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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斯一下就睁开了眼睛。
黄哈哈已经站了起来，她挡在了于斯前面。小明看着她，低声说了句：“佛挡杀佛。”
黄哈哈并不怕，她伸手按住了小明的刀，很放松地说：“别急，我有个很好的创意，等我跟小祂哥商量一下。”
然后她冲着离去的小祂哥喊道：“哥，过来过来过来，开会了！”
她居然要给小祂哥开会！
小祂哥回头看了看，满脸疑问。
黄哈哈说：“你过来！”
小祂哥不知道她又要出什么幺蛾子，大声说：“不许胡闹！”
黄哈哈跑过去，抓住小祂哥的胳膊使劲晃了两下：“你过来嘛！”
小祂哥被她推着，回到了墓门前。
黄哈哈说：“我有个创意，我先发言哈！”
小祂哥转头看着她，等她说。
小明的手里握着卡簧刀，不知道该不该装起来，有点尴尬。
黄哈哈说：“首先，于斯到底有没有那本秘籍呢？”
小祂哥说：“你听不懂我的话吗？有没有都不重要了！”
黄哈哈说：“哥，你又急！现在四个人，我们投票表明立场，很可能就找到真相了。于斯，你觉得你有那本秘籍吗？”
这个提议好奇怪，把气氛弄得有些搞笑。于斯赶紧说：“我认为我没有！”
黄哈哈又看了看小祂哥：“哥，到你啦！”
小祂哥低声说了句：“你不要添乱……”
黄哈哈又晃了晃他的胳膊：“就当是个游戏好了，你说啊！”
这一招儿还挺好使，小祂哥只说了两个字：“他有。”
黄哈哈又看了看小明：“你说。”
小明把卡簧刀放在了背后：“我没态度。小祂哥要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他的口音十分标准，竟然听不出是南方人还是北方人。
黄哈哈说：“一票顶一票，顶没了。”说到这儿，她把脸转向了于斯：“现在剩我一票，你的死活就取决于我啦！”她就这么把法官的权利从小祂哥的手上抢过去了！
然后，她还低头掐算了一下，表情很像个算卦的，终于抬起头来，说：“我认为他没有。”
冷场。
于斯紧张地看了看小祂哥，小祂哥和小明都看着黄哈哈，没人说话。
黄哈哈不知深浅地挥了挥手说：“好了，于斯你被判无罪了！”
小祂哥说：“黄哈哈，你在跟我作对？”
黄哈哈说：“我只是判他无罪，但没说释放他啊！”
小祂哥又说：“黄哈哈，你回答我。”
黄哈哈说：“哥，我是道台大人不？”
小祂哥没说话。
黄哈哈拍了下脑袋：“噢，后来我换了……司寇……女官……司寇……女官……对了，我是黄大良造！哥，你可亲口答应的啊，你还说黄大良造是最高的官职！”
小祂哥看了看于斯，于斯赶紧朝他笑了一下，但他的肌肉是僵硬的。
黄哈哈说：“既然是最高的官职，那我就应该有发言权。”说到这儿，她又开始撒娇了：“哥，你可不能太独断，得民心者得天下嘛！”
小祂哥看着她，冷冷地说：“黄大良造，你说你的创意。”
黄哈哈点点头：“哥，这就对了！”
小祂哥的口气一直压得低低的：“我让你说。”
黄哈哈这才说：“哥，我们缺人不？”
小祂哥摇摇头。
黄哈哈竟然拍了他一下：“得了哥，都是自家人，就不要死撑面子了！这么大一个地宫，现在就剩下我们四个了，还不缺人？我说了，于斯无罪，但不释放，他可以留下来，做个外联官啊！”
小祂哥也不淡定了：“他还要……升官？”
黄哈哈说：“你别急！你要当个王，是不是需要巨大的资金支持？”
小祂哥有点浅薄地冷笑了一下：“我守着地宫还会缺钱？”
黄哈哈说：“这些古董不顶吃不顶喝，我们必须把它们变成钱，再变成物资，对吧？那么就需要一个人，或者一个部门，经常出去跟外界交涉，成为地上和地下两个世界的沟通者。”
小祂哥瞟了于斯一眼：“我为什么要用他？”
黄哈哈说：“非他莫属啊！作为一个通缉犯，他一个人从云南逃到了陕西，全程1500公里，一路上风餐露宿，把自己藏得严严实实，简直像个隐形人，没留下任何蛛丝马迹——这就是他的过人之处！”
小祂哥不说话了。
黄哈哈又说：“张回有这能耐？小明有这能耐？”
小明依然看着于斯，一言不发。
黄哈哈接着说：“我们的外联官，或者叫贸易官，出去工作是不是要躲开警察？是不是要找到文物掮客？是不是不能引起任何一个人——包括广场舞大妈的注意？而于斯，论伪装像变色龙，论隐蔽像老鼠，论顽强像蟑螂，论表演绝对实力派……”说到这儿她自己都憋不住笑了起来，但她也知道时机不对，赶紧忍住了：“我还没说完，他作为一个德州扑克玩家，心理素质简直堪称全世界第一……不用他用谁？”
小祂哥还是不说话，看来他好像被说动了。
黄哈哈继续说：“还有还有，这个职位太重要了，只要被条子搂进去，我们这个极乐世界就玩完了。从目前来看，只有于斯才是不二人选！”
小祂哥转头看向了墓壁。
留不留于斯，这个决定是重大的。
黄哈哈又说了：“哥，《行尸走肉》里的大反派尼根有句话——人民才是最宝贵的资源！你要是杀了他，地宫里不过多了一具尸体，但你要是留下他，那可是后患无穷！噢，对不起，用错词儿了，后……后……”
小祂哥竟然帮她填了空：“后福无量。”
黄哈哈说：“对！”
小祂哥转过头来看了看于斯，还是不表态。
黄哈哈说：“哥，你是不是担心他不愿意留下来？交给我！”
然后她把脸转向了于斯，很痞地勾了勾手：“于斯，你过来，我跟你谈谈。”
于斯一直处于懵逼的状态。刚刚他都站在绞刑架下了，绳套都套到脖子上了，这会儿又变成了高端人才，好像猎头公司正派人来说服他……
他晕头晕脑地走到了黄哈哈面前。
黄哈哈说：“于斯，我问你几个问题。”
于斯赶紧点了点头。
黄哈哈说：“喜欢钱不？”
于斯不知道该怎么表态。
黄哈哈说：“克里马擦！是啥就是啥！”
于斯点点头。
黄哈哈说：“喜欢当官不？”
于斯点点头。
黄哈哈说：“喜欢美女不？”
于斯愣愣地看着她，又不知道该怎么表态了。
黄哈哈说：“吭个气！”
于斯只好点点头。
黄哈哈又说：“只要你跟着我……”说到这儿她看了看小祂哥：“他得归我黄大良造管啊。”然后接着对于斯说：“只要你跟着我，这一切都会应有尽有。这里任意一件东西，我说一只手就能拿起来的，随便卖卖就够你打扑克赢一辈子的。再给你个比省长还大的官儿，而且还允许你贪污受贿。美女就更不用说了，那个地球仪上所有露着沟子的白富美，你随便挑随便选！”
于斯已经急不可待了：“我同意！”
黄哈哈对小祂哥说：“我谈完了。”
于斯也看了看小祂哥。这不是工作问题，这是生死问题，就等小祂哥一句话了。
小祂哥终于对于斯说话了：“我们的三观不一样。”
于斯的心一沉。
小祂哥说：“我们先回家吧。”
小明探询地看了看小祂哥，小祂哥说：“都跟我走，回第六层。”
然后他就顺着喇叭形的墓道朝回走了。
小明终于把卡簧刀收起来了，刀刃“咔哒”一声弹回了刀柄，声音非常清脆。他快步追了上去。
于斯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活下来了，迷迷瞪瞪地跟着黄哈哈朝回走去。
高大的墓道渐渐变得窄仄，好像正在钻进老鼠洞，四周黑幽幽的，只有微弱的手电筒在晃来晃去。小祂哥和小明在前面说着什么，听不清。
走出一段路，于斯有点缓过来了，他小声说：“谢谢你啊……”
黄哈哈说：“我是你的伯乐，你当然得谢我。”
于斯说：“开始的时候你雪上加霜，吓死我了。”
黄哈哈压低了声音：“你个二货，在那节骨眼上你跟我套啥近乎啊？如果你救过我的命，我跳出来给你求情，不管我说啥理由都是可疑的，我哥只会认为我是在徇私情！”
于斯恍然大悟：“我懂了。”
黄哈哈突然朝旁边跨出了一步，用手电筒照着于斯的脸，认真地问：“你是真心留下来的吧？”
于斯马上说：“真心的啊！”
黄哈哈说：“你要是想当卧底，然后出卖我和我哥，我会亲手杀了你！”
于斯说：“你放心吧，黄大良造！”
黄哈哈这才继续朝前走。
于斯又说：“我只有一个要求，噢，应该是请求。”
黄哈哈说：“跟我说吧！”
于斯说：“如果我长年累月留在地宫里，我想……把我妈搬下来。”
黄哈哈又用手电筒照了照他的脸，他补充道：“我没爸，就一个妈。”
黄哈哈憋着笑说：“这个公司可是精英团队，你觉得你拉你妈入伙，合适吗？”
于斯说：“我认为这不是一个公司，而是一个国度，应该允许我带着我妈入籍吧？”
其实，于斯这是在试探。
那个神秘的棋盘掌控在小祂哥手上，那是他权力的核心，就像皇帝的玉玺，等大家回到第六层之后，他绝不会再允许任何人靠近它，更不会允许任何人移动它。
而于斯想获救，只能指望那个棋盘。
他并不想把母亲搬下来，他之所以打出亲情牌，就是想接近那个棋盘，只有把昆明的张警官搬下来，他才有可能逃出这座地狱。
除了于斯自己，其他人都不认识他妈，所以只能由他亲自操作。
黄哈哈说：“作为你的直接领导，我是这么想的，等你在这里挺过了试用期再说家属的事吧。”
于斯说：“试用期？多长？”
黄哈哈说：“三年？”
于斯想了想才说：“我要是你的话，肯定会同意这个请求。”
黄哈哈说：“为啥？”
于斯说：“秦始皇小的时候，赵国为什么要他去当质子？那是为了钳制秦国。你们要是把我妈搬下来，我还敢有二心吗？”
黄哈哈说：“就算没有你妈你也不敢啊，如果你有了二心，我会立即割了它。”
走出了一段路，于斯又开始试探了：“我是外联官，要是我出去之后跑了呢？”
黄哈哈说：“你以为我会派你一个人出去？”
于斯这下不说话了。
过了会儿，他又换了个话题：“这个小明是个什么人？”
黄哈哈说：“我只是两年前见过他，爱赌，欠了一屁股债，小祂哥帮过他。你小心点儿吧，跟他比，张回就是个菩萨。”
前面就到了那个通往第八层空间的台阶了。小祂哥和小明都停了下来，于斯和黄哈哈快步走了过去。
小祂哥说：“我先上去，然后是黄哈哈，再然后是于斯，最后是小明。记着，谁都不许毁坏文物。”
黄哈哈说：“好嘞。”
小祂哥就朝上爬去了。
三个人等了会儿，听见了石头盖子“咔哧哧”移动的声音，一缕光隐约透下来，很快又消失了。
小祂哥进去了。
黄哈哈在台阶下坐下来，关掉了手电筒，墓道里变得一片黑暗。她说：“省点电。”
于斯和小明也坐了下来。
三个人都在黑暗中沉默着。
过了很长时间，黄哈哈突然问：“小明，你见过那个人吗？”
小明淡淡地说：“哪个？”
黄哈哈说：“我哥说还有一个人。”
小明说：“没见过。”
黄哈哈说：“你啥时候进来的？”
她一见面就问人家“啥时候进来的”，没得到回答，到现在还好奇着。
小明说：“跟你和张回脚前脚后。”
黄哈哈说：“噢……我还有件事不理解。”
小明不说话，等她说。
黄哈哈就说了：“我在地上见过你，挺阳光的一个小青年啊，下来之后咋就像变了一个人呢？”
小明还是不说话。
停了停，黄哈哈突然在黑暗中说：“于斯，你说第九层那个墓门会不会是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