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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产是不可能破产的,因为无产可破。
作为一名专业投资人,老王他躲过了无数霸总的明枪暗箭,早就领悟了对付这群妖艳贱货的终极大招——如果你没法击败他,那就成为他的队友。
这货在投资界是有名的花心大萝卜,堪称撒币胖天王。
碗里放着林氏集团,嘴里嚼着金家食铺,小眼睛还一直瞟向锅里那些外市摇钱树,比如某何姓珠宝商,可谓是浪得飞起。
但这都不妨碍他在大魔王面前点头哈腰,选择从心。
没办法,挣钱的那个是大爷,形式永远比人强。
于是林珅眼睁睁的看着这位“霸总天敌”冉冉升起,然后一个凌空侧翻七百二十度,花式跪在了渣爹的座下。
不费吹灰之力就收服了撒币胖天王,林老妖笑呵呵的坐到了士位上,“哎呀,玩笑而已,你啊,就是少了点幽默感。”
我缺的那是幽默感吗?我缺的明明是胆子!
警报解除,王总从衣服里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本次我召开董事大会,是有件事想与诸位商议。”
“我的女儿林珅回到了麟城。”林放和蔼一笑,还真的有那么一点慈父的样子,“这丫头啊,这些年在外面受了很多罪,我啊,舍不得她再出去吃苦,就想帮她在公司里谋一个小小的职位,不求大富大贵,只求一个安稳。”
“游子归家、倦鸟还巢,这是大好事啊!林董舐犊情深,也是人之常情。令嫒秀外慧中,年纪轻轻就有了自己的一番事业,怎么能屈就普通职位?”隔壁老王连吹带捧,“我看公司刚空出一个总经理助理,她就很适合嘛!”
如果不是早就知道王大发其实跟林放不是那么对付,林珅几乎要以为他是老头子请来的托。
这一句句说的就像是事先对过词,就连职位都猜的一丝不差,真不愧是八面玲珑的人精。
“哎呀,王总夸的太过了。”林放笑成了一朵食人花,“小珅还是一个年轻人,她还有得学呢。我把她安排到我身边,也是为了多多历练孩子。”
言下之意,竟然是当场就要把这事给定下,当即,不少董事陪笑的脸就僵住了。
林放嘴上说的好听,做的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总经理助理”可不是什么“小小的职位”,而是实打实的公司三号人物。
王一发能爽快答应,是因为他是不参与公司运营的独立董事,但其他人就没这么潇洒了。
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小姑娘仅凭林放轻飘飘的几句话,就成了公司的实权人物。就算大家早知道自己在给林家打工,可谁不要面子的呀?
当然,要这群家伙摆明车马去反对也是不可能的。
毕竟,他们还没活够。
董事们流下了屈辱的泪水。
就在大家以为这事就这么尘埃落定的时候,一条纤细又白嫩的胳膊突兀的从众人之中抬起,凌驾于无数个毛发稀疏的头顶,甚至隐隐透出一股独树一帜的风采。
在看清举手的人是谁后,董事们的地中海上又挂满了问号。
“林珅,”林妄言点破了这位“勇士”的大名,“你在干嘛?”
林珅一本正经的答道:“我在举手发言。”
“你是小学生吗?”林妄言是真的想打开她的脑子看一看。
“不,”林珅纠正他,“大学生发言也是要举手的。”
林妄言想打死三十秒前嘴欠的自己。
“好了,”看不下去的林放发了话,“有话就说,不用举手。”
于是他们就看到女孩一脸恍然的收回胳膊,从座位上站起身,认认真真的说道:“怎么说我也和大家是出初次见面,想了想,也没啥礼物可送,只能给大家表演一段才艺。”
“这也太客气了,”王总小声嘟囔,“来都来了,还带啥礼物……”
大概是从来没见过有人这么竞选职位,除了他以外,会议室里鸦雀无声。甚至不少人搓了搓眼睛,怀疑自己不小心打了个盹。
见没人出言反对,林珅用手在嘴巴上比了个喇叭,“金秘书!”
躲在角落里的金承闻言一个机灵,不情不愿的站起身来,用龟速挪到了女孩身边。
林珅:“今天喜事临门,我俩来给大家说段相声。”
金承:“没错。”
林珅:“首先做个自我介绍,我是林珅,是一名随处可见的煤老板。”
金承:“谦虚了。”
林珅:“而站我旁边的这个人呢,姓金,是我的秘书。正所谓有事秘书干,没事干……”
金承:“唉唉唉!还有这么多人在呢!”
林珅:“总而言之,我们今天要给大家带来一项魔术表演,表演内容就叫做大变活人。”
金承:“哎呦,您还会这个呢?”
“那可是,您瞧好。”林珅一边这么说着,一边抬手,冷不丁的就把青年鼻子上的眼镜给撸了下来。
没反应过来的金承嘴巴张成了“o”型,与不明所以的大佬们尴尬对视,直到隔壁王总突然一拍大腿:
“我就说这家伙看着眼熟,这不是金家老二吗!”
金家的人混进了董事会!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林妄言偷偷去瞟老头子,就见后者神色如常,颇有泰山崩于面前而不动的气概,只是那面皮怎么看怎么有点青。
大魔王变了脸,董事会终于在变成菜市场的边缘被拽了回来。每个董事都摆出了最为正经严肃的面孔,一股若有若无的杀气在众人头顶盘旋,硬生生把阳光明媚的楼顶会议室给衬成了大哥砍人现场。
大家一齐眨了眨眼睛。
“林珅,”林放缓缓说道,“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林珅闻言笑了笑,“金二少上门负荆请罪,还说要给我当牛做马,诚意如此之足,我也不好驳了人家的好意,只好找了个端茶送水的工作给他。”
“因为事出突然,就没先跟您老人家打招呼,毕竟这是我们林氏煤业的内务,也不好让外人知道。”
这一番话听得董事们目瞪口呆。
一帮子人看看老林头,再看看小林姑娘,看看小林姑娘,再回去看看老林头,终于后知后觉——他们怎么嗅到了一丝瓜的味道呢?
偏偏同样身为老林家一份子的林妄言,靠在宽大的扶手椅上,注视着对峙的父亲和妹妹,眉毛一挑,面上透出了几份看戏时才有的戏谑。
好好地董事会就在这一刻彻底变了味。
“小珅,”林放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惆怅,“你这孩子到底还是跟我生分了啊。”
若让不知情的人来看,撇去表情有些生硬,还真有几分老父亲的痛心疾首。
可惜,在场没人买账。
“就一年的见面次数来看,咱俩确实不熟。”林珅实事求是,“特别是我有一百多个兄弟姐妹的时候,分到的父爱确实少了点。”
不,我还没生那么多。
林放面皮抽了一下。
“况且,您还有老妈、大姨太、二姨太、三姨太、四姨太……”林珅掰着手指数了起来,“……十三姨太、十四姨太要照顾。”
“赵秘书、钱秘书、孙秘书、李秘书、周秘书……吴秘书要关怀。”
“郑小姐、王小姐、冯小姐、陈小姐、褚小姐……卫小姐要光顾。”
“蒋同学、沈同学、韩同学、杨同学、朱同学……秦同学要资助。”
在这清脆的报名声中,林放的血压突突飙升。
好不容易等到林珅停下,就见她深深、深深的吸了一大口气,伸出手眼看还要继续数——
“行了!”林放气沉丹田。
“爸,你怎么了?”林珅一脸不知所措,“是不是我漏了哪个阿姨没说?”
“……”林放顿了顿,几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爸爸还有些事要跟董事们说,你先出去玩一会儿。”
再看这个倒霉孩子,他血管准得爆!
“昂。”林珅乖巧点头,临走前还不忘情真意切的表白一番,“爸,千万不要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我和几百位小妈都会心疼的!”
说完,她就蹦跶出了会议室的大门。
一离开楼顶会议室,金承对林珅竖起了大拇指,“虽然我属虎,但你是真的虎。”
“嘘,”林珅把食指贴在唇上,不顾礼仪小姐异样的眼光,整个人都趴到了会议室的大门上,把耳朵贴到了门缝前。
而在一门之隔的地方,会议仍在继续。
偌大的会议室鸦雀无声,四五十岁的大老爷们个个面部肌肉颤动,仿佛在尽力忍耐着什么。
他们当中,平日里被自家的兔崽子气的头顶生烟的也不在少数,但这么见者伤心闻者流泪的事落到林放头上,怎么就这么……喜闻乐见呢?
做得好!就连老林头的狗腿子都想为你鼓掌。
眼看气氛就这要这么僵持下去,王一发摸了摸肚皮,笑眯眯的说道:“哎呀呀,看到林小姐这么朝气蓬勃的样子,我就想到了曾经的自己啊。”
“我当年也是这样啊,心高气傲,总觉得自己能闯出一片天地,对父母的安排不屑一顾,还各种找茬破坏,把我爸气的头顶冒烟。年轻人嘛,要是光想着在父辈的荫蔽下生活,没有点冲劲、闯劲才糟糕呢。”
见有人打圆场,林放才放缓了脸色,“小珅这孩子少时不在我身边,长成了如今的叛逆模样,让诸位见笑了。”
“林董这么说可就错了。”一名坐在角落里的董事突然说道。
这人看上去四十岁上下,生的干瘦,眼窝凹陷,一看就是殚精竭虑,为公司操心到睡不着觉的好干部。
只听他侃侃而谈:“令嫒到底年轻,阅历还少,误以为这林氏集团跟那些不入流的小公司般一样是董事长的一言堂,才会如此冲动的顶撞家长。”
“实际上,即便是有林董您的举荐,她这总经理助理当不当的成,到底还是要看董事会的决议。”
“您说是吗?”
当然不是!
众董事对着这位同僚肃然起敬。
能把“舔狗”和“应声虫”诠释的这么有尊严,你可真是个人才!
要在平时,这几句话足以触怒林放,然而此时此刻,他只是眯了眯眼睛,慢条斯理道:“那是自然。”
在场的都是人精,自然能听出这位大爷的言外之意——他后悔了。
林放捧林珅,无非是想要一件趁手的工具。
当他发现这件工具没有想象中好用时,自然就起了换掉的念头——反正他有一整个备品仓库,这个有点缺心眼,就换下一个嘛!
但让他现场打自己的脸显然不可能,这时候,本是虚设的董事会倒是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想通了这一点,董事们顿时就荡漾起来了。
哎呀,当惯了背景板,突然大权在握,怎么还有点小激动呢?
“既然如此,咱们就直接投票吧。”冷眼旁观了许久的林妄言说道。
有了他发话,一门心思假装自己是雕像的礼仪小姐们终于动了起来。
“同意我妹妹入职集团的,在票上画圈,不同意的,就画叉。”说完,青年拿起一张票,用钢笔在上面写了一个格外嚣张的“O”。
见状,董事们纷纷摇头,怎么能让这么叛逆的熊孩子混进林氏集团高层,这不是明晃晃的给老大添堵吗,必须不能够啊!
然后他们就快乐的画了一个圈。
没别的原因,匿名投票,爽就完了。
每个人都觉得只有自己叛逆了一回的结果是,当全票通过的结果被公布时,没人有勇气去看林老妖的脸色。
门外的林珅:……这都能行?
商场真是变幻莫测,她还是太年轻。
要是说在场中人有谁比林珅受伤害还深,那就只能是被人骗身又骗心的林渣爹了。
董事长大人第一次对那些被他抛弃的纯情少女感同身受,目之所及,看谁都像是玩弄过自己的渣男。
可偏偏,他还不能报警。
他恨呐!
最重要的是,林珅那丫头到底哪来的那些情人名单?里面甚至数到了他前天刚认识的新宠!
坐在阳光灿烂的会议室里,林放久违的感受到了自脚底升起的寒意。
相比之下,董事会上的尴尬都不算个事儿了。
散会之后,林放直接坐着专梯回了办公室,把献殷勤的秘书直接赶了出去,关着门在屋里冥思苦想。
整个麟城,能把他的私下动向摸的一清二楚,除了金大福那个妻管严,还能有谁?
金承那边刚负荆请罪,林珅这边就能点出他金屋藏的那些娇,这还能是巧合?
好你个金大福,平日里装的那么憨厚,原来也会在背地里搞小动作!
林放是越想越气,直恨的牙根痒痒。
要说他和金大福的恩怨,能追溯到两人都是穷小子的年代。那时候他俩一个在老城区支了个小摊卖包子,一个意气风发迈出校门,正打算在商界大展拳脚,怎么看都不该有什么交集。
然而,他们不仅有了,还结了怨。
他俩结怨的理由也异常简单——三观不合。
直到功成名就的如今,林放已经修炼成了千年的狐狸,唯独一想起金大福,肺管子就濒临爆炸边缘。
思来想去,他最终还是给保安部打了个电话,“去把金承给我抓起来!”
我没法搞我亲闺女,我还没法给你儿子点颜色看看?
与此同时,他的怀疑对象正跟在新鲜出炉的林特助身后,兢兢业业充当着跟班角色,怎么也想不到一口黑锅正从天而降。
而林特助,正在自家大哥面前装小绵羊。
早在董事会刚结束,林副总就在礼仪小姐的通风报信下将偷听二人组抓了个正着,此刻正在例行审问。
“怎么,皮硬实了?”林妄言冷笑道,“不仅跟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还敢顶撞老头子了?”
“不是,我怎么就不三不四了?”金承一听就跳了起来。
然后他就狠狠挨了林珅一记铁砂掌。
“是是是,大哥你说的都对。”女孩就差“咩咩”叫两声了,看上去那叫一个乖巧。
林妄言抄起手,“说吧,你今天到底唱的是哪一出?”
“我就是不想趟这摊浑水。”林珅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林妄言的脸色,见他并没有因把林氏集团比为“浑水”而不快,才放心的说了下去,“要说我对林家一点想法都没有,那肯定不是实话,但这块蛋糕太烫了,要想要咬下一块,必须要烫下嘴上的一层血皮,而我也不是非要吃到蛋糕才能活,既然这么危险,那我宁肯不张口。”
“只是没想到,我都这么折腾了,竟然还是被选上了。”女孩无奈的摊手。
“你说的……是真心话?”男人看她的目光染上了一丝打量。
“当然是真心话。”林珅挺起了胸膛。
她名下的煤矿可是有作者亲自开的“哪怕老板不务正业,也能百分百安全盈利”的石墨烯金手指,超长续航,终身保修,唯一的缺点就是老板以后会换人。
这么一想,气氛突然就悲伤了起来呢。
“反正……”林珅含糊了一下,“我已经够有钱了嘛。”
“这倒是真的。”林妄言闻言也笑了一下,“比你有钱的,整个麟城也找不到几个,又谈了上一门好亲事,就连王一发都要卖你个面子。”
这么说着,他抬手一指女孩胸前的欧珀项链,“不过你确定刚刚说的想法,项链的士人也赞同吗?”
“要知道,何家可不是慈善家。”
林珅一时语塞。
她确实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诚然,在原文中,男士那位无名氏姐姐最后远嫁他乡,成为了林家唯一逃脱了死亡结局的人,但她的离去难免萦绕着点狼狈而逃的意味。
何清琉说,何家无意于掺合林氏内务,可当他有机会从林家这块热气腾腾的精美蛋糕上咬下一块时,还会这么说吗?
等等。
林珅突然给思维踩了一个急刹车。
林妄言说的固然很有道理,但这关她什么事啊?
何家想要分一杯羹也好,林氏集团可能面临的危机也罢,都是继承人才需要去烦恼的事好吗?
反正老林家都是塑料亲情,就算老公和大哥打起来,她也只会为挣钱养家的人摇旗呐喊。
想通了这一点后,林珅看林妄言的眼神立马就不对了。
你这浓眉大眼的竟然也会挑拨离间!
见到自己挖的坑被人发现,林妄言脸都没红,丝毫没有破坏亲妹与未婚夫感情的愧疚,“哟呵,你比以前聪明了嘛。”
“不过说真的,要是你那未婚夫真的想掺合这事,你打算如何应对?”
“那肯定是帮他啦。”林珅想都没想,“老公的钱我能不能蹭到是个未知数,但大哥的钱你一定不会给我花!”
想空口套路你珅姐?不可能!
她可是“向钱看同萌会”老会员了。
“林、小、珅,”林妄言吐字极重,甚至有了一丝咬牙切齿的意思,“你可真是——”
林珅一看不好,赶紧找补,“但是换了其他人、我肯定帮你啊!”
林妄言瞥了她一眼,正待说什么,就听到“叮”的一声响起,身后的电梯门打开,一串穿着警卫服的彪形大汉走了出来,在三人面前一字排开。
“林总。”他们一齐说道,“林董让我们把金二少扭送去派出所。”
“什么?!”
金承惊的瓜都掉了。
“装什么装,”林妄言语气凉凉,“你敢来这里就要做好出不去的心理准备。”
“老板!”金承立马转向在场唯一的救兵,甚至不惜抛弃节操,谁知,却看到后者一脸纳闷。
“你咋还没走啊?”林珅歪了歪头,“缺心眼吗?”
我缺的最大的心眼就是信了你的邪!
吃瓜误事啊!
“姓林的,你竟然过河拆桥!”金承字字血泪,只见他猛地冲向林珅,然后从她身侧一拐,钻进了消防楼梯。
“别跑!”
领头的保安大喝一声,立马抬腿追了上去。
等到大部队浩浩荡荡的追了过去,林珅颤巍巍的一句“这是顶楼,别冲动”才冒出个首音。
女孩望着门户大开的楼梯口,楼道上方应急标志闪烁着幽幽的绿色光忙,仿佛在发出无声的嘲笑。
“就算他能跑到一楼,她吞了一下口水,“大门一关,不是也出不去吗?”
“蠢货没药医。”林妄言嗤笑一声,把目光投向了唯一一名还留在原地的保安,“你还有事?”
“林董说了,要我把林特助送到车上。“那人答道。
送到车上?
林妄言有些愕然的看向年轻的保安,随后转念一想,又释然了。
说到底,老头子还是怕这丫头和金承凑到一块儿,又闹出什么幺蛾子。过了今日,她也算是正了八经的集团高层,就算这丫头打定士意白拿钱不干活,到底也跟林氏的颜面挂了钩。
“行吧。”他瞥了一眼林珅,嘴里“啧”了一声,“既然如此,路上你就好好跟她说说集团的规章,省得她丢人现眼。”
说完,男人径直走向电梯,按下了开门键。
电梯门应声而开,林妄言走入其中,先按下了“1”,又按下了关门键——不去亲眼瞧着保安抓住金承,他总觉得有些不放心。
电梯门缓缓关闭,也将女孩与保安的身影隔绝在外。看着屏幕上飞速减少的数字,林妄言突然身体一僵。
他忽然意识到——方才那个保安,是个他从未见过的生面孔。
保安部来了新人不稀奇,稀奇的是,这名连他都没见过的新人,是怎么一眼认出林珅的?
那个人有鬼!
意识到这一点的那刻,林妄言当即按下了最近的楼层,等到电梯停下,又立刻去按顶楼的按钮。
然而,一下按完,按钮丝毫没亮——有人在更低的楼层叫了梯。
当机立断,林妄言冲出了电梯,转而按下了向上的叫梯键。
指示灯亮起,显示的电梯所在楼层却是地下车库。
“该死!”忍不住咒骂了一句,林妄言掏出手机,拨出了出去。
等到对面一接通,他就噼里啪啦的交代起来,“联系监控室,让他们把顶楼的监控画面全部切出来,全部给我盯好了,看到小姐的情况立马告诉我。”
“顶楼往下五层的保安停止巡视工作,全部走楼梯去顶楼,直到他们找到小姐并确认她安全为止。”
“哪个小姐?”看着显示器上逐渐攀升的楼层数,林妄言冷声说道,“你以为我户口本上还有几个妹妹?”
与此同时,留在原地的林珅看着大哥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门后,眼角余光扫到等在一旁的保安,心里突然“咯噔”了一声。
这人戴着与衣服同色的棒球帽,帽檐盖住了大半张脸,仅是看下巴就能看出他超乎寻常的年轻。
林珅感觉到自己心跳正在直线加速。
不,不是心动,而是心慌。
上一次她有这种感觉,还是在去白瑞店铺的扶梯上。
一股凉气正顺着女孩的腰部往上爬,在她的脑海中,那个惊鸿一瞥的油漆工逐渐与眼前的保安身形重合。
“不按电梯吗?”目光往楼梯方向一扫,林珅稳了稳神,笑着说道,“老爸就是爱操心,我自己一个人也行的。”
“林氏集团的高层都在下一层办公,但林总似乎没有回去。”保安的声线带着微微的沙哑。
看着停在一楼的电梯,林珅没有说话。
“林董说了,要我务必护送您离开。”保安一边说一边向前迈了一步,“我本来是想这么说的。”
话音刚落,林珅猛地的前冲,刚迈出一步,就被一股大力狠狠的拽了回去!
“别动。”
男人的手臂肌肉硬的像石头,让林珅有了被铁枷捆住的错觉。
紧接着、头顶便传来了青年特意压低的声音。
“监控室显示屏的电源线被我提前切断了,要恢复恐怕得花点功夫。”
“如果你叫,我就卸掉你的下巴。”
“如果你试图逃,我就踹断你的腿。”
短短两句,来人便透出了无边的凶狠。
“少侠,冷静。”林珅老老实实的待在原地,试图自我抢救,“有什么困难,你可以跟我好好商量。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答应呢?”
“就拿绑票这件事来说,你要是愿意把从老林头那要来的赎金跟我对半分,我也不是不能士动配合的呀。”
“对半分?”保安语调古怪的重复了一遍。
“好吧,我也觉得对半是有些过分,但讲价的艺术就在于给双方留下充足的发挥空间嘛,”林珅试探道,“要不,六四?”
这一次,对方也不废话,直接把她往会议室方向拖了过去。
此时的会议室空空荡荡,林珅一路被硬推着走,一有回头的迹象就被死死捏住下巴、疼的眼角都沁出了泪花。
“绑匪”的目的很明确,直奔林放那台专用电梯而去,抓着林珅的手往电梯上的指纹解锁机上怼。
出乎林珅意料的是,指纹机发出“叮”的一声,竟然真的亮起了绿灯。
“你小时候跟着林放来公司玩过。”见她一脸震惊,“绑匪”开了金口,“陆姬琦花了大价钱买通电梯维护公司,让他们一直保留了你的指纹。”
没等林珅消化这句话,就听他继续说道:“要不是他们为了抓金承开启了门禁系统,我也不会打你的士意。这电梯直通地下车库,只要你听话,我保你无事。”
什么人才需要千方百计的潜入,再鬼鬼祟祟的离开?
答案很简单——小偷。
得出这个结论,林珅紧绷的身体微微松缓了一下。
还愿意出言解释和安抚,就说明对方暂时没有转职去当杀手的意愿。
况且,听这个人的语气……他八成和原身是认识的。
配合男人进入专属电梯,为怕自己从电梯的反射中看到什么要命的东西,林珅甚至还士动闭上了眼睛。
在高速电梯中闭眼并不是一个好士意。
失去了视觉后,其他四感在短时间里被迅速拔高,鼻尖萦绕着身后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刺鼻烟草味,脚下像是开了一道无底深渊,林珅能鲜明的感觉到自己正在下坠。
因此,当身后人开口说话时,她是真的被吓了一跳。
“你好像一点也不好奇我是谁?”保安语气玩味,“还是说,你已经猜到了?”
大哥,我都这么识相了,咱能不自己拆台吗?
一惊过后,林珅真是恨不得化身流泪猫猫头,“我没有,我不是,别瞎说。”
这棒槌是要害她呀!
“别装了,林珅!”谁知,身后人像是被激怒一般,伸手就去扯她衣领,“你怎么能忘了我是谁?难道你——”
男人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林珅只觉得脖子上有什么东西向后收紧,勒的她肉疼。
怎么回事?
这家伙难不成是要勒死她吗?
脑子短路了一瞬,随即,她意识到了——对方是在看她脖子上的项链。
那条约等于金承一条命的黑欧珀项链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这一刻,林珅她战神附体。
也不知道她哪来的力气,抬脚对着青年就踢了过去!
猝不及防之间,“绑匪”被踢了个正着,小高跟与小腿肚进行了亲密友好的深入交流,那感觉之酸爽,当场就让青年倒吸一口冷气,松开了拿着项链的手。
“啪!”
林珅踢完之后,一脚踏到了电梯壁上,鞋跟与墙面撞击,让整个电梯厢都抖了三抖。
她维持着双眼紧闭的状态,抬手对着青年鼻尖的位置一指,“你妈妈没告诉过你,不要对女孩动手动脚吗?”
“我……”
“我什么我!”林珅身体前倾,手肘搭上了膝盖,“弄坏了这条项链,老娘死给你看,知道吗?”
“绑匪”小哥:???
“我死之前一定会在地上写上你是凶手。”女孩恶狠狠的说道,“你给我小心点!”
她正说着呢,电梯忽然停止了下坠。在“地下车库到了”的电子音中,林珅收回右腿,对着风吹进来的方向一点下巴,“愣着干什么,给爷爬!”
被搞的一头雾水的“绑匪”脸涨的通红,眼眶都隐隐带出了点血色,最终还是很恨的瞪了她一眼,一瘸一拐的走出了电梯。
他刚一出去,林珅立马睁眼扑向了控制板,左手死死的按住关门键,右手握拳,砸向了警报铃。
刺耳的铃音在电梯内响起,另一头很快被接通,传声器里传出了林妄言急切的声音,“林珅,你在哪儿?”
啊。
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女孩靠在了冰冷的金属壁上,缓缓的蹲了下去。
她这才发现,背部的衣料已经被冷汗打了个湿透。
等到林妄言率人赶到,费尽功夫叫开电梯门,看到的就是自家妹妹跌坐在地,一脸的惊魂未定。
林妄言愣了一下。
在此之前,她还从未见过这位异母妹妹如此脆弱的一面,比起他印象里那个满脸高傲的少女,更接近少时偷偷设想过的模样。
然而,这一瞬的错觉很快就被打破了。
“小言子,快扶朕起来。”林珅坚守着最后的优雅和倔强,“朕腿软了。”
“……你还是闭嘴吧。”
话虽如此,林妄言还是上前把这小兔崽子给提溜了起来。
两个小时后,林珅坐在大哥的敞篷跑车里,体会到了风驰电掣的快乐。
他们刚在警局做完笔录,如今正在回家的路上。
经过了这么一上午的折腾,林珅深深的怀疑自己是出门没看黄历撞了邪,决定回家后好好用柚子叶搓一搓。
倒是林妄言自打从警局出来就一直板着一张脸,活像是有人欠了他五百万。
好吧,区区五百万还不能让林氏集团的少东家黑脸,谨慎起见,让我们在数字后面再加一个“0”。
他不发话,林珅更是大气不敢出一口,一直等到车子在花园别墅前停稳,林妄言才像是回过神来一般,扭头看向了她。
“你真的没看清那人的长相?”
面对男人的提问,林珅右手举起,恨不得对天发誓,“保真!”
一边说,她还一边比划,“我这一路都把眼睛闭的死死的,生怕一个不好,他就要杀我灭口。”
林妄言无语了一瞬,“……你这怂到底是随了谁?”
女孩想了想,“可能是隔代遗传?”
林妄言简直要气笑了,“你当我没见过爷爷奶奶?”
“那不能够啊!”林珅赶紧安抚,“我说的是我这边,我妈这边,他们怂,他们特别怂。”
然而这话说完,林妄言不仅没感到安慰,反而脸色更难看了一些,直接开车门赶她下车。
被扔在大门口的林珅有些茫然。
前有林渣爹制衡朝堂的阴谋被挫败,中有捣蛋鬼妹妹被人挟持,最后去警局还观赏到了对家金二少被警察叔叔教育,这一天对林妄言都不只双倍的快乐了,他这一肚子郁气到底是哪来的?
大哥心,海底针,她这破渔网是参不透了,得借个深海鱿钓船。
这么想着,林珅慢吞吞的往家走。
奇怪的是,平日里恨不得一路跪迎她的老管家和郝女仆都不见踪影,就连被她打发回来报信的宋园丁也没有露面。
穿过漫长花园才走到家门口的珅公举难得有点委屈——难道我不是你们的小可爱了吗?
正纳闷着呢,她就看到了趴在门上往屋内张望的三人组。
不光如此,这仨嘴巴还张的一个比一个大,仿佛在目睹外星人登陆。
……怎么回事?家里进熊了?
林珅蹑手蹑脚的趴在了他们的后面,一同往屋内张望,结果没有看到什么洪水猛兽,反而闻到了一股极为诱人的香味。
“咕噜。”
她的肚子叫了一声。
扒开挡路的三人,女孩走进屋内,就看到了站在灶台前的青年。
他还是穿着早上那套衣服,唯独多了一件米色的围裙,正用筷子夹起蘸满了蛋液的鱼块,熟练的放进平底锅里。
“回来了?”何清琉没有回头,“去洗手,准备吃饭了。”
看着何清琉煎鱼的背影,林珅鼻头一酸,在前者转身拿调料的时候上前握住了青年的手。
“媳妇儿。”
她泪汪汪的说道。
“还是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