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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盐欢
其实刚才高翔在给黎辉介绍的时候,陆云薄就在思考这个问题，他此时已经有了答案。
“我觉得您学校需要的是入门级别的486。”陆云薄说道。
“486吗……”黎辉思索一下，“给小朋友教计算机课,买这个型号的电脑，会不会贵了一些？”
“您既然是建学校,这些计算机肯定要用好几年的,配置高一些，以后需要升级的时候,您就不需要重新买新的了。”
“升级？”黎辉有些疑惑,“还要升级什么？”
“您知道吗？Windows95最近在美国发布了。”陆云薄说道。
“Windows……哦,就是你们刚才介绍的,操作系统。”黎辉回忆着，“你们刚才说这个计算机里搭载的是……Windows3.0。”
“对。”陆云薄点点头。
“这个95……又是什么。”黎辉问道。
陆云薄看看高翔，说道：“你还记得的我给你看的那本《时代》杂志吗？”
“记得呀，比尔盖茨。”高翔说道，“你当时给我说,他上杂志就是为了给Windows95宣传。”
“嗯。”陆云薄点点头,“这个全新的操作系统卖的非常好……”
Windows95操作系统在95年8月底正式发售。
由于当时中国的计算机市场起步比较晚，再加上该系统早期对中文支持不够,所以没又在国内引起反响。
不过在国外，Windows95的销售异常火爆。
发售前夕，电视，广播,街边海报,Windows95的广告几乎无孔不入。
发售当天，无数人在专卖店门口连夜排队，就是为了第一时间抢购这套操作系统。
事实证明,Windows95不仅广告打的好，也确实是一个划时代的操作系统。
在这之前，电脑上搭载的操作系统主要是DOS，新一些的电脑会同时搭载Windows3.0。
3.0版本作为图形化操作界面的尝试，虽然不算失败，但因为其缓慢的运行速度，并没有流行起来。
大家还是习惯使用黑漆漆的DOS界面。
不过Windows95的全新设计，让所有人都转向了图形化界面。
后面每一代Windows的操作系统，都延续95版本的设计框架。
陆云薄给高翔和黎辉讲了Windows95发售的故事，两人听得津津有味。
“我看报纸上说，95操作系统年底之前就会进入中国，我预计明年就会普及。”
“明年……”黎辉喃喃道。
“这是一个划时代的操作系统，您学校的计算机课，如果是以95操作系统教学的，绝对算是走在时代的最前列。”
“嗯……”黎辉思索着。
陆云薄继续说道：
“386型电脑对Windows95兼容并不好，安装新系统后可能运行速度会很慢，有的386甚至不能安装最新的系统。”
“如果您需要运行Windows95，很可能到时候不得不重新购买一批电脑。”
他耐心十足，把问题掰开揉碎了给黎辉讲。
“而486就没有这个问题，根据微软提供的资料，Windows95可以在大多数486电脑上安装并流畅运行。”
“等到了明年，您只需要买几套软盘，就可以让所有电脑装上Windows95。如果是这样，这批电脑的使用周期至少有五年。”
听完陆云薄的一番解释，黎辉点点头：“陆老板，你太专业了。”
高翔也不住地的点头，听完陆云薄的一番话，他觉得自己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
“高老板也厉害。”黎辉向高翔竖了一个大拇指，“你给我讲的那些，东西我都听懂了。能把这么复杂的东西讲的这么清楚，不容易的。”
高翔笑了笑。
大概是因为他也是从什么都不懂的阶段走过来的，所以今天才能这么由浅入深地给黎辉讲解。
“你们不仅讲得好，还为客户的未来考虑。像你们这样好的生意人，不多见的。”黎辉不住夸赞。
陆云薄和高翔被夸的都有些不知所措。
“好！”黎辉一拍大腿，“就听你的，陆老板。那就，入门级的486，给我15台好了。”
“真的！？”高翔激动地站了起来。
陆云薄看着高翔的样子，在一旁偷笑。
他在来的路上提前告诉高翔，黎辉要买15台电脑。
他还说，万一今天成交了，让高翔不要别太激动。
没想到这家伙还是没忍住。
“当然是真的。”黎辉笑了笑，“你们给我报个总价，我今天就现付定金。”
“好！”高翔说道。
黎辉爽快地付了30%的定金，现金支付。
今天外出谈生意，高翔的公文包里东西齐全——他从中掏出一只圆珠笔、收据本、印蓝纸。
高翔用他漂亮的小楷写着收据，字迹透过印蓝纸，收据一式两份。
“小辉哥，您的收据。”高翔说道。
“谢谢。”黎辉接过收据。
“我今天就帮您订货，货到齐了以后，我直接送到学校去。”高翔说道。
“太好了。我晚点也给朋友打个电话，让他去把计算机房弄弄好。”
“对了。”陆云薄问道，“您学校的计算机老师从哪里招？”
“我们小学附近就有所大学，我们已经从那里请了一个学计算机的大学生，让他来教，每周一节课，也不占用他的上学时间。”
确实是个好主意。陆云薄想。
社会招聘费时费力，大学里相关专业的学生却很好找。
只要找个学习不错的大学生，教教小朋友肯定是够了。
想到这里，他心中有有些不平——
他当年上学的时候，根本没有需要计算机系学生的工作，他为了赚生活费，只能做一些和专业毫无关系的兼职……
“两位老板还没吃饭吧。”黎辉说道。
陆云薄和高翔摇摇头。
“这附近是都是郊区，没什么好的饭馆。要是咱们去市里吃的话……”黎辉看了看表，“我今天时间可能不够。”
“不介意的话，去我们员工食堂吃吧，味道不差。”
高翔早上没来得及吃饭，就被他妈妈揪去了红星百货。
时近中午，刚才又能量消耗太大，此时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
“好，就去食堂吃。”高翔说，“我真的有点饿。”
黎辉工厂里的食堂，外包给了一家叫做康虹的公司。
陆云薄对这个公司有印象，它在B市还算有些名气。
康虹公司一开始专门做公司的食堂，后来由于扩张的太快，难以管理，食堂菜品的味道和服务质量双双下滑，针对公司食堂的业务也开始缩水。
后来康虹就把目标逐渐转向了高中和大学。
学生在食堂这件事情上是没有什么选择权的，而且学生是始终流动的，食堂不好吃，三四年，忍忍就过去了。
坑了B市学生不少年之后，最终还是被市场打败，最后销声匿迹。
不过此时的康虹还在刚起步阶段，菜都还挺好吃。
一半红烧茄子一半回锅肉，盖饭。
陆云薄和高翔一人点了一份。
黎辉给自己打了米饭和烧鱼。
“这里的鱼做得还是没有我们南方好吃。”黎辉打饭的时候抱怨道。
三人落座。
陆云薄吃饭间对黎辉说：“小辉哥，我早上送孩子去幼儿园的时候，碰见您太太了。”
“你遇见曼曼了呀。”黎辉说道。
“嗯，她说您今天要给外省发货，特别忙。”
“就是刚才那一批货。”黎辉举起手，大致指了一下仓库的位置，“上周的订单，发J省的，我专门雇了卡车和长途司机，今天给人家送货。”
“您的生意都做到省外去了，厉害呀。”高翔说。
黎辉摆了摆手，说道：“没有那么厉害，我的食品厂规模一般，也不是什么大品牌，主要还是在B市，还有省内卖。”
“J省有当地人自己喜欢的品牌，想要在当地销售我的果汁，也不容易。”
“我之所以做这个订单，是因为J省有个朋友告诉我，J省的水蜜桃汁一直买得不错，我们厂也产水蜜桃汁，他就让我试试。”
“那我就试试，开拓市场嘛。”
黎辉说道这，放下筷子，身子向后靠了靠，叹一口气说道：“唉，有点后悔做这一单了……”
“怎么后悔了？”陆云薄问道。
黎辉说道：“平时省内的订单都发不完，现在又加了一个省外的订单。今天来取货的人特别多，我原本计划早上就让J省的卡车出发，结果拖到现在还在装车，下午又有别人来取货……”
“太累了。”黎辉使劲摇了摇头。
“您太太说，您平时也特别忙。”陆云薄说道。
“曼曼是不是向你抱怨我了？”黎辉问道。
陆云薄笑着点点头。
“我也知道，我总是忙工作，没时间陪她，没时间陪女儿。”黎辉说，“我也一直很内疚，但是工厂的事情总是很多，我是老板，好多事情都得盯着。”
“小辉哥，食品生产的事情我不懂，主要您是忙哪些事情？”陆云薄问道。
“原料进货，食品出货，还有仓库的事情……”黎辉想到这些，显得更加疲惫，“都是些麻烦事。”
仓储……进出货……陆云薄沉思片刻，突然心中有了个想法。
“小辉哥，不介意的话，您一会儿能不能详细给我们讲讲，说不定我有办法帮您。”
“陆老板，你有办法吗？”黎辉问道。
“我可以试试。”陆云薄看着黎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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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站在仓库门口的一辆卡车面前。
“小辉哥，你看一下货单，橙汁是要100箱还是200箱。”一个员工递给黎辉一页纸。
陆云薄在一旁也看了一眼货单，橙汁数量那一栏，远看写着200，近一看似乎又被人用一个大大的数字100给覆盖掉了原有的数字。
“我真的不记得了。”黎辉拍拍脑门，“你去查一下当时的货单记录。”
“嗯。”员工转头就要走。
“等等。”黎辉叫住了那人，“我说了多少次货单不能这样涂抹，这是谁写的？”
“小周……”那人说道。
“告诉小周，下不为例，再这样要扣钱的。”黎辉说。
“知道了，小辉哥。”
“J省的货装完了吗？”
“就剩这一批橙汁了。”
“好，装完后给我说，我要给运输师傅叮嘱几句。”
员工离去。
“平时就是这样，员工有时候容易马虎，我不管不行。”黎辉无奈地说道。
“不说这些了。”他说，“陆老板你问我哪些事情最让费事费力，我带你们去看看。”
三人回到了存放饮料的仓库。
“这边放的都是生产好的饮料。矿泉水、橙汁、水蜜桃汁、汽水，什么类型的都有，最近我们的生产线还在做茶类饮料，别家品牌卖得很好，我也要赶快跟进。”
黎辉说着，带两人来到仓库的一个角落，一个木柜子上，堆满了厚厚的本子。
“最费时费力就是这些东西了。”黎辉指了指柜子。
他随手抓了一本下来，说道：“这些全是出货的订单。这是今年4月的，看，满满一本。”
陆云薄看着黎辉翻着那个本子，上面用笔记录着各种各样的订单。
“有这么多。”陆云薄感慨道。
“食品饮料都是快消品嘛，想要赚钱，数量多很关键。”黎辉科普着食品行业法则。
陆云薄和高翔点点头。
“不过今年以来订单尤其多。国家发展真的蛮快的，大家都有钱了。”黎辉双手做了一个向上的手势。
“你那这些订单记录，都是人手工做的吗？”陆云薄问道。
“是。”黎辉点点头，“都是仓库的员工，用笔一单一单记出来的。”
他指了指仓库里忙碌的人群，“我们这里光是管仓库的就有五个人，今天还临时多雇了两个。”
“人是挺多的。”陆云薄说道。
“就这样都快不够用了。”黎辉说，“有时候特别忙，要从早上7点一直忙到晚上7点，员工们都向我抱怨太累了。”
“可是我没有办法呀，别人订了货，我总不能不发吧。大家都是朋友，谁的货也不能怠慢。”黎辉无奈地说道，“平时不光我得帮忙，有的时候连叉车师傅都得做发货的工作。”
“搞得我……都不知道给人家怎么算钱。”
连叉车师傅都要顶上。陆云薄觉得这真是有点狼狈了。
黎辉放回手里的本子，又从旁边一个柜子里抽出一个来。
“这是库存单。”
他摊开本子展示着，和刚才本子一样，也是密密麻麻的写着些什么。
“仓储也是个麻烦事情，平时他们进货发货不忙的时候，大多数时间也要在仓库理货。”
黎辉正说着，一个年轻的员工跑到他跟前，说道：“小辉哥，货都装好了。”
“橙汁到底是多少箱？”黎辉问道。
“200箱。”那人回答，“货单记录上有写。”
“那就好。”黎辉点点头，“小周，不可以总犯这种错误。”
“影响效率是一方面，万一发错了数量，我怎么向别的老板交代。”
原来这个人就是涂写货单的小周。
“对不起，小辉哥，我以后一定注意。”
“记住就好，下次不要再犯了。”黎辉说道。
小周默默点点头。
“水蜜桃汁都装好了吗？”
“装好了。”小周说道，“您过去复检一下，就能出发了。”
“好。”
黎辉转头对陆云薄和高翔说：“两位再等我一下，我去跟司机师傅说几句话。去J省几百公里，我得叮嘱几句。”
“小辉哥，您先忙。”二人说道。
黎辉暂时离开。
“真是马不停蹄啊。”高翔感慨道。
“是呀。”陆云薄点点头，“从咱们早上进来，真是一刻也没闲下来。”
“陆哥，跟人家一对比，卖电脑生意是不太小打小闹了。”高翔伸伸懒腰，随口说道。
“怎么，羡慕呀？”陆云薄看看高翔，“要不咱们把电脑生意转让了，也投资个食品加工厂。”
“不了不了。”高翔连连摆手，“这生意我可来不了，你看这么多货，一堆一堆的，我看了头都大。”
“哎，陆哥，你说咱们什么时候能做这么大买卖？”
“别着急。”陆云薄说，“每个行业都有自己的发展周期，现在食品行业正是蓬勃发展的时候。”
高翔问道：“你前段时间告诉我，卖电脑算是什么行业来着？”
“硬件行业。”
前段时间周末下雨，影响了生意，也影响了高翔的心情。
陆云薄为了鼓舞他，就顺嘴给卖电脑这事包装了一个好听的名词。
“对对对。”高翔连连点头，“硬件行业，听着就这么高级。”
“以后就不光是硬件行业了。未来咱们是软件，硬件，互联网行业。”陆云薄又蹦出几个高翔没怎么听过的名词。
“这么厉害！”高翔眼睛放光。
“就是这么厉害！”陆云薄配合着高翔的情绪，竖了个大拇指。
“那你说咱们这个行业什么时候才能发展起来？”
“咱们入行早，虽然有先发优势，但是代价就是得多等一等。”
高翔撇了撇嘴，说道：“那还要等多久啊？三五年？”
陆云薄想了想说道：“也就再等个五六个月吧……”
“啊？这么短？”高翔有些诧异。
“对呀。”陆云薄说道，“毕竟，再过一个多月，张朝阳就回国了。”
“什么……朝阳？”
张朝阳，搜狐集团的创始人。
1995年11月从美国归来，第二年创立爱特信公司——即搜狐的前身。
紧随其后，一系列主营门户网站的公司相继成立，网易，新浪等等人们日后耳熟能详的公司崛起。
如果说张树新创立的瀛海威公司是中国互联网的预热，那么张朝阳归国，是让中国互联网走入世界舞台的一个重要的里程碑。
陆云薄向高翔介绍了一些张朝阳的故事——不过都是1995年之前发生的事情。
“MIT是哪？”高翔问。
“麻省理工，美国的一个大学，有世界顶尖的计算机学院。”
“这么厉害！”高翔说道，“你认识这个学校毕业的人吗？”
“我到哪认识去……”陆云薄白了他一眼。
“可惜了……”
陆云薄想了想，说道：“说不定以后能认识。”
“真的？”
“或许吧……”陆云薄说，“咱们现在只是卖卖电脑，以后进入软件行业，很有可能遇到这种人。”
“那说不定可以拉来和咱们一起做生意。”高翔说道。
“哈哈。”陆云薄苦笑一下，“要是遇到了，大概率也是竞争对手，咱们到时候就自求多福吧……”
—
黎辉小跑着回来。
“两位老板久等了。”他手里抓着一瓶矿泉水喝了一口。
“没事，我们俩聊聊天就把您等回来了。”陆云薄说，“而且仓库里挺凉快的。”
“去J省的车都走了，我暂时可以休息一会儿了。”黎辉说着比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走，带你们去看另外一个仓库。”
黎辉带着陆云薄和高翔，绕过了长长的食品加工间，来到了一扇门前。
长方形的门牌上写着：原料仓库，非请勿入。
上方还贴着一张大横幅——【食品安全，生死攸关】
“两位要进去看看吗？”黎辉说。
陆云薄被门口的牌子和横幅震慑到，有些犹豫地问：“可以进去吗？”
“当然可以了。”黎辉说，“不过要换一下防护服。”
三人被防护服包裹的严严实实，还戴上了口罩脚套。
高翔满眼都是后悔，他被裹得难受。
陆云薄虽然也不舒服，但是还是好奇，想跟进去看看。
原料仓库比刚才的仓库小一些，但是明显货物的种类更多。
“这里面放的都是制作饮料用的原料。”黎辉说，他指了指远处介绍道，“那边，白砂糖，甜味剂。”
“防腐剂，抗氧化剂，酸度调节剂。各式各样的，有很多。”
“我怎么没有看见水果？”高翔好奇地问道。
“一般只有生产鲜榨果汁的厂家才有新鲜水果。”黎辉说道，“我们厂不生产那个，一条生产线很贵的。鲜榨果汁售价也贵，卖得不好。”
“我们主要生产勾兑类果汁，果汁原浆是从专门的榨汁厂采购的，都存放在那边的冷库里。”
“原来如此。”陆云薄和高翔一同点了点头，觉得自己涨了不少知识。
“这个仓库的货单就放在这里。”黎辉指了指手边的一个柜子。
“两边的货单有什么不一样吗？”陆云薄问道。
“刚才那边的货单是出货用的，生产好的果汁卖给各个批发商。”黎辉比了一个“去”的姿势。
“这边都是采购货单。”黎辉说，“加工果汁需要原料，我们就成了采购方。”
“一个采购用，一个出货用。”陆云薄总结道。
“对。”黎辉说道，“一进一出，两边都很麻烦。平时我大把的时间都花在处理这些事情上。”
“这个仓库里怎么没什么人呢？”高翔环视过去，只有一个人在清点货物。
“都去前面的仓库帮忙了。”黎辉无奈地说道，“人手真的不够用，但是再招人，人工成本又会上升。我最近真的有点头脑不清楚了。”
“您的朋友呢，他们有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陆云薄问道。
黎辉一摊手：“没有办法啦！每个厂都这个样子。”
“尤其是今年，大家都忙得不可开交。”
他越说越激动：“那些有太太有孩子的老板，也都被家人抱怨，他们还来找我想办法，我能有什么办法？我自己女儿都顾不上……”
“对不起，我情绪有点不好。”黎辉好不容易控制住了情绪，“让两位老板笑话了。”
“没关系，可以理解。”陆云薄说道。
自他进到黎辉的工厂，从头到尾，就一直有一种箭在弦上的感觉。
即使只是在一旁看着，也被接连不断的日常事务压得喘不过气。
黎辉现在还没累垮也算是身体好。
“大致就是这样的情况。”黎辉说道。
“好的，我看明白了。”陆云薄说。
“好，那咱们出去说话吧，穿着防护服怪闷的。”黎辉说道。
三人正要往门外走，仓库里唯一理货的那个人跑了过来说：“小辉哥，我明天能不能跟您请个假？”
“什么事情？”
“我儿子在学校淘气，老师非要请家长……”
黎辉沉默了片刻。
那人赶忙补充道：“您看，今天是周末，我已经加了两天班了。”
“加班费会付你的嘛。”
“小辉哥，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你就是想明天请假，可是明天是原料入库的日子，这边仓库你最熟悉。”
“我嘱咐过张哥了，他答应帮我做周一的工作。”
黎辉叹了一口气，说道：“算了，你去吧，孩子的事情很重要。”
“谢谢小辉哥。”
“不仅老板没时间休息，连员工有事都走不开。”陆云薄一边脱着防护服，一边对刚才的事情发表自己的看法。
“哎。”黎辉也很无奈，“我也不想这样，但是事情真的太多了。”
“走，我们回办公室吧。”他说。
重新在办公室坐定，黎辉问道：“陆老板，高老板，我厂里大致的情况你们都看过了，你们说，有什么办法能帮我解决这些问题？”
“解决的方法倒是很简单。”陆云薄说道。
“简单？真的吗？”黎辉有点不敢置信，忙问道，“快给我出出招。”
“您可以考虑把进货，出货和仓储，这一系列事情全部电子化。”
“电子化？是什么意思？”黎辉很疑惑。
“就是把这件事情，通过计算机来完成。”
“计算机可以完成这些事情？”
“可以，不过需要一个专门的软件。”
“软件我知道，高老板刚才给我讲过，就是可以在计算机里用的那种。”
“您的食品加工主要分为四个环节：采购原料、库存、加工、销售。对吧？”陆云薄问道。
“对，这就是我们的购销链嘛。”
“有一种类型的软件，可以帮助您在计算上管理这些步骤。”
“是吗？”黎辉眼睛一亮，问道，“哪种？”
“一般我们称这种程序为——【进销存】软件。”
“进销存我知道啊，我刚才讲的购销链就是进销存嘛。”黎辉说道，“但是你说的这个软件，是什么样的？”
“这个软件就是……你所有的库存信息，或者进出货单都会被记录在软件里。”陆云薄大致解释道。
黎辉摇了摇头说道：“陆老板，你也知道，我对计算机不太懂的，软件是什么还是高老板刚刚给我普及的，你这样说，我真的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陆云薄想了想，说道：“这样，您给我一周时间，我给您一个demo。”
“demo又是什么？”黎辉更懵了。
“demo就是示例软件。”高翔解释道——他前段时间也刚从陆云薄那里知道了这个词的意思。
“示例软件可以展示给您软件的基本功能。”
黎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没关系，小辉哥。”陆云薄说道，“我和您下周再约一次，在这里或者在幼儿园见面都可以。”
“我到时候把示例软件拿给您看，您看一下就懂了。”
“那太好了！”黎辉说道，“那我们就约下周。”
“您挑个空闲一些的时间。”陆云薄说，“到时候电话通知我就行。”
“好的呀，陆老板。”黎辉一脸期待，“我要看看这个进销存软件究竟是什么。”
黎辉把陆云薄和高翔送到工厂门口。
“小辉哥，等电脑到货了我就送去学校。”高翔说道。
“谢谢高老板。”黎辉说道，“过去就找马校长，别忘记了。”
“放心，您给我的名片我已经收起来了。”高翔说道。
“那两位老板慢走，我就不远送了。”
“小辉哥，今天您事务繁忙，快回去吧。”陆云薄说道。
黎辉转身离去。
高翔彻底放飞自我，激动地喊道：“陆哥，大生意！15台电脑，成了！”
“行了行了，都过了这么久，还激动呢？”
“能不激动吗？”高翔说道，“刚才在厂子里我都憋着呢。”
“憋着什么？”陆云薄明知故问。
“憋着没跳起来。”高翔说道。
陆云薄伸了伸懒腰，说道：“你就跳吧，我答应了小辉哥要给他看进销存软件，一周时间，可有的忙了。”
“陆哥，这就是你想要做的软件吗？”高翔问道。
“嗯。”陆云薄点点头。
“你之前不是说还要想想吗？”
“之前一直没想好要做哪种类型的软件，今天在小辉哥的厂子里我决定了，就做进销存。”
“决定啦？”高翔问道。
“嗯。”陆云薄点点头。
他刚刚进入工厂的时候，这个想法就冒了出来。
陆云薄以前从没有接触过食品加工。
工厂里人来人往，无比繁忙的景象，让他才意识到食品行业的发展有多么蓬勃。
然而，急速的增长让导致了工厂的紊乱，效率低下。
黎辉那些难以处理的库存单和进出货单，就是一个典型问题。
老板员工齐上阵，人力几乎已经被压榨到极限，依然难以应付。
要解决这个问题，必须要大幅解放人力——而计算机软件就是为此而生的。
陆云薄之前一直找不到方向，今天工厂之行，一下就坚定了他做进销存软件的想法。
如此繁荣的食品加工行业，他的进销存软件一定有巨大的市场需求。
“你这个思路听起来不错。”高翔听了陆云薄的解释，不住地点头，“不过你说一周后就给小辉哥看demo，你能来得及写软件吗？我看你平时一个程序都要写好久。”
“我从零开始写肯定是来不及的。”陆云薄说道，“不过我手里有一个现成的软件，基本构架和进销存软件一样，我拿来改一改，应该能省下不少时间。”
“现成的？在哪？”高翔问道。
“在市图书馆，贺飞那里。”
—
陆云薄和高翔把三台电脑带回红星百货——那台入门486留给了黎辉。
陆云薄原本打算放下电脑就去找贺飞，但是他们回来的时候没有了小面包，只能提着硕大又沉重的电脑包装盒挤公交，时不时引来路人的目光。
回来时将近六点。
“要不咱们明天再去吧。”陆云薄说道。
“陆哥，明天是国庆节假期。”高翔提醒道。
九五年的国庆有两天假期，分别是十月一号和二号。
陆云薄看一眼柜台上的日历——十月一号，星期日。
“还真是国庆。”陆云薄说道，“不知道国庆图书馆开不开门？”
一般来说，像图书馆这种公共设施，假期也是开放的。
“要不我打个电话问一下贺飞？”高翔说道。
“行。”
电话接通，高翔说明了情况。
贺飞说道：“图书馆明天开门的，只有二号周一闭馆休息一天。我明天都在，你们随时可以来找我。”
高翔挂断电话，对陆云薄说道：“没问题，贺飞在图书馆。”
“行，那咱们明天抽空去找他，我顺便还要借一些书呢。”
“好。”高翔点点头。
今天是周六，再加上第二天就是国庆假期，晚上来红星百货的客人络绎不绝。
两人吃饭的时候，就不停的有客人来柜台问询，饭点过后，访客更是愈发的多。
陆云薄原本还打算今天就着手软件的设计，结果傍晚的生意特别好，他一直忙着给客人介绍电脑和软件。
直到天色渐黑，客人才逐渐变少了一些，高翔终于能抽出空和陆云薄聊聊天。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高翔说道，“下午卖了15台电脑，晚上生意又这么好。”
“确实是个好日子，一大早你妈就来视察生意。”陆云薄半开玩笑的说道，“要是没有我，现在你的店面已经转让了。”
高翔白了陆云薄一眼，说道：“小辉哥要买电脑的事情你应该早点告诉我，我也不至于被我妈训那么半天。”
“当时什么都还没定下来呢。我给你说了，你在你妈面前一吹牛。结果生意黄了，你死得更惨。”陆云薄说道。
“呃……说的也是。”想起母亲早上的架势，高翔心有余悸。
陆云薄揉了揉脸——一晚上他都面对客户，笑的多说的多，他现在感觉整个面部的肌肉都不受自己控制。
“国庆假期啊……”他长叹一声，“明天还得这么忙。”
这是他第一次体会到，别人在放假，自己却一刻也停不下来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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