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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公作美,玉桑挑的这个日子天气极好,自马车里出来,便被暖阳晒得浑身舒坦。
自从大婚后,不对,应当说是?自玉桑平安回到京城后,便一?直被圈养在宅邸之中,甚少外?出远行,今次出行她无比雀跃,也有这个原因在里头?。
很快,由誉王府打头?引客,一?行人入了骊山之中。
各府宾客下榻处是?早就安排好的,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伯府位置就挨着?誉王府。
玉桑为了此行,泡温泉的浴衣都不重样儿的准备了五套。
反观稷旻,来了便携一?卷书靠在座中,似乎不感?兴趣。
骊山御泉宫有诸多泉眼,同?行朝臣多半是?寻个合适的泉口一?起浸浴,至于稷旻这等身份,自有单独的温泉宫供他享用。
但毕竟场合特殊,不入水时,众人多会聚在一?处吃酒谈话?,这时的衣着?多少更袒露。
稷旻早已接受自己失臂的事实,但他不愿外?人见到断臂处又是?另一?回事。
至今为止,就连府中伺候的奴人无一?人见过?王爷伤处是?什么模样。
每逢王爷宽衣时,只有王妃单独一?人侍候。
玉桑自是?准备的兴致勃勃,转头?见稷旻神色淡然毫无兴致的样子,她眼珠转了转,狡黠笑着?凑上去,伏在他耳畔低语几句。
稷旻眼神一?动,捏着?书的手指尖轻轻摩挲。
少顷,他转眼看她,弯唇露笑,已然生了兴趣,幽幽道:“好啊……”
玉桑软软道:“那我先去泡一?泡啦!”
稷旻捏捏她的手,提醒道:“莫要泡太久,记得多饮些水。”
安抚好了稷旻,玉桑便要准备去泡汤了。
今日赴宴的女眷,无不打着?趁此机会与?誉王妃交好的心思而来。
可谁也没想到,待抵达温泉宫时,与?誉王妃站的最近相谈甚欢的,竟是?永定伯府的朱娘子。
一?时间,微妙的氛围在女眷堆中迅速散开?。
谁不晓得,这朱娘子原本是?要许给?前?太子的太子妃。
后因稷旻断臂,这朱娘子好巧不巧的在太子最需要照顾的那段日子不知真假的病了一?场,便成江太傅的孙女江娘子床前?侍疾。
两人日久天长的生了情愫,稷旻非她不娶,饶是?后来传出江娘子战死边境的消息也初心不改,甚至主动退位,建观星楼以缅怀她。
随着?五殿下成为太子,稷旻被封誉王,与?江家娘子完婚,这朱娘子的处境就变得格外?尴尬。
虽然禁中早有传言,朱家娘子太子妃地位不变,任谁是?太子,她都是?太子妃。
但对太子稷栩来说,嫂嫂变发妻这事会不会叫他心有不快,便不得而知了。
今日誉王府设宴排面极大,太子都腾空赶来,各家得到消息的贵女无不将此当做一?个接近太子的机会,尽是?在浴袍的款式选择上都犹豫了好久。
这样的地方,万一?走错了,偶遇清秀温柔的太子殿下,两厢袒露,这名分就是?不定也得定。
反观这朱娘子,放着?接近太子的机会不要,竟只与?誉王妃走得近,不免叫人心生猜想——难道朱娘子到头?来还是?认定了誉王,想与?誉王妃共事一?夫?
观誉王妃模样,似乎是?接纳了她,两人说说笑笑,真如姐妹一?般。
若是?这样……那可真是?太好了!
于是?,再看朱娘子与?誉王妃有说有笑时,旁人无一?打扰,巴不得她二人今日便亲如姐妹,明日便将朱伽莲迎入王府。
这一?头?,玉桑和朱伽莲之间的氛围的确和乐。
玉桑才发现,朱伽莲其实并不死板。
谁也不是?生来就规矩,她也有年少顽皮的时候,只是?随着?年岁渐长,被规矩礼仪,还有身上必须承担的责任给?压制了。
谈及年少顽皮时,连玉桑都睁大了眼睛诧然不已。
朱伽莲起先还挺含蓄,可说到开?心时,连遮掩都无,自己的糗事一?并倒出。
“怎么了?”见玉桑含笑不语,朱伽莲停了下来:“是?不是?……我话?太多了?”
玉桑正边笑边听,闻言连忙摇头?:“当然不是?。”
她偷偷瞄一?眼不远处,敛眸压笑,低声道:“我原以为得好一?番鼓励说辞才能叫你更开?怀些,没想你自己适应的还挺快。”
朱伽莲微微一?怔,似是?想了想玉桑的话?,然后笑起来,并未过?多解释。
有时,聪明人之间无需过?多言语,玉桑看她笑,自己也跟着?笑,忽的,她轻咳一?声,引朱伽莲看向她。
玉桑借提盏饮酒的动作,眼锋示意她看外?面。
两人此刻所处的是?温泉宫内的观景台,可观外?景,外?面却难看进来。
玉桑所示方向,稷栩已换上月白宽袍,同?几位近臣徐行而来。
还未走近,已有内侍小跑上前?,一?番作礼后,低语说了些什么。
温泉宫诸多泉眼,也分品质好坏位置高低,玉桑此刻所在的泉眼,便是?最有名的一?口。
她来了,也带着?好些女眷进来,这会儿自是?不便男子入内的。
果不其然,内侍说了什么,稷栩连忙做了个阻止的手势,挥退了内侍,没有再往前?。
玉桑起身上前?,朝周边瞥了瞥:“今日这个阵仗,恰如换了个更露骨的地方选秀,保不齐会从哪个角落冲出来勇敢大胆的小娘子为爱一?搏,你听听,里头?的动静是?不是?都小了?”
朱伽莲一?听,还真是?。
大概都知道太子此刻就在外?头?,都等着?玉桑这位王府女主人下命令带她们撤离。
朱伽莲也走了出来,与?玉桑站在一?处,凭栏俯瞰。
拾级而上的山道上,稷栩已带着?人拐向另一?旁,大抵是?打算去别?的泉眼。
忽的,竟像是?冥冥之中有什么感?应,在朱伽莲走出来时,稷栩忽然回头?看了一?眼,目光所及,恰是?这个观景台的位置。
玉桑轻拢衣裳,往后退了一?步,用朱伽莲挡住自己,朱伽莲却半点闪躲都无。
忽的,玉桑听到她轻轻的笑了一?声,有些纠结终于解开?的轻快与?舒心,她仍是?未躲,竟还微微倾身,将手肘支在栏上,撑住下巴,微微歪头?看着?下头?,大胆而慵懒。
玉桑生了好奇,悄悄将脑袋从朱伽莲肩头?探出来。
那一?头?,稷栩站在原地回望这处,与?他同?行的朝臣已不见身影,想来是?被他的心腹先行带离此处。
原本,稷栩已迈步朝这头?走来,一?边疾行一?边往上看,携着?情潮勇敢奔赴。
玉桑弯唇一?笑,竟也走出来,大大方方站在朱伽莲身边,和她一?起往下看。
谁知,勇敢奔赴的年轻郎君在下一?次抬头?时,戛然止步,还险些踩了衣摆,栽个狗吃屎……
玉桑猜的一?点没错,果然有小娘子作偶遇之态冲了出来,似是?想要搀扶问候。
可她尚未近身,黑狼和飞鹰忽如神兵天降,一?个冷着?脸拦住了小娘子,一?个护在了稷栩身边。
玉桑眉尾微挑,夹了几番思索。
眼看着?稷栩停下,她轻轻捂唇,对朱伽莲道:“我是?不是?吓到他了?”
朱伽莲早已站直,她最后看了一?眼稷栩那头?,终是?收回目光。
玉桑看到她搭在栏上的手紧紧握成拳头?。
那头?,闲杂人被挥退,稷栩犹豫几番,对黑狼说了些什么,黑狼作领命状,转身走向这头?,稷栩则在飞鹰的陪同?下走向山道的另一?头?。
不多时,冬芒走了过?来,将稷栩的话?带到:“太子殿下得知王妃携客在此,已另择他处,请王妃务必在此尽兴,无需迁来迁去徒增麻烦。”
玉桑点点头?,命她退下,然后悄悄去看朱伽莲。
朱伽莲也听到了冬芒转达的话?,继而笑了一?声。
她看向王妃,语气轻快许多:“现在想想,王妃的话?十分在理。”
玉桑:“哪一?句?”
朱伽莲坦率道:“每一?句。”
她忽然笑起来,望向玉桑:“不是?说准备了许多节目吗?我可是?一?直恭候着?的。”
玉桑眼中陡然升起几分玩味之色,递过?去一?杯果酒:“我自是?为你准备完全,就怕你撑不住,早早喊停。”
朱伽莲接过?果酒一?饮而尽,一?双黑眸中亦显期待与?不服输的狠劲儿:“对王妃,我曾真心认输过?一?次,但不代?表我什么都败给?你,有什么安排,尽管满上。”
玉桑微微挑眼,下巴朝外?一?勾:“那,走着??”
……
须臾,一?向清净幽然的骊山行宫,如同?滚油锅中置入冰坨,瞬间炸开?了锅,冰火两重天——
主泉宫后是?继续往上的山道,通向诸多地方,其中一?处,是?一?片宽敞平坦的花园,花园内有假山奇石,观景阁楼,只因远离泉眼,所以专程来这观景的反倒少。
彼时,一?批内侍并着?一?批禁军将这片娱乐之地紧密围住,入口的山道处站着?内侍官,明明白白告知来客,这是?誉王妃专程为女眷准备的局。
换言之,娘子请进,郎君止步。
原本,各家设宴请客,本也是?男女分开?,随同?而来的女眷多是?家中女主人款待。
然而,当一?批身穿白绸长衫,面向无不姣好的优伶被王府内侍领入,园中频频传来的尖叫嬉笑,以及连宝贵的温泉都懒得泡闻讯而来,脸上无一?不带着?刺激期待表情的女眷入场时,场面,它就失控了。
“听说了吗?王妃娘娘将京城里所有的名角儿全请来了!好像还有那个……那个什么坊的男……总之,一?个个当真是?俊得很!”
“这也太大胆了,好歹是?皇家重地,岂可这般乌烟瘴气。”
“你瞎想什么呢,听见上头?的热闹声了吗?听说是?在办蹴鞠赛,都是?请来的戏子伶人上的场。”
“听说来时一?个个穿的敞胸露骨,结果一?进去,悉数换上了严实束身的劲装,往日擅长的声乐歌舞一?概派不上用场,全部编队上场夺魁。”
“啧啧,这些见惯风月的,大概以为今日被点名前?来御泉,是?要攀附贵人了,谁知是?不侍郎君侍娘子,还得费力气,可别?提多有趣儿了!”
在场都是?官眷,家中郎君在朝为官,对外?少不得出入风月场所。
至于是?真应酬还是?真放纵,也只有自己与?枕边人品的出来。
为正妻者,莫说是?找过?去追究,就是?多问几句都是?失格丢脸,为夫君摒弃。
今日,誉王妃竟将但凡有点名气的名角儿都请了来,等于给?了她们一?个好好看清楚的机会,谁还泡什么温泉啊!
加之玉桑设宴,来赴宴都是?各家的同?辈人,一?时间,几乎所有女眷都入了场。
有誉王妃开?头?,誉王都没吱声儿,谁还敢先发难?
于是?乎,园中动静越来越大,后来渐渐也有了丝竹歌舞声,几乎将全部女眷都吸引去了。
另一?头?,郎君们纷纷炸了。
“简直荒唐!竟将这等身份的人带进骊山,圣人与?娘娘就不怪罪吗?”
“誉王妃此举简直出格离谱,带头?寻欢,简直乌烟瘴气!”
几个听到风声的年轻官员聚在一?起讨伐了了几句,最后心一?横,去求见太子。
事实上,太子这头?已然聚集了好些听到风声的朝臣,无一?不认为誉王妃此举离经叛道,有违礼法,说的严重些,怕是?要辱了所有女宾的清名。
其实,稷栩初初听闻时,心中也是?大大惊了一?把。
皇嫂竟带着?她去寻欢作乐?
但是?,他又很快冷静下来。
倘若皇嫂请来这些人是?为行荒唐之事,皇兄岂能坐得住?
将稷旻当做风向标的稷栩,稳重的沉下心来,以至于朝臣前?来声讨此事时,他四平八稳,丝毫不慌。
“诸位大人真是?有意思,誉王妃设下乐局,既没有下令所有女眷必须到场,也没有将到场女眷束手束脚困在里头?限制行动。夫人们乐不思蜀,你们不去向自家夫人询问缘由,反倒来请太子为你们处理家事,这又是?什么道理。”
众人这才看见,稷栩左手边坐着?的,赫然是?一?直任职在外?的韩唯。
他已许久不曾在京城露面,今日竟会到此,简直叫人意外?。
如今的韩唯,人比从前?黑了许多,体?魄却更坚实,尤其是?那双冷眸,盯着?你时,似乎能将你从头?到脚看个透彻,犀利锋利的很。
他一?开?口,其他人纷纷哑口。
稷栩见状,适时开?口:“韩司卿言之有理,皇嫂向来有分寸讲礼数,即便有此安排,也绝不会有什么出格之举。再者,诸位未曾亲眼所见,又为何?要妄加揣测?”
有人不服了:“官家也有养着?令人乐姬的教坊,誉王妃若要宴席热闹,大可在这里头?调人,何?故去那些低三下四的地方找人?更何?况还是?将京城有点名气的角儿都找来!”
“听诸位的语气,似乎对京城有哪些值得一?日的角儿都了若指掌。怎么,诸位都是?常客?”男人沉冷的声音自外?传来,随着?稷栩亲自起身相迎,整个殿内轻咳鸦雀无声。
因是?温泉宴,所以男子们都穿着?宽松易脱的白袍,但稷旻来时,却是?一?身整整齐齐的常服,在场之中,唯有韩唯与?他一?样。
“皇兄……”看到稷旻来此,稷栩先是?咯噔一?下,第一?个想到的是?——难道此事还是?惊动了皇兄?皇嫂她真的……
稷旻一?来,再无人敢造次,别?说声讨王妃,就连大气都不敢出。
韩唯瞟他一?眼,起身行礼。
稷旻来意明确,且毫无废话?:“本王听闻,诸位大人对于王妃用心招待女眷,将趣处都设于女席一?事倍感?气愤,深感?怠慢……”
堂堂誉王,简直是?歪曲事实的一?把好手。
可是?没有人敢反驳,甚至赔笑摆手——哪里哪里,误会误会。
稷旻扫过?众人,淡淡一?笑:“诸位大人莫要误会,本王此来,不是?为王妃辩解,而是?讲一?个事实道理。一?则,王妃第一?次操持宴席,一?心只将宾主尽欢的目的摆在第一?位,由她招待女眷,是?名正言顺之事,所以,待宴后有哪位夫人未曾尽兴的,本王倒是?很乐意接受各位的声讨。”
诸人:……
稷旻气定神闲:“二则,流言蜚语最易添油加醋,诸位平日里消遣应酬,也未必都用官家教坊里的人作陪,诸位夫人何?曾追讨上门,询问你们是?否发乎情止乎礼?”
“这……”
众人纷纷怔愣。
男子主外?,向来也是?三妻四妾,即便真的在外?消遣,妇人们还能说到什么?
再说,他们也只是?消遣,并未真的见一?个就领一?个回家。
誉王这话?,摆明了是?纵容王妃。
“三则。”稷旻笑了笑:“本王虽与?王妃成亲数月,但对王妃人品行径深信不疑,在座诸位,不乏有数年伉俪情意的,怎么对自家夫人连这点信心都无?”
最后这番话?,虽是?偏袒纵容,但也顺利将一?干男人们逼的无话?可说。
这时,稷旻话?锋一?转,“还是?说,诸位大人其实并不在意王妃怎么招待诸位夫人,而是?暗暗谴责本王招待不周,尚不如王妃对待女眷一?半的尽心?”
“下臣不敢……”
“臣不敢……”
看着?一?众朝臣气虚否认,韩唯的目光终是?落回稷旻身上。
誉王宠妻之事,他人在外?地亦有听闻,如今才算是?百闻不如一?见。
昔日,他觉得给?她一?个名分让她安身,就算是?最大的宠爱和庇护。
今时今日,若她身边的还是?他,他又能做到什么地步?
在朝臣诚惶诚恐的否认中,稷旻轻笑出声:“本王虽无王妃巧思,招待也不尽如人意,好在王妃大度,得知诸位大人对上头?的热闹场景也十分向往,特地在另一?处设了看台,沾沾热闹喜气也不错。”
于是?,在稷旻的带领下,一?行人上到更高处,在另一?看台俯瞰热闹场景。
这下,园中景致全部展露人前?。
园中的确热闹,嬉闹呐喊不绝,笑声话?语连连,但完全没有这些男人们以为的龌龊场面。
这些被请来的优伶,或是?场上挥汗比赛者,或是?场下弹琴吟唱起舞耍把戏者,无一?不是?穿得严实得体?。
最闹热处是?蹴鞠,往日里优雅隽秀的妇人们,目光专注的盯着?自己欣赏的优伶呐喊助威,而那些一?贯呆在遮天蔽日的雅室中的优伶们,白嫩的肌肤晒得发红,汗水直趟,却一?个比一?个有劲头?。
偶尔有个摔倒坐地,都会换来一?阵沸反盈天的呐喊助威声。
若说这当中有什么是?不合礼数的,大抵就是?那些个捏着?钱袋子,往赛场外?记分牌下走去投钱下注之人。
显然,这赛局可不是?白踢,是?有彩头?的。
至于丝竹声乐,自然是?不上场的优伶奏出的。
食色性也,无分男女,都易对好看之人生出亲近之意。
但今下的男女之别?,大抵是?男人看色时更添欲望,进而行为放荡,女人看色时更添欣赏,一?个个只远观,不亵玩。
于是?,各有擅长的优伶们只管拿出看家本领,但凡叫妇人们看的佩服尽兴者,皆有厚赏,如此一?来,这钱反倒来得简单。
与?此同?时,随着?场中热闹此起彼伏,座中听歌赏舞的夫人们也会拿出银钱派自家使女前?去下注。
如此场景,清雅热烈并存,真算不上有多伤风败俗,热闹有趣却是?真的。
话?虽如此,远观热闹场的男宾这头?,并未因为得见园中真貌而松一?口气,甚至有几个眼尖的朝臣已瞄见自家夫人的站位,瞧着?自己的妻子目不转睛盯着?在蹴鞠场奔跑的男□□头?都硬了。
是?,这些男人穿着?整齐严实,且蹴鞠场整个被围栏隔开?,夫人们连位置都站的远。
可这些男人汗流得做作,擦汗的动作也做作,更别?提那些刻意凹出的踢跳姿势,哪里有真男儿的血兴!
她们居然还为这样的姿色尖叫欢笑,目不转睛。
这绝对是?勾引,虽然他们没有证据!
稷旻和稷栩也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人。
好得很,这两人似是?各领两边头?,一?人站了一?方的下注。
玉桑偏向高个儿修长那一?队,朱伽莲则是?站了更偏白面秀气的那一?队。
两人各不相让,气势相撞时,也会叉腰互瞪,你一?言我一?语争辩。
若哪一?方得分,好家伙,眼角眉梢都是?得意,继而提盏豪饮,尽显畅快恣意。
两人都有眼光,又最为突出,场上那么多夫人,都是?盯着?赛场中的人摇旗呐喊,到了她们这,赛场中的谁若表现出挑得了分,反倒会主动看向她们。
仿佛得到她们一?个眼神的鼓励与?欣赏,便可再掀无限战力!
忽的,场中一?方又进分,热闹呼声几乎要捅破天际。
稷旻看着?那个因所站一?方得了分,与?场中男人对视,还冲他作鼓励手势的女人,忽然冷冷笑了一?声。
稷栩的脸色也没好到哪里。
其实,男人们的脸色都不好。
明明这女人根本连碰都没碰到过?那些人,可她们欣赏的眼神,愉快的笑容怎么就那么刺眼!?
这些男人就这么好看?
这时,稷旻开?口了:“既要宾主尽欢,如今隔了一?半宾主在外?,又何?来尽欢?”
话?毕,只闻飞鹰与?黑狼惊呼一?声,众人眼前?黑影一?闪,原本还站在横栏边的誉王竟翻栏一?跃,几番起跳,踩着?沿坡而下的几块山石,落地时竟以走在了远处的山道上,直朝园中而去。
男人们像是?得到了一?个讯号,又以稷栩打头?,纷纷来到热闹的中心地带。
原本热闹的院中忽然迎来短暂的静谧。
玩的正酣的女眷们瞧着?自家郎君一?一?入场,当场就失了原本的自在。
当誉王堂而皇之走进蹴鞠场中,站在誉王妃押的那一?队时,太子殿下也大大方方入场,站在了朱家娘子领头?押的那一?队。
两个男人望向记分牌的方向,也只是?短短一?眼,又淡淡收回。
朱伽莲愣了愣,望向玉桑:“这……”
玉桑盯着?那满脸寒意的男人,忽的噗嗤一?笑,对朱伽莲道:“别?那么小气,带他们一?起玩……”
她挑挑眉,对朱伽莲道:“还是?说,你想重新下注站边?我没关系,你可以先选。”
朱伽莲看她一?眼,底气十足道:“我本就站这头?,为何?要换?”
玉桑偏偏头?:“不换了?”
朱伽莲正色道:“不换。”
玉桑笑起来,望向场中:“不换,那就开?始吧!”
下一?刻,热闹再掀巅峰。
誉王妃设宴招待女眷,为女眷请优伶作伴一?事当日就传出去。
而她非但没有受到皇后责罚,反倒在京中掀起妇人聚会也点优伶出台、且京中大部分优伶渐渐都爱赚夫人们的钱的风气,便成了后话?。
一?场酣畅的热闹耍玩后,连晚宴都是?别?具一?格,是?设在温泉宫内的。
没有拘束的礼节,也没有刻板区分的座次,除开?玉桑有单独用的泉眼,其他女眷皆可选自己喜欢的,温泉宫的观景露台设有酒水热食,烤的油滋滋的肥羊串在火架上,一?盏美酒,一?口美味,低头?见火光点点,抬头?是?星月繁盛,此情此景,山中夜色都跟着?升了温……
“你们是?没瞧见我夫君的脸色,我就纳闷儿了,他平日里可没少对那些妓子摸手搂抱,我如今才看了两眼,他便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你可不知,平姐姐更厉害,她家郎君样貌生的普通,所以每逢那种场合,总爱给?那些女人投钱换得几分谄媚,平姐姐今日如法炮制,往日他夫君丢出多少,她成倍的赐下,平姐姐母家富庶优厚,不知补贴了多少,偏她往日守着?规矩从无逾越,也不提这茬,今日算是?通通还回来了。”
“你别?说,平姐姐赏的那个是?真的好看,嗓子好听,还懂几分礼数,叫人越看越喜欢,平姐姐虽有报复之意,但那赏出去的钱,也不乏几分真心。她还说,以后府中设宴,也像这样请一?波!且定要邀誉王妃一?回!”
“那敢情好,也叫上我!”
女眷们一?边泡汤一?边对今日别?开?生面的局议论?总结,热闹不歇。
“哗——”
朱伽莲自水而出,长发紧紧贴着?头?和身子,她抬手一?摸脸,大笑道:“畅快!”
玉桑坐在池边,并未入浴,时不时看一?眼外?头?。
朱伽莲发现她动作,也不点破。
她今日极其尽兴,大笑大闹过?后,心境豁然开?朗,好多年都没有过?了。
一?时之间,仿佛连那些烦恼都变得不值得。
有个声音在心底说,看,明明可以活得这般畅快,为何?要自寻烦恼?
就在这时,冬芒疾步而来:“娘娘,太子殿下来了,人就在外?头?,想请朱娘子借一?步说话?。”
哗,朱伽莲起身,美好曲线尽显人前?。
她像是?忽然间没了那些扭捏姿态,大大方方走到屏风后擦身穿衣,出来时一?身襦裙干净整齐。
她冲玉桑颔首致意,走了出去。
玉桑目送着?她出门,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任,也起了身。
“走吧。”
冬芒抿笑:“王爷也等了王妃许久了。”
玉桑抱住自己的小身板,叹气摇头?,今夜,她真是?舍命陪君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