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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如月说着便唤来侍从让他赶紧去办。
那侍从虽然不解自家爷怎地好端端生出这样的主意，但是风如月素来极有威望，他自然不敢不从，忙应了吩咐人去办。
如意这厢想拦也拦不住，索性由得他们闹去，若是建了屋子，那些不着调的风言风语至少能少些。
好好儿一顿酒，吃得众人都醉了。
如意叫了侍从进来帮忙，把他们归置好，又让杨氏熬了醒酒汤。
这一年的新雪颗颗粒粒，虽然势头不大，但是颇有意境。
恍然想起那夜里用消息换吃食的小姑娘，那双倔强不屈的眼神，她记得分明。
踩着嘎吱嘎吱的雪，如意披了件披风，信步往村子里去。
村子里今年新建了不少屋子。
如意对村子里的人家大都不熟，寻了几处，也没有找到那丫头的家。
又不甘心白来这一趟，好在还有一处她能去转转。
已是黄昏，学生们早已下了课，学堂在村里静静矗立。
三三两两寻找食物的麻雀被如意一惊，扑棱棱飞向远方。
学堂还没有关门。
夫子坐在角落里，沉浸地看着手里的书本，一旁的角落里，一个小少年静静的写着大字。
许是两人太过专心，竟无一人发现如意的到来。
如意在门口站了站，不多时便觉得手冷脚冷。
这样的天气，虽说不上寒冷刺骨，但也微微冻人。
如意忍不住迈了一步，这才惊醒了沉迷于自己世界的两个人。
“玉姑娘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事？”
夫子忙放下手里的书，对于眼前的姑娘，他虽不熟，但也多次听闻她的故事。
这学堂，连自己的钱资都是眼前这个小姑娘付的。
“闲来无事，出来走走，这学堂里冬日里寒冷难耐，明儿我让人送些炭火过来，别冻了大家！学生多了，夫子受累，还请保重身体。”
夫子连连称谢，道了声不辛苦云云。
一旁的少年，飞快的抬头，看了一眼如意，又不动神色的收回目光。
“好好念书！”如意悄声道了句。
这才顶着风雪走远了。
两人望着远去的背影，默默无言。
如意没走多远，便遇到了出来寻自己的青衣。
青衣撑了伞，抱怨小姐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手儿冻得这样冰凉，可是要受寒的。
青衣一路上嘀嘀咕咕抱怨，如意不但不厌烦，反而嘴角泛出了笑意。
她有些想刘氏呢，想刘氏软软的抱怨，却亲昵的疼爱。
这样的寒冷，也不知道北地如何了。
如意叹了口气，只怕更加寒冷吧。
让人送些炭火去，或者排个能手去烧些木炭供他们用。
“球儿被扔进井里去了，四姐快帮我去寻！”
一个臭小子的声音命令道，话语里的霸道让如意皱起眉头。
“这大冷的天儿，我怎么下井？你是要我的命！”
一个姑娘的声音传来。
却有几分熟悉，如意心下一笑，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她正找这姑娘了，这就送上门来了。
“我不管，我不管，我要我的球儿！我就要我的球儿！”
那小子的声音越发赖皮。
“好弟弟，明儿天一晴我就出来帮你寻，你看好不好？”
“不好不好！我就要现在要，你不给我找到，你就别想进家门！哼！”
臭小子一生气跺着脚就跑了。
赵四丫知道，他定是回家找娘告状去了。
心里漫过无边的荒凉，一日一日折腾，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若是今儿真找不到球，只怕就得睡一夜的野地了。
明儿哪还有自己？
咽下满肚子的委屈不甘，赵四丫还是认命的去寻绳子，绑在身上才能下井哩。
想到冰凉的井水，只怕都快打冻了，赵四丫一哆嗦，觉得这温度又冷了许多。
薄薄的衣衫贴在她的身上，半点寒气都抵不住。
认命的吞下所有的难过，逼自己不能退缩。
下井寻东西，总好过在雪地里冻一宿。
想好了，正准备离去。
却突然听见弟弟的惊呼声。
“你快放下我！放下我，不然我告诉我娘，她一定打死你！”
如意手上微微一使劲，那破小孩便被她提得高高的。
双脚不着地，赵小五此刻慌了，忙不停的挣扎，一边惊呼警告。
他的娘亲可厉害了，村里的小孩，一听他抬出娘亲来，个个吓得屁滚尿流。
他相信这人知道自己娘亲是谁，定然也害怕，忙自报家门。
可身后的人丝毫没有放下他的打算。
“呜呜呜……你快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赵四丫急了，若是弟弟有什么闪失，她定然没有活命的机会。
也顾不上刚刚的委屈，忙朝着弟弟声音的地方跑去。
赵小五还在声嘶力竭的哭喊，如意丝毫不为所动。
她本没有教训这孩子的念头，但是枉顾亲姐姐的性命，为了个球，逼人大冬天下井，这不是可恶，这是恶毒。
赵四丫愣愣的看着玉家小姐提着自家弟弟。
忙道：“玉家小姐好，我弟弟鲁莽不懂事，若是冲撞了你，你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他一回，我带他回家定然好好教训！”
最后两句话，赵四丫说的无力，声音越发低下去了。
“教训他？我可看见他在教训你呢！”
如意淡淡道，一旁的青衣却知道小姐生气了，越是淡漠越是生气。
只是她摸不透小姐生谁的气。
“他年纪小……不懂事……”
赵四丫苦笑道，连辩驳都显得极为乏力。
“赵姑娘，我可以让他瞧不出来伤痕，挨上一顿打，你可愿意我帮你教训一二？”
“这……这……”
赵四丫天人交战，没有人知道她有多想揍这个臭小子，可是就算没有伤痕，他哭闹一阵，娘亲看也不看伤，都会对自己下狠手。
“赵姑娘只说愿意不愿意就是了！”
“姐……四姐……你快救救我，我以后一定不会再告状了！”
赵小五忙向赵四丫求救。
在他心里，赵四丫就是随他打骂的，他让她干什么，她就要干什么，而且必须干。
赵四丫看着弟弟这样的表情，心里戾气顿起，这些年挨得冤枉打一次次浮现在面前。
她还有什么好顾虑？可有人顾虑过她？她生来就命如草芥，就任人打骂，可有人怜惜过她？如此一想心里的恶魔几乎控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