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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如是听了之后倒是觉得更放心了,这样她也不担心倾城会被律王府的人追杀,因为除了华夫人没人知道他的样子。
但是,她也不能开心的太早,万一她和倾城之间的事被人发现,后果依然不堪设想。
所以,倾城不能留在京城里。
“我早就和你的那个戏班子赎身过,你现在已经自由了,可以自行离开京城了。”苏如是这样说道。
倾城微微愣了一下,随后默默的点了点头,“这你放心,我自然是会离开这里的。”
听到这话,苏如是也就放心了,眯着眼睛露出一抹笑意,拍了拍倾城的肩膀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有缘再见了。”
毕竟,她也很快要离开京城,会不会回来也不一定,也许,这就是他们两个最后一次碰面了。
倾城也笑了起来,月色下他的那张本就雌雄莫辨的脸似乎更加柔和了。
不过,他却没有立刻离开,反而是拍了拍一品酒坊的台阶,坐了下来。
“你刚刚是不是好奇我为什么会武来着?”
这下轮到苏如是愣住了,随后默默的点了点头,她的确好奇这一点,因为之前从未听他说过。
“反正我现在也没事,就给你讲讲吧。”倾城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声音中透着一抹慵懒。
苏如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于是便在他身边坐了下来,一副准备要听故事的架势。
她知道,每个人都有故事。而且每个人的经历都是各不相同的,这世界上有多少人,就有多少种故事。
“你估计看不出来,我也是在武学世家出生的。”
倾城抬头看了看天空,似乎也回忆起了以前,像是在对她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苏如是有些惊讶,毫无疑问的点了点头,毕竟倾城和她印象里面传统的武者形象差的实在是太远了,她以为习武的人必定都是身材健壮、长相坚毅的那一类,譬如方正。
“但我家的确世世代代习武,最为推崇的是轻功,所以我自小就跟着父辈练了。”倾城接着讲到。
提到过去的回忆,他脸上似乎也没什么表情,一双黑漆漆的眼睛深潭似的望不见底。
苏如是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怪不得她今天刚刚见到他时,他那么轻松的就从墙头翻进来了,的确是一位轻功高手。
“那你后来又怎么去学戏了呢?”苏如是又好奇起来,毕竟是两个看起来毫不相干的行当。
倾城笑了笑,接着讲道,“其实这也正常,常在江湖上走动,仇家也多,我父亲就是在我十岁那年被仇家找上门杀死的,家里值钱的东西也全都被洗劫一空了。”
苏如是听得有些揪心,才那么大的孩子,就要亲眼目睹自己的父亲被仇家杀死,想必会留下不小的心理阴影。
但是现在的倾城提起来,却似乎就跟没事人似的,仿佛讲述的是别人的经历。
“至于我为什么会变成戏子,那是因为打小长得白嫩,周围的人都说我长了张姑娘的脸。我家最后只剩下了我和姨娘,她为了自保,就把我卖到戏班子里去了。”
“那你娘……”苏如是刚要问些什么,突然意识到不妥,便又收了回来。
果不其然,倾城的神色似乎更黯淡了几分,嘴里淡淡的吐出了一句话,“死了,在我出生的时候。”
这下,苏如是算是彻底明白为什么,他一个唱戏的戏子,会有这么好的身手了。
而且,可能因为本身的轻功底子在,他学起舞来也十分快,且体态轻盈,看上去格外的跳脱。
“所以,你是打算报仇么?”
苏如是听完他这一系列讲述之后,脑海里只有这一个疑问。
这让她不得不想到之前方正和温婉的经历,也知道这两个人走到最后大仇得报,到底是多么的不易,所以有些担心倾城的前程。
“报仇?”倾城看了她一眼,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似的,忽然捧腹大笑起来。
“我这人向来冷血,自己活的好好的,干嘛要报仇呢?”
苏如是听得目瞪口呆,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那你,和我说这些……”
倾城抿着嘴笑了笑,摇头道,“我和你说这些,只是单纯的想找人说说话,父辈的仇怨我不了解,我只知道冤冤相报何时了,我才不想把我自己搭上呢。”
苏如是听着他这样说,忽然又觉得有一些道理。
毕竟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因为什么去结的仇,若是再同样的报复回去,只会再祸及更多无辜的人。
也许正是因为他自己深受其害,才不愿意将这种仇恨继续传递下去吧。
这样看来,他活的或许比他的上一辈人要通透许多。
“那你以后打算干什么?”苏如是又问道。
倾城站起来,背对着她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说道,“随便咯,找个地方住下来,过两年安稳点了娶个媳妇,总能活下去的。”
苏如是哑然失笑,他倒是个出乎意料的乐天派,不过看起来也只是向往普通安稳的生活。
“可惜我不能带着你,不然我倒是可以让你跟我一起经商。”随后,她感叹了一下。
“得了吧。”倾城摆了摆手,“我也没那个头脑,到时候不把你赔死,你还得把我扫地出门,得不偿失啊。”
苏如是“噗嗤”一声忍俊不禁,他这想象力倒是挺丰富的,她都没想到那么靠后的剧情。
她突然觉得有些可惜,以前没注意到,此人说话还挺有意思的,长得又好看,放在店里当个小厮估计能吸来不少小姑娘。
不过眼下是没这个机会了,而且聚福楼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再度开张。
“不管怎么说,幸会。”苏如是十分郑重的对他抱了抱拳,笑着说道。
倾城歪头瞥了她一眼,像模像样的回了个礼,又抬头看了看天上挂着的那轮圆圆的月亮,“行了,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话音刚落,人就‘刷’的一下跃上了围墙,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