束了。
后来也翻过文书,见借京债的也有不少,的确是给州府增加了收入,便觉得这政令不错。
可他不知道的是,朝廷的京债利息比民间借贷可要低了不少,许多商人、百姓就想着来占朝廷的便宜。
有些人的确是需要京债周转,过后也能连本带息还清了,不过很多人却是将钱借出来后,转手加利借给没资格借京债的人。
没资格借京债的人一看利息,虽然比朝廷要的多,但还是比民间借贷要少,也就借了。
中间那部分人就赚了个差价,如此一来,有人便眼红,自己没资格怎么办?塞钱给户房办事的人,偷摸在账目上做手脚,让没资格变得有资格,钱不就能借出来了?
这还是其中一种违反朝廷律例的,另外还有县觉得这是朝廷下的政令,要没人响应,届时每年的官员考核提交上去就不那么好看。
于是,这些官吏就强制下辖商人百姓借贷,也不管他们需不需要这笔京债,反正借出去就算一笔政绩。
能收回本息更好,收不回来,反正不是有抵押么,不会让朝廷亏了就成。
姓陈的就属于这第二种情况,唐良懿查明白了之后只觉得眼前一黑,怎么这事就发生在了他徽州境内呢?
“朝廷的人到了哪儿了?”唐良懿问道。
歙县县令看向身旁主簿,主簿忙答道:“刚过了绩溪,再有两日应该能到歙县码头。”
“两日啊!”唐良懿看向下面六个县令,命令道:“不管你们有什么借口,现在都赶紧把账目给本官做清楚了,如果被朝廷来的御史查到问题,本官可不会保你们!”
本来这事自己便不知道,现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们自个儿弄清楚,已经算对得起他们了。
“少说也有一年的账目,两日时间如何够啊!”歙县县令第一个站出来说话,户房堆叠的密密麻麻的账簿他也去看过,别说两日了,就是给他两个月都理不清,改不完啊。
“这本官可不管,你们当初做这等事的时候,怎么没想着来知会本官一声呢?如今可好,钱一个个赚足了,留下这烂摊子要本官替你们收拾吗?本官没有同御史检举揭发你们几个作为,你们就该谢天谢地了!”唐良懿心中火苗蹭蹭蹭往上跳,比起自家儿子成日在外斗鸡走狗,流连烟花柳巷还要让人生气。
“赶紧回去,还愣着干嘛?等我给你们擦屁股吗?”唐良懿见六人还杵在堂中,将手边的镇纸用力拍在桌案上。
“是是是,下官告退!”六个县令见知州发怒,立即躬身离开大堂。
“你们去码头盯着,御史一来,立即通知我本官!”唐良懿怒归怒,可治下出了这么大的问题,他这官帽也差不多能摘了。
为了保住自己仕途,他还得继续替这些县令掩饰着,人来了歙县,能拖几日是几日,好让他们将账目多改一些,就算最后也罚,也不至于罚太重。
六个县令离开知州府后,找了个地方坐着商议起了对策来。
“两日时间,怎么都是不够的,诸位可有什么办法?”歙县县令地位最高,率先开口问道。
“要我说,实在不行就一把火烧了,没了证据,御史还能怎么查?”婺源县令说道。
“烧了?难道咱们六地县衙都走了水?你当朝廷的人吃干饭的?到时候就算查不到证据,也能给咱治个监管不力的罪名!”祁门县县令没好气道。
“那你们说该怎么办?”婺源见自己提的意见被否了,面露不快朝他们问道。
“要我说,还是先按照唐知州的说法去做,能做多少是多少,来不及改的那些,就先找个密室也好,地窖也好的地方藏起来,命账房在内继续改,到时候就说东西多放得乱,慢慢找!朝廷的人也不能说咱们不配合,是不是?”绩溪县令开口道。
这办法还是就一个字—拖,但在没有更好办法的前提下,也就只能先这么办了。
“成吧,我就先走了!”休宁县、祁门县、婺源县、黟县四个县令起身,想着赶紧回去改账簿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