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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盐欢
“从小到大,小飞的决定都是他自己做的。”宋潇说道。
“他告诉我说，他想要写软件。另外，你们还给了他股权,能保障收入。”
“嗯，确实是这样。”陆云薄说道。
宋潇又说道：“我虽然同意了,但这毕竟是他人生的大事,今天见了你们，有些事情我还是想问问。”
陆云薄看了看宋潇,很明显,她还是对这件事有些不放心。
“您还有什么问题？”陆云薄问道。
宋潇说道：“你们也看到了,我是做刑警的,小飞的爸爸又去世的早。”
“我一直希望小飞能有一份稳定的工作，不管是电子厂还是图书馆，都是每月固定发工资。现在他要跟着你们去做生意，我还是担心有些不太稳定。”
“妈，这些问题我之前都给你解释过了。”贺飞在一旁说道。
“既然陆云薄和高翔来了,妈再问问嘛。”宋潇说道。
陆云薄笑了笑说道：“阿姨,您尽管问。”
宋潇说道：“在我看来，无论是图书馆还是他之前工作的电子厂,这两个工作都很不错。”
“每个月定期发工资，不需要东奔西走，只要好好工作，就能有一份固定的收入。我不知道,贺飞和你们合伙做生意,还能有这样稳定的生活吗？”
陆云薄已经明白了宋潇的担忧，其实关于工作是否稳定，陆云薄之前已经告诉过贺飞,想必贺飞也已经告诉过宋潇。
宋潇再次提及此事，只是想向陆云薄确认。
陆云薄想了想，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我先跟您说一下我们现在的业务吧。贺飞应该和您说过，我们现在的业务分两部分。一部分是卖电脑，一部分是做软件。”
“嗯，他是和我说过。”宋潇说道。
“我们就先说卖电脑吧。这个生意近两个月已经非常有起色。我们上个月刚刚实现了盈利，这个月又接了一笔大订单，卖了15台电脑。而以后的电脑生意会越来越好。”
“卖电脑的生意不需要太高的技术，我和高翔投了钱，所以占股比较多。贺飞的工作，主要是看看店、修修电脑，所以占有的股份不多。”
“但即使如此，按照我们电脑生意的发展势头，只要稳定住收益，光是凭这个生意，就可以保证我们三个人的收入。”
“真的吗？”宋潇问道。
其实卖电脑就是零售，只要有一定的口碑和规模，销售量和利润就不用担心了。
宋潇点了点头。
“不过……”陆云薄继续说道，“我们拉贺飞入伙，并不是让他看店修电脑的，他开发软件有过人的天赋，所以软件业务，才是他施展拳脚的地方。”
“我们刚刚签了一个软件的开发合同，为期三个月。最终软件给授权给6台电脑，每台授权费3000。”
“单是这一个合同，平均到每个月，再乘以贺飞的股份比例，他每个月可以收入1500块，这已经高于市面上大多数工作的工资了。”
“软件行业有不同于其他行业的独特性，它的难点在于开发和维护，而一旦软件开发完毕，就可以像细胞分裂一样，多份复制，多份售卖。”
“我们的软件完成以后，会有更多的订单接踵而至，到那个时候，利润更是不可想象。”
宋潇有些吃惊，作为警察的她并不了解软件行业。但是陆云薄给他说了以后，她突然觉得软件行业不可限量。
陆云薄继续说道：“在软件行业中，重中之重的就是人才，必须要有过硬的技术，才能做出令人满意的软件，而我们邀请贺飞来，就是想让他来当这个‘重中之重’的。”
宋潇有些诧异，陆云薄所说的情况，贺飞之前确实也告诉过她。
但他当时只是关心贺飞的收入，以及工作稳不稳定，所以贺飞给他说的也大多都是这些问题。
她没有想到，原来贺飞告诉自己的，只是他们这个软件生意的初步计划，通过陆云薄的讲述她才明白，自己的儿子原来对这个生意如此重要。
她此时才真正明白了，陆云薄所说的合伙人是什么意思。
宋潇看看贺飞，有点不满意地说道：“你之前给我讲得也太笼统了。”
然后她又转向陆云薄，说道：“你这么一说，很多事情我都清楚了。”
“不笼统呀。”贺飞直呼冤枉，说道，“陆哥刚才说的，和我之前告诉你的差不多。”
“差多了。”宋潇没好气地说道。
陆云薄笑了笑，说道：“阿姨，看来我已经把问题说清楚了。”
“很清楚了。”宋潇说道，“我当了这么多年警察，以为自己见的东西够多了，今天听你讲这些，还是长了不少见识。”
“妈，那主要因为你是刑警。”贺飞说道，“你什么时候调去负责经济调查，这些你就都明白了。”
“净胡说，我哪懂经济调查。”宋潇说道。
贺飞转过头看着宋潇，继续说道：“经济调查搞不了，干干后勤总行吧。”
“我学了这么多年刑侦，跑去搞后勤？那我们分局找谁破案去？”
“破案有周队长，还有你手下新来的那个，公安大学毕业的小关，不也挺厉害的吗。”
“怎么，听你的意思是准备让妈提前退休了？”
“没让你提前退休，就是让你歇歇。你都在一线十几快二十年了，我怕你累着。”
“为人民服务还能怕累吗？”
“就算不怕累，那你也不是铁人，上个月还肠胃炎复发呢，疼得住了两天医院。”
宋潇由于饮食不规律，再加上平时吃的不健康，她很早就落下了肠胃炎的毛病。
上个月去办案子，正在和别人讨论案情，突然胃像针扎一样疼，随后又是一阵绞痛。
她一直知道自己有慢性肠胃炎，但没想到这次病情来的如此凶猛。
后来她住在医院接受了两天治疗，才恢复过来。
“哎……”宋潇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么多年警察，没被歹徒伤到过，结果竟然因为肠胃炎进了医院……”
“所以我说嘛，你可以早点退下来，换个清闲的职位。”贺飞说道，“这也是为了你的身体着想。”
“我现在又是队长，又是刑侦专家，哪那么容易退下来。”宋潇说道，“再说了我要是退居二线，我工资可得降不少。”
“工资的事你就别操心了，不是还有我呢吗，我可以给你赚。”贺飞说道。
“行——你给我赚。”宋潇拖长了声音说道。
她似乎感到身体有些疲惫，轻轻伸了伸胳膊，说道：“这两年确实感觉有些累，我是该想想退下来的问题了。”
宋潇说这话，刚才他们点的大煮干丝和松鼠鱼先行上来了。
“剩下的菜马上就来。”店老板说道。
陆云薄帮忙把菜摆到桌子上，笑着说道：“阿姨，您放心，贺飞以后肯定能赚大钱……”
宋潇看一眼贺飞，说道：“赚什么大钱，他平安就好。”
没过一会儿，他们点的其他菜也都纷纷上桌，众人都期待地动起筷子。
几人说完了贺飞的正事，吃饭时便一直在闲聊。宋潇给陆云薄和高翔讲了几宗她经手的刑事案件。
亲身经历的案子，要远远比电视和小说里讲得更加精彩。
两人时常听故事听得聚精会神，有时连饭都忘了吃，总是要贺飞提醒，他们才拿起筷子继续吃饭。
高翔自小长在B市，平时吃饭口味偏好咸甜，今天他们点了一份红烧狮子头，就是为了照顾高翔的口味。
但到了最后，高翔却被那一份文思豆腐完全吸引住了，连盛了好几碗，还不住的夸赞：“这个汤，不仅刀功一绝，而且味道也好。”
宋潇看着高翔的样子，说道：“看来今天来这个地方吃没错。”
陆云薄也说道：“嗯，我们平时淮扬菜吃得少，今天在这家尝了以后，以后我们下馆子又有了新的选择。”
每个人都吃的心满意足。
宋潇喝了口水，转头问贺飞：“你最近跟姜谷雨怎么样？”
贺飞一惊，赶忙说道：“妈，你怎么突然问这个呀。”
“我当然得问问了。”宋潇看一眼陆云薄和高翔，说道，“贺飞平时什么事都跟我说，带着姜谷雨的事情他平时跟我提的少，你们给我说说，他们俩现在进展怎么样。”
“他们现在进展可快了。”陆云薄笑着说道，“姜谷雨每个周末都找贺飞来玩。”
“这个我倒是知道。”宋潇说道，“还有其他的情报吗？”
“妈，什么其他情报？”贺飞皱了皱眉头，“你这是准备审我呀。”
“你可说对了。”宋潇直了直身子，装作严肃地说道，“现在请你保持沉默。”
陆云薄笑了笑说道：“其他情报也没有了。”
“知情不报视作‘包庇’。”宋潇玩笑道。
高翔在一旁插话道：“上周我们去游乐园的时候，他和姜谷雨做旋转木马来着。”
“是吗？”宋潇看了一眼贺飞，“没想到你还挺浪漫的。”
宋潇这句话说的贺飞一阵尴尬，但让对面而坐的两人笑出了声。
宋潇也跟着笑了起来，说道：“以后他们有了什么情况，你们要及时向我汇报。”
贺飞抬头看看陆云薄和高翔，说道：“你们可想好了啊，我妈以前给我讲了好多刑侦故事，做卧底的都没什么好下场。”
陆云薄想了想，转头对宋潇说道：“长官，我们一定及时向您汇报。”
在贺飞一脸生无可恋中，众人又笑了起来。
陆云薄看着贺飞，今天他又了解了贺飞的另一面。
—
第二天早上。
贺飞昨天激动了一夜，一大早就迫不及待的来到红星百货。
陆云薄昨天告诉贺飞，他平时会早上来编程。两人便约了个时间，一同到达。
三层和往常一样，早上基本没什么人。
两人便打开电脑，趁着这个时候一起写写程序，早上无人打扰，他们颇为惬意。
没过了一会儿，潘凯也来了。
他路过陆云薄身边时，瞥了一眼贺飞。
贺飞发现了他的眼神，想要打招呼，他却又面无表情的转过头去。
“这个人是谁啊？”贺飞低声问道。
“旁边卖电脑的老板，潘凯。”陆云薄说道。
“他怎么没理咱们？你们俩不熟吗？”贺飞问道。
“他平时就这样，以后你就知道了。”陆云薄说道，“反正没事别招惹他。”
贺飞默默地点点头。
高翔为了迎接贺飞来他这里“实习”，也来得比平时早一些。
他一来就兴致勃勃地说道：“咱们现在有三个人啦！生意肯定比以前还好。”
高翔这话倒是说得没错。
今天是个星期天，正是生意最红火的时候。
前段时间陆云薄在楼下广告栏贴了个宣传页，说他们这里可以修电脑。
自那以后，时不时就有人抱着电脑过来找他们修。
陆云薄原本不愿意干这件事，就像他所说的，耗时耗力，唯一的好处就是能增加客流量，提高口碑。
不过今天贺飞来了以后，修电脑的事情似乎变得花不了什么功夫。
陆云薄修理的时候，手边总是要备着那本《计算机硬件故障大全》。
而这本书上所提到的一些常见故障，贺飞几乎都能背下来了。
有人拿了电脑来修，只要是一般的故障，贺飞基本十分钟内就搞定了。
高翔自然非常开心，因为有了贺飞，柜台相当于多了一个人手，就可以在同一时间内接待更多的客户。
每天客流的高峰期基本集中在几个时段。
就在那几个时段，三人一齐上阵，他们的柜台明显比平时更加热闹。
而在其他没那么忙碌的时候，三人可以轮流倒班，一天下来，每个人都觉得挺轻松。
不像往常，陆云薄和高翔两个人，一到了周末就精疲力竭。
对于陆云薄来说，终于他在周末也能腾出一定的时间，用于编写代码。
并且，他现在也不是一个人在写代码，有了贺飞和他一起工作，写代码的效率大大提升。
陆云薄之前也独自完成了不少工作，但直到今天，他才觉得编写软件的事情正式开始。
转眼间，几人忙碌到了下午。
姜谷雨照常来找贺飞，三人趁着没有客户正在休息时，她笑盈盈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贺飞，你今天就来上班啦？”姜谷雨问道。
“他图书馆的工作还没辞呢。”高翔玩笑道，“所以现在是‘实习’阶段。”
“实习给工资吗？”姜谷雨问道。
“不给。”高翔果断答道。
“又一个黑心老板。”姜谷雨说道——她指的另一个‘黑心老板’，当然就是弹琴不给她钱的杭帆。
高翔翻了个白眼。
“贺飞，你和他们合伙，是不是都没有周末假期了呀？”姜谷雨问道。
“应该是没有了吧。”贺飞帮着卖了一天的货，已经预料到了这一点。
“那你岂不是都没时间跟我玩了？”姜谷雨有些不满意。
“没那么严重，姜大小姐。”陆云薄说道，“我们找贺飞来，可不是来卖电脑的，今天他也就是帮帮忙。”
陆云薄之前跟高翔商量过，卖货的高峰期主要集中在周末。
要是这个月利润还不错，可以雇一个短期的临时工，每逢周末帮忙卖货。
贺飞的主要工作是写软件，而自己也需要把更多的时间投入在软件上。
若是周内的时间都用来写代码，周末还要应付这么多客人，实在不是长久之计。
要是能雇个人帮忙卖货，他们周末轻松一点，也算是享受正常的双休日。
高翔也同意这个提议，毕竟他周末也被折磨得不轻，一口便答应了。
“那你们这个月生意怎么样？”姜谷雨问道。
“生意相当不错。”高翔骄傲地说道。
“那还不赶紧雇个人！？”姜谷雨埋怨道。
“还没到月底呢。”高翔无奈地回应道。
说起雇人，陆云薄突然想起了什么事，他看了一眼高翔。
昨天晚上他们讨论过，今天贺飞会来店里，所以他们想趁着贺飞帮忙看店，带夏荣去一趟供货商那里，然后去复读学校给陆云雪送秋冬的被子。
高翔明白了陆云薄的意思，于是问贺飞和姜谷雨：“你们今天有打算去哪玩吗？”
姜谷雨摇了摇头说道：“贺飞都被你们绑来这里了，我们还能去哪玩？”
高翔又问道：“你上次不是说要去面试广告公司吗？”
“我找朋友问过了，面试广告公司要看过去案例的。”姜谷雨摇摇头说道，“我以前做的项目，都是大学里弄的，太学生气。后来又一直在西联集团，那……就更没法看了。”
“我最近正在想这事呢。我打算从杭帆的咖啡馆入手，给他做一次宣传。”
“杭帆那都快改成足疗店了，再宣传也没什么用。”高翔玩笑道。
“一边去。”姜谷雨瞪了他一眼。
“你先别考虑杭帆那儿。”陆云薄接过话，指了指脚下，说道，“我们这生意好，而且宣传方案是现成的，你帮我们优化一下。”
“什么宣传方案？”姜谷雨瞬间来了精神。
“你看这个。”陆云薄说着话，就从手边摸出两张宣传页递给姜谷雨——这是他之前打印多出来的。
“这么丑！？”姜谷雨皱着眉头说道，“还有你这个爆炸效果，也太土了吧我的天？”
“没办法，我水平有限。”陆云薄说道，“要不你趁这个时候给我们优化一下，弄好了，我把新的贴到楼下去。”
“可以呀。”姜谷雨一口答应，然后又问道：“你这个宣传页是用什么做的？”
“Word……”陆云薄说道。
“难怪这么难看。”姜谷雨说道。
“那你准备怎么办？”陆云薄问道。
“用手画呀！”姜谷雨说道，“我上学的时候，海报招贴，都是用手画的。”
陆云薄这才知道，原来在Photoshop没有流行的年代，广告学的学生都是这么做海报的。
“可是我这没有画画用的东西。”陆云薄说道。
“嗯……”姜谷雨想了想说，“没关系，我先给你做个设计，我家全是画画的东西，我在家做好，过几天给你拿过来。你现在给我支笔就行。”
“好。”陆云薄说道。
他从旁边的抽屉翻了一支笔递给姜谷雨。
陆云薄见时机成熟，对姜谷雨和贺飞说道：“我有个事要拜托你们。”
“什么事？”两人一起问道。
“拜托你们今天晚上帮我和高翔看个店。”陆云薄笑着说道，“贺飞呢，你就帮忙卖卖电脑；姜谷雨呢，你就在这儿好好画设计稿，反正有贺飞陪你。”
“那你们去干嘛？”姜谷雨问道。
陆云薄转头看看高翔，说道：“我和高爷今天去办点事。”
姜谷雨“嘁”了一声，说道：“搞了半天，是让想我们当免费的劳动力。”
“干嘛说的那么难听啊。”高翔说道，“贺飞可是股东，这生意他也有份。”
“那我呢？”姜谷雨问道。
“你是……股东家属。”高翔说道。
“黑心老板！”姜谷雨再一次说道。
虽然嘴上抱怨，但最终姜谷雨还是同意和贺飞一起看店。
“我们尽量关门前回来。”陆云薄说道。
然后他又拿出一串钥匙，交给贺飞，说道：“这是我的备用钥匙，要是我们关门前回不来，锁货柜的事就交给你了。”
“没问题。”贺飞接过钥匙说道。
陆云薄和高翔奸计得逞，心满意足地说道：“走，咱们去找荣叔。”
两人来到夏荣的柜台前，陆云薄说道：“荣叔，我们今天要去城西郊区办点事，刚好开车过来了。您要是不忙的话，跟我们一起走吧，我们带你去见我们的供货商。”
夏荣今天一整天都闷闷不乐。
昨天周六，客流量很多。
虽然和往常一样，大多数客人都去了高翔和潘凯那里，只有两个柜台招待不过来时，客人才会来他这里。
但因为是周六，只靠着这点分出来的客人，他也稍微赚了点钱。
但是今天，高翔的柜台却来了一个新人，而且这个新人似乎非常能干，能力完全不输高翔和陆云薄。
他们的柜台三人一起经营，效率奇高，把他唯一残存的客流都给抢走了。
此时夏荣见到两人，心情复杂。
不过听到要去见高翔的供货商，他还是打起了精神。
经过了一周不到的经营，他已经意识到，无论从任何层面，他都比不过潘凯，更比不过陆云薄和高翔。
他现在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能够拿到更低的货源。
这样他就能像陆云薄建议的那样，降低利润，使用低价策略吸引客人，
“行，我这就跟你们去。”夏荣说道，“等我一下，我把货锁到柜子里去。”
趁着夏荣整理货柜的时候，陆云薄去了一趟卖服装的二层，给陆云雪买了几件秋冬的衣服。虽然尺码他拿不太准，但是只要保暖舒适就可以了。
—
启明复读学校在城西郊区。
供货商张涛在城南，离他们昨天见贺飞的地方相隔不远。
高翔开着车，移动比较方便，所以意绕一下路，陪夏荣去一趟张涛那里，也花不了什么时间。
“小高，你家里还有车呢？”夏荣语气中透露着羡慕。
“这是我家平时用来进货的小面包，我家开药铺的。”高翔笑着说道，“您应该闻到了，车上一股中药味。”
夏荣没有回应高翔的话，只是轻声嘟囔了一句：“小高家有大买卖啊。”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城南张涛处。
高翔一进门就说道：“涛哥，我来了。”
“高翔，今天来拿货吗？怎么没提前给我打电话呀？”张涛问道。
“今天我不拿货，是带我朋友来的。”高翔说道。
“朋友？”
“对，我们百货大楼新来的老板。”高翔说道，“他之前拿货那个地方，进货价有点高，所以我带他来你这里看看。”
“好呀。”张涛高兴不已，“来我这拿货肯定欢迎啊。”
陆云薄和夏荣随后也进来了。
高翔指着夏荣说道：“就是这位，我们都叫他荣叔。”
“荣叔，你好。”张涛殷勤地问候道。
高翔对夏荣说道：“这就是我的供货商，张涛。”
“你好，你好。”夏荣连连说道。
高翔指了指存电脑的仓库，对夏荣说道：“荣叔，电脑都在那个屋子里，您去看看吧。”
他又看了看张涛，说道：“你和荣叔讲讲你这里的货，你俩再聊聊价格。我和陆哥在门口等着，不打扰你们谈生意。”
“没问题。”张涛说道。
张涛拉着夏荣去了后面的仓库。
陆云薄和高翔去了门外。今天天气刚刚好，穿上秋天的衣服，在傍晚的秋风中感到舒适的温暖。
两人在聊了一会天，很快夏荣就出来了。
他的表情似乎不太好。
“怎么了，荣叔？”陆云薄赶忙问道。
“小陆，小高……张老板出的进货价，还是有点高。比我之前的供货商……没有便宜多少。”夏荣皱着眉头，一脸失望地说道。
“怎么会这样？”高翔问道。
夏荣没再说话，只是摇摇头。
高翔说道：“夏荣，您别着急，我再去跟张涛说说。”
高翔冲进了店里，陆云薄安抚了一下夏荣，也赶忙跟了进去。
“涛哥，你给荣叔出的什么价呀？”高翔压低声音问道。
张涛疑惑的看着高翔，然后把他刚才说给夏荣的热门机型报价，又给高翔说了一遍。
“你这价格不和别的几家差不多吗？也没低多少。”高翔说道。
“你还想让我低多少呀？”张涛说道。
随即，他立刻反应过来，说道：“怎么，荣叔对报价不满意？”
高翔点点头，说道：“你给荣叔的报价，怎么比给我的报价高这么多呀？”
“废话。”张涛说道，“你一次性拿多少货？他才拿多少货？”
高翔第一次来他这里拿货，他一听到高翔的资金量，就知道这是个大客户，为了留住高翔，当时就给他报了最低的批发价。
虽然后来他忽悠高翔买了好多高端386，但是在价格方面，他从来没动过心眼。
“荣叔说他一次拿多少货？”陆云薄问道。
张涛比了个二的手势，说道：“一次补货，两万块都不到。也就四五台电脑的量。”
陆云薄皱了皱眉。
高翔现在补一次货，起码能给张涛创造六七万的营业额。
平时来张涛这里进货的，也都是一些大的经销商。
相比之下，夏荣的补货量实在少的可怜。
“说实话，我能出到这个价格不错了，起码还比别的批发商低一些呢。”张涛说道。
然后他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我实话跟你们说，因为高翔拿的货销量都不错，我给别人推荐以后，反馈也都很好。近两个月我生意特别好，来得都是像高翔这样的大客户。”
“从十月初开始，像荣叔这样的经销商，我就不接待了。以前和小规模经销商签的合同，到期后我也不再续了。”
“荣叔是你们介绍来的，不管他规模多大，我肯定也会给他供货。但是这个价格……”
陆云薄想了想，说道：“涛哥，价格你还能再低点吗……”
张涛叹了一口气，说道：“哎，要不看在你们的面子上，我再让让步。但是你们也要理解我，大家都是生意人，挣钱不容易。小经销商，价格要是出的太低，花了时间不赚钱，我实在是没有必要做这种生意。”
陆云薄和高翔都点点头。
“实在不好意思，涛哥。”陆云薄说道，“这件事是我们没有考虑周全，就再麻烦您一次，再给荣叔报个价吧。”
“行。”张涛点了点头。
陆云薄转身出去找夏荣，两人一起回到店里。
“荣叔，我和涛哥又说了说，他给您一个新的报价。”高翔说道。
夏荣点了点头。
张涛看了看陆云薄和高翔，说道：“那我就不避讳你们了。”
然后他又给夏荣说了一个进货价格。
夏荣听了以后，依然愁眉苦脸——很明显，这个价格依然没有达到他的心里价位。
“只能这个价了吗？”他问道。
“只能这个价了。”张涛坚定地回答道。
夏荣沉思片刻，说道：“好吧，起码是比我现在的进货价低一些。”
“那……要不咱们现在签个合同？”张涛说道。
“好。”夏荣低声答道。
张涛拿出了一份经销商合同，又递给夏荣一支笔。
夏荣一边看合同，一边说道：“我现在的经销商合同有三个月，我还需要在原来的批发商那里拿一部分货。这段时间，我在你这里的补货量可能没那么多。”
张涛皱了皱眉头，显然他没有料到还有这件事。他抬头看一眼高翔，然后咬了咬牙说道：“没事，您把之前的合同履行完了，再来我这里也行。”
夏荣这才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合同一式两份，张涛收起自己的那份后，说道：“好了，都弄完了。”
夏荣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合同，失落地叹了一口气，把合同叠好塞到上衣口袋里。
“荣叔……”高翔言语间有些尴尬，问道，“您一会儿去哪？”
“我就回店里吧。”夏荣说道。
“我和陆哥还要去城西办点事……”高翔看看表，说道。
“行了，你们不用送我了。”夏荣知道高翔要说什么，“我自己坐公交回去。”
夏荣向众人道别，独自一人先行离开。
张涛看着夏荣走出店门口，拍拍高翔的肩膀说道：“高翔，你今天可把我坑苦咯。”他说话的语气虽然轻松，但隐隐带着一丝责备。
高翔叹了一口气，说道：“实在对不住，涛哥。”
从张涛的店里出来，两人开车去陆云薄家里取秋冬的被子，随后再给陆云雪送去。
高翔开着车，陆云薄坐在副驾上，两人一阵沉默。
过了一会儿，陆云薄率先开口：“高爷，今天这事都怪我。我确实不知道张涛给你的一直是最低价，还误以为荣叔在那里也能拿到那个价格。”
高翔摇了摇头，说道：“是我疏忽了，平时进货的事情都是我在做，但这回却忘记考虑补货量的事。”
陆云薄语气中充满内疚，说道：“你看刚才荣叔的样子，肯定是对这个价格不满意。这样算来，我提议的的那个低价策略一旦执行，他的利润就太低了。”
“是呀。”高翔说道。
“高爷。”陆云薄问道，“你说咱们这回是不是好心办坏事了？”
“我也不知道……”高翔说道。
陆云薄从未体会过这种滋味。
他满怀热情地想要帮助别人，结果却如此糟糕。夏荣满是失落，张涛虽然没有明说，但心里肯定也不乐意。
天色渐暗，他看着夜幕中的街景在眼前闪过，依然胸口发闷。
两人开车先到陆云薄家，彭纭早已经把给陆云雪的被子打包完毕。
见到彭纭和孩子，陆云薄沮丧的心情稍微疏解了一些。
在去启明复读学校的路上，高翔问道：“你妹今年就一直被关在学校里啊？”
“听学校老师说，元旦和过年的时候，有一两天的假。”陆云薄说道。
高翔点点头，然后又问：“贺飞什么时候到咱们这来？”
“他先得给邓主任说，等办好了离职手续，才能过来……”
陆云薄和高翔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聊一聊最近的生意，聊一聊认识的人。
很快两人到达学校门口。
启明复读学校位于郊区，又是封闭式学校，所有的配套设施都在学校里面，所以学校周边，几乎没有和学生有关的生意，只是零零散散有几家饭馆。
他们到达学校时，天已经黑了下来。周围店面的灯光星星点点的亮起，在黑暗中反而显得有些萧索。
高翔的车灯，在这些灯光中显得格外显眼。
他们从车上下来，打开后备箱拿被子。
陆云薄看见不远处有一个圆形的灯光透射出来，发出灯光的地方，还有摩托车的隆隆声。
他抱着被子去了门卫处，门卫室里有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大家叫他小何。
小何认真地向陆云薄核对了个人信息。
陆云雪此时正在上课，门卫联系了宿管，宿管阿姨很快赶来接手被子。
陆云薄顺便问了一下堂妹最近的情况。
“云雪哥哥，你就放心吧。”宿管阿姨说道，“云雪现在状态很好，她宿舍也都是乖孩子，学习环境好着呢。”
“那就好。”陆云薄点点头。
宿管阿姨离去，陆云薄从门卫室出来。见有人出来，那个摩托车的灯光向这边驶来。
灯光晃得人眼睛疼，陆云薄只听见门卫在后面喊了一声：“这摩托车怎么回事？”随后，门卫也从门卫室里出来。
摩托车驶近两人，骑车人扫视了一眼从门卫室出来的两人，很快又转了个弯，准备转回去。
“你！干什么呢？”小何喊道。
“没干什么。”骑车人反问道，“怎么？不让开摩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