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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
甚尔的人生是割裂成数块的。
十几岁前在禅院。
甚尔像杂草一样被人践踏却顽强地活着。
等长到有能力离开禅院,他发现外面的世界也没好到哪去。
一样的恶心。
二十岁的时候。
用人命换取挥霍的金钱，用身体换取今晚的睡床。
鲜血和女人,杀戮和欲望。
他野兽一样的活着，什么都无所谓。
然后，一个冒冒失失的女人闯进他的世界。
头发像海胆一样刺棱棱的，靠着他的时候，总是扎得他胸口痒痒的。
一直痒到心里。
那是甚尔第一次爱与被爱。
在他笨手笨脚却努力适应普通人生活时，女人却匆匆回了天堂。
只给他留下一个海胆头小崽子。
短暂地为人。
甚尔又回到了野兽的世界。
甚尔没有同理心这种东西。
可那天看到小巷子里躺着一个人，他还是将剩下的晚餐送了过去。
想来想去,甚尔归结为是那份咖喱牛肉的问题。
曾经的他，也跟巷子里的人一样,无声无息地躺在黑暗的小巷里。直到面前被一个海胆头女人放了一份半冷不热的咖喱牛肉便当。
恰好，那天他吃的也是咖喱牛肉。
命运就是如此不可捉摸。
自那之后,甚尔的生活多了一个不请自来的笨蛋。
会礼貌地称呼自己为“甚尔先生”。
会对他这样的烂人交付信任和依赖。
会为他的开心而开心，为他的过去给予安慰。
还会认真地为他和小崽子规划未来。
却从来没有向他索取过任何东西。
还傻乎乎地将自己拥有的所有东西、包括她自己，全都交给了他。
“所以说,是个不折不扣的笨蛋啊。”
甚尔叼着烟,深绿双眸看着黑暗的虚空。
像是对自己说,又像是对走近的两个年轻人说。
算啦。
她经常干些蠢事,他都习惯了。
还有他呢。
他找了最好的医生,就连他最讨厌的咒术师也找来了。
所以，一定要醒过来啊。
将烟蒂朝一黑一白两个年轻人弹了弹，男人露出一个轻飘飘的笑容。
“此路不通啊，小子们。”
那轻飘的笑容后，是曾经的术师杀手逐渐复苏的沸腾杀意。
【84】
“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在看清黑发男人的脸时，五条悟有一瞬间疑惑。
随即，六眼收集到的情报让他将这份疑惑扔到脑后。
“没有咒力,你是禅院家的天予咒缚？”
“难怪硝子没有发现你。”
无视了黑发男人的警告，最强自顾自地朝男人身后的建筑物走去。
“硝子要是有事，你就死定了。禅院也保不了你。”
黑暗中一道白光闪过。
最强脚下裂开一条长达数尺的裂缝。
“再往前一步。”
“杀了你哦。”
甚尔扛着一把长刀，转动眼珠看向阴沉下脸的最强，
“顺便一说，我现在姓伏黑”
“再叫错，一样杀了你。”
刚才那一刀，是五条悟平生未见过的快。
六眼捕捉到讯息的瞬间，刀已经落下了。
要不是他一直开着术式。
自己挺直的鼻子就要没了！
对同伴安危的担忧，都比不上被一个天予咒缚威胁。
隐隐动怒的五条悟指着黑发男人，神情中满是高高在上的不屑。
“挺会说啊，我想想，禅院家一般是怎么说天予咒缚的。”
“没有才能的……”
“废物。”
五条悟就是这么一个擅长在雷区蹦迪的家伙。
“……”
“真是久违的称呼。”
“五条家的六眼要是被废物干掉，一定是个不错的笑话。”
甚尔轻笑着，摆出战斗的姿势。
夏油杰，罕见的咒灵操使，最强之二，对拥有六眼的搭档的实力十分信服。
他不觉得这个天予咒缚能奈何得了悟。
当务之急，还是将硝子找出来。
就在丸子头的黑发青年移开视线，将注意力集中到森林外的建筑物上时。
耳边响起同伴的惊呼。
“杰——”
随之而来的是悟的大范围攻击术式。
像被激光炮轰过，医院外围的森林，瞬间多出数个大坑。
战场的空隙，白发的最强扶着吐血的搭档，满脸焦急。
“杰，你怎么样！”
被一柄长刀当胸穿过的黑发咒灵使咳了两声，吐出一大口血。
“大意了。”
最强二人组都没想到率先发动攻击的黑发男人，首要目标居然不是面前的悟，而是更远的杰。
一击击中，连武器都不要了，躲开悟随之而来的【苍】就迅速逃开。
“咒灵操使，你的花招太多，只好优先料理你了。”
甚尔可是有好好做过功课的，那个反转术式女人身边的两个同期。
一个六眼，五条悟。
另一个就是咒灵操使夏油杰。
甚尔断定，夏油杰绝对有搜索类型的咒灵。
他怎么可能会让咒灵操使操纵咒灵去搜找那个反转术式的女人。
影响了女人救寻怎么办。
所以，自始至终，甚尔的目标都是他，故意挑衅五条悟，也是让夏油杰彻底放松警惕。
然后出手。
“我能说荣幸吗？”
夏油杰苦笑不已。
那柄刀插的位置太巧妙了，从肋下第三根骨头的空隙穿过，刀刃几乎挨着肺部和心脏。
这导致他完全没把握拔刀。
心脏开个口子，或者肺部开个口子，他绝对等不到硝子就会翘辫子。
但是，只要他不动，就不会有事。
这算什么？
敌人的怜悯吗？
真是讽刺。
五条悟终于彻底生气了。
同伴接二连三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抓被重创。
最强的自尊受到了最严重的挑衅。
“去死啊，混蛋！”
墨镜早已掉到不知何处，显露的苍蓝双眼中卷起狂躁的风暴。
五条悟抬手就是术式顺转的最大输出【苍】
巨人拎着大锤在森林里跳了一个桑巴。
森林里的沟壑变成了疮痍。
黑发男人失去了踪影。
五条悟盯紧了森林，将六眼的感知开到最大。
在哪里？
在哪里？？
那个男人没有咒力，五条悟感知不到他的气息，转而追踪缠在男人肩上的咒灵。
！！
太快了。
黑暗的森林中，男人像是瞬移一样，高速变幻着位置。
夏油杰躺在一边，看着搭档陷入焦灼的情绪，内心长叹。
原以为不过是一个天予咒缚而已。
现实却给了他们一个响亮的耳光。
轻视的后果就是他躺在这，跟个废人一样，悟跟个瞎子一样，连那人踪迹都找不到。
他们太自负了。
最强也不过如此啊。
【85】
黑发丸子头青年正在认真反省，身边传来一阵细微声响，抬头一看。
居然是硝子。
“！”
“——”比了个禁声的手势，脸色有些苍白的女性靠近同伴，悄悄开始为他治疗。
‘那人抓你做什么？’
夏油杰比划着手势问道。
‘叫我去救个人。’
硝子手中动作一顿。
‘救人？’
夏油杰对这个答案有些惊讶。
‘他的妻子车祸重伤。’
硝子回答。
‘……’
夏油杰有些怔然。
那样一个狡诈危险的人物，为了妻子居然这么拼。
看着硝子凝重的神情，夏油杰心里浮起不妙的预感。
‘情况如何？’
男人只是为了让硝子不被打扰的治疗就敢下这么重的手，那要是……
硝子顿住了。
她从手术室出来，迎上来的三个孩子全都满怀期待地看着跟着一起推出来的病床。
女人安静地躺着，身躯在反转术式的操作下，已经恢复如初，满身的鲜血也被擦拭干净。
正常工作的呼吸机，扣在她的口鼻处，带动着她的胸口微微起伏。
看着似乎已经平安无事了。
孩子们露出松了口气的神色。
最年幼的孩子却看到她绷着脸、面无表情的样子。
“寻会好起来的，对吗？”
这个黑发绿眼，跟劫持她的男人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孩子问她，眼神透着浓浓的不安，希望能从她这里听到能消除他不安的答复。
硝子不知道怎么跟孩子说——
他的亲人虽然还呼吸着，却再也不会回应他了。
硝子的沉默让夏油杰的心一个劲地往下沉。
最糟糕的情况。
‘硝子，快点治好我。’
家入硝子没有回应他。
【86】
夏油杰抬头一看，将他和五条悟耍了一顿的男人正站在不远处。
黑暗中，只能看到一双绿色的眼睛像野兽一样盯着他们。
“治好了？”
家入硝子强自镇定：“嗯，身体治好了。”
脑海中却闪过绿眼黑发的孩子在得到她的答复后，瞬间破碎的神情。
毕竟只是十几岁的少女，再坚强，面对他人失去珍爱之人的悲伤，她也无法做到无动于衷。
心念动摇，家入硝子的神情有了一丝破绽。
那一丝破绽被绿眼的野兽捕捉到了。
森林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连风都凝固了。
野兽的气息在那瞬间几乎消失，只剩下一具凝固的雕像。
“哈—”
“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突然大笑起来的男人，气息一瞬间飙升到了极致。
疯狂、混乱、杀意、暴虐、残忍。
还有无尽的畅快。
是的，畅快。
甚尔终于明白。
原来这就是他的宿命。
不配拥有爱。
不配为人。
好啊。
那么，野兽就要有野兽的样子。
撕碎眼前的一切吧！！
夏油杰背后一寒。
不顾还未完全愈合的伤口，拉着硝子就往一边躲去。
他原本躺着的地方，出现一个巨大的豁口。
男人从肩上的储物咒灵拿出一柄巨大的斩马刀——是海对岸的古代唐国，在战争中用来连人带马一起斩杀的重型武器。
他朝夏油杰和家入硝子龇牙一笑。
那笑容没有丝毫人类的情感，只有兽类的狂乱和冰冷。
“都去死吧。”
作者有话要说：发疯了。
我写得很爽。
果然疯子暴君就是带感。
声明一下，我爱甚尔，也很喜欢最强们，这里是剧情需要的暴打！
不过，私以为，最强们确实有点傲慢。
他们需要一顿爱的铁拳揍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