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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觉,我还没有做好准备……”
“我跟说这些,当然也不是立刻就走,是担心战场上若是高澹出了什么事,我会来不及告诉。”
“如果他没出什么事,就会一直陪着我吗?”
“我当然不会在没有准备好的时候抽身离去,这跟和一起划船到湖里,然后推水自己划船走掉有什么区别?”宋简开了个玩笑,试图让高简的心情能轻松一些。“别害怕,我绝对不会半途丢。”
可是,高简听出了她的言之意——虽然决定权在她的手里,但正确的决定是她主动放手,而宋简也希望她、并在无形的鼓励她那么做。
高简有些失魂落魄的回到了自己的住所。这样的真相,她还需时间去好好消化。
宋简这一次并没有去安慰,既然经提起了分离,最好还是让她一个人去慢慢思考关于独立和依赖的事情。
旁人也没有觉异常,毕竟此刻在前线与己方作战的是皇后的亲兄。皇后避嫌不出,也是正常。
……
两人之间的变故并没有影响到前线。短短几,新成立的第二方面军便经急行军抵达了边境。
杨婧今年二十三岁,别看她如此年轻,却是这支即将与高澹战斗的军队主帅。
她本身就是南方人,以前是一户大族的奴。
大族枝繁叶茂,根深蒂固,除了主,有着无数分,其中有风好的,自然也有风差的。
杨婧所在的那一,恰好是风不那么好的。主人好『色』、主母善妒、少爷阴郁。被主打骂欺负都是常事,时不时就会失手打死几个人,但因着主手里捏着卖身契,官府也不怎么追究。
她本是良子,但父亲病死后,村中的人吃绝户,赶走了她的母亲,又将她卖掉。
本以为一辈子也就这样了,某一,城中忽然杀声震响,据说无数的泥腿子冲进了各族大院里,将那些老爷夫人少爷小姐们扯了出来,杀恶人,分田。
杨婧在恐惧慌『乱』之中,看见自己主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但领头的人没有动她,甚至没有去劫掠财物。
他们是主找了出来,押了出去,杨婧听见他们说,去进行公审。
大一起在这块土上生活了这么多年,哪些人心黑、哪些人心善,人人心里都有自己的谱,那些人人喊打的老爷夫人们被杀的人头滚滚落,心善的大户人,虽说被夺了产,人却没有伤到一根毫『毛』。
后来,终于轮到了杨婧的主。
胖滚滚的老爷和丰满的夫人脸『色』惨,战战兢兢的跪在那里,有人哭诉自己的妹妹被他残忍的玩弄致死,还有人怒喝自己弟弟遭受了非人的折磨,最终,两人都被一刀砍了头颅。
轮到少爷的时候,他头发散『乱』,但表情麻木。
人群中也一时安静了些许。他的父母是恶人,但他本人虽然不讨人喜欢,一时半会却也想不出有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
过了半晌,有人忽然道:“他是个兔爷!他喜欢被人弄屁股!”
周围顿时哄笑出声,少爷蓦涨红了脸,羞愤欲死。
见状,坐在主位上的那个英俊的男人才开道:“这不是罪。”
“他”的表情很平静,声音低沉,略带磁『性』,语气很柔和,态度却很坚定,叫人听了,便不由想顺从。
其实杨婧早就注意到“他”了。
她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男子。再加上“他”年纪轻轻便端坐主位,旁人又都对“他”分恭敬,明显位颇高。
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了她的视线,那人转头望了过来,“他”虽然长英俊,五官却显很是冷酷,杨婧骇了一跳,冷汗都吓了出来,正低头,却见“他”忽然对她笑了一笑。
那笑容又温柔、又可亲,杨婧一子就愣在了原,再也不觉“他”冷峻无情了。
后来,她就跟着“他”,学了很多东西。
比如说,人类是如何起源,如何在自然选择中演化成了现在的社会角『色』,为什么那些平日里对乡亲挺好的老爷夫人们也被夺走产业,什么叫做阶级,什么叫做土豪劣绅,什么叫做封建统治……
后来,“他”成为了皇帝。
皇帝陛说,现阶段的生产力决定了目前能继续以封建统治的形式向工业化社会过渡,但等社会发展去,总有一,人民不再需头上还有皇权存在。
杨婧听懂了。正因为她听懂了,那一瞬间她才明,为什么有人说朝闻道,夕可死矣。
她原以为自己活足够聪明,看开、认了命,抓住了一线生机,好歹可以活去。可现在她才感觉,自己什么都不懂。
以前她对界是如何运行的一无所知,觉自己命苦都是上注定,生死有命,富贵在,没法反抗,能接受。如今才发觉,曾经的自己是多么的愚昧和软弱。她的脑子仿佛一面蒙着浓浓水雾的镜子,被人擦拭一新,眼前也豁然开朗,以往所见的一切都变再不相。
她知晓了万事万物背后运行的规律,也明了自己以往的人生为何如此苦难——不是因为命运如此,而是受到了重重压迫。
她还明了那些压迫从何而来,时也明了该去如何反抗。
她也由此认清了自己的理想——他们和西尼尔陛一样,想改变这个界。
在知晓了如今的界有多么丑恶之后,谁又不会想重写一个朗朗?
所以他们拥有着一个梦想,并且齐心协力的朝着一个目标奋斗。
她们很清楚自己做什么,也很清楚自己该如何去做。
什么战神、什么高澹、什么北朝大军……
一群依旧愚昧麻木,不知自己为何而战、以及为自己私欲而战的人,终将会被狠狠碾过。
这时,杨婧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的阵上传来,那是她的副官殷娆,在做战前的动员。
殷娆今年26岁,按理来说并不算大的年纪,在这个界,经可以说上姿『色』渐衰,徐娘半老——尤其是在她之前的行当里。
她是个乐伎。
男人们贪恋好颜『色』,即便是在花魁身后伴舞伴奏的乐伎,不说貌美,也必须年轻。
多少名噪一时的红尘女子,最后寂寂无声,年少时不管多么烈火烹油般的热闹景象,最终都会被新人所代替。
南朝攻入她所在的城市前,她日夜都在焦虑往后该如何谋生,是否抓紧时间,想办法嫁为人『妇』,或者做妾也行?
然后城就破了。
城破以后,殷娆遇见了最为奇怪的事情——一列军队围住了青楼,却没有人去里面抓女人。被南朝统治之后,朝廷更是令直接废除青楼,且不允许再开。
所有青楼女子都被送入改造队伍,去种田、去刺绣、去织布……总之,都去劳动学习。
很多人叫苦不迭,殷娆却抓住了机会,成为了一名极其优秀的学生,脱颖而出,从一个小小艺伎,跃身进入了皇帝陛亲自管理的学校,又因为脑子灵活,成为了一名备受器重的军官。
她说她喜欢南朝,能给她一条不需使用『色』相和身体来谋生的道路。谁是想破坏她现在的生活,她就算是豁出『性』命不,也和对方归于尽。
杨婧听见她的声音悠扬的远远传开,吐字清晰,明明没有任何扩音的物件,却能让所有士兵都听一清二楚,这都是当年做艺伎时练出的好本领,如今在军中作为宣传委员,倒是没有荒废。
“姐妹们!咱们都知道伪朝如今人凋敝,那高澹征集十万之数的大军,几乎将所有剩的青壮年一网打尽,无非是觉咱们南朝无人好欺负,不能叫他们有来无回罢了!他既然敢以国运相赌,咱们也不能不好好招待,定打的他们哭爹喊娘!能不能做到!”
“能!!”
“那些男人们想咱们拖回原来的日子,咱们继续低眉顺眼的伺候他们,任劳任怨,做牛做马——姐妹们,们想不想回去!?”
“不想!!!”
“那就打退他们!用咱们手里的火器!!”
阵上回应了她一阵比一阵更响亮的震怒吼:“杀!!!”
“活捉高澹!”
“活捉高澹!”
“活捉高澹!”
于是,当高澹熟稔的布置好掩护大军渡江的防护队,却半没派上用场时,他忽然想起了当初,西尼尔放的那大火,猝不及防给了他一记迎头痛击,成为了他人生中的第一场,也是目前唯一一场败绩。
当们渡江而来,落后纷纷轻松的嘲笑女人就是胆子小、不懂战术,没准早就溃逃了的时候,四周突然响起了一阵陌生而清脆的铁器撞击所发出的声响。
高澹那一瞬间感觉到了一股凉意,向来是以猎人身份出现在战场之上的“战神”,第一次感觉自己被当做了猎物。
还是那种柔弱至极的猎物。
有什么危险至极的东西,冰冷无情的盯上了他,让他意识便『毛』骨悚然——
高澹当即令:“迅速列阵!!”
可这时,北朝的队刚刚过江,但一时半会拥挤在岸边,还没法重新恢复秩序,是这么耽误了一会,他们根本都还没有看见敌人,就被四面八方铺盖『射』击而来的弹丸所击中倒。
那是从未见过的强力武器,强大到了超越时代。
在这样悬殊的生产力压制,不管组织喝令多少人力往前冲锋突围,都是注定徒劳无用的送死。
很快,北朝的士兵就开始向后溃退,不管军官们如何鞭策,都难以阻止前线迅速的往后收缩,甚至还有不少士兵跳入滚滚河水里,为了躲避那仿佛来自狱的索命弹丸。
最后,军官都开始溃逃,见状,不知哪里突然响起一阵高昂至极的号角声,这时才有无数身影,自河岸的高处冲锋而。
“活捉高澹!活捉高澹!!”
南朝的军队女子偏多,但并非是女子,这其中也有不少男『性』的声音。
傅经赋就在其中。
战斗结束后,他身姿笔挺的站在杨婧面前,向她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道:“我军缴获敌方伪帝军旗!”
他就是她曾经的少爷。
就如殷娆当时进入了改造队一样,他也被送去改造,最后成功的成为了与皇帝陛志道合的一员。
殷娆不喜欢他,因为她觉傅经赋倾慕皇帝陛,而她也倾慕皇帝陛。
事实上,杨婧也很倾慕“他”。
在南朝,大都对那位直言相告以后不需皇帝的皇帝陛,有着难以言说的仰慕敬佩之情。
这时,殷娆也满脸喜气的走了过来报告道:“报告!我活捉高澹,完美完成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