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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分路,阿洛看着另外人各自向着一个方向离去,紧接着就被十一扛着林中疾奔。
这山林幽深,时间又是傍晚,光线越来越昏暗,眼前除了重重的、望不到尽头的树影,再不见他事物。
阿洛趴男人肩头,他并有怜香惜玉的念头,有些瘦削的肩骨抵着她腹部,硌得难受。他的移动速度也快,两侧的树木飞快倒退向后,阿洛只觉头昏脑胀,胃里一阵翻滚,止不住的恶感翻涌而来。
后面仍然有追兵,但应该是分开寻人,所以不多。
跑着跑着,十一突然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阿洛小声问他:“怎么了?”
十一有回答,而是飞身而起,攀上前方一棵高大的需要好几人合抱的大树,这棵树上方原来有一个小小的树洞,藏枝桠分叉间,下方不注意看就瞧不见。
下一刻,十一就把她粗鲁地塞进树洞中,而后:“公主稍等。”
说完,他便飞身向下,落入下方的密林中,站那里静静等候。
不多久,追兵便循着痕迹追了上来,方大概只有七八人,看见前方只有十一一人,话也说直接打了个手势。
双方一言不发,这幽深的林中迅速交起手来。
阿洛不敢出声,更不敢随意去看,多武者人的视线敏感,可能她一看去,就会被发现藏身地。
捂着嘴屏住呼吸,听着下方传来的刀剑碰撞声,刀具刺穿人体的沉闷声,以及打斗时的列列风声,就阿洛感觉自己紧张地就要窒息时,那些声音一瞬间全都戛然而止。
这下,她的彻底提起来了。
胜利的,会是谁?
有些沉重的脚步声缓缓靠近这棵树,却并未上来,而是树下停了一会。
阿洛瞪大了眼,下意识探头看去,便见阴暗林中,一身材高大修长的黑衣蒙面男子立树下,仰头向上看来。
他蒙着脸,她分辨不出他的神情,他穿的那身黑衣,也看不出哪里受伤。
她只看见他束好的发髻不知何时散开,前那支木簪不见踪影,还有他的腰,也微微有些佝偻着,一双漆黑深邃的眉眼,苍白皮肤的映衬下,越发沉沉如墨。
两人隔着一段距离目相,树上惊魂未定的美丽少女,树下静默而立的黑衣男人,这日夜交替、光影交错间,这一眼竟好似命运的视。
十一似乎是怔了一下,随后向阿洛张开手臂。
“公主,你跳下来,我会接住你。”他哑声说。
他本还打算安抚两句,说自己一定会接住,叫她放跳。
可话音刚落下,只见那少女毫不犹豫从树上探出身子,粉白『色』的裙摆空中张开成一朵绚丽的花,犹如一只翩跹的蝶,坚定地向他飞来。
她的小脸仍然带着惶然『色』,跳下来的动作却有半分迟疑,仿佛面他的时候,便能将自己的全副『性』命交托。
那一刻,男人终日古井不波的黑眸,疏忽闪一光。
十一的确接住了她,阿洛直直扑进他怀中,被他紧紧环住腰身,好生放地面上。
阿洛这时才看清周围的一切,他们周树丛里,趴着躺着好些生死不知的黑衣人,不不用想,他们肯定都死了。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地上、树叶上、一些树根都是暗红『色』的血迹,腥臭味冲进鼻腔,阿洛一直忍着的恶终于再也压抑不住,哇的一声弯腰吐了出来。
她吐了个痛快,旁边十一就站那里看她吐。
等阿洛吐完了站起身,他静静伸出来一只手,指尖捏着一只纯白的手帕。
这是第一次,阿洛他身上看到除了黑『色』以外的颜『色』。
“这是……给我的?”她试探问。
十一:“嗯。”
阿洛受宠若惊地接手帕擦了擦嘴唇,她还准备还给他,结果十一并有接。接着她便被十一再次拦腰抱起,抗肩头往前行。
天『色』越来越黑了,夜晚到来前,他们需要找到一个休息的地方。
十一刚跑几步,阿洛实忍不住了,揪住他衣领说:“能不能换一个姿势?”
“么?”
阿洛虚弱开口:“再这样下去,我要吐你身上了。”
奔跑的脚步猛然一滞,阿洛眼前一花,身体猛地一个悬空,整个人从趴他肩上变成趴他背上。
阿洛:“???”她严重怀疑他有洁癖!
身后少了追兵,这一次十一的脚步就慢了许多,终于天边还有一丝光亮时,两人来到林中一个小湖边。
这个湖并不大,被许多树木环绕掩映,十一将阿洛放湖岸一块石头上,自己踏入湖水中清洗身上的脏污。
阿洛也撩起清凉的湖水扑脸上,洗了脸便抬头悄悄盯着他。
按理来说,十一肯定能察觉她的视线,可他完全有避讳不说,还直接背着阿洛解开自己的上衣,『露』出光『裸』的上半身。
男人身高腿长,肩腰比堪称黄金比例,宽肩窄腰,骨骼上覆盖着一层流畅又不分的肌肉,俯身弯曲时的脊骨映照着湖光,犹如拉满的弓弦,充满了强大与力量的美感。
也是这时候,阿洛才看见,原来他后腰处有一鲜红的伤口,还往外渗着血。
阿洛看着都觉得疼,他却像个事人一样,捧起水浇到伤口上,洗掉上面的血渍,『露』出鲜红的被刀割破的皮肉。
直到此刻,阿洛才明白,他那时候为么让她跳下去,为他已经有余力上去接她了。
十一洗完身上的血痕,最后从衣服里翻出几个小布包,包里有干净的白布、止血『药』、金疮『药』,总准备特别充分。
他处理了身上的伤口,便又来到阿洛面前。
“属下去寻找些食物,公主就此处等候,不要随意走动。”
阿洛:“好。”
十一离开了,阿洛外面被追了大半天,出了一身汗,还被各种树枝草叶划拉,身上总觉得不舒坦。
她又是娇气的『性』子,前皇宫被伺候得千娇百贵,趁着十一不,便想下水洗一下。
为了洗完还有衣服穿,阿洛把衣服都脱了,就穿一件下了水。
湖水冰凉清澈,她坐湖底的石头上,轻轻撩起水花,湖中有小鱼游动,应是一直与世隔绝,这会见到阿洛也不怕,时不时就来啄阿洛的手臂腿,细微的触碰带来点点痒意。
被追杀的后怕伴随着水流渐渐消退,阿洛情彻底放松下来,一边玩着水,一边忍不住被痒得直。
十一回来的快,宰杀一只野鸡或是兔子,他来说有任何难度。
他只离开了短时间,回到湖边时,透隐约的树丛,就听见少女低低的清脆的声,以及哗啦啦的水声。
那声让他不自觉想起曾经自己暗卫营中居住的屋子,他那时与另一个伙伴同住,那是个十岁的孩子,代号是十七。
暗卫营里的孩子,全都有自己的名字,只有代表编码的代号。一个死了,后面就会有人顶替你。
十一这个代号也是,他前面,已经死了无数个十一。
十七喜欢吹笛子,喜欢世间所有美妙的声音,他用山林间的细竹管,做成一串风铃挂他们屋门上。每次风一吹,或是门被推来,就会发出叮铃叮铃空灵清脆的响声。
他说,只要听见风铃响,也就证明他们活着回来了。
后来,十七一次考验中失败,再也有回来。
再后来,屋子里住进一个新的十七。
十一习惯『性』与十七一起组队出任务,新的十七总算再死去,可他并不喜欢风铃声,他觉得吵闹。
十一想,明明这声音,那么好听。
他漆黑的树下站了许久,等到那边的水声不再继续,换成衣物的摩擦声,然后是少女小声的嘀咕:“十一怎么去那么久还回来?”
不远处阴暗的树丛微微一动,黑衣男人从中走出,阿洛瞪大眼,下意思:“十一,你么时候回来的?”
男人嗓音沙哑,语气平板:“刚回。”
阿洛皱着眉头怀疑地看着他,怎么这么巧,她刚念叨他一句,他就出现了?
不想想,如果他早就的话,感觉会更尴尬一点,阿洛最终还是打消了追根究底的念头。
十一手中抓着一只灰『毛』兔子,看阿洛一眼,径直走向湖边。
他抽出自己腰间的匕首,手脚利落地处理猎物,然后再生火烤兔子,一系列手法娴熟无比,一看就知野外生存经验丰富。
阿洛坐一边看他烤肉,随口问:“十一,我们接下来该往哪走?”
男人眉目低垂,漆黑眼瞳中跳跃着火光,温暖的火焰却并未给他眼底染上一星半点的温度。
他头也不抬,随手指向一个方向。
阿洛好奇:“那是哪里?”
十一无波无澜:“炎国,属下的职责是保护公主前去炎国亲,我会将公主安全送达炎国。”
虽然里清楚这就是个木头,听他这么说,阿洛还是有些气闷。
她声音都变大了,问他:“你就那么想我去亲嫁给那个糟老头子吗?”
男人眼帘掀起,陈述般说:“属下只是完成任务。”
就像曾经无数次那样,他的一生,都只是一件不停重复杀戮、为主人所驱的兵器。
阿洛深吸一口气,再问:“如果我不想去亲呢?”
十一手上动作一顿,黑漆漆的眼眸直直看向她:“公主若有新的命令,请吩咐,属下定会全力以赴完成。”
阿洛差点给他气了,磨牙:“有!我就是要去炎国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