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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嫔亲自哄着三阿哥睡下了,颐莲端了外?头廊下小红泥炉子熬的一碗银耳莲子羹进来,低低的道:“您多少喝一些?,这东西滋阴去燥。”
五谷丰登的小碗里,银耳莲子羹熬的浓稠香甜,荣嫔接了过去吃了两口?,便又停了下来,半响道:“后?头的王贵人怎么样呢?”
颐莲便有些?鄙夷的道:“她?是?上不得台面,皇上和太皇太后?因为战事才抬举她?,偏她?是?个拎不清的,还想着搅弄后?宫陷害别人,这下子好了,贵妃娘娘都问到了脸上,还是?因为外?头局势,也不发作她?,只?是?把她?身边的人全都换掉了,她?那种的往后?又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颐莲说着,瞧见荣嫔脸上的神色阴沉起来才惊觉自己说的话不对。
王贵人是?因为局势的缘故才得以在后?宫站住,荣嫔如今的恩宠又有多少不是?因为外?头的图海?
如果?王贵人没?有好果?子吃,那是?不是?再说荣嫔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她?吓的跪了下来。
荣嫔却温和的将她?扶起来,并没?有多说,只?是?问:“皇上今儿还是?翻的德贵人的牌子?”
颐莲觉得搭在手腕上的一只?手冰凉透骨,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低声道:“是?……”
皇上自己夜里就寝是?不在乾清宫的东西暖阁的,虽说东西暖阁上下两层各式各样的床榻摆了不少,每个月几乎可以不重样的睡,但皇上并不如此选择,在乾清宫冬暖阁叫了嫔妃侍寝,之后?嫔妃被带走后?,皇上会回到西边的耳殿昭仁殿。
夜风徐徐,玄烨牵着璃蓉的手披着满身的月光下了乾清宫的台阶,沿着汉白玉铺的地砖走过,又在殿外?的芜廊下并肩站了一会。
月色朦胧,前头太和殿保和殿的屋顶像是?巨大的雕塑,威严肃穆,皇上此刻生出了不少对未来的向往:“等到平定了三潘,朕就带你去热河狩猎,策马狂奔,那时候躺在山坡的草地上看星星,定然比这里还要璀璨漂亮!”
皇上也有一颗向往自由的心?,璃蓉的话却要说的漂亮:“只?要有皇上在的地方,臣妾就觉得是?最漂亮璀璨的地方。”
土味情话说的人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皇上却听的格外?高?兴,拉着她?的手进了昭仁殿,急不可耐的将侍候的人都甩在了身后?。
李德全将后?头的人一挡,一摆手,众人都退了下去。
昭仁殿的冬暖阁里片刻就响起了不可描述的声音。
后?来皇上将美人儿抵在那雕漆九龙宝座上冲撞,万般享受又无耻的问:“谁才是?你心?尖儿上的人?”
美人儿气喘吁吁,吐气如兰,娇弱无力的□□道:‘玄烨,是?玄烨!’
皇上便又如打了鸡血一般抱着美人儿坐在了南炕上那金黄妆缎坐蓐上,爱不释手,神魂颠倒的呢喃:“我?的娇娇儿!”
璃蓉在昭仁殿的冬暖阁里醒来的。
瞧着明黄的帐子,想起夜里的荒唐一面脸红一面埋怨敬事房的太监不管事,不是?说好了时辰到了就要在外?头喊停的么,怎么闹腾的那么晚也没?人吭一声。
璃蓉自然不知道,敬事房的太监自也有自己的眼色,即便是?祖宗的规矩在跟前,也要听着皇上尽兴了才好,乾清宫里头的时候外?头的人不喊自然也就完了,到了昭仁殿李德全一双黑豆眼一瞪,大家立刻就心?知肚明,谁去触那个眉头?
皇上从乾清门?听政回来,璃蓉已经起身出了龙光门?,皇上站在东暖阁里瞧了几眼,忽然勾着嘴角福至心?灵的笑了笑,仿佛是?在品咂什么美味。
他的娇娇儿实在是?个宝贝,与那事情上常叫他享受到醉生梦死的快感,这是?整个后?宫所不及的,情到深处的时候就是?为她?去死他也心?甘情愿。
白日里娇憨美丽,又像是?天边的仙女?,不食人间烟火的纯净美好。
如此夜晚白日这般的差距,就如同一场叫人神魂颠倒的盛宴,取之不竭的渴望和心?动。
皇上是?带了一整日的好心?情处理朝政的,连身边的人都有深切的感受,侍候的人心?知肚明这是?德贵人带来的,到是?愈加盼望皇上能翻德贵人的牌子,毕竟皇上心?情好他们的小命才能长久。
进位的旨意最终定了下来。
钮钴禄贵妃进皇后?,佟妃进贵妃,王佳氏最终还是?进了嫔位。
到了六月行了册封大礼,钮钴禄贵妃便成?了钮钴禄皇后?,后?妃们晨昏定省愈发一样不能落下,皇后?娘娘又管的严,后?宫里气氛十分肃穆。
然而王嫔娘娘是?没?有封号的,虽然进了位分,皇上也从来都不翻牌子,她?身边更没?有自己得用的人,往往坐在嫔的位子上,却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有种外?强中干的倔强和可怜。
太后?有恙,后?宫的人虽去侍奉却并不多上心?,毕竟有太皇太后?和皇上在那里,不声不响的太后?显得毫不起眼,大家多不愿意把精力耗费的太后?身上。
璃蓉到是?知道往后?太后?会何等风光,只?是?她?已然得了皇上的宠爱,若还去抓太后?的那一份,未免贪多嚼不烂。
侍奉太后?的人最终只?留下了明月一个。
明月照看的尽心?尽力,得了太后?的青眼,难得的替明月在太皇太后?和皇上跟前美言了几句,明月在后?宫中的地位立刻水涨船高?,陡然有了分量,连皇上那里的宠爱也多了起来。
三潘的事情一切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朝廷的胜利是?早晚的事情,皇上和太皇太后?加上皇后?一起对后?宫进行了几个月的严加整顿,后?宫如今铁桶一般,前朝后?宫算是?牢牢的掌握在了皇上的手中。
到了十七年新年的时候,整个后?宫简直脱胎换骨。
坤宁宫里是?钮钴禄皇后?第一次和皇上主祭祀,璃蓉穿着吉服,自然,贵人是?没?有吉服的,只?是?隆重一些?的衣裳,站在后?妃的队列里瞧着萨满太太领着一群太监装扮的小鬼又唱又跳。
萨满太太拿着鞭子大小鬼甩到哪里是?哪里,还是?王嫔运气差,明明也不是?最靠近的,只?是?站在前排而已,一鞭子打在了她?的胸脯上,脖子上挂的朝珠差点拽下来,她?疼的几要叫出来。
到底长了心?眼,知道这个时候敢哼一声,回头皇后?娘娘就能把她?放在大锅里煮着吃了,只?能强压了下来。
璃蓉也不是?第一次看了,但每次看都觉得新鲜有趣。
萨满祭祀,表演的是?一个战胜怪鬼的故事。
等到萨满跳完了,众人跟随着皇上皇后?进了正殿。
正殿里的大案上摆着一只?不多见的大肥猪,祭祀太监们手脚麻利当场宰杀,这样的场景,即使见的多了璃蓉还是?觉得不适应。
猪血会顺着祭祀的台子流到血盆里,偶尔也有几滴洒出来,漂浮在空气里,璃蓉喉咙里泛起了阵阵的恶心?,忙闭了闭眼压了下去。
新年里慈宁宫的祭祀是?个漫长的过程,不能随意言语走动。
宰杀之后?就会直接在祭台后?面的一口?少见的大锅里当场煮肉。
璃蓉这几日总是?觉得困乏无力,跟着众人又站又跪的祭拜,只?觉得多了几分头晕目眩的感觉,纳喇贵人站在璃蓉的身边,瞧着她?面色实在不好,不由自主的往旁边错了一小步。
璃蓉心?里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到晌午的时候锅里的肉终于煮好了,皇后?娘娘主持分肉,宫女?们给?下头的嫔妃福晋们每人端了一小盘的肉,坐在了早就铺设好的蒲团上,大致上也已经相当于席地而坐了。
宫女?将肉捧了一份给?了璃蓉,璃蓉接到了手里只?看了一眼就觉得胸腔里的恶心?几要喷涌而出,她?只?能拼命的压着,这些?肉一点味道也没?有,散发着猪肉最原始的气息,后?世里吃肉还允许撒点盐巴,但在早期是?没?有这样的待遇的。
璃蓉端着肉迟迟不能下嘴。
皇后?娘娘威严的目光不偏不倚的落在了璃蓉的身上。
这一日的天光并不好,明殿里也格外?暗淡,四处点了高?烛,大家照的影影绰绰,鬼魅一般的形态,这乌压压的一片女?眷中,唯独璃蓉是?个异数,别说是?皇上的目光总是?若有似无的略过璃蓉,便是?皇后?娘娘也不由自主的看了过来。
多好的皮肉儿啊!白净细腻像是?上等的瓷器,烛火勾勒着面庞,越发叫她?显得如梦似幻的美丽,在这一群暗淡的人中,像是?披了黑夜独赏的月光般醒目。
微微攒着眉头的时候叫人想要疼宠。
皇上也光明正大的看了过来。
璃蓉觉得自己像是?端了个烫手山芋一般,忍了又忍终究拿起来咬了一口?。
天爷!这下子好了!像是?捅着了马蜂窝,那恶心?反胃的感觉哄的一下子冲了上来,她?即便再有克制力也忍不住,连续干呕了两下,像是?要把心?肝脾肺肾一起呕出来!
明殿里微微一静。
所有人都幸灾乐祸的看了过来。
皇后?娘娘宫纪严明,又是?祭祀的时候,神明赏赐的神肉做出这样的举止简直是?大不敬!
皇上的眉头也攒了起来。
皇后?威严又端庄的道:“德贵人,你可知罪?”
璃蓉只?能跪了下去,刚想开口?又看了那白惨惨的猪肉一眼,呕的干呕了一声。
后?头的明月着急的抓耳捞腮,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眼前一亮,爬起来跪在了皇后?脚下磕头道:“德贵人别不是?有喜了吧?”
明殿里又是?一静,所有人都有一种屏息凝神的姿态。
惠嫔嗤笑道:“就算有喜,难道就能这般失礼?神明怪罪下来谁担当的起。”
皇后?神色隐在了灯影里,忽然就阴暗了起来,淡淡的凝视着璃蓉。
皇上却一怔,似乎在思量什么,明殿里几个人都开了口?,皇上忽然道:“传太医!”
大家一怔,失望的偃旗息鼓。
皇后?也垂下了眸。
皇上向来尊敬她?这个皇后?,后?宫的事情少有干涉,今日却当着众人的面越过他为德贵人叫了太医,皇上是?真的宠爱德贵人,只?怕也盼望这个孩子很久了吧。
毕竟后?宫刚刚稳定下来,德贵人就头一个怀了孕。
渐渐的很多后?妃都会有自己的孩子,而她?的孩子又在哪里?
李德全一招手,福满立刻眼明手快的服侍着璃蓉进了坤宁宫的东暖阁。
肉吃完了祭祀也就告一段落了。
璃蓉躺在里头昏昏欲睡,觉得难受的不想开口?。
悠兰和常嬷嬷侍候在跟前,瞧见祭祀完的皇上和皇后?都从外?头进来了,忙上前见礼。
皇上摆了摆手,撩起明黄的团龙袍子坐在了璃蓉的身边,修长干净的手摸了摸璃蓉的额头,微微有些?烫,但也没?有发热。
宫人端了茶水进来,皇上亲自将璃蓉扶了起来,喂她?喝了一口?。
大抵是?真的不舒服,感官也不敏锐,人也有些?糊涂,皇后?就站在那里,璃蓉却没?有察觉,嘟着嘴巴推开了茶水,顺势歪在了皇上的怀里。
皇上瞧她?实在虚弱,心?里揪成?了一团,爱怜的抚着她?的脊背,低声哄了两句,转了身又暴躁道:“太医怎么还没?到?!”
皇后?站在边上,觉得像是?一根根的尖针,密密麻麻的扎在了她?的心?头,她?起先还觉得疼,渐渐的竟然麻木了起来。
这般耐心?温柔的皇上她?竟然从来都没?有见过。
皇上是?敬重她?的,就好像她?是?他的肱股之臣,任何时候都会和她?商议更会尊重她?的决定,但却从来不会这样,将她?楼在怀里,柔声细语的哄着她?,仿佛她?是?什么易碎的珍宝一般。
身后?传来了太医匆忙的脚步声,皇后?闭了闭眼,努力将心?头的嫉妒酸涩愤恨尖锐的一切压下去,面上还是?那个端庄威严的皇后?。
太医跪在地上,在璃蓉的手腕上搭了一块帕子,手按了上去仔细的诊脉。
德贵人的脉象之强健这在后?宫里绝对是?少见的,太医们私下里也曾议论过,德贵人这样的身板样貌往后?绝对是?福泽绵长的,因此太医们在德贵人这里是?多一份郑重和恭敬的。
他诊完了左手又诊了右手。
又问了身边的悠兰道:“德主儿月事如何?”
悠兰是?个仔细的,璃蓉的一切起居她?都铭记于心?,立刻就道:“主儿月事迟了一天。”
太医一笑道:“这就错不了,德主儿一向身子强健,月事更是?向来稳定,虽说只?迟了一天,但已经显了出来。”
太医站起来,向皇上皇后?又行了一礼:“恭喜皇上,恭喜皇后?,德贵人这是?喜脉,虽然月份尚浅,但却格外?清晰!”
皇上绝对是?最高?兴的。
他搂着璃蓉哈哈笑了起来。
这不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但是?与他而言却是?一个前朝后?宫局势稳定下来的象征,是?他皇权稳固的象征,更是?他心?尖上人与他的骨血。
他许诺了要叫她?今年有孕的,谁知道他威武不凡开年就是?大吉大利。
皇上幽深的眼底里甚至带着几分得意和骄傲,像是?邻家的愣头青一般,高?兴的道:“好!好!好!赏,都有赏!”
内殿里的宫人都跪了下去。
皇后?一颗冰凉的心?渐渐回过了味,终究弯着嘴角笑了起来:“恭喜皇上,贺喜皇上!这样的大喜事也要叫太皇太后?和太后?知道才是?!”
皇上也高?兴,向着皇后?道:“有劳皇后?了!”
皇后?笑的温婉端庄,事情安排的周到仔细,亲自要去慈宁宫里报喜。
皇上原本也该去的,只?是?璃蓉这会子身子不舒坦,他抱在怀里竟然有些?不放心?,想了想道:“皇后?替朕跑一趟吧!”
在这位德贵人面前,皇上总会打破他常规的行为。
皇后?还是?笑,且笑的越发的完美无缺,行了礼,出了东暖阁,站在外?头芜廊下,瞧见后?妃们竟然都等着,她?便又勾着唇角笑起来:“德贵人有喜了。”
僖嫔瞪大了一双不可置信的眼。
从进宫起她?就送给?璃蓉致人不孕的东西,每一次璃蓉都当着她?的人面用,谁都能有孕就璃蓉不应该。
她?是?站在这里特意来听结果?的,她?料定了璃蓉是?空欢喜一场,皇上到时候因为这个落差发作了璃蓉,她?正好看看好戏。
可谁知道璃蓉竟然有孕呢?!
她?有千言万语想要质问一番,却知道这个时候无论如何都不该开口?。
以至于众人都向皇后?道喜的时候,僖嫔是?在出神的。
佟贵妃斜昵了僖嫔一眼,淡笑着道:“你可要加把劲了,一样进宫的人,别人可都有孩子了。”
僖嫔一下子像是?被人踩了尾巴,满目怒火:“娘娘还是?先管好自己在说别人!”
家世好的这几个后?妃谁又有孩子呢?
这是?个无解的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到尽头。
佟贵妃走在西二长街上的时候又想起了死去的平安阿哥,白白胖胖的可爱,她?捂着心?口?喃喃道:“我?是?不是?还能在抚养一个阿哥?”
作者有话要说:四爷姗姗来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