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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兰庭无法,自己转去庄子的后院换衣服。齐鸢看他轻车熟路的样子,暗暗腹诽,自己都不?知道后院怎么走呢,谢兰庭倒是反客为主了。
众人面色惊异,齐鸢也不?知道如何?解释,只?得装作没看见,踱步回堂屋门前。
衙役们将匪寇的尸身带走后,竟然很贴心地帮他冲刷了一下堂屋,虽然仍是满鼻子血腥味,屋里也被?砸得破破烂烂,但至少看起来没有那么可?怖了。等管家和下人们回来看见,应当?不?至于被?吓坏。
齐鸢忙去感?谢洪知县。
洪知县却道:“你聪明大胆,能使计将匪徒引走,救了何?生和大宝的性命,这便是一大功劳了。今天这番是应该的。”
柳大宝被?那颗脑袋吓得不?轻,现在正由孙大奎陪着,后者也不?知道在手舞足蹈地说什?么,哄地小孩子点头不?迭。
齐鸢回头看见,忍不?住露出微笑,洪知县也笑道:“你这家仆十分英勇忠心,今天真是令我等叹服。”于是将孙大奎不?顾治伤,募集勇士要来营救齐鸢的事情说了一遍。
齐鸢听到孙大奎下午私自募集兵士,忤逆知县,内心既惊讶又感?动,嘴上却道:“匪患初起,若不?能一鼓成擒,后患无穷。我这家仆不?懂兵家之法,也不?如县尊大人远见,还望县尊大人看在他忠心为主的份上,莫要见怪。我那父亲爱子心切,未免盲从,学生在此替他向大人赔礼了,明日回去,一定陪父亲登门谢罪。”
说完长?揖到底,向知县赔罪。
洪知县下午听人来报,说齐家主仆不?满他迟迟不?发兵,私自募集勇士出城,心中的确恼怒过。但他也知道齐家救人心切,不?能苛求他们顾全大局,因此并没有往心里去。
现在齐鸢代?家人赔罪,言语间也明白他们为官者的考量,洪知县不?由转恼为喜,再上上下下详细打量了齐鸢一番,摇头直叹:“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然也懂得这些策略。”
齐鸢拱手道:“学生正在学习经策,这些都是书上写的。”
洪知县心下惊讶,再细问两句,齐鸢果真对?团练、巡防、剿匪事由件件清楚,几种对?策也面面俱到,赫然是个少年能吏。
洪知县原以为齐鸢只?是聪明颖悟,与何?进?这些寒门之子相比怕是不?懂民生疾苦。现在越听越惊,恨不?得在庄子上住下,与齐鸢秉烛夜谈。
兵勇们将匪犯押下山,衙役们也来催知县启程。
洪知县听得意犹未尽,拉着齐鸢的手道:“没想到你真是锦心绣口,腹内也有这般天地,的确让下官刮目相看了。只?是如今夜深,匪犯又多,下官恐耽搁太久后再生变故,需早早将这群人关押进?大牢才能安心。齐小公?子若得了空,还请去私衙一叙。”
齐鸢连忙称是,送洪知县上车。
洪知县一直拉着齐鸢的胳膊,又看远处孙大奎,道:“你这位家仆伤势较重,过来跟下官共乘一车便好。”
孙大奎见齐鸢活蹦乱跳的,身上一点伤都没有,一颗心也落进?了肚子里。齐鸢让他上车回城,他就老?老?实实往车上钻,又回头询问:“那少爷呢?少爷怎么回?”
齐鸢安抚地对?他笑笑:“我在庄子上住一宿,明天你再叫人来接我便是。”
洪知县却道:“这庄子才经了一场恶仗,齐小公?子自己在这会不?会害怕?不?如留下……”正要说留下两个胥吏,扭头见谢兰庭正从后院走出来,身上已经换上了黑色劲装,忙道,“不?如交给?谢大人了。”
谢兰庭:“???”
洪知县笑着拱拱手:“那下官就先带人回衙了。”
说完放下车厢的帘子,衙役们齐喝一声,也告别了齐鸢,催马下山。
谢兰庭眼睁睁看着洪知县的马车走远,半晌后才回头,看了看齐鸢,又看了看齐鸢腿边的小胖孩儿。
柳大宝认准了齐鸢是他的救命哥哥,一步也不?肯离开齐鸢,刚刚怕被?洪知县带走,他便一直悄悄躲在齐鸢身后,等人都走了才出来,紧紧抓着齐鸢的袖子。
齐鸢看着柳大宝眼如点漆,娇憨可?爱,心想小纨绔五六岁的时?候,应当?也是这样的,穿着锦衣绣服,可?可?爱爱。不?像自己,自幼就苦大仇深地琢磨着出路,一点儿都不?讨人喜欢。
他抬手摸了摸小孩的脑袋,又抬头看向谢兰庭:“那就有劳谢大人了。”
谢兰庭:“???”
谢兰庭刚刚出来,只?听见了洪知县没头没尾的最后一句,根本不?清楚这俩人在聊什?么。此时?齐鸢又这样说,他只?得问:“你们刚刚说的是什?么事?”
齐鸢知道洪知县的意思是让谢兰庭陪自己在庄子上过夜,但他想到之前堂屋里血淋淋的一幕,就觉得过于惊悚,因此眨眨眼,胡诌道:“洪知县让谢大人送我们回家。”
谢兰庭感?到奇怪:“你刚刚为什?么不?跟他们一起走?我只?有一匹马,怎么送你们两个?”
为了确保路上不?会出问题,他让几个手下一起押送匪犯去了。刚刚洪知县的车子上还能坐人,衙役们也有马,留下这俩人给?他做什?么?
齐鸢面不?改色道:“那我就不?知道了,这要问县尊大人。”
谢兰庭狐疑地看着他,过了会儿,才吹了一声口哨。
齐鸢只?听院子的黑暗处传来几声响动,像是门扉被?人冲撞的声音,他借着月光疑惑地朝后面看,只?见黑暗里似乎有一扇小门被?人推开,随后一匹烈焰般通体血红的赤色大马,踢踢踏踏走了出来。
这马比衙役们的马高出了一半不?止,浑身毛发油亮,双目有神,马头如兔,马耳如狐,稀奇的是它四腿距毛飘逸,如行?云端。
齐鸢一个不?会骑马的人都觉得这马漂亮得很,性子也烈,经过他跟柳大宝的时?候,大马眼珠子滴溜直转,突然冲他们扫了下尾巴,吓得俩人直往后跳。
谢兰庭笑着轻斥一声,烈焰马才踏步过去,低头打着响鼻,只?是眼睛仍瞅着齐鸢。
谢兰庭道:“请二位上马吧。烈焰未曾侍奉过别人,会有些脾气,你们只?要抓稳马鞍便行?。”
齐鸢在看到这漂亮的大马时?已经有些后悔了,他知道很多名驹不?喜欢外人骑乘,一般主人也不?会舍得借用出去。自己以为谢兰庭的马跟李暄他们的一样,完全没料到会是这般罕见名种。更何?况这马实在太大了,脚蹬子比他的肩膀还高……这万一摔下来,不?摔残也得摔傻了。
谢兰庭看齐鸢迟疑,只?一个劲儿地瞅脚蹬子,便拍了拍烈焰,转身将柳大宝抱上了马背。齐鸢还在发愣,就觉腰身一轻——谢兰庭竟直接扶住他的腰往上一抛,将齐鸢丢在了马背上。
烈焰般的大马轻轻打着响鼻,谢兰庭摸了摸它,又安抚两句,这才牵着缰绳下山回城。
山间晚风徐徐,厚重的云彩被?风吹开,月晖斜照,碎影动摇,林间又有清幽花香阵阵扑鼻。齐鸢起初还心惊胆战,生怕这烈焰马一个腾空将他跟柳大宝掀翻,等一路走至山脚下,大马平平稳稳,又因肩背宽阔让人十分安心,这才渐渐放松下来。
谢兰庭在前面牵马走着,齐鸢今晚心里有许多不?解,这会儿便忍不?住问了出来。
“谢大人,你怎么会在庄子里?”
谢兰庭随手从路边拽了一把?鲜嫩的药草,喂给?烈焰吃了,这才道:“匪寇们故意泄露了去向给?何?进?知道。可?是他们若是北方流民,如何?会向北走?”
“那定是往南去了。”齐鸢道。
“若是打算往南去,那这就是多此一举了,他们就不?怀疑有人多疑,反向查探?所以,这帮匪寇应当?是没打算往南走的,南边水路畅通,他们多半不?善水性。”谢兰庭道,“一群自己都不?清楚要往哪儿去的匪寇,能说出这番欲盖弥彰的话?,显然受人教唆。想来想去,也就齐公?子能这样损了。”
齐鸢听得这里,不?由哈哈大笑。他留言的时?候的确是暗暗堵死了南北两个方向,但这种事情不?好说,若是遇到个思路跟自己不?一致的,或许真就弄巧成拙,将官兵引错方向了。
但他本来也没打算等人来救,对?于他来说,彼时?不?过是走一步看一步,随机应变罢了。
谢兰庭看他畅怀大笑,也忍不?住笑着回头看他:“一群匪寇能让你来拿主意,要么是脑子不?好,要么就是你许了什?么诺给?他们,让他们放轻了戒心。想来想去,齐案首的文章约莫是用不?上的,还是黄白之物最为吸引人。”
齐鸢哈哈笑道:“或许二者皆有。不?过我们齐家有两个庄子,你怎么知道是在东边?”
谢兰庭道:“你们西边的庄子靠近官路,四周都是民居。你既然设法引开匪寇让另俩人活命,又怎么会将祸端引去村庄?也只?有东边杳无人烟,只?有一座北来寺。寺庙之中都有武僧,僧人们修行?也十分清苦,没有钱财可?以点击。匪寇们不?会自找苦吃,顶多损失你自己,或者庄子上的人罢了。”
“我的确担心庄子里的人。”齐鸢听得这,忙问,“庄子里人多不?多?他们人呢?”
谢兰庭回头看他,奇怪道:“你庄子里的人你不?知道?”
齐鸢理直气壮:“我前尘尽忘了啊!”
谢兰庭:“……”
“庄子里只?有四个人,管家跟他的老?婆和两个儿子。”谢兰庭道,“我让他们去北来寺躲着了。他们明天早上会回来。”
齐鸢恍然大悟,赶紧念了句佛号:“阿弥陀佛,幸好幸好,要不?然今晚怕是麻烦了。不?过大人怎么会反而跑到前头?”
说完一看胯|下骏马,不?等谢兰庭回答,自己已经明白了。
谢兰庭恐怕是换了名驹,另抄小路前去布置了。再一想,那堂屋里的酒菜都是肉菜,看着也不?精美,应当?是管家的晚饭并几样存货,摆出来做做样子。
刚刚这马安安静静藏在偏院里,谢兰庭支走了人,换好衣服,安排好了马……齐鸢再一琢磨,就觉得不?对?了:“谢大人,那偏院很安全啊。”
谢兰庭做事这么稳妥,为什?么不?知道支开自己再杀人?
反正他那身手,杀起人来比自己切瓜都熟练简单,也不?差那一时?半刻吧……齐鸢知道这一点并不?影响谢兰庭的救命之恩,但他仍怀疑这人是故意的。
“是很隐蔽。”谢兰庭听他突然来这么一句,回头对?上齐鸢探究的眼神,顿时?明白了。
“一时?疏忽。”谢兰庭倒是直接,直笑道:“谢某只?当?齐公?子艺高人胆大,也有几分本事想亮亮呢。”
齐鸢:“……”果然是故意留下他的!
“那件袍子是谁的?”齐鸢又问,“我不?记得自己有这么大的衣服。”
“那你挺会挑,有用的都记得,没用的都忘干净了。”谢兰庭啧道,“那是你们管家给?我的。管家说你以前爱跟朋友们穿奇装异服,挑出来的几件,有的连我穿着都大,有的袖子一长?一短,还有件红色的嫁衣……”
他说到这,回过头神色古怪地看着齐鸢,“齐公?子是在学着旁人娶妻吗。”
齐鸢傻眼:“……没有啊。”
“那是……”谢兰庭看了眼柳大宝,见这小孩懵懵懂懂,到底没明说出来,顿了顿道,“反过来?”
齐鸢:“……”
“大人意趣非同寻常,齐某可?不?敢效仿。”齐鸢也学他啧了一声,突然想到之前的猜测。
谢兰庭或许跟何?进?认识,他念头一转,故意诈了下谢兰庭:“大人如此丰姿,倒是不?愁仰慕者啊。今天何?兄还说过,谢大人一定会从天而降,英雄救美呢。”
“美吗?”谢兰庭却回头看他,打量道,“倒也不?丑。”
齐鸢一愣,反应过来谢兰庭四两拨千斤,把?矛头指向了自己后,不?由气结。
远处已经能看到扬州府城上的灯火,谢兰庭轻轻一扯缰绳,飞身上马,坐在了齐鸢身后。
烈焰高兴地腾起前蹄,柳大宝和齐鸢往后倒去,一歪一斜,谢兰庭将俩人揽住,轻笑道:“更何?况,美人也不?缺英雄救,一晚上就能遇到俩呢。”
说完轻夹马肚,烈马长?嘶一声,如离弦之箭飞驰而去。
——
第二天,齐鸢睡到日上三竿才彻底歇息过来。
崔大夫已经被?人请了来,正在给?孙大奎治伤。齐鸢起床洗漱好,先去齐老?夫人和齐方祖处请了安,又写了封信,让人带给?在庵中修行?的齐夫人,报说自己性命无碍。
这边才派人出去,那边又听下人来报,说迟雪庄、王密、崔子明以及周嵘等人拜访。齐鸢便又将伙伴们迎进?来,去他院子里吃吃喝喝。
迟雪庄从进?门后便将他上下好一顿打量,见齐鸢的确没事,身上连个破皮儿都没有,这才松了口气:“昨天才叮嘱过你山东的流民很多,外面不?安全,你怎么就不?听?掉头就出城了呢?便是要出去也该多带几个家丁才是,你不?知道昨天我们几个都要急死了。”
心里着急,埋怨了两句又怕齐鸢不?爱听,又将剩下的话?咽到了肚子里。
王密却是没这些顾虑的,看他不?念叨了,自己便接着嚷嚷起来:“就是!齐二你也太不?当?心了!咱几个有钱,可?最容易遭人惦记了!你不?知道那帮流民连孩子都吃!”
一旁的崔子明连连点头:“对?对?。”
“我们哥几个差点跟着孙大奎出城。”王密又道,“要不?然孙大奎被?姓谢的拦住,我们可?就杀出去了!”
“对?对?。”崔子明道,“我们听说你昨天跟那帮流民打起来了?”
这件事里从头到尾就没有流民,齐鸢不?知道他们怎么听来的,没有立刻回答,只?疑惑地问:“你们怎么知道是流民的?”
“就听人说得啊!”王密道,“街上的人都这么传!他们还说你跟姓谢的是一对?儿呢!”
齐鸢:“……”
齐鸢轻轻皱眉,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就听跟在最末的周嵘小声道:“我爹都说了是匪寇,不?是流民,跟你们说你们都不?听。”
自从齐鸢落水后,这群小纨绔们就不?太待见他了,虽然并未起过争执,但心里嫌慢十分明显,他说什?么也毫无分量。直到上次他为了齐鸢呵斥走曾奎一伙,这群人的脸色才渐渐好了些。但仍旧不?比从前。
周嵘心里十分懊恼,但也知道齐鸢才是这帮纨绔里的主心骨,只?要跟齐鸢的关系恢复成从前那样,其他人也不?会再嫌长?嫌短了。因此也努力在齐鸢跟前表现。
今天这帮人听了街上的传闻,他一路辩解没人听,现在到了齐鸢跟前,他腰板顿时?硬了起来。
齐鸢点点头:“的确是匪寇,不?是流民。”
周嵘一听,在后面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面露得色。
齐鸢却转过脸问他:“你爹有没有说流民的事情?山东旱情果真这样严重吗?若有流民南下,可?知道大约多少人?如今到哪儿了?”
周嵘愣住:“我,我不?知道啊。”他顿了顿,忙补充说,“你想知道这些?要不?我找我爹问问?”
“那就有劳周兄了。倒也不?必特意去问,免得你爹临时?起意要考你功课。”齐鸢笑着点头,又对?其他人道,“咱几个可?都是在城外有庄子田地的,这次就靠周兄打听消息了,若有什?么情况,我们也一早有个应对?。”
王密向来唯他马首是瞻,听这话?便也像模像样举起茶杯:“周嵘消息最灵通,以后就指望周兄罩着兄弟几个了!”
其余几人也纷纷举杯,周嵘被?捧得喜不?自禁,连声应了。
迟雪庄又问:“齐二,你跟谢大人的传言是怎么回事?”
齐鸢没想到一夜过去,自己竟然有了这种传闻,比他们还无奈:“我哪儿知道,他们都能把?匪寇说成流民,我这个就更扯了,说不?定是说别人呢。”
——
玲珑山上,谢兰庭正拆着公?文封筒,就听手下报告了外面的传言。
“流民?”谢兰庭若有所思道,“的确有流民南下求生,但流民多是老?弱病残,一路又有官兵拦截,一时?半会儿还到不?了扬州。这谣言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昨天城内便谣言四起,说什?么的都有。今天洪知县还没开堂审案呢,众人口径竟然都成了流民袭击,这着实有些不?寻常。
手下道:“属下还没查清楚,好像是从几处茶楼流出来的说法。”
说完一顿,又汇报了他跟齐鸢的传闻。
扬州城的人原本不?知道谢兰庭其人的。直到昨天,众人听说城外有匪寇后人心惶惶,惊惧不?安,许多来城里做买卖的农户也慌了神,不?知道要如何?归家。
人心浮荡之际,便有人看到了谢兰庭带着一队人策马奔出,个个佩刀带剑。他本就生得俊美,身后几个侍卫又个个英姿挺拔,顿时?惹来一阵热议。
之后洪知县也匆匆召集人手杀出城去,百姓们人心振奋,纷纷打探怎么回事。便有那知情的,道最前面威风凛凛的那位是谢大人,原本在扬州游玩的,如何?如何?英俊神武,如何?如何?好男风。
原就对?谢兰庭倾心的声伎们也则个个面带愁容,怕谢兰庭受伤。
众人紧张之时?难免无事可?做,看到官兵出城后又人心激动,各处奔走。因此谢兰庭的名字跟他的诸多艳情一并传开,成了众人茶余饭后的必谈消遣。
昨晚,他跟齐鸢单独相处,穿着又十分怪异,后来又跟齐鸢扯衣服。兵勇们回去自然会跟家里人说。
再后来三人共乘一骑回到齐府,落在好事者眼里,便只?看见了他俩,权当?柳大宝是个配件,绘声绘色到处一说,如今已经什?么谣传都有了。
手下听到的时?候十分惊诧,见大家说的有头有尾,几乎都要相信了,因此等流民的事情说完后,犹豫再三,简单提了一下此事。
谢兰庭闻言轻轻颔首,仍旧打开公?文封筒,取出里面的信件展开看。
薄薄的信纸上只?有寥寥几句,他却悚然一惊,脸色突然变了。
手下等了半天,见谢兰庭盯着那张纸怔怔地出神,一想自己的消息看来无关紧要,便默默退了出去,守在外面。屋里,谢兰庭似乎在来回踱着步子,自言自语,时?而惊叹时?而否定,却也让人听不?出是说的什?么。
手下从未见过他如此犯难,只?得耐心等着,过了足足一个时?辰,里面的脚步声才突然停了下来。
谢兰庭将信收入封筒。
外面的日头越升越高,金光透窗而入,晒得身上暖洋洋的。他长?长?舒出一口气,想起手下刚刚的汇报,又将人喊了进?来。
“你刚刚说什?么?”谢兰庭一手轻轻捏着眉心,问,“城里传言我跟齐公?子怎么样?”
“传言挺多的,怎么样的都有……”手下言简意赅,委婉道,“总之就是,关系非同寻常。”
谢兰庭微微一怔,掀起眼皮冷冷地看了手下一眼,“怎么非同寻常?亲如父子?手足兄弟?生死之交?”
手下:“……”
谢大人被?传这种消息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外人恨不?得把?大人说成天下郎君,浪子班头……以前谢大人还嫌弃脏耳朵,不?让他们明说的。今天怎么又怪自己说的笼统了?
“大家说大人跟齐公?子是断袖之欢,也有人说大人是君子错爱,齐公?子是娇童情痴……”手下越说声音越低。
谢兰庭神色古怪,眼睛睁圆。手下悄悄抬眼去瞧,只?觉得那表情非喜非怒,似乎只?是感?到难以置信,匪夷所思而已……
手下对?齐鸢的印象特别好,见谢兰庭没什?么话?,便试探着问,“齐公?子才刚过县试,这种传言会不?会影响公?子前途?属下要去澄清一番吗?”
谢兰庭敛容不?答,背着手在屋里若有所思地走了几步。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他才停下来。
“的确对?齐公?子的声誉有碍。”谢兰庭顿了顿,若有所思道,“至于要不?要向众人说明,等我去问问他再说。”
这天下午,洪知县开堂审案,谢兰庭先去了县衙,找洪知县商议了几句,之后俩人同坐堂上,又传齐鸢、何?进?、柳大宝等人去做证人。
柳大宝因家仆丧命,孤身寻亲有些麻烦,因此暂时?住在了齐鸢家里。俩人一块到了县衙,柳大宝小小个头,也学着齐鸢一本正经的行?礼跪拜。
洪知县连忙免了俩人的礼,又以齐鸢捉匪有功,身体虚弱为由,让人给?他赐了座。
何?进?明显觉出洪知县对?齐鸢态度的变化,内心讶异,只?得在堂下跪着答话?。没多会儿,狱卒们将匪犯带到。其中却没有李暄和哑汉。齐鸢内心惊诧,却也不?敢问什?么,凝神细听事情原委。
原来这一群匪寇一共十六人,其中十四人来自贵州琉璃营,因与本地土兵发生冲突,汉人被?杀,因而他们十四个剩余的汉兵连夜叛逃了出来。
贵州兵营多是以土兵为主,汉兵为辅,其军士也是土人,几人叛逃是为了保命,但后来恶事做多,反而成了劫掠的强盗。十四人在路上折损了两人,因此到扬州城外的只?有十二个了。
谢兰庭的手下个个英武,昨晚一战,只?留了六个活口。这六人对?知县问话?无有不?答,路上做了什?么,杀了几人也都如实交代?。说道李暄时?,他们只?说李暄跟哑汉都来自崖川,是半道加入的。
齐鸢看洪知县将这几人问成死罪,心里猜着下一个应道就是要审李暄了,连忙深吸一口气,期待地等着。
谁知道洪知县发落完毕,便让何?进?退下了,衙役们也准备收堂。
齐鸢一怔,忍不?住问:“县尊大人,李暄俩人不?问了吗?”
洪知县看了谢兰庭一眼,笑呵呵道:“李暄已经认罪,无需开堂另审了。”
齐鸢“啊”了一声,心下犹豫着,却是无论如何?都不?想错过这次机会。
他太渴望听到父亲的消息了,哪怕只?有一言半语。
“县尊大人,”齐鸢在堂下踟躇半天,纳头再拜,“李暄对?学生有救命之恩,恳请县尊大人准许学生再见李暄最后一面。”
“这个……”洪知县迟疑起来。
“齐伯修,若没记错,下官于你也有救命之恩。”谢兰庭忽然道,“怎么不?见你说要报答下官呢?”
齐鸢忙道:“大人之恩学生铭记在心。”
“巧舌如簧,罢了,下官也不?是挟恩求报的人。今天不?如再做件好事。”谢兰庭说完一顿,徐徐道,“李暄是朝廷命犯,本不?应让你探视的,但看在你昨晚智斗匪徒的份上,下官便做主破例一次。”
齐鸢欣喜若狂,眼睛都倏然亮了起来。
“但因只?有一次机会,所以你想说什?么,最好提前想清楚了。”谢兰庭见齐鸢拜谢不?迭,只?含笑看着,等到最后,才慢吞吞道,“那你回去准备吧,今夜便由下官陪你走一趟。”
齐鸢只?觉兜头淋下一盆雪水,惊骇道:“大人还要陪同吗?”
“怎么,你与嫌犯说话?,我还听不?得?”谢兰庭漫不?经心地笑了笑,轻啜一口茶,“齐公?子,你们有什?么体己话?,是不?能让下官听的?”
作者有话要说:
[1]关于“下官”和“本官”的称呼,第十章作话有过解释。
“下官”是自称,对平级和下级也可以用。“本官”是指自己的顶头上司,用来指代别人,不是自称。
可参考《水浒传》《三言二拍》等古代小说,高俅对林冲,知县、判官、提督等官员对百姓,都是说“下官”如何如何……
[2]烈焰的体型可以参考英国夏尔马,超……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