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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去了好几天,我却一无所获。
我忍耐着自己偶尔会对海量的花粉打喷嚏的不利因素,几乎把整座布雷斯特城以及城外原野上都地毯式巡逻了一遍。
可是,并没有觉得哪种花看上去特别可疑。
现在是秋季,原本就没有多少种应季花卉开放。虽然布雷斯特郡靠近西南部,气温相对较高,花卉开放的季节或许比北部地区长一些,但也没有逆天到什么花都能在这里找到的地步。
要我说,我见到的最特别的花,可能就是欧石楠了——因为除了玫瑰那种花语和含义几乎算是家喻户晓的常识之类的常见花卉之外,要说还有什么花具有某种含义,那应该就是《呼啸山庄》里作为大背景,令人印象深刻的欧石楠了。
不过,欧石楠能给这座城镇带来什么不得了的危害吗?!我很怀疑。
我暗忖,假如我再在布雷斯特城找不出什么有效线索的话,或许我就应该扩大一点自己搜索的范围,到莱瑟伍德郡的其它地方巡视一番,毕竟这个主线任务的内容里提到的地理范围是“莱瑟伍德郡”而非“布雷斯特城”。
……不过,在秋季四处旅游寻找开花的地方,这件事真的靠谱吗……?既然主线任务都没有时间限制的话,我是不是应该明年春夏的时候找花更好一点……?毕竟那个时候开花的种类要多得多啊。
就在这种自己顶着满脑袋问号的时候,一封请柬递到了欧石楠城堡,指名是送给我的。
侍女立刻就十分规矩地用托盘托着它来转交给我。我接过来一看,差点被请柬封面那层薄薄的烫金图案晃瞎眼睛。
……放眼整个拜恩王国,如此财大气粗、具有暴发户美学的家族还能有哪个!还会是哪个!!
我眨了眨眼睛,打开请柬,发现果然是来自于斯坦耶家——是在布雷斯特城逗留了几天、看上去像是在长途跋涉的疲乏旅途之中停留下来修整的伊萨多拉·斯坦耶小姐,邀请我今日去她的宅邸喝下午茶。
因为她已经修整得差不多,打算明天一早继续她前往桃花镇的旅程了,所以也可以借此机会顺便跟我道个别。
我把那张请柬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并没有觉察出有哪里不对。
伊萨多拉丝毫没有显示出任何关于我上次在旅途中给她一记下马威的愠意。她表现得就好像我们之间根本就不存在那一记软钉子、我们依然保留着在王都圣瓦伦丁堡时的那种亲近感似的。
不过她这样做是完全合情合理的。斯坦耶家两姐弟虽然有着以金钱碾脸的傲慢和一点炫耀式的虚荣举止,但他们将其中的度把握得很好,其他人在私下嘲讽他们是暴发户,也只不过是下意识将对斯坦耶家的刻板印象从以前一起承袭了下来而已。
事实上,他们姐弟俩具有足够圆熟的社交手腕,很懂得如何踩着别人的底线起舞、在合理地显示了自己的傲慢、为自己博取利益的同时而不真正伤及对方的颜面;而且同时,他们还能屈能伸。
一个典型的例子就是王叔曾经拿来造谣的那件事——谭顿公爵在小公主仍在王都的时候面对艾德里安国王的威胁,很有尊严地拒不肯拿出五十万金镑;然而在小公主以心碎和疗养的名义离开王都之后,关于她被秘密放逐的传言随之沸沸扬扬,谭顿公爵在这种风口浪尖上又十分自然地服从了国王的讹诈,最终还是拿出了五十万金镑平息了这场争议。
虽然王叔为了离间我们而声称公爵不过是“拿钱买自由”、“为了摆脱公主的魔爪”,但谭顿公爵在面对国王的威胁与小公主不成熟的接近时保有戒心、又在彻底激怒艾德里安国王或彻底毁坏小公主名誉的前一秒钟放软身段,这种娴熟自如、来回横跳的手腕,可比我当初头铁地自毁名声才获准离开王都的方法,要高明多了。
和他比起来,我简直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最好样板。
……所以,这一次他的姐姐突然邀请我去喝什么饯行下午茶,到底是为什么?
虽然我满腹狐疑——狐疑的原因是,我自认为和伊萨多拉的好感度应该到不了这种特意举办一个茶会来跟我道别的程度——但我当天下午还是暂时放下那个几乎要逼死花粉过敏症患者的主线任务,好好打扮了一番,去了布雷斯特城中的斯坦耶宅邸。
这一次我十分有远见地坐了马车,结实的车厢为我挡去了庭院里的花粉侵袭,并且我的地位能够让我一直乘坐马车穿过庭院中的行车道,直达宅邸正门才下车。
我在正门前下了车,还来不及庆幸这一次我总算不用失仪于人前,一阵清风刮过,我鼻尖立时一痒。
我立刻抬手掩住口鼻,同时猛地咬住上嘴唇,总算把那个几乎都要冲口而出的小小喷嚏强行压了回去。唯一的不足大概就是强忍喷嚏的时候,还是无法忍住鼻子发痒导致的泪腺连动的副作用,眼眶里仍然浮上了两泡泪。
我:“……”
我立即将计就计,捂住嘴唇的右手往上一抬,用手中的绣花小手帕在双眼的眼角轻轻沾了沾,顺势沾掉那种涌出的生理性泪水,用一种充满伤感的语气对闻讯亲自前来大门口迎接我的伊萨多拉说道:“……我们很久不见,能在旅途中巧遇,是多么令人欣喜的一件事啊!可是没想到才几天就要分别,这让我的内心涌上了新的痛苦——”
伊萨多拉:“……”
啊,我读得出来她表情里的潜台词。
一定是在称赞我多时不见,演技非凡吧。
不就是上流社会司空见惯的装腔作势吗,作为公主我是不会输给任何人的!对!这就是我最后的倔强!
不过要论起装腔作势来,纵横上流社会二十年的伊萨多拉小姐当然比我这个在高塔里关了二十年的假公主要流畅自然十倍。
她在一瞬的惊讶之后,很快就管理好了自己的表情,脸上流露出一个恰如其分的又热情、又亲近的笑容来,走上前轻轻挽住我的手臂,说道:“瞧你说的……我们又不是不见面了……”
她的脸上挂着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瞥了我一眼,说:“即使暂时要在这里道别,我相信我们今后也一定会有很多机会再见面的……”
我:“……”
我怀疑她是知道了一些什么,这让我有一点儿心虚。不过有句俗话说得好,只要我脸皮够厚,心虚的就是别人!
我同样挂起亲亲热热的微笑,用还捏着绣花小手帕的右手,在伊萨多拉挽住我左臂的那只手上轻轻拍了拍。
“哦当然。”我说,“我可还期盼着有朝一日能够回到繁华的王都呢,那样的话在每一次聚会上自然都有机会可以见到你了。”
伊萨多拉挽着我穿过一楼的大厅,竟然径直引着我往后园的方向走去,闻言顿了一下,然后就笑得好像更艳丽了。
“哦~相信我,我觉得即使不需要等到您重返王都上流社交圈的那一刻,我们就能够在各种场合下再次见面的~”她微微拖长了尾音,充满暗示地应道。
我:“……”
很好,我现在觉得她一定是知道了一点儿什么,所以专门等在这里打趣我,顺便压一压我的气势的。
上次是在大道上,又是大庭广众之下,我拿出一副正儿八经公主的派头,把她那种漫不经心的、金钱和权势养出的不自觉的轻慢压了下去。
可是现在是这种社交场合中虚伪的茶会,她用这样一种小姐妹似的亲亲热热态度,暗示着淑女们私下之间聊聊也无妨的八卦,无形之间就消解了那种太过正经的氛围,我就不方便像上次一样把这种她习以为常的态度上的轻慢,抬高到“作为一位公爵家的小姐,您理应对公主更尊敬些”的正式层面来解决。
我其实知道伊萨多拉并没有针对我的意思,而是因为她被上流社交圈奉承了太多年,一旦被当众下了面子,总有些下不来台,又明白自己是不应该当众再去打公主的脸的;所以她也只有借助这种小姐妹一般嬉笑的语气,来打趣我一下,看看我露出羞窘之意,也就算是小小地挽回了一点自己的颜面——
其实让她打趣一下也不是不可以,我也没有那么心胸狭窄,更何况她又不是毫无理由,我也确实是睡了人家的弟弟,让人家打趣一下也无妨——
不过!您也睡了我的哥哥吧!这种你来我往的事情就不要争个高下了!更何况您的弟弟和我暂时也没什么除了盟友之外的确定关系,您现在就要拿出一副刁蛮大姑子的模样是不是有一点儿入戏得太早了!这么说的话我应该也可以拿出一副刁蛮小姑的样子来为难您了对不对!
我在内心里咆哮了几个来回,最后落实到脸上,却只有十分好脾气地露出一个围笑。
“哦,那真是太好了,我亲爱的伊萨多拉。”我同样拖长尾音,应道。
“请容我说一句,如果与您见面全是像现在这样的喜悦的话,那么我倒是十分期待与您常常见面呢。”
我其实最后一句话只不过是略带着点儿小刺的正常(?)社交辞令,但伊萨多拉的动作却微微一凝。
虽然她还继续挽着我言笑晏晏地在往后园的方向走,但她那明显被我刺了一下的肢体语言,我还是一瞬间就接收到了。
我:?
……这么不经刺的吗?
我还没想好要不要反省一下自己的态度是不是太犀利了一点儿,就发现我们此时已经步入了这栋宅邸的后园。
作者有话要说:3.20.
明天还是下午5点更新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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