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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与谭顿公爵直接在镇子的入口处分道扬镳。
我不知道他打算去哪里,但我知道的是,如果我直接把这个问题问出来的话,可能只会得到他的嘲讽。
所以我忍下了那种有害的冲动,彬彬有礼地表示我要去寻找一下柯伦,还有事与他相商;然后就与谭顿公爵客客气气地在镇子的入口分别了。
我独自往回走,一路上也看到了很多乱象——被砸坏的建筑和围栏,被踩坏的花木和地砖,还有路上、街边的房屋墙上喷溅的血迹,甚至还有被僵尸杀害的受害者遗体倒在地上,还没有来得及收殓运走……
当然,也有表情还残余着惊恐——惊恐中又混杂着一丝麻木——的镇民们,正在努力干着活,清理街道、收拾家园、救护受害者。
正当我想要过去询问他们几句话的时候,街道的远处突然响起了一阵铃声。
我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整齐的西服、身材矮胖的谢顶中年男人,手里拿着一只摇铃,一边走,一边摇摇铃将路旁的人们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再大声喊道:
“公爵大人下令——今日凡是参与清理善后工作之镇民——经镇官员登记分配任务后——一概照发时薪——”
我:?!
我还没来得及惊讶,或是由于谭顿公爵这个黑心资本家突然的良心发现而在内心对他产生一丝赞美或感叹的情绪,就听到那个显然是小镇官员的矮胖谢顶中年男人继续喊道:
“但参与该项工作——须得在正常下工后完成——可按照时长多发对应薪金——不得以此为借口误工——违者照扣薪水——”
我:“……”
啊,懂了。黑心资本家的意思就是说,必须照常上班,不得以任何理由旷工;但下工后去镇官员处登记领取相应任务,可按照时长发加班费,是这样吗?
我一时间又好气又好笑。
该怎么说呢?
听上去是不错的政策,但后面追加的补充又让人觉得真不愧是黑心资本家……可是仔细想想,或许镇民们会觉得利用闲暇时间多赚些钱也不错,而且同时他一道命令下去,就可以有效利用目前有限的人手,统筹起来做些目前最重要的工作——
毕竟在我印象里,采矿场是排班制,并不是像普通公司一样全部都是朝九晚五;这样的话就能确保每个时段都有人上工、也都有人清理街道……
我站在街道上,目送着那位矮胖谢顶的官员一路摇着铃,重复着谭顿公爵下的命令内容,往远处走去;然后,不知为何,我摇了摇头,感觉自己的唇角微微翘了一下。
……还没到那么无药可救的地步,是吗?
……
我在“银线旅馆”附近的中心广场上找到了正在忙碌的柯伦。他正在和另一位瘦瘦的官员在一起,忙于登记镇民姓名和分派任务。
或许是我的疲色太明显了一点,他在看到我的那一霎就目光微微一顿,然后温和而安抚地朝着我轻轻一笑,问我身体可有不适。
我刚想回答,就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我有点尴尬,但柯伦在一怔之后,很快就善解人意地说:“幸好昨夜旅馆没有怎么被波及……一楼大厅里的僵尸都是你解决掉的吧?辛苦了……不如你现在就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我想了想,觉得这里没有我帮忙好像也没有什么大碍,就点点头,转身走回了“银线旅馆”。
旅馆一楼大厅里的僵尸尸体都已经被清理干净了,店员正在一遍遍擦着地板和木板墙,以及在打斗中幸免于难的家具。
我在门可罗雀的酒吧——哦,早上和中午的时候这里会转为普通的餐厅使用——里简单要了一份香肠煎蛋,囫囵吞枣一般地吃完之后,很快上楼回到了房间。
我打算洗个澡,但一抬手打算解开束发的丝带,才发现这么一动作幅度过大,就会牵动后背的肌肉,引发一阵疼痛。
并且,疼痛的源头还很明显——大概就是昨夜我被第二只僵尸巨人一巴掌拍中的地方。
我龇牙咧嘴地进了浴室,想照照镜子看看是怎么回事,伤得究竟有多重;可是——
什么也看不到。
挂在墙上的镜子面积太小,最多只能照到我肩膀下方一点点的地方。
我只好强忍着痛,简单洗了个澡,每次一拉伸后背、想要去整理头发的时候,都能感受到一阵被牵拉的抽痛。
对,“铁壁”技能是不负责防御这种不掉血、不出现异常状态的伤害的。事实上这就是一点物理伤害,好好休息几天说不定也就没事了——
我爬出浴缸,擦干身上的水珠,却没办法把头发弄干,只能草草擦了擦,然后继续侧着身子,竭力在镜子前左看右看,却仍然什么都看不到。
……这个时代难道没有一面全身落地穿衣镜吗!
实际上,我自己心里也明白,这种镜子的确有,在王都的宫廷与豪邸里都可以见到;但是在这种工业小镇上的破旅馆里是不可能出现的。
可是,我现在觉得后背上还有点隐痛,看不到具体的状况的话,我连上药都不知道要上在哪里!
正当我在墙上挂着的那面最多只能照到我肩膀下的镜子前扭来扭去,竭力想要寻找一个能够看清后背瘀伤的角度之时,我听到房门上被人轻叩了几声。
我:??
是柯伦已经料理完了镇内的一团混乱,回来了吗?但我现在这副样子实在不宜见客——
我扬声应了一句“抱歉,请稍等!”,然后手忙脚乱地打算把衬衫和外衣先囫囵套上,把来人应付走再说。
可是这种套头衬衫唯一的弊端的就是套头的时候一定会牵拉到后背,我现在又手忙脚乱,动作幅度难免大了一些,忍不住脱口“呃!”地发出一声下意识的呼痛。
并且,当我刚刚把套头的这件衬衫套到一半的时候,我忽然听到房门处传来一阵咔咔的声响——
仿佛是有人摆弄门锁的声音!
我:!?
我还没来得及回身把浴室的房门甩上,就听见房间内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那是质料良好的长靴靴底叩击木质地面发出的声音。
叩,叩,叩,叩——
我愣了一秒钟,忽然意识到什么,返身冲到浴室门口,也顾不上整理那件被我套到一半的衬衫了,左手护住胸口,右手伸手就要狠狠地把浴室门甩上!
当然,甩的同时再度牵动了我后背上的瘀伤,而且这一次因为我用力过大,还真的有些激痛感,我忍不住从喉间发出一声痛哼。
在那声低低的痛哼里,浴室门已经被我甩了出去,它发出吱呀的响声,转了大约45度;但在它砰地一声关紧之前,门上却传来咚的一声。
是一只穿着黑色长靴的脚,伸过来及时抵住了浴室门!
我:!!!
我想也没想,一个侧身就抵在了浴室门的门后,只把脑袋探出去看了一眼,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那个傲慢无礼到房间的主人没有允许进入,就擅自拿钥匙开了门进来的访客,正是谭顿公爵!
“你……你来做什么?!”我怒道。
谭顿公爵的一只脚顶住浴室门,右手则单手撑在另一侧的门框上。他这种姿态就已经足以在浴室门上施加让我用尽全力也无法把门关上的力量,我恨得七窍生烟。
而且,更糟糕的是,我现在顶在门后,还不能松劲,更不能改变姿势——我一旦放松抵住门的力道,我毫不怀疑谭顿公爵会立刻破门而入。
但是……我的衬衫还没穿好啊!!我现在是穿也不行,不穿更不行,陷入了左右矛盾的危境。
与我的窘迫相比,谭顿公爵却显得十分游刃有余。他仿佛毫无擅自进入我房间的歉意,而是在外面说道:“开门,卡蜜莉娅。”
我:!
不知为何,他没有再用“公主”的尊称讥讽似的称呼我了,但我听到他的声音喊出我的名字的时候,脊背上还是窜过一阵寒颤。
或许是我曾经听过他用不同的语气叫过太多次我的名字,产生了一点条件反射吧?
……不行,不是回忆过去的时候。
我用肩膀顶住门后,想了想放缓了一步,说道:“……我不能让你进来,但你如果找我有事的话,你……你可以在房间里等我。”
谭顿公爵却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不行,”他淡淡地说道,“我现在就要看到你。”
我:?!
我太惊讶了,忍不住都结巴了一下。
“可、可是……为什么?!”
谭顿公爵却又不回答我的问题了,只是好像在那只顶住浴室门的腿上又施加了一点力气。
“坐在外面等你,然后在你咕咚一声昏倒在浴室里的时候再进去发现你把你那有勇无谋的小脑袋磕花吗?”
我:???
这句话里仿佛隐藏着一丝别的什么东西,但在我还没有想清楚的时候,浴室门上骤然传来一股大力!
我本来就因为思考而不自觉地放松了一点力气,骤然被这么一顶,猝不及防地往后踉跄了好几步,眼看浴室门就朝着我的脸上荡过来!
砰的一声,在浴室门砸到我脸上之前,一只手及时横到我面前,替我挡住了那扇木门。
我:!!!
那只手的主人反手把浴室门推回去,然后就站在我面前,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我这才意识到,谭顿公爵刚刚已经野蛮地强行从半开的门缝里挤进了狭小的浴室。于是这间浴室里立刻就憋闷得仿佛令人喘不上来气。他的气息充斥着整个空间,他的身影无处不在。
我立刻就紧张起来,头发一瞬间都根根直竖,下意识用手掩住胸口,并同时稍微有点庆幸我只套上了两只衣袖的衬衫,现在只要我把双臂一收回,就呈现堆在我胸前的状态,刚好能够把要害部位挡得严严实实。
但谭顿公爵仿佛没有注意到我的外形一样,他只是随意朝着我扬了一下左手,手中仿佛握着一个小瓶,说:“你在战斗中受伤了吧?我来给你送药。”
我压根看都没看那个小瓶到底是什么,就胡乱点了点头,应道:“好的谢谢……我收下了,现在能不能请你出——”
他忽然露齿一笑。
“不能。”他答道。
我:“……”
作者有话要说: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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