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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唯一式不成,很快变化招数。她除软玉剑,没带别的兵器,屈指成爪,再度袭向车里人的脖间。
车室里暗极,没驾车的玄鹰卫,车的骏马不辨方向,在山野中横冲直撞。
车里人身法如风,一个侧身四拨千斤,避开青唯再度袭来的一式,颠簸之间,马车的车帘微微扬起,漏进来一缕月光,青唯借着月光,只见马车里坐着的人带着帷帽,青衫翩然,身姿如玉一样。
青唯愣愣,曲茂什么时候养这样的手下?
车里人与她过几招,似乎也迟疑起来,招式里收锋芒,反倒试探之意。
青唯觉察出他自己没有杀机,欲直接与他交涉,这时,山野里忽然响起奔马声,远处隐隐可见火光——竟是追兵快赶到!
青唯再不敢犹豫,拨开腕间囊扣,半尺软玉剑顺着她的手背直直斩向车中人的脖间,在离他喉骨的寸停住,青唯膝抵着他的双腿,几乎强压在他身上,恶狠狠:“敢反抗,当心自己的『性』命!”
车里人本来没想伤她,然而她这一出,他一下子便愣住。
青唯直觉他这反应怪异,刚想再开口,这时,马车外忽然传来破风之音。
十数箭矢擦破夜『色』飞袭而来,青唯矮身躲避,车里人反应比她更快,拨开她抵在自己喉间的软玉剑,瞬间将她掩在自己身下。
下一刻,只见道箭矢穿过车窗,径自扎在车壁上。
人堪堪避过一险,不料车外很快又有飞矢袭来,直直刺中车骏马。这马原本不辨方向,眼下受惊,居然在山间陡坡失蹄,要将车里的人甩飞出去。
车里人似乎早有准备,在车室倾向陡坡的瞬间,揽着青唯飞身掠出,顺着山坡翻滚而下,撑在她的上方,看着她。
天上的层云不知何时散,月『色』明亮极,透过树隙漏下来。
人之间隔着一层帷帽的纱,他背着光,青唯明明看不清他的模样,但这目光她太熟悉。
像新婚那夜,像静夜的海一样。
青唯的心口像是被什么撞一下,她蓦伸出手,揭开他的帷帽,甚至来不及看清他的模样便脱口而出:“官人?”
谢容与看着她。
月光歇在他的眼尾,似薄霜,清冷的眸里却掺夜『色』,搅动着他望着她的目光流转如涛。
片刻,他的唇边漾开一丝笑,声音微沉:“嗯,娘子。”
青唯听得这一声“娘子”,意识到自己适的称呼似乎错。
他们之间假夫妻的日子早结束,他重返深宫做回高高在上的王,她也回到江野四海为家。
她张张口,想解释自己不是故意喊他“官人”的,因为……因为他们相识以来,她没称呼过他别的,她只是习惯这么唤他。
谢容与将她颊边的发丝拂去耳后,安静看着她。
虽然稍微易容,但她的憔悴是肉眼可见的,气『色』也不大好,这小半年,真不知道她是怎么照顾自己的,搂在怀里的身躯也比之瘦。
谢容与问:“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幅样子?”
青唯愣愣,以为他在自己扮灰鬼弄得满脸脏污,抬袖揩把脸,“干净点没?”
谢容与一下笑。
她的眼眸浸在月『色』里,像清泉一样。
她哪里有什么不干净的?
太干净。
干净得让他总是后悔别离匆匆,他没能保护好她。
他哑声道:“你离开京城后,我让人到处找过你,这么久,你都去哪儿?”
青唯又愣一下,她能去哪儿?她一个逃犯,不是走到哪儿便算哪儿么?后来查到竹固山山匪的异样,又听上溪闹鬼,她过来看看。
此她还觉得巧,怎么她刚想查竹固山山匪,上溪这边再度闹鬼,一念及此,她终于明白过来,“这城里闹鬼,是你撒的网?”
谢容与刚要答,山间忽然传来搜寻的脚步声。
官兵早追到山野,他们落下陡坡避一时,然而马痕很好寻,山道上已然亮起火『色』。
谢容与立刻将青唯拉起身,四下望去,见伤马匍匐在不远处,它身后的马车尚是完好,拉着青唯走过去,让她躲入车室中,温声道:“藏好别走,这里交给我。”
青唯“嗯”一声。
谢容与放下车帘,刚走没步,忽然折回身,重新撩开帘。
火光与月『色』交织在他身后,他背着光,青唯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能望见他在车非常安静立片刻,然后唤她:“小野。”
他:“别再走。”
青唯稍怔怔,有点不明白为什么同样的他要交代回,点下:“好。”
-
陡坡下山林并不茂密,官兵很快寻来,火把将四野照得彻亮。
伍聪与章禄之等人率兵在,看清坡下站着的人,上一步拜道:“昭王殿下。”
孙谊年跟在后,听到这一声“昭王殿下”,吓一大跳,几乎是连滚带爬下陡坡,还没彻底站起身,跟谢容与跪下:“昭、昭王殿下,下官不知殿下竟真屈尊来上溪,接待不周,还望殿下莫要怪罪。”
他岂止接待不周?
今日之,他不知谢容与在上溪便罢,刚曲茂为拦追兵,都跟他眼下山中追灰鬼的是小昭王的马车,他犹自不信,甚至不曾派人去山里各哨所知一声。
听闻适山里有人为拦下马车,不惜放箭,孙谊年简直都想跟谢容与磕破。放箭这事可大可小,稍不甚一个谋害亲王的罪名安上来,赔上他一家的『性』命都担待不起。
谢容与倒是没跟他计较放箭这事,只道:“不知者不怪,孙大人起吧。”
孙谊年在秦师爷的掺扶下起身,抬手拭拭额汗,“不知殿下屈尊到上溪来所为何事,若有下官可效劳的,还请殿下吩咐。”
孙谊年这纯属出于礼数,他心道自己区区一个县令,小昭王哪能瞧得上?
不成想谢容与道:“本王还真有差事要交给孙大人。”他顿顿,“不过诸位捉一夜的鬼,眼下想必十分疲惫,别的事稍候再不迟。”
言罢,他看马车一眼,唤道:“章禄之。”
章禄之意,要上将伤马卸下,换上一匹好马,左骁卫的伍聪忽道:“慢着。”
伍聪朝谢容与一拱手:“殿下,末将适远远瞧见您到这山野,是为追那灰鬼去的,敢问殿下,灰鬼呢?”
谢容与道:“没追上,他往深山里逃。”
伍聪并不退让,竹固深山之深,各处为捕捉厉鬼早安『插』哨所,且经今夜一番缠斗,他早已看清,那灰鬼绝不是鬼,而是人,且……似乎是一个他熟悉的在逃钦犯。
有本事只身重重围剿中突围的人太,他此在上京与这么一个人交过手。
既是人,双腿快不过四蹄,绝不可能逃出他们搜捕的范围。
伍聪四下望去,他在来的路上,早已把附近的密林搜得底朝天,要还漏哪里——
伍聪的目光落在挂着“曲”字灯笼的马车,“不知殿下可否让末将看一看您的马车?”